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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真是上天垂怜,明明倚靠钱和权能获得一切。偏偏他和最想得到的人,是靠爱情在维系。很纯粹的,不依附任何外物联结的,是爱情。“江衍鹤!我找到了!”“江衍鹤——”孟丝玟拿着柳枝环,急匆匆地奔向全身湿透的江衍鹤。“我被人叫走的时候,编了一个柳条花环,戴在礼汀的头发上,我刚才沿着四方阁单间走,这个花环掉在一间房的门前。”“立刻带我去。”他眼神漆黑,往岩石上走,水流发出哗哗的声响。走廊上,灯影幢幢掠过,孟丝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身后的人浑身在滴水,宛如希伯来语里的地狱冥河之主,他呼吸沉重,似野兽在压抑着怒火。过往,他身上总带着清淡乌木和冰山泉水的味道,冷冽又充满性意味。但此刻不是,他带着药味和血腥气。到达那扇门,孟丝玟正打算敲门。下一秒。“嘭——”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轰鸣声刺破空气。房间里积压的龌龊和不堪入目的隐私,悉数暴露在他们眼前。鼻尖有飞叶的气味,江衍鹤攥紧了青白的指节。他完全没有和人交涉的心思,也没有等待,身上压抑的危险昭然若揭。这是叶泽川的房间,门口放置着他从箱根收集来的日本武士刀。地毯是青绿色的丝绒。整个房间的色调涩暗,又寂灭。礼汀趴在地毯上,手指摩挲地面,渗出了血,她脑袋还是眩晕的。颈背带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被情药熏出了粉白的颜色,不盈一握。她声带喊叫到撕裂,还在小声嘟囔:“离我远点。”“走开啊——”叶泽川刚才想要褪开她裙子领口时,遭到了激烈的反抗和踢打。礼汀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拼命反抗,她宁愿死,也不要他触碰。江衍鹤走过来沉闷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叶泽川听到了,这整个人像是被灼烫一般,抬手给了礼汀一耳光。门开了,伴随着耳膜的轰鸣,叶泽川被人打翻在地。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幻觉,飞叶的瘾发作了。刚才,他整个人抽搐起来,开始咳嗽起来,疯狂吸鼻子。上瘾后连带的气喘发作,浑身痒的钻心蚀骨,他只能放开被迫礼汀。江衍鹤进来,看见瑟缩在地毯上发抖的礼汀。他心火将毁。他爱怜地把她打横抱起来,细致地放进放入常温水的浴缸里,把她身上搭着的黑衣服给她裹好。“你身上也湿透了,换一件吧。”孟丝玟眼睛红了。那天,在雪山上,她被礼汀保护着,她却没有把她看好,她心里愧疚。江衍鹤没有拒绝,他也担心自己身上的药味难闻,让小猫不适应。他接过孟丝玟递给他的浴袍,露出劲窄的腰和宽肩,松松系上,束带黑如永夜。“哥哥不要走。”礼汀浑身都烫的发抖,雪白的手指想要勾出他的浴袍。“难受吗,乖一点,我等下过来,很快。”他长腿搭在浴缸前,给她放了一小半的水,这样她就不会兀自沉溺到水里去。那人站在浴室面前,叮嘱孟丝玟:“这里安全了,你回去遇到任何人,无论谁问起来,都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懂吗?”孟丝玟连忙点头:“好。”她垂着眼,带上门,但她没有离开。“心之忧矣,如匪浣衣。”好愧疚,她想守护他们,亲眼见到这两人安全才肯罢休。她抱着臂站在走廊上,默默地回想着刚才高琬和她说的话。
眼睛通红地发出一声叹息。孟丝玟走后。房间里气氛瞬间变得湿冷可怖。江衍鹤修长一脚抬腿扫来,叶泽川还来不及惨叫,就被人贴着脸,狠狠踩在脚底。被他当脚一踹,叶泽川鼻尖瞬间出血,呼吸不畅,几乎窒息。那人缓慢地欣赏着叶泽川从箱根收集来的武士刀,露出了一点柔戾的笑意:“很会享受,活得不错。”叶泽川不怎么会使用武士刀,只当成某种危险的自杀刑具。这么多黑铁镶金,于他是叶公好龙。“我看你是活得太悠闲了——”江衍鹤一字一顿,对叶泽川来说,都是酷刑。叶泽川还没反应过来,遮住所有光线的是一双嗜血般痛红的深邃眼睛,撑在他头顶。他费力往上看,那人不见天光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面镜子,映照出卑劣又泥泞不堪的自己。下一秒,覆盖在他头上的胁迫感消失。“刺啦——”江衍鹤抽出来一把墙上挂着的武士刀,他修长手指翻转,稳固地把长刺刀拿在手上。“叶泽川,你知道吗?死更是极乐,为了感谢你没碰我的女人,我赏赐你,送你去尝试的资格。”他剑道四段,玩刀当如穿云蛟龙,武神在月曜日亲临,诱得那把天价武士刀,瞬间认主。那人眼梢扫过来,美到危险和异端,凌冽地寒光在他面庞上晃过,可怕到让人屏住呼吸。他清霁又柔和地笑了:“她会害怕,所以,我关灯了。”他宁愿自己满身血腥,也不要一滴血染污她澄澈的眼睛。月色从和风居室的枫树窗边一涪涪徜徉在地面,凉薄的春寒和温泉的水雾在房间里蒸腾起来。类似契科夫所言:“不该说月色如何明亮,请展示碎玻璃片上的凛冽寒光。”他向来不是色厉内荏,沉默着逐渐向他走过来,一步一步,宛如死神降临。江衍鹤融在黑暗里,刀尖寒光流转,犹似恫吓。他手指上有薄薄的茧,因为对刀具过分熟悉,他摸到这是一把合金钢。那是一把三菱刀,刃宽大概2,刃长48,刀体淬入薄量的砷,有毒素,不过尚未开刃。叶泽川已经开始发抖。他脊背僵直,咬紧牙关,之前模糊的意识已经在濒死的寒意中,变得恢复清醒。“江衍鹤,你不会动我,因为你知道我家里东京很有名望。我心里明白,你们一家根正苗红,一点从国内移民的打算都没有,怎么会不把法律当回事?”“是吗?”江衍鹤轻声笑,似竹节发出清冽脆响,把刀尖置于地面,薄薄地陷入地板上,他半跪下来。他眼底笑意刹那消散,只剩下无尽地凶凛,冷白的面容美的近乎邪典:“可惜,你没办法和一个死人追溯法律。”“什么?你疯了?你居然为了她愿意去死?”叶泽川牙关颤抖,发出咯咯的脆响,身子抖得宛如筛糠。“死哪有凌迟可怕?”那人浑身蒙着戾气,刺刀刮过地面,发出类似古琴弦的迸裂之声:“你如果刚才解开她的领口,看过她的皮肤,我一定把你的眼睛剜出来,一刀一刀地旋转着,挪动着,抽出来。”叶泽川心脏被捏紧一般害怕:“不要我没有”他的冷汗从身体各处涌出来:“我真没碰她,之后我瘾犯了只是给她下了药。”江衍鹤脸上看不出一点愠怒:“嗯?下药,我就能轻轻放过吗?”他的尾音宛如叹息,又似乎在商量,不,根本不是商量,是极为冷静地在衡量。那人起身踱步,随意地把那把军刺放在酒架上。橱柜的酒架上搭着宛如血污颜色的法兰绒的酒布。葡萄酒瓶是圆柱形,刀尖没有放稳,划拉倾倒下来,将一瓶名贵的康帝扫荡在地上。因为没有放出分酒器均衡,所以落在地上的酒渍发出气泡破裂的细微刺啦声,混着刀尖跌落在地的巨大轰鸣。琼浆玉液飞溅到叶泽川的身上,似喷溅的鲜血血珠。到处都是酒液的气味,葡萄发酵的薰气,让人头脑发昏。叶泽川晕厥了短短几秒。紧接着,他就被端站在上方的人,用红酒浇醒。“啊啊啊咳咳别杀我。”叶泽川听见刀掉到地上的闷响,费力地抱住头,整个人缩成一直被雨淋湿的丑陋鹌鹑。“为什么要怕我呢?”江衍鹤在他头顶哼笑了一声,眼里充斥着同归于尽的疯戾,手指划过叶泽川脖颈的青筋:“你不是和朱茵敏,上赶着要来贴附我吗?”下一秒,他又嫌弃叶泽川的冷汗弄脏了他的手,于是拿起另一瓶康帝,勉强冲刷了一下他的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