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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亡灵一样的傀儡。身在地狱,我非真理。与天争命,所向披靡。可是她安然无恙就好了,不是吗?但,是吗?她在这十三年里,有过一天的安然无恙吗?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衍鹤发现,礼锐颂什么时候拍下的照片,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拖着礼颂锐的衣领,把他从车里扯出来,拖进了满是雪水的密林里。就像野兽拖行着脖颈穿孔奄奄一息的猎物,眼里只有无尽的恨意和肃杀。这里离她很远。如果我把他弄死,她就不会知道了。视线里晕开一大片血红的颜色,就像煮开的滚水一样沸沸扬扬。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和憎恶,恍若宣泄一样。“嘭——”“嘭——”拳头混杂着血水。如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江衍鹤已经感受不到手指骨节的疼痛了。所以礼锐颂疼了吗,哪有自己心尖疼?一拳又一拳。每一次暴戾的发泄,都是积压以后,带来的愉悦感。嗯。为什么。这条狗,还能发出呜咽的求饶声呢。是还没有死透吗?她独自一人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我还以为属于她的夏夜是蝴蝶幻梦和风眼乐园呢。我还以为她每晚玫瑰色的吐息里都想着她喜欢的男孩呢。我还以为她离开家只是为了开启独立自由呢。我还以为她讨厌礼至宸只是因为小女生似的怨怼呢。星辰通通熄灭陨落,山海被悉数摧毁,周天染上浓密血色。一切的信念和坚持下去的理由,都通通坍塌。摸索到,身下血肉模糊的礼锐颂,气息微弱的那一刹那。江衍鹤想。礼汀,对不起,我好像,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救世主呢。都怪你,选中了我这个恶鬼。摇山憾海,把你和你的恩人分开。不明白你这么谨小慎微的症结,究竟在哪里,就对你施展最狠戾的掠夺。所以,我是那个雪上加霜的人吗。我是你在跨过一层又一层的地狱。最终到达的第十八层,永不超生的漆黑深潭吗?我是拿着镰刀的,让你惧怕的恶魔吗?这只手,被她依恋地舔舐过好多次。所以染上这么多的血,伤口深地见骨,血腥味肆意扩散以后,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了。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因为向她伸出手,拯救她的人,不是我啊。这一切都是我抢来的,夺来的,骗来的。不爽,怎么打都不爽。还应该再用力一点。礼锐颂感觉全身已经冰凉,他瞳孔放大,已经像粘板上的死鱼一样奄奄一息了。但是江衍鹤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霜雪的光芒给他的五官,渡了一层白晕的边,就像神殿里消融苦厄的神明。“死透了吗?告诉我。照片,还有存档吗?被你叫成她名字的别人也算。”江衍鹤满是血污的手指下滑。就像陪着情人玩危险刺激的情事一样。一寸一寸逐渐覆盖在礼锐颂的脖颈上:“有吗?”“求你江少哥我没有真的。”礼锐颂已经求饶如此,嗓子已经嘶哑到讲不出嚎哭的话了。但是江衍鹤没有停手,满是血的手指没有丝毫温度。在冬雪里沁凉又冷,就像汲取温度的蛇一样,逐渐深入地缠覆在礼锐颂的喉结上。想要掐死礼锐颂。他眼睛也没有丝毫的光,漆黑到已经到了入魇的地步了。他是真的想把他弄死在这里。察觉到这个事实。礼锐颂用最后的体力在枯叶和砂石堆里,在雪水把背脊染得冰凉刺痛的地上,挣扎起来。谁能救我,把我从这个阎王手里救出来。江衍鹤是疯的,他连坐牢都不怕。“鸟鸟——”远处落满大雪的公路上。礼汀细弱又带着不安地声音响起来:“鸟鸟,晚了就没有上去的缆车了,你去哪里了呀。”是她的声音。江衍鹤的眼睛从一片血红里,稍微恢复了一点儿清明。他挂了点笑意,不紧不慢地松开手。徒留,礼锐颂像是终于得到了氧气一般,遽烈地喘息起来。江衍鹤用一种轻描淡写地语气,缓慢送进他的耳膜。似乎刚才疯狂的人,不是他。江衍鹤用无辜又恐怖地语气,说:“好久不见啊,礼锐颂,你怎么受伤了?”礼锐颂心脏一窒,吓得浑身发抖。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就是抹杀掉今天所有的回忆。相当于彼此没有见过。他讨好地躺在地上,企图贴紧对方的裤腿蹭蹭:“摔摔的。”又颤抖着补充道:“好久不见,江少,我我今天没有见过您,我没有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不等江衍鹤表态。他就用软弱无力的手指,用衣角虚虚地擦拭干净,江衍鹤鞋上的血。“求您我真的知错了,可能真的以后没办法再硬起来了我摔得很疼哥救我。”那人就着半跪下来肆虐打他的姿势,好整以暇地删掉了icloud里的备份。点了火,火焰跳跃,眼瞅着要烧灼到礼颂锐的身上。礼颂锐感觉到,自己牙关都在颤抖。那人嘴角扬起一个,让无数人惊心动魄的幅度。江衍鹤皮肤很冷白,嘴唇又红,英俊得不可一世,手指尖却在滴血。宛如神迹。他微微笑,就着让礼锐颂瑟瑟发抖的姿势。用兜里的打火机,烧了手机卡。然后,缓慢地,对满地血污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创世记》开篇说:“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就像礼汀写过一千次的。“江衍鹤,你走过水面,便漂亮到令我失眠。”他就像身处高位的神,浑身浴血地走在湿润染雪的路面上。懒散地抬起手指,往山崖下随手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