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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稀奇,京域外来人口很多,旅馆遍地生花。招牌的鎏金装饰上,满是雨水冲刷的污迹。还没进门,便能听到全损音质的歌声。谢策清跟着父亲,随意进出大使馆,接待过贵族外宾,看过秀场和开幕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么破败残损的地方。导航上也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甚至不远处的早餐小吃摊,都有固定地点,这里却没有。但谢策清不疑有他。他之前就和蒋蝶约好,找个地方,把两人的关系理一遍。蒋蝶也同意了,给他发来这个地址。今天一早,礼汀亲自扎好修剪的马蹄莲,就送到了他手上。谢策清还给蒋蝶认真选了一条钻石项链。是那天蒋蝶为了给赵炜还贷款,舍不得买的那种。作为分手贺礼。谢策清也不知道他和她算不算分手,但他挺可怜她。蒋蝶那个傻女人,长得漂亮,谁说什么都相信。想起那个女人对她自己抠抠搜搜的,骗到的钱,全用来给男友还债。谢策清就觉得心疼,虽然和她并没有继续的可能,但是还是想她以后好好的。但此时心里不全然是这一种情绪,还有微妙的喜悦。他兜里还有一个东西,一个用丝带包扎起来的隐秘物件。是准备好好解决和蒋蝶之间的事,再送给礼汀的。谢策清一想到这里,嘴角就露出了一点笑意。ktv里面香水味混着烟味浓得刺鼻。谢策清不想进去,皱起眉头,给蒋蝶打电话。接电话的不是蒋蝶,是声音凶神恶煞的男人:“来了,钱带来了没。”谢策清犹豫了一瞬才回道:“什么钱?你是谁,蒋蝶呢,叫她接电话,不然我报警了。”“哟,谢公子,可把您盼来了,来都来了,不进来玩玩吗?”四五个混混来找他,头发颜色各不相同,发尾处干枯毛躁,身上不同程度地有伤痕。谢策清低头睥睨这群人,眼神宛如看一群站在巷口吠叫的野狗。一向养尊处优的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觉得周围乌烟瘴气,不是蒋蝶找他分手应该来得地方。小混混个子没他高。从谢策清的角度出发,正好看见那群人鸡窝一样的乱发,没来由想笑。还没嘲讽地笑出声,就被混混用棍棒,从身后一击,重重拍打到后颈处。他意识瞬间模糊,接着被几个比他稍矮的人,架到了包厢里。里面燥热烦闷,烟雾缭绕,散发着刺鼻的香水味和男性的汗水味。谢策清醒过来,费力睁开眼,往旁边望了望。觉察到眼前处境不善。他条件发射地试图摸索手机,想打电话报警,发现手机已经被没收了。隔壁的歌声一阵阵传过来,刺激得耳膜生疼,身下地板也在音响的刺激下颤抖起来。“吵死了,不会唱歌就别唱。”谢策清暗骂出声。他支起上半身,用手护着,试图活动了一下脖颈。刚被人狠狠敲打的脊柱,一动就咔咔作响。房间里昏暗无比,地下扔满了烟头和食物残渣。谢策清用手指掩住鼻息,过了一会儿,氧气充足后,终于恢复了清明。朝前张望了一下,他发现包厢里的巨幅海报下面靠着蒋蝶。蒋蝶上半身衣物凌乱,正蜷缩在角落里。她紧闭着眼,下身没穿任何东西,似乎很痛苦地模样,在轻微喘息。“蒋蝶,你没事吧?”蒋蝶摇头:“我没事。”
她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无奈地看向谢策清,示意她的腿还在外面光裸着。谢策清眼神一暗,奋力撑起身,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住。脑袋刺痛难耐,他向周围甩了甩头,试图清醒过来。房间一角有人噼啪点了火。谢策清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乌泱泱地站了六七个人。他不顾自己脑袋一阵一阵眩晕,慌乱地给蒋蝶披上衣物。“我们可什么都没对她做。她男人欠了我们五十万。现在利滚利翻了一倍,她男人跑路了,我们就找她的新男人还咯。”坐在角落位置上的,一个癞痢头混混,歪叼着烟,挤眉弄眼地笑着。“看你是个富家公子哥,这鞋这表加起来也值几十万吧,不会连区区一百万也给不起吧。”谢策清沙哑道:“钱我有,但我凭什么要给你?”话音刚落,他就被从后面扑过来的几个小混混,扯住头发,兜头狠狠给了几拳。他整个人往前一仰,跪倒在蒋蝶面前。谢策清这时候还不忘安抚蒋蝶,他说:“我没事,你别怕,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今天谁碰过你一下,都记在脑海里,我要他们一个个都进局子。”“还想当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呢,谢公子,我看你是不明白,现在的处境。”“不怪我们这些兄弟嫉妒,你们有钱人,长相都要比我们优越,你这张脸要是毁了,不知道多少妹妹会伤心流泪吧。”癞痢头混混摁开打火机,左右调试了一下火候,火苗腾地燃起来。“我给你把头发烧了,剃个和我一样的发型怎么样,看看谢公子能用钱交多少女朋友?”谢策清呼吸蓦地粗重,埋头吐出牙缝间的血沫:“我不怕你。”他兴奋地咧嘴一笑:“是吗?至少你的马子会对我魂牵梦萦,爷还不碰她。”癞痢头猛地一跺脚:“有骨气啊小子。”他气急败坏的从沙发上下来,亲自扯着谢策清的脖颈,往硬质的水泥瓷砖,充满戾气地一下又一下地磕。“还挺狂的啊,我最后说一次,你不帮她赔这一百万,我今晚不会放人的。你现在就必须给,让你朋友或者家里人转账,要不就等着你家人去垃圾堆填区,去接双腿残废的你。我告诉你,我们几个死都不怕,去坐牢算什么,可你终生残废,谁也救不了你。”蒋蝶醒了,哭叫着,在一旁发起抖来:“不关我的事,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奇怪,谢策清想。这一刻,他非常冷静。脑袋里,居然是那束被混混扔在沙发角落的洁白马蹄莲。马蹄莲是礼汀亲手捆好的。尖端翠绿欲滴,皎洁清透。茎秆细长,花瓣尖端弧线优美。他嘴里冒出浓厚的血腥味,似是铁锈。可满脑子,只有那束没有被污损的花。我怎么能这么爱她呢?谢策清想,礼汀,如果我能健康顺利地到你面前。我一定,会告诉你。对不起,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喝醉了酒,没认出来。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一年前夏天的那次海难。在轮渡火灾倾覆的时候,我在你的身边。只要你每天开心喜悦,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喜欢你。这一次,我把一切都向蒋蝶说开。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地守护你,为你心动,会为你学会每一样乐器的瞬间欣喜。不会再有任何人,让你流泪,在我面前让你难堪。礼汀,请一定要等等我。“咔嗒——”谢策清思绪从想象中抽离出来,他发现手腕,被拖拽着生疼。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别人用手铐铐住了。任何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只情趣手铐。手铐的另一头,不是别人,而是蒋蝶。“你们疯了?和我玩角色扮演呢?”他疯狂地拉拽手铐,脸憋得通红,脖子在用力挣扎中爆出青筋,试图用力挣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