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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安在家中一向是个严厉又可靠的哥哥,对庶妹们态度还算温和,可绝不会像此刻对待苏婉宁这般,温柔得仿佛眉眼能滴出水来一般。
徐明兰与徐明芳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眸光里瞧见了几分讶异。
苏婉宁朝两人羞赧一笑,而后她二人便目送着徐怀安与苏婉宁出了松柏院。
要知晓从前的徐怀安可是个将翰林院的差事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人,一日不去翰林院当值就如同要了他的命一般。
可如今呢?明明已经日上三竿,她们的大哥哥却只顾着护送苏小姐,全然没有要急着去翰林院当值的意思。
这可真是称了奇了。
徐怀安领着苏婉宁去了秦氏的院落。
彼时秦氏正在料理家事,抬眼见儿子与苏婉宁相携而来,她立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让嬷嬷们斟了茶来。
苏婉宁见了秦氏后便觉得心里扭捏的厉害。她想,她应该是个不擅长与婆母相处的人,从前把秦氏当成敬爱的长辈时,尚且能从善如流地与她交际说话,如今想到假以时日秦氏兴许会成为她的婆母。
她就连跳脱些的话都不敢说了。
一走到秦氏身前,苏婉宁的额角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些细汗,人也瞧着有几分拘谨。从徐怀安立着的地方正好能瞧见苏婉宁挺直又僵硬的脊背。
徐怀安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只见秦氏正笑盈盈地与苏婉宁说话。
本该是宁静祥和的一幕,可因苏婉宁格外僵硬的模样,倒让徐怀安生出几分歉疚来。他想,他还是太急切了一些,苏婉宁心间装着苏礼的安危,最是心绪难平的时候,他不该操之过急。
“母亲,儿子这便要把苏姑娘送回安平王府里。”徐怀安朝秦氏说道。
秦氏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急?不如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
苏婉宁只僵着脸露出两分清浅笑意,徐怀安代她答话道:“不必了,她家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秦氏点了点头,也不深问,只嘱咐徐怀安务必要将苏婉宁平平安安地送回安平王府。
苏婉宁笑着谢过了秦氏的好意,这便与徐怀安一同去了前院。
马车早已准备妥当,徐怀安小心地将苏婉宁送回了安平王府。
一路上,徐怀安尽可能地说了些秦氏对待奴仆与下人们和善的好话,还有他们大房的庶妹们如何地茁壮成长,总之,他是在变着花样地告诉苏婉宁,秦氏将来不会是个严苛的婆母。
他心里害怕得厉害,怕苏婉宁会因此而心生惧意。
苏婉宁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便朝他展颜一笑,只说:“我没有害怕。”
她没有害怕与秦氏相处,只是因为礼哥儿的事如此麻烦徐怀安,又因为安平王府前路不明而心生怯意。
她是心悦徐怀安的,可正是因为心悦,反而不能如此肆意行事。
若是礼哥儿这一劫无法安然度过,安平王府的处境简直不言而喻。而梁国公府与徐怀安的官途都是一副蒸蒸日上的景象,不该因为自己而拖累了他。
这才是苏婉宁在秦氏跟前很不自在的原因。偏偏这话她只敢放在心头咀嚼片刻,若要咽下,必然是苦涩无比的。
苏婉宁莞尔一笑,想尽量让自己在徐怀安跟前露出几分释然和开朗的模样来。
谁知她一笑,徐怀安却欺身逼了过来,将苏婉宁压在了厢壁之上,气势汹汹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与上一次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一回的徐怀安是以气吞山河的态势吻住了苏婉宁的唇,又不管不顾地撬开了她的牙关,追寻着她的粉舌,仿佛是要把她拆吞入腹一般。
苏婉宁不曾见过这样强势的徐怀安,这一记裹着浓浓占有欲的吻让她无力承受,只能攀住了徐怀安的肩膀,被迫承受着他的热切。
一吻作罢,徐怀安也知晓自己不能吻的太过火,以至于吓到了苏婉宁。
他浅尝辄止,重又坐回了原位。
苏婉宁羞红了脸颊,好半晌才说:“我如今没有心情与你做这个。”
一本正经地谈论此话,着实令她羞恼不已。
徐怀安凝重的面色里隐现几分欢愉,只见他侧眸打量了苏婉宁一眼,而后说:“等礼哥儿出狱,我便去安平王府提亲。到时候,你就有心情了。”
他顶着一张如此俊朗清正的面容,嘴里说的却是“不堪入目”的话语。
苏婉宁背过身去,索性不再去瞧徐怀安。只盯着车帘吹起的一角发呆,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徐怀安在侧含笑注视着她。
等马车停下后,苏婉宁便逃也似地下了马车,月牙和丹蔻坐在后头的马车里,根本不知晓苏婉宁与徐怀安之间发生了何事。
也不是完全不知晓,就看苏婉宁如腾云偎霞般嫣红的脸颊,便知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事。
徐怀安立在安平王府门前,知晓如今他的未来岳母与岳父定然要忙着营救苏礼,应是没空接待他。
他目送着苏婉宁的背影远去,这便回了梁国公府。
安平王府内一派冷清与寂寥。
宗氏已哭了好几个时辰,双眸红肿不堪,几个嬷嬷用帕子包了冰块替她消肿。苏其正在前厅里来回踱步,任谁都能瞧出他此刻的慌乱与无措来,而陆梦嫣则坐在下首偷偷抹泪。
她娘家爹爹派人去慎刑司里送了些吃食,也得知了苏礼被磋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
陆梦嫣才嫁给苏礼两个月,两人正是情热的时候,枕边人沦为了阶下囚,还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她自然是伤心难当。
苏婉宁走进前厅时已拢正了自己繁复的心绪。她朝苏其正与宗氏行了礼,又朝着陆梦嫣福了福身,道:“昨日我去慎刑司,见了礼哥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