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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船上人都跑出去或围观,或起哄,或助战。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座中的陆子期和赵宏成,面对折身招呼他出去的一位官家公子,陆子期指了指身旁赵宏成:“我兄弟喝多了,这会儿起不来了,我照看些。孙兄快出去看看,可别真闹起来,伤了和气。”
这个喝多了跑慢了的孙兄,拔腿转身,加入看热闹的大军。
钱多从外头进来,冲自家公子点了点头。
卖珠的不是旁人,是甲三。
陆子期垂了眸,先还含笑的眼,一下子蒙上了寒意。
他摆了摆手,钱多过来,听后应了一声,往外头暗处去了。
得,就是再贵的侯爷侯老爹,那张嘴恶心到了公子,也不能要了。
再是贵人也该当心呐,毕竟,这总有夜黑风高的夜。
花落谁家
秦淮河上的热闹过去没有两日, 金陵城就逢着没有月亮的晚上。
夜黑风高,花楼后深长的小巷内,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 还有麻袋下被塞着嘴巴人的闷哼。
最后,阴影中的人抡起拳头,两拳砸在了对方脸上,伸手老练一摸, 冲身后人点了点,这才扔下麻袋中的人,往外去。
幽幽巷口,靠墙处站着一个颀长的男子,见两人过来,点了头, 往里头深暗处瞧了一眼, 就带人离开了。
打人的两人一出巷子就消失了,只剩下颀长男子带着身边小厮沿着黑暗处往前,转了两个弯, 前方见了光亮, 是对挑担卖馄饨的老汉和老婆子。
挑着的灯笼, 照清了过来人的脸,人如玉, 世无双。
累了一天的老婆子笑着招呼:“郎君来了, 还是要清汤的?”
来人笑得谦和干净,带着钱多在摊旁虽简陋却擦拭得极干净的桌旁坐下,很快面前就放了一碗滚汤馄饨, 蒸腾的热气熏染着这人好看的眉眼。
婆子寒暄:“郎君又是读书到这时辰?”
陆子期慢慢用大嘴壶中热水烫着筷子, 像平常一样嗯了一声。
婆子嘴里念着谁家父母能养出郎君这样孩儿真是烧了高香, “公子人又好,脾气又好,哎不知将来哪个小娘子有福气”
回到了冒着热气的汤锅前,声音小了些:“有些公子,胡闹得很,这种时候闹事的打人的,哎呦我可是都见过郎君就不一样,第一次来,婆子我就看出来了”
说着提高了声音冲陆子期道:“不过小郎君呀,这么晚了,在这儿吃了馄饨可赶紧回去——,跟两位说,真遇到那些坏脾气不讲理的,管是谁,往那深巷子里一拖,说打就打!婆子我可不是胡说,公子可别不信!”
陆子期这时抬头看过去,笑了笑:“信的。”
有人哼了一声。
婆子老汉一下子噤声,只见热气腾腾。
“来两碗,多加辣子。”说话人有双似笑非笑的眼,解下绣春刀往案上一放,也不讲究,大马金刀坐在了陆子期主仆两人对面,跟着的黑衣下属也默默坐了,跟对面钱多对了眼,钱多忙把头埋进碗里。
“外甥,出来忙了?”韩昱笑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外甥,啧了一声,谁能看出来这样一个人,下手那叫一个狠,他可是上去看了的,中山侯家二公子一嘴牙可没剩几颗了。
“出来吃馄饨。”陆子期静静回,好像真的就是一个夜读书的公子带着小厮,出来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韩昱摸着下巴,瞧着对面人,瞥了旁边钱多一眼,又啧了一声:“这小子牙好,看看吃的这个香。”
钱多肩膀一抖,把碗抱得更紧了。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说话,只有腾腾热气,在这个春夜昏黄灯光下腾起散开,又腾起。
末了,几人起身离开,无声行走在金陵城的夜中。
到了路口,韩昱往陆子期身旁一凑:“外甥,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怎么就这么大费周章把中山侯家的二少给打成这个样,这样的事儿一旦给人知道,他可什么都别想了。
好像知道韩昱所想,陆子期回了句:“不会给人知道的。”
韩昱被青年这清淡笃定口气一堵,道:“不就给我知道了?”
“不会给外人知道的。”
韩昱一滞,到底摸着下巴,笑了。早就说了,他这个外甥,有意思。
“不过,为了什么呢?”他这外甥可不是外头那些小年轻,吃不得一点气。就中山侯家这个二混子,看在他外甥眼里,恐怕跟街头的鸡鸭路边的柴火棍子,没什么两样。这人就是真说了什么,在他外甥这里,还不跟屁一样。一只鸭子呱呱呱乱叫,谁会真跟它生气呢。
陆子期淡淡回了句:“就是看他张嘴就烦。”
反问道:“二舅舅,就没有看见就烦的人?”
他?
韩昱当然有。
偏偏那人他连套麻袋打都不屑打,在他眼里,屁都不是的一个人,却被——当成宝一样。真的是每次看到那人的脸,就糟心。
韩昱思忖:他怎么就没想到,直接一拳头打烂呢?
两人分道前,韩昱来了句:“我说是什么让我的外甥朝韩家低了头,原来是女人呀。”
紧跟着:“真是蠢得够可以的。”
陆子期反问:“二舅舅觉得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