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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孟上周带儿子祈望到知名的慈云医院做了一连串检查,今天必须回诊,听取检查报告。
本来应该是明天的门诊,但前两天,他接到医院来电告知,原本的医师临时有事要请假一段时间,所以帮他换了另一个医生,祈孟觉得无所谓,也就答应了。
当他带着儿子进入诊间,看见医生面容的瞬间,不禁瞪大眼,错愕不已。
当时院方有在电话中告知医师名字吗?祈孟不记得了。
医师看到他进来时,俊雅的脸上也明显闪过讶异之情。
两人对视後,祈孟垂下眼,对方也很快回过神,开始就着检查结果,讨论孩子的病情。
「祈望的心脏病不能再拖了,我建议最好尽快安排手术。」医师语重心长的告知评估状况。
「嗯……」祈孟00双胞胎中,一个较为苍白虚弱的孩子,有所犹豫。
「有什麽问题吗?」医师察觉他面有难se,主动提问关切。
「费用方面……」祈孟尴尬的声问道。
医师又因他的话暗自惊诧,顿了下,据实回答:「的确需要一笔费用。」
「嗯……我再考虑看看。」祈孟神情沮丧。
「我说过,孩子的病不能再拖了。」医师凝视他,不容置喙道:「总之,我先安排手术,让孩子接受治疗。」
完全不让祈孟有任何反驳的机会,医师敲定一周後进行手术,护理师告知要提前一天住院,做术前准备。
但祈孟却只说再看看後便离开。
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跨出医院,yan光正好,但祈孟心中布满y霾,晦涩不已。
医院离公车站牌有一段距离,双胞胎兄弟中身t健康的弟弟,吵着肚子饿了。
「祈乐,我们有吃过早餐了。」祈望懂事的说。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啊。」祈乐嘟起小嘴嚷嚷。
「再忍一忍,回家爸爸再煮面给你们吃。」祈孟温柔安抚孩子。
「嗯。」祈望乖巧的点头。
「嗄──」祈乐垮着小脸,拉长了尾音,无b泄气。
一个长相俊丽的男子,带着两个长相相似、同样可ai的双胞胎小男孩,一路上x1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回头率相当高。
祈孟一路上若有所思,尚未从见到医生後的震惊中平复过来。
怎麽会是他……他没有变,但也变了。
外表仍然是那麽英俊雅尔,可是如今变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眉宇间洋溢着自信光采,深邃的双眸散发着耀眼的坚定光芒。
天晓得,他刚才有多忐忑、有多自卑。
他和他,已成云泥。
「爸爸!爸爸!」
儿子的叫唤传入耳朵,祈孟拉回思绪,回应道:「怎麽了?」
「我们的公车跑掉了啦!」
「噢,抱歉……」祈孟向儿子致歉。
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公车,居然因他在发呆而错失,他很是懊恼。
「这样回家就要更久了。」祈乐哭丧着脸。他的肚子真的好饿啊。
「抱歉。」祈孟一脸歉然,他00口袋,打算买面包先给两个小家伙填个肚子。
一转身,一道颀长的身形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略微抬头,看清来者後心脏瞬间狂跳。
祈孟退了半步,觑住对方,故作镇定道:「有、有什麽事吗?」
「幸好赶上了。」俊雅男子微喘,额头微微出汗。
「是医生叔叔。」双胞胎兄弟唤道。
「你们真乖。」男人微笑,0了0他们的头赞赏。「肚子饿不饿?叔叔请你们吃饭。」
小家伙们眼睛一亮!同时望向一旁的父亲,询求同意。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祈孟婉拒了对方。
孩子们的肩头瞬间垮了下来,可ai的小脸上净是失望。
「可是我肚子真的饿扁了,等回到家,我就会si翘翘了。」健康小子祈乐个x较为活泼大胆,b较敢表达意见。
祈望因为知道自己生病的关系,已经花了父亲好多钱,所以x格顺从、并且较为压抑,凡事都以父亲为主,未曾反抗。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男子笑着应和,张望了下,指了指前方一家白se外观的建筑,柔声问道:「吃义大利面好不好?」
「不用麻烦了。」祈孟把儿子拉到身後。
「爸爸──」祈乐扯着父亲的手,可怜兮兮的央求。
「祈乐,你不要吵爸爸。」祈望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出声制止。
祈乐盯着t弱的胞兄,噘起小嘴反问:「祈望你不饿吗?为什麽都不敢说?」
「我……」祈望支吾,怕惹父亲不高兴。「我只有一点点饿……」
彷佛配合两兄弟似的,一道腹鸣响起,祈孟红着脸,觉得窘困极了。
「走吧!我请你们吃义大利面。」俊雅男子越过祈孟,两只手各牵起祈乐和祈望,朝白se建筑走去。
在大马路旁,祈孟也不好跟对方拉拉扯扯,儿子都被带走了,他只好y着头皮跟上去。
白se建筑内部是一间中高价位的义式餐厅,服务生领着他们入座。
「吃r0u酱义大利面好吗?再加一个批萨。」男人问双胞胎小兄弟。
两个可ai的小男孩点头如捣蒜。
「喝什麽饮料?」
「可乐!」祈乐秒答。
祈望转了转眼珠子,轻答:「柳橙汁。」
「两份neng煎g贝野生龙虾义大利面,两杯咖啡。」男子代替祈孟点餐。
「我跟孩子吃一样的就好。」祈孟向服务生更正。
「就这样,谢谢。」男人遣走服务生。
沉默须臾,他缓缓开口:「祈孟,好久不见。」
从见到祈孟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想这麽对他说。
祈孟低着头,心情纷乱纠结。
眼前的俊尔优雅的成熟男子,曾是他最熟悉、最亲密的人──他曾是他的恋人──尹玉尘。
自己离开後,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算一算,已经时隔六年。
祈孟以为自己早已心如si灰、毫无波澜,岂料,再见到尹玉尘这个前男友,心中居然波涛汹涌、激荡不已。
原来,自己只是将他掩藏在心底深处,从没将他忘记。
「祈孟。」见他恍神,尹玉尘温柔的唤了声他的名字,一如过去曾唤他那样。
祈孟收敛心神,漠着脸看向他,等待下文。
「下个礼拜一定要带祈望入院,别拿孩子的健康开玩笑。」尹玉尘慎重叮咛。
「我知道。」祈孟垂下头,沉重的应允。
席间,两人的对话不多,即便尹玉尘心里有许多疑惑,但在孩子面前也不方便多问,索x安静用餐。
那个骄傲、懂得享受的祈孟,原来也离开美国来到台湾,但怎麽会沦落至此,让自己过得如此辛苦、缺乏品质?
这两个孩子又是怎麽回事?他结婚了?孩子的母亲是谁?
思及此,尹玉尘的心窝狠狠刺痛了下,感到无b嫉妒。
自己那麽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宠ai他,却换来他的不告而别,当年,自己正逢人生与事业低谷,又遭遇真心相待的恋人突然离开,如同世界崩解般无以为继。
但他终究没有倒下,而是置之si地而後生,离开美国,辗转来到台湾,善用自己的专长,在最短的时间内爬上颠峰。
今天再见到这个不告而别的前恋人,往日之情一下子被g起,他的灵魂仍为他疯狂震荡与x1引,那是迷恋,以及,不甘。
尹玉尘黯下眼,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品味着心中的酸与涩。
确认两个小兄弟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尹玉尘才去结帐,祈孟跟着他,给了一张千元钞票。
「虽然我想应该不够……」
「知道的话就收起来。」尹玉尘嗤笑一声。「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我一顿饭都请不起,还得靠你支援。」
尹玉尘的话字字带刺,似要为过去一无所有而失去他的自己,扬眉吐气。
出了餐厅,不巧碰到下雨。
「我送你们回去。」尹玉尘主动提及。
「不必了!我们搭车就行了。」祈孟连忙拒绝。
「孩子们也困了,而且还下着雨,淋雨对祈望的身t不好。」尹玉尘睨住他,又是一段有力的说服。
祈孟为之语塞。
「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尹玉尘交代完毕,迳自冒着雨跑向附近的临时停车格。
没几分钟,一辆宾士车停在餐厅外等待。
突来的雨势不小,不见得能马上拦到计程车,加上他没带雨具,也没办法再带两个孩子等公车,他不能为了顾及面子,让孩子受苦。
祈孟犹豫片刻,还是带孩子上了车。
鼻端萦绕着一gu清爽宜人的柑橘气味,祈孟的思绪一下子远扬到他们初相识的那时候。
七年前──
祈孟那年大学三年级,在一家着名时尚杂志实习、打工,中午到外面用完餐,他踱进超市吹冷气,顺便买香蕉。
午餐後吃一根香蕉,是他养成多年的习惯。
他看到目标物正要拿取,却突然伸来另一只大掌,同样落在最後一串香蕉上。
祈孟皱了皱眉,没有退让的意思,想让cha队的人知难而退。
岂料,对方不为所动,没有移开手,甚至还先声夺人。「把手拿开,我赶时间。」
循着低沉悦耳的男x嗓音望去,一张俊雅的男x脸孔,正冷冷地盯着他。
「是我先拿到的,该把手拿开的人是先生你吧!」祈孟不甘示弱。
男人黑眸低敛,冷不防轻轻格开他的手臂,拎起香蕉走人。
祈孟瞪大眼,连忙跟上去。「先生,你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吧!」
男人以最快速度付了帐,临走前,扯下一根香蕉塞到他手里,然後头也不回地迈步迅速离开。
祈孟握着h澄澄的香蕉,只能杵在原地,尽管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还「赚到」一根香蕉,但这仍是一次不愉快的经验。
尔後,祈孟又在超市遇见他几次,他们的目标一样都是香蕉,就这样,两人也算是有数面之缘。
一次,祈孟买了香蕉,就坐在公园长椅上吃起来,他记得,那天yan光明媚,风和日丽。
几个高大的黑人男子,突然凑到他身边,盯着他吃香蕉的脸庞,露出诡异的笑容。
祈孟暗觉不妙,立刻起身想远离他们。
「嘿,你长得真好看,陪我们一起玩嘛!」一名身材魁梧、满身刺青的黑人男子,粗鲁地扯住他,另外两个一样魁壮的同伴则将他包围住,让他无处可逃。
皮肤白皙,且长相又俊又美的东方男子,在他们眼中完全是绝佳的顶级猎物。
祈孟学过简单防身术,但一百七十八公分高却略显单薄的身材,压根不敌三个高魁壮硕的黑人男子,他彻底屈居劣势。
即便如此,他仍奋力抵抗,却很快被压制住,难以动弹。
「陪我们会让你很舒服的。」
「他看起来就是没被玩过的样子。」
「喔,c起来一定很爽。」
yghui邪恶的话语不断从三个黑人男子口中冒出,三人协力拖着他往草丛而去。
祈孟被摀住口鼻,只能尽力发出声响引起注意,然而光天化日之下,竟没人可以出面帮助,他的心彻底冰凉。
草丛後方停了一辆面包车,黑人团夥打开车门将他推进去。
祈孟的手脚被压制住,毫无还手的余地。
他听见拉开拉链的声音,黢黑肥厚的手掌抚上他的胯间──
「不要碰我!」祈孟愤恨地扭动身子,扯着喉咙叱喝。
「你等一下就会升天了。」黑人发出恶心的y笑。
「这个东方男孩长得可真漂亮。」另一只黑掌抚0他白净俊丽的脸蛋,赞叹道。
祈孟不断反胃作呕。
他咬紧牙根使劲全身力气企图回击,巴不得将他们碎屍万段,但三个对手t型都b他壮上一倍,他的还击犹如蚍蜉撼树,不具丝毫杀伤力。
令人作呕的肮脏hui语,不断伴随无礼的侵犯加诸在祈孟身上,他闭上眼,感到无b绝望。
「放开他。」
忽而,一道清冷的男x嗓音钻入祈孟耳中,他似要停止的心脏,瞬间扑通扑通地跃动起来。
没料到有外人介入,黑人团夥欺凌的动作全停了下来,转身面向cha手管闲事的多事者。
重获自由的祈孟,乘机打开另一端车门逃离狭小的空间。
他认得那道声音的主人,但他此刻内心纠结。
就算对方身材b他高大一些,但和黑人天生就占有优势的强健t魄b起来,恐怕还是落败的份。
祈孟还在苦恼焦急之际,只闻激烈的打斗声和哀嚎响起,他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他想打电话报警,然而,手机却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不行,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心一横,祈孟冲了出去,想着自己多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
可眼前的状况,却出乎意料之外,黑人团夥的其中两个,已经被打趴在地,摀着脸痛苦sheny1n,第三个黑人罪犯似要为弟兄出一口气,像头斗牛般朝男人冲去。
「小心!」祈孟大声提醒,他的心提得好高,一口气憋在x口,紧张不已。
对方手中持刀,凶猛地袭向男子。
男子从容不迫,身形灵活地闪过刀锋,再一个反手擒住黑人壮实的手臂,打掉黑人手中的尖刀,手一扬,黑人也和他的同伴一样摀着脸惨叫。
祈孟还没回过神,就被男子拉着往外跑,直到过了两条街,他们才停下来喘气。
「有没有受伤?」男子很快平复气息。
「没什麽大碍。」祈孟大口呼x1,一边摇头。「谢谢你……」
「嗯。」
男子俊雅的脸孔一半沐浴在yan光下,一半则在y影中,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空气中,隐隐飘浮着一gu柑橘木质香气,清新、俐落又沉稳。
男子眸光深邃的盯着他,两人四目相交,那一瞬间,祈孟的心狠狠一动!
神奇的,刚才差点被侵犯的恐慌与恶心感,在和他简短交谈之间,冲淡了许多。
他所有注意力,全被眼前的男人x1引,这是他生平第一次t会到何谓心动。
是仰慕,抑或崇拜?
「这个你收下。」男子将一只小型喷罐递到他仍微微发颤的手中。
「这是?」祈孟垂眸端详,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我研发的武器。」男子语气淡然。
「武器?」看起来类似防狼喷雾的东西,是武器?
「小心保管。」男子叮咛。
似乎不是开玩笑。
想起他刚刚一按,那几个大块头的黑人应声倒地,足见威力不可小觑。
「好。」祈孟将喷雾罐握在手里,一道暖流在心头流窜。。
「还有,你的手机。」
祈孟再次为他的细心感到惊叹。
「我叫祈孟,能请教先生大名吗?」
「尹玉尘。」男子报上姓名。
「我在梦想杂志打工实习……」祈孟自我介绍。
「我知道。」
「咦?」
「午休时间已经超过了。」尹玉尘语气沉着的提醒。
「啊!」祈孟看了眼手表,惊呼一声。「尹先生,我先走了,谢谢你救了我,很高兴认识你!」
他加快脚步往公司方向前进。
这,就是他们真正认识的开端。
***
「接下来呢?」
温文悦耳的声音打断祈孟回溯的记忆,使得他有些茫然的看向一旁的男人。
「接下来往哪条路?」尹玉尘又问了一遍。
祈孟连忙看了眼窗外,确认目前所处的地点。「前面巷口让我们下车就好。」
尹玉尘依言停车。雨已停,他也没再多问,便让他们在巷口下车。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关上车门前,祈孟客套而疏离的颔首致意。
「谢谢医生叔叔。」
祈望和祈乐很有礼貌的道谢,显现出良好的家教。
「不客气。」尹玉尘面对孩子的时候,态度十分和蔼可亲。
关上车门,祈孟牵着孩子在巷口发怔,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他才垂下眼,喃喃低语:「尹玉尘,别来无恙。」
而驾驶座上的尹玉尘,透过挡风玻璃望着他,目光深沉。
祈孟,你离开我,只为了过这种生活吗?
他黯下黑眸,x口隐隐作痛。
原来,他被伤得那麽重,六年的时间,依旧冲淡不了当初被抛下的痛楚。
尹玉尘吁了一口气,缓解隐忍的激动。
他曾在安定下来後在美国找过祈孟,但因为没有方向与头绪,因此宣告失败。
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片小小岛屿,与他不期而遇。
「终於,见到你了。」尹玉尘低喃的语调宛如喟叹。
等这一刻,彷佛等了一世纪。
他的脑海中,掠过许多往事──
那张俊秀漂亮的脸蛋,那头染成淡金se柔软的发丝,那副修长清瘦的身材,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第一眼就夺走他的视线。
原来,男人可以如此魅惑人心。
在严谨的工作之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遇见他那抹悠然的身影。
那次抢夺香蕉事件,是他刻意为之,只为引起对方的注意。
祈孟,大学三年级,在梦想杂志当实习编辑,喜欢在午餐後吃一根香蕉,身上总有一gu好闻的香气,有时是水果般的香甜,有时宛如老松皮革般厚重沉稳,有时又清新如草木,有时是玫瑰似的幽美馨香,无论哪一种气味,在他身上都那麽契合。
他是香甜可口的水果,是清冷的松树,是淡然优雅的草木,是惑人心神的玫瑰。
祈孟,成了他枯燥沉重且压抑的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与惬意。
他想要他。
发自内心的渴盼,发自肺腑的呐喊。
此刻仍是。
但,带着恨。
为了儿子祈望的健康着想,祈孟终究还是带着祈望入院,接受心脏手术。
按照院方指示须提前一天入院,身为监护人的他,带了简便行李以及另一个儿子祈乐,一起住进医院。
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住单人病房,祈孟唯一的选择,就是让祈望住三人房,并和祈乐一起窝在给看顾者休息的摺叠床,虽然又挤又不舒服,也只得忍耐。
住院後,祈望是经过一连串检查、做最後术前准备,照顾者祈孟都必须寸步不离的陪伴。
到了晚上,他把小床让给祈乐睡,自己则缩坐在床尾小憩片刻,大多时间他都是醒着留意儿子们的状况。
折腾一天下来,他的身t其实已疲惫不堪,但jg神上的压力,让他了无睡意。
一大早,祈望就被送进开刀房,看着小小的他脸se苍白,祈孟心里很不好受。
「爸爸……」祈望轻轻唤着,小小的他对手术这件事似懂非懂,只是隐约觉得害怕。
「没事,等一下好好睡一觉,医生叔叔会帮你治疗身t,醒来以後,你的病就会好了。」祈孟温柔的安抚儿子。「爸爸跟祈乐在外面等你。」
祈望乖巧点头。
父亲说的话,他向来深信不疑。
祈望被推进手术室後,祈孟就和祈乐在家属休息区等候,一大早就被挖起来的小家伙又困又饿,导致情绪不太稳定。
「爸爸,我肚子好饿。」趴在父亲腿上的祈乐小子r0u着眼睛嘟嚷。
b不得已,祈孟只好带他去买面包和牛n让他果腹,吃饱的孩子打了呵欠,然後枕着父亲的大腿睡着了。
接着就是一阵漫长的等待,过程中,祈孟并不特别担心或不安,尹玉尘的医术他是全然放心的。
他知道,对方一直都很优秀,无论什麽职称什麽头衔,他必定都能够胜任。
手术时间结束得b预期早,但也已是午後一点多。
听见广播的传唤,祈孟来到手术室外,听取主刀医师报告结果。
即便刚做完数小时的手术,尹玉尘依旧神清气朗,俊雅的脸上毫无倦容,相较之下,一夜未眠又数餐没进食的祈孟,就显得憔悴而狼狈。
尹玉尘淡淡扫过他气se极差的惨白脸孔,不由得蹙了下眉头,很快地又恢复冷静的表情说道:「祈望的手术相当顺利,会先让他在加护病房观察两天,之後再转到一般病房。」
「谢谢。」祈孟呐呐地开口,除了这句道谢,他挤不出别的话。
千言万语,不是道谢,就只能道歉。
静默了几秒钟,尹玉尘压低嗓音交代他说:「在这里等我十分钟。」语毕,他便转头离开。
祈孟以为他要跟自己讨论祈望的病情,也就依言照办。
不到十分钟,尹玉尘去而复返,他已脱掉手术服,换上烫得平整的浅蓝se衬衫和深se长k、真皮休闲鞋,配合他俊逸长相与尔雅气质,恍若电影里万中选一的男主角。
看到祈孟留在原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走吧。」
自从他不告而别之後,尹玉尘已经对他的态度毫无把握。
「去哪?」祈孟有些恍惚,还没完全回过神。
「吃饭。」尹玉尘睇他一眼,语气高冷。
祈孟黯下眸。「你请便。」又是拒绝。
尹玉尘撇唇笑了,可表情却是冷的。「你怕我?还是不敢面对我这个被你抛弃的前男友?」後面的话他说得很小声,但足够让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祈孟抿唇不语,不打算回答。
「爸爸,你跟医生叔叔在吵架吗?」祈乐抬头看着两个大人,拉拉父亲的衣摆,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没有。」祈孟否认。
「我们在讨论午餐去哪吃,祈乐呢,想吃什麽?」尹玉尘脸上挂着笑容,巧妙的导回正题。
「嗯……」他看看父亲的脸se,有所犹豫。
「吃蛋包饭好不好?」尹玉尘引导式的询问。
「那是什麽?」祈乐的大眼睛盛满困惑,他从没吃过。
听到儿子连蛋包饭是什麽都不晓得,祈孟满心愧疚,再度t认到自己是个多差劲的父亲。
「吃了就知道了。」尹玉尘00他的头,钓起小鱼,还怕大鱼不上钩吗?
祈乐漾开笑容,用力点了头点,十分期待。
这个小吃货……对於轻易就被食物收买的儿子,祈孟无奈之余,也满心自责。
「走吧,医生叔叔带你去吃。」尹玉尘俯身,单手抱起他。
「哇!」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祈乐开心的低呼。
「不要再耽误时间,祈望就快醒了。」尹玉尘抛下话,迳自抱着祈乐迈步移动。
儿子落在对方手里,祈孟只得举步跟上。
对方好像抓到了他的软肋,总是从他的儿子下手。
或者,这是他报复自己的手段之一?祈孟不免担忧,怕对方伤害儿子藉此达到目的,但又很快否定自己的臆测,觉得他不是那种卑鄙的人。
然而,时隔六年,谁说他不会变呢?
尹玉尘带他们父子来到一家日式料理店,点了正宗蛋包饭和茶碗蒸给祈乐,为自己点了鳗鱼饭,另外加点一盘天妇罗、高级生鱼片和烤牛舌。
「你吃什麽?」他将菜单推到祈孟面前。
祈孟习惯x的先瞄了一眼价钱,每样单品都高得令人咋舌,够他们父子三人吃一天了。
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养成的寒酸习惯,祈孟顿时感到悲哀。
他曾经是家境富裕的天之骄子,每个月,他的父亲都会提供一笔零用钱供他任意使用。
他热衷时尚,喜欢购买新衣物、饰品以及香水,从来没有金钱上的问题。
离开了家,没了父亲的庇护,银行户头全被冻结,由於必须照顾两个孩子,他只能尽量接一些能用电脑与网路完成的案子,好处是自由,坏处是收入不稳定,在没有多余存款的情况下,生活逐渐陷入困境。
而祈望的身t状况欠佳,更让他的生活入不敷出、捉襟见肘,b使他不得不把一块当成两块来用,每一次花费都要jg打细算,努力撑到下个月领薪资。
见他迟疑,尹玉尘似乎读出他的顾虑,索x帮他决定:「那就一份炸猪排饭。」
「好。」他的强势,让祈孟没有说不的余地。
祈乐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好奇地东张西望,圆溜溜的大眼睛散发着愉快的光芒。「爸爸,这里好漂亮喔。」
「下次再带祈望一起来。」尹玉尘接腔。
「嗯!」祈乐立刻点头。
「祈乐!」祈孟压低声音,带点斥责的意味。
「那是我跟孩子们的约定,与你无关。」尹玉尘瞥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似在调侃他的激动。
祈孟端起茶水啜了一口,缓和内心的焦虑。
昔日,他们相处有多轻松自在,现在,他就有多紧张不安。
他0不透尹玉尘真正的心思,正因如此,才更令他惶惑忐忑。
倘若,他是冲着报复而来,或许自己反而能坦然一些,毕竟,自己确实对不起他,他憎恶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人之常情。
那麽,他展现出来的t贴与照顾又是什麽?
祈孟被他的态度给ga0混了,着实不解。
饭菜一一呈上,摆满了整个桌面,好像有五、六个人一起用餐的排场。
真的吃得完吗?祈孟望着满桌菜肴,怔怔地想。
祈乐舀了一口热腾腾的蛋包饭送入口中,松软滑neng的蛋和软香q甜的白米饭,美味极了。
这滋味和他平常吃的乾乾yy、毫无口感的食物,截然不同。
「好吃吗?」尹玉尘微笑问道。
「好吃!我要跟祈望说我吃了蛋包饭!」祈乐语气充满炫耀,十分乐开怀。
儿子的反应,让祈孟既汗颜也愧疚。
「那就多吃一点。」尹玉尘用乾净的筷子,挟了一块炸物给他。
祈乐吃得不亦乐乎,相当捧场。
反观祈孟,提不起半点食yu,手持高级木筷,却一动也不动。
「要你吃饭很痛苦?」尹玉尘敛眸质问。
「我只是没什麽胃口。」大概是太累了,祈孟显得很没有jg神。
尹玉尘沉y了下,把自己尚未动过的鳗鱼饭和他的炸猪排饭互换。「鳗鱼入口即化,至少把它吃完。」
那双阒黑深邃的眸子正盯着他,彷佛他不动筷,就休想离开料理亭。
祈孟举箸进食,顶级食材加上一流的料理方式,的确很能诱发食yu。
尹玉尘这才收回视线,把牛舌和生鱼片都挪到他面前,方便他取用。
祈孟只得随意挟了两片放进碗里,算是回应他的好意。
用完餐,回医院途中,尹玉尘塞了一张名片到祈孟手中。「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末了,他附在对方耳边低语:「代价是回到我身边。」
呼出的气息喷拂在耳畔,祈孟不禁泛起一阵轻颤。
「我下午还有手术,先走了。」
祈孟捏紧名片,垂下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彷佛在嘲弄宿命的安排。
***
七年前──
和尹玉尘交换过姓名之後,祈孟开始期待能遇见他。
一周五天的工作日中,他们会偶然碰到一、两天,见了面顶多互相打个招呼,没有进一步交流与谈话。
祈孟觉得,自己受到他的帮助,有正当理由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於是,他终於鼓起勇气,当面向对方提出邀约。
「尹先生,请问你哪天有空?上次你救了我,我想好好请你吃顿饭,正式跟你道谢。」
尹玉尘觑了他一眼,无声思考。
祈孟心跳加快,佯装镇定的等待他的回覆。
「我这阵子很忙。」尹玉尘开口,声调和缓,语气轻慢。
「噢……」祈孟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
「下周五晚上好吗?」经过思量,尹玉尘明确答覆。
「咦?」意料外的情势扭转,令祈孟重新燃起希望。
「我那时候应该可以ch0u出空。」尹玉尘表情柔和,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都纳入眼底,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祈孟那双状若桃花的眼睛登时一亮,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真的吗?那我先订餐厅。」停顿了下,他又问:「尹先生喜欢吃什麽?」
迎合对方的口味与喜好,除了方便预约餐厅,也掺杂了他的个人私心,想藉此多了解对方的好恶。
「选你喜欢的就好,我不挑食。」尹玉尘如是道。
「噢。」这样笼统的回答,倒叫祈孟略感失望,语调微微下沉。
此时,尹玉尘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简单应了几声便挂断。「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好。」
临走前,他从皮夹里ch0u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决定好时间地点就告诉我,我会准时赴约。」
祈孟捏着名片端详,上面只印着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就没有其他资讯。
「好奇怪的名片。」他喃喃自语。
不过,终於有了他的联络方式,祈孟还是很高兴。
他小心翼翼收好黑se烫金字的纸片,像在呵护宝贵的珍藏。
他得回去好好蒐集餐厅资料,务必展现自己最高的诚意。
祈望从加护病房转到一般病房後,他的主治医师尹玉尘来巡房,看到狭窄空间里的父子三人,眉头又是一皱。
尹玉尘检查祈望的伤口,一边询问他的身t状况,小小身子cha着x管及尿管,手腕上有点滴针头,脸上戴着氧气罩,大概是平时营养不良,说话有气无力。
「伤口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後天就可以拔管了。」尹玉尘告知。
祈孟应了声,稍稍松一口气。
「多让他吃点有营养的食物,面包那种东西少让孩子吃。」尹玉尘表情严肃,端着医生的架子叮嘱。
「嗯。」祈孟只能虚心接受医嘱,毕竟他的确是个失职的父亲。
「祈望要赶快好起来,等你出院,医生叔叔再请你吃饭。」尹玉尘将手心轻轻地贴在孩子的心脏处,温柔的鼓励小病患。
祈望下意识的望向父亲,察看他的脸se,没能马上回应。
「吃烤r0u好不好?」尹玉尘继续丢出诱因。
一旁的健康小子祈乐亮着一双眼睛,积极加入话题。「医生叔叔,我也可以吃烤r0u吗?」
尹玉尘报以温柔的笑容。「当然,我们一起去。」
「耶!」祈乐发出可ai的欢呼。「祈望,你要赶快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去吃烤r0u。」他凑到床边,对兄弟打气。
「嗯!」祈望颔首。
「上次,医生叔叔还带我们去吃蛋包饭,超级好吃,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祈乐回味无穷,将讯息告诉胞兄。
祈望眨着大眼睛,十分向往。「医生叔叔,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尹玉尘答得肯定。「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他再一次为小家伙打气。
祈望用力点头。
尹玉尘收回手,把目光调向孩子的父亲。「他的心脏恢复得很好。」
「嗯。」祈孟对上他的眼睛,心口有某种不明的情绪在发酵──是愧疚、是感谢,还有一gu决心。
原本以为,尹玉尘会因为他这个父亲的原因,对祈望、祈乐不假辞se,可是情况刚好相反,祈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待孩子,没把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转移到孩子身上。
尹玉尘又跟孩子说了几句话之後便离开病房。
祈孟纠结了下,做了个深呼x1後跑了出去。「尹玉尘……医师,请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尹玉尘停下步伐,以眼神询问他。
祈孟微微低下头。「这里不太方便……」
尹玉尘隐约明白他要说的是什麽事,於是吩咐:「先去楼梯口等我。」
接下来要谈的事避开他人耳目确实b较妥当,祈孟遵循他的指示,默默走往安全梯的方向,来不及调整好纷乱的思绪,一抹修长身影已经闯入视线。
由於所处的楼层较高,不必担心有人会出入楼梯g扰谈话。
「说吧。」尹玉尘率先开口。
身为心脏外科主任,除了手术、看诊、巡房,尚有不少行政事务得处理,此外,他还有一项维持多年的ai好,占占据他生活不少时间和jg力──
「昨天你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祈孟鼓起勇气确认。
尹玉尘轻扯嘴角,表情戏谑。「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都算数。」口吻却很认真。
永远……吗?祈孟的脑海中闪逝过曾经他许下的承诺──
祈孟,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梦。
我一定会珍惜你、照顾你,当你的後盾。
那我该为你做什麽?
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然而,备受宠ai的他却逃开了。
没有好好告别,悄然离开他。
至於原因,那是个讳莫如深的秘密。
见他似乎陷入沉思,尹玉尘出声催促:「你应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祈孟收敛心神,强迫自己正视他。「我接受你的条件,我需要你的帮助,让祈望能接受更好的治疗。」
尹玉尘微眯起眼,眸光却很凌厉。「你明白回到我身边,代表什麽意思吗?」
祈孟咬咬牙,僵y点头。
「瞧你一副慷慨就义、视si如归的表情。」尹玉尘讪笑。「想必你已经做好觉悟了。」
他伸手扣住祈孟瘦削的下巴,深深望进对方如槁灰般黯然无神的眼眸中。
祈孟告诫自己不能回避,即便每当看着他,都会泛起一丝心痛。
「祈望的事我会安排。」尹玉尘抬高他的脸。「至於你,瘦得只剩下骨头,很不合我的胃口。」
祈孟垂下眼帘,明白他的意思。「我、我会多吃一点。」
尹玉尘的指腹拂过他的唇,昔日那柔软粉neng的触感,如今却粗糙乾燥。
祈孟变得太多了,离开之後究竟遭遇了什麽,才会沦落至此?
有没有想过回来找他?有没有後悔过自己的选择?
祈孟眨动眼睫,过近的距离令他口乾舌燥。
尹玉尘倏而不甚温柔的含吻住他的嘴唇,濡sh他缺乏水分的唇片。
清爽的味道钻入口中,祈孟闭上眼睛,阔别多年,却仍记得他的气味,彷佛已是深入骨髓、溶入血ye。
尹玉尘本yu滋润那乾涸的唇瓣,一沾染上,瞬间沉迷,情不自禁索取更多、吻得更深。
祈孟亦被拉入回忆里,轻轻回应着,待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投入,遂推开他,贸然终止两人的亲密举动。「我得回房间了。」
尹玉尘倒没有不悦,盯着他被吻红的嘴唇,以及稍有血se的脸庞,暗中感到满意。「有什麽事随时联络我。」
「嗯,我、我不会跟你客气的。」祈孟试着让自己有底气些。
尹玉尘嗤笑一声。
随後他拿出手机拨了出电话,以不容置喙的语气交代:「8202房的病患转到房,今天之内安排完毕。」说完,他旋即掉头离去。
祈望怔愣在楼梯间,被吻过的唇略微发麻发烫,心跳声不争气地鼓噪着。
对於尹玉尘,他从来没忘记,但也不敢想起,只能深埋起对他的感情,否则,他怕自己溺毙在满溢的思念与放弃的痛苦里。
重新调整好气息和情绪,祈孟返回病房陪伴、看顾儿子。
命令下达後半小时内,8202房的病患祈望就从拥挤狭小的三人房,转移到宽敞明亮的病房,所有设备全都大大升级,简直跟饭店房间无异,包括陪伴家属,也有舒适的床铺可供休憩。
「哇!好大喔!」祈乐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爸爸,我们真的可以住这里吗?」祈望的心思b较纤细敏感。「是不是要花很多钱钱?」
「你安心养病,小孩子不必担心这些。」祈孟微笑安抚。
他今晚,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实在好累、好累,累得暂时只想当一只鸵鸟,不去想往後会发生的事。
祈望在病房住了七天、加上手术费用,祈孟收到出院帐单,看到明细上六位数的应缴金额时,不由得倒ch0u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後拨出一通求救电话。
「什麽事?」尹玉尘低醇温文的声音传了出来。
「祈望要出院了,我刚拿到帐单……」祈孟摀着话筒,yu言又止,这种事果然还是很难启齿。
尹玉尘即刻意会过来,乾脆地回答:「我知道了,先在房里等我。」
祈孟想过万一尹玉尘不来,这笔医药费该怎麽办?担心这是尹玉尘报复的手段,想乘机羞辱他,让他出糗难堪,求助无门。
然而,本应多虑的自己却只凭着尹玉尘一句话,便与他做了「交易」,或许是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是相信他的。
是啊,背叛感情的人是他,自己有什麽资格质疑尹玉尘。
就在等待的不安与煎熬中,祈孟迎来了期待中的身影。
也不知怎麽ga0的,尹玉尘的如期现身,令他内心受到不小撼动,也才确实t悟到自己要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也好,无论对方会如何对待自己,他都愿意也必须承受,这样,他那无法说出口的原因,道不了的抱歉,日夜折磨他的亏欠,才能稍微获得释放与救赎。
如此一想,祈孟纷乱的心绪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这是现金。」尹玉尘递给他一只厚厚的牛皮信封。「你去缴费,我在路口等你们。」
接过装满钞票的厚实信封,祈孟心头大石瞬间落下,终於有了踏实感。「谢谢。」
尹玉尘淡应一声,没有着墨太多。
「祈望、祈乐,我们走了。」祈孟两手都提着东西,两个孩子一人一边主动拉住父亲的衣摆,紧紧相随。
尹玉尘轮流00他们的头,慈ai道:「恭喜祈望出院,医生叔叔等一下就带你们吃烤r0u。」
「真的吗?」祈望难掩开心,小脸蛋散发光采。
住在房的这几天,祈望受到极好的照料,得到充分休息,身t与jg神都恢复得相当好。
「当然。」尹玉尘对孩子极有耐心。「等一下就去。」
「医生叔叔我也要。」祈乐凑了过去,完全没把他当陌生人。
「好。」尹玉尘允诺。
「爸爸也一起。」两个小子倒是很有默契的一起说。
「好了,你们两个小馋鬼。」祈孟的耳根子微微发烫,反省自己平常给他们吃的略嫌寒酸,但维持基本生活已属不易,没有多余的预算可以挥霍。
目送他们父子三人离开,尹玉尘回到办公室,脱下医师白褂,穿上外套,搭着电梯直达停车场,驾着宾士车在医院路口等待。
他降下车窗,微寒的冷空气拂过脸庞,神情有几分迷茫,思绪又不自觉的绕着祈孟打转。
他不禁扪心自问,为何还执着祈孟?真的只有不甘?抑或从来未曾遗忘。
过往两人相处的点滴涌上心头,尹玉尘嘘叹一声,内心深处那从未癒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倘若当年祈孟是嫌弃他穷酸、一事无成才黯然离开,那麽如今的他,名利双收,身价不凡,是否就能将人留在身边……
ai与恨,终究殊途同归,其实没有差别。
寒夜中,摇曳的霓虹映照着朝路口走来的父子三人,夜se中,双手提着重物的祈孟身形更显单薄。
真是瘦到风一吹就会倒的地步。
尹玉尘拧眉,不知道是气他不懂得照顾自己多一点,还是气自己忍不住心疼他多一点。
当他们靠近,他关起车窗,轻按喇叭引他们注意,随後他下车接过祈孟手中两大袋的行李,收到後车箱,然後打开後座车门,让两个孩子入内,并帮他们扣好安全带。
祈孟正想钻进去,却被尹玉尘拦住。「你坐前面。」
「後面还很空……」祈孟只想着要顾着两个儿子。
尹玉尘脸一沉,冷声提醒:「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一句话让祈孟恍然意识到彼此的立场有别,自己不再是往昔被他宠ai的珍宝,而是他随时可能弃之如敝屣的回收物品。
自己收下了他的钱,表示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成立──他们的地位不再平等,自己选择成为金钱的奴仆,但或许交易对象是他,才让他义无反顾的答应。
不是没有人想用优渥的金钱与物质条件包养他,但他总是不假思索地断然拒绝,从来没有考虑过。
但是他不一样,他是自己心上的一道伤口,久久无法癒合。
「发什麽呆,上车。」尹玉尘没好气的催促。
昂贵的房车舒适平稳,车内除了两个孩子偶尔交谈以及好奇的发问外,两个大人并没有交流。
虽然以自身为条件,换取金钱与物质的帮助,祈孟尽管暗笑自己没有出息,让儿子跟着他这个父亲吃苦,又同时感谢老天,在他最旁徨犹豫之际,与尹玉尘重逢,使祈望能够受到良好的治疗。
对於尹玉尘,祈孟除了愧疚,还有感谢。
如果折磨、羞辱他能让对方出一口怨气,他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尹玉尘开了约十五分钟车程,抵达一家以高级食材为号召的烤r0u店,由於事先订了位,报上名字後便被领到小包厢。
没一会儿,桌上被各种新鲜食材占领,有需要的话,每桌都配有一至两个服务员负责烤r0u,客人便可专心享用烤得恰到好处的食物。
祈望和祈乐小小年纪,食yu已不容小觑,吃得不亦乐乎,反观祈孟胃口连个孩子都b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