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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点都不爱惜自己。若是那酒是致命的,此刻他岂不是已经死了?
眼泪滴进药中,漱玉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准备出去重新换一碗。可宋景却接过了这药,端起一饮而尽。
“掉进去了。”
她是说眼泪。
宋景嘿嘿笑着:“无妨。”
他试探着触碰了漱玉的指尖,见她没有抗拒,才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指缝相扣的温热一直熨烫进心底。握着她手的感觉很踏实,好似那场不知尽头的分别,以及他饮下毒酒的遭遇,都只是他做了一场梦。
“我可以抱你么?”
饮下那盏酒,他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还能再见着她。
漱玉摇了头:“除非你想扎死我。”
低头看了身上还未拔去的银针。
宋景终于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挠了挠头:“我忘了。”
“漱玉。”
“嗯?”
宋景低下头:“虽然我现今什么都没做成,还将侯府变成了这副样子。可我不是以前混吃等死斗蛐蛐逗鸟的宋景了,我有在试着改变了,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了么?我……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
漱玉宁愿他永远是曾经的模样。
纵使所有人都说他不争气。
漱玉的泪再度落下,滴在他的手背。她同样低下头去,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浓云遮天蔽日。
雪原上策马而行,马蹄声碎乱。
冷箭从斜后方射来,闻澈提剑“当”的一声挑断,夹紧马腹继续驰行。
一阵接连的马身坠地的声音传来,闻澈才扯紧缰绳,停下来转身看过去。身后的徐舒兴奋地叹了一声:“成了!”
闻澈舔了下自己渗血的唇角,用拇指揩去血迹,之后在风雪之中带兵折回。
赤柘人还是不懂,乘胜追击不一定能一击毙命,殊不知过了两地的边界,往江朔来的每一步,都是事先做好的埋伏。
等的就是这只鹰往圈套里来。
因为雪势过大,这场仗打得格外艰难。粮草将近断绝,将士们的锐气也被挫伤不少。饿着肚子打仗,谁都无法全心投入其中。
赤柘人狡猾得如同极度适应这种恶劣环境的雪狐,前段时日江朔军连吃几场败仗,更是让赤柘人轻看了。
正是被轻看了,今时才能一举拿下。
引着赤柘人的骑兵在这里绕了许多圈了。再熟悉地形的狐狸也合该忘形了。引着他们往两山夹道中来,江朔军才过,便见埋在雪地中的麻绳被人绷直了,直直拦了马蹄,山上的巨石也开始朝下滚落。被两下夹击,赤柘人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回了帅帐,徐舒还跟在闻澈的身后絮叨:“殿下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今日会跟上来?”
闻澈晃了晃自己卸下来的钢甲,松缓着被压痛了的手臂,道:“前几场都吃的败仗,赤柘人也谨慎,绝无可能追上前来。今日我特意穿了这一身钢甲,要的就是他们认出我,从而跟上来。一举杀了我,他们可就要得意死了。”
话刚说完,他掀开帅帐帘子看着外面承载辎重的马车,道:“那些是什么?”
“哦,今晨出发得早,忘了与您说。”徐舒指着那些辎重道,“是启都送来的粮草。说是皇帝亲自下旨拨给咱们江朔军的。我都查过了,是新鲜的米粮,没有坏的。启都那边还传话来,说肃州粮道之事在办了,要咱们安心。”
“哦?”
闻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侧首冲徐舒笑了,“我这皇兄转脾性了?我还以为他巴不得咱们都饿死呢。”
徐舒叉着腰:“他又不是傻子。赤柘越过江朔,他也活不了。高坐庙堂的舒服日子哪里不好?他自然不会跟咱们过不去。更何况,有元大人在,什么解决不了?”
“跟元蘅有什么关系?”
闻澈将帘子放了下来,看向徐舒。
完了,说漏嘴了。
徐舒尴尬地沉默着。
直到闻澈看出异样,再度质问他:“元蘅在衍州,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瞒不过去了。
徐舒心一横:“元大人不在衍州。”
闻澈听不明白:“怎么可能?她不在衍州还能在何处?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你们都瞒着我什么?”
徐舒放低了声音:“她,她回启都了。”
遥望
擦拭着剑刃的手滞住, 他的眉皱成一团,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闷痛,喉间有股腥甜之感压不下去。
心绪不宁, 只会和着旧伤一同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