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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静一静便能想明白, 元蘅是在意他的。那句“思君不及”或许已是前尘往事。
可是那些过往的疑虑此时蜂拥着席卷而来。
他不是头一回听到容与的名字了,之前他没有在意, 如今想来, 当初在衍州的帅帐中, 元蘅挑开帘子便扯住了他的衣袖,那般好看的眸中却含了湿润。
她唤的,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他与容与究竟有多像呢?
连他自己看到画像都险些认错了。
元蘅那日所将他错认的那个故人,就是容与?就是这个精心绘就的画中人, 以及那刻骨疼痛难忍的——思君不及。
“好一个思君不及!”
闻澈挥手将所有的画拂到了地上, 垂眸看着满地的容与。
笑的、手执经卷的、挽弓的……
多精巧的画,多用心的笔触, 多遗憾的璧人……
闻澈面色惨白,甚至站不太稳。可却又笑出声,灼烫的泪滴落在画卷上,晕湿了画中人的衣角。
故人……
他是被错认成的故人。
“你将我当作他了对么?元蘅 ……”
漫长的自我责问,那种痛感却愈发清晰,闻澈根本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哑着,缓缓蹲下来抚着那些画,“我只知你心冷,却未料想你心狠,藏着这样一柄温柔刀,要生生剜死人……”
“他平素怎么唤你的?叫你蘅儿对么?所以你不许我这么唤你,是也不是……”
空寂的房中,碎落一地的瓷片,一片狼藉。而闻澈就这般问着,问着这些他无法当面对元蘅问出口的话,最后只变成自问。
回答他的,是“思君不及”。
赤柘部异动越发明显,此次西塞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太安静了反倒不对劲。为了提前预备,筹集开战的粮草辎重,朝中忙得不可开交,翰林院亦是如此,连要做的事都比寻常多了不少。
忙了一整日的元蘅直到日暮才终于得空饮了碗热汤,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听人说闻澈病了,连皇帝的召见都推掉了。
分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会忽然便病那么重了。
元蘅心中不免多了挂念,将手头要看的文书迅速地翻拣了一遍,处理好这些琐碎之事,才抽出空来让人备了车去王府。
徐舒瞧见元蘅出现,惴惴不安一天的心才终于沉下去了:“您可算来了,我险些要去侯府寻了。”
拢紧披风,她蹙眉:“病得很重?”
“没有。是昨夜殿下从侯府回来时,面色难看极了,今日将自己锁在房中一步不出,水米未进。我也不敢问啊……”
徐舒说得很是委婉,甚至不敢问元蘅是不是昨日在侯府两人有什么口角争执,生怕一不小心又添把火。
关于昨夜,元蘅只记得她去劝知堂前,闻澈还在兴致勃勃地翻看她的画作。等她回雪苑时,人已经走了。
见徐舒这般小心谨慎,她终究没多问,便轻车熟路地往闻澈住处去了。
轻叩了门,没人应声。
元蘅便道:“是我。”
房内有了些动静,但只是片刻便再度归为沉寂。元蘅继续叩门:“你有事就跟我说,不要自己闷着。”
终于,门开了一条缝。
闻澈仍旧是昨日那身衣裳,墨发凌乱地散在肩侧,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徐舒知趣地退避了。
元蘅碰了他的手,惊觉盛夏时分他的冰凉,声音放轻许多:“究竟怎么了?对我也不肯说么?”
“呵……”
闻澈的轻笑中含混着自嘲般的冰冷,微抬眼皮:“那你肯说么?”
“什么……唔……”
元蘅被他按了后腰,稍一施力揽进怀中,急躁而凶狠的吻便在一瞬吞没了她。她受不住这般急迫的对待,可是如何也挣扎不出。她这才明白这人平时都留着几分力,而发起疯来,元蘅在力气上根本不占上风。
“闻……这是,外面……”
闻澈终于停顿稍许,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腾空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往房中走去:“如你所愿。”
细碎而有力的亲吻,让人根本无法推拒。柔情蜜意一概没有,如同凶狠的报复。直到被按在冰凉的书案上,衣带被撕毁,无暇美玉般的肌肤被吻得轻颤,元蘅才闷着一口气,抬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将闻澈扇得足够清醒。
元蘅的眼泪都被折磨了出来,急喘着斥责:“你今日疯了不成!”
闻澈终于放过她,走向不远处,从地面上捡起一幅画,在她面前缓缓展开,让她瞧着上面所画之人。闻澈的眼尾分外的红:“我还有哪里不够像,你说出来,我可以学。学到与他一般无二,让你满意为止。”
那一刹那,元蘅的心几乎停了。她从没想过让闻澈看到这些画。她将画夺回来,声音颤着:“谁许你翻我的暗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