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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她不告而别,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闻澈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一清早就不见了人,不知道我担心么?”
他昨日那件绣了金丝盘纹的玄色外衫没穿,里衣也少了一件。想必是急着寻她的踪迹,根本顾不得这些琐碎。
如今他薄薄的领口处,还隐着一抹淡红。
元蘅稳了声息,冷静道:“对不住,是下官急于查案,拖累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闻澈听此先是怔了片刻,旋即有了几分怒意:“你在胡说什么?”
他本想着,终于等到了两情相悦,回了启都就可以去提亲了。
可如今她还是一口一个“殿下”,“下官”,试图将他们的距离划回最初的模样。
闻澈想去碰她的手,却被她给避开了。
“如果殿下是来办正事的,那就别提旁的。我不想听。”
闻澈哑然,终于妥协:“好。”
若她暂时不想听,那他就不说。
元蘅眉目间的丽色只有在昨夜最甚,如今在日光下,她仿佛又退回了原来的样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冷冰冰的样子。
好像昨夜她说的那些“想你”,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
不是他……
难不成是别人?
若她主动握的手、泪眼朦胧时给的温柔的吻、伸手抽掉的衣带,都不是他的……
闻澈压根不敢做此设想。
“元……”他还是想问。
元蘅没让他说完便打断了:“殿下,你知道孟聿家中住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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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时心中郁郁难平, 但是闻澈还是知道元蘅着急着往纪央城来的目的。昨日之事已是荒唐之至,万不能在正事上再出差池了。
“知道。”闻澈声音沉了下去,像是轻浅的叹息, “离这里不远,随我来吧。”
昨日雨大, 他追出启都之时已经是戌时了。后来半路上见着面, 他也没问她为何坚持去纪央城。
前些日子皇帝想将肃清锦衣卫之事交给闻澈打理。等闲的人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闻澈却拒绝了。他不想再重复昔年那场灾祸, 宁可与那高处的权力一刀两断, 从此太平盛世就去逍遥, 逢上乱世就带军作战。
总之是有自在的活法。
他虽然没有接手, 但是却看了几个卷宗。
对于闻澈而言, 纪央城这三个字都尤为扎眼。因此当初扫眼看到孟聿曾为纪央城人氏时, 他也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原本他也没多想, 直到昨日元蘅要往纪央城来,他才明晰起来。那些诸多的事, 都与孟聿脱不开关系。
现在想来,皇帝或许也早有察觉, 才对锦衣卫没有了之前的信任。
在北成的历代皇帝中, 心思多虑者不在少数, 可当今的皇帝格外不同些。毕竟他即位之时年纪尚小,太后垂帘听政外戚干政多年。他力排诸难走到如今境地, 自然不是好糊弄的。
下过雨的道路泥泞难行,还有好些被雨水冲过来的石子。马车不好走, 两人便步行同去。
他想伸手去扶元蘅, 但是却见她走得很快,三两步便将他落在了后面。
闻澈心中不快, 开口便有些阴阳怪气:“慢些走,我又不吃人。”
听此,元蘅的脚步微微一顿。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还是将脚步给放慢了。在过浅水坑时,闻澈搀了她一把,她也没有避开。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孟聿母亲生前住的村子了。
孟聿是出了名的孝子,早早想将母亲接入启都,但因母亲住不惯,便在旧居处重新整修了院子。那处院落也算干净,此时已经赫然入眼了。
终于过了那个浅水坑,元蘅觉得脖颈酸得很,便皱着眉去揉。
闻澈发觉到她的小举动,想起了昨晚的两人……
情至浓处时,她的低泣宛如枝头夜归鸟儿的细咛,但是却一直揽着他的脖颈没有松开。白日她有多端庄守礼知分寸,昨夜她眼角就有多浓烈的艳丽。
他是醉得头痛,但肌肤相贴时每一分的触感他都记得分外清晰。
方才扶她时,掌心触到的温热光滑的布料,也让他有些难安。
热得很。
闻澈觉得下过雨后的纪央城非但没有凉意,反而带着一股燥热。
似乎是注意到了闻澈的别扭,元蘅的脚步又慢了些。她想开口说什么,又觉得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都显得不合时宜。
昨夜她喝醉了酒,以为是梦境,后来之事都有些脱离她的预料。
可是如今全然不提,又显得很尴尬。
她回头去看他,本在认真走路的闻澈呼吸一滞,想立即停住又站不稳,最后一只脚结结实实地踏进了浅坑里。
“殿下。”她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