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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高延卓有事处理要离开一段时间。分开后两人日常交流还是有的,问问吃饭没,晚上打个电话聊聊天之类的。又隔了几天,高延卓要跟着那位大佬出国去金河那边,信息被封锁,不能暴露踪迹。高延卓嘱托了几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李智,并且雇了阿姨每天给高延卉做饭,把能想到的安顿好之后,随即便失去了联系。高延卉在家里等啊等,一直没有等到哥哥的信息,百无聊赖下,她决定去找李智,去哥哥说过的那个地下拳馆看看。家里有一间空出来的卧室,被高延卓改造成了衣帽间,专门用来放高延卉的裙子。里面大部分裙子都是高延卓买回来的,他似乎在用这种笨拙的行为来表达哥哥对妹妹的宠爱。高延卉在学校穿校服裤子习惯了,对小裙裙这种东西没有特殊的欲望。可说也是奇怪,高延卓的审美出奇的不错,每一件穿上身都像是在为高延卉量身定做的一样,俏皮活泼、清冷沉静、高贵精致,样样风格都能如此契合,仿佛她天生就是穿裙子的料。高延卓喜欢买,高延卉也就乐意穿给他看。她这个年纪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换上裙子后打扮的美美的,她心里也开心。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在哥哥面前美美的。只不过……高延卉看着数不过来的裙子,撑着下巴疑惑的问道:“哥哥,当老板这么赚钱的吗?”她只知道哥哥是当拳馆老板的,可眼前的裙子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好多品牌的名字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嗯……”高延卓一时语塞,只顾着买了,忘记在高延卉眼里他这个身份根本负担不起如此昂贵的消费。他甚至没有让人直接送到家里,甚至是自己大兜小兜提回来的,只为了像普通家庭一样生活。高延卓对金钱早已没有了概念,除了收藏一些与拳击相关的纪念品之外,其他地方的消费对他而言都只是九牛一毛。当然,如今新增了给妹妹买各式各样的好看裙子。李智跟着高延卓满打满算干了两年,卡里已经躺了冰冷的三百万,在郊区买了一座大平层别墅,这也是为什么他到了下班时间,每每要歇息了又被高延卓喊过来陪他打拳一脸怨气的原因。“其实……连带着地上的那条街也是我的……”高延卓这样解释道,“前任老板人挺好的……”“……”高延卉半信半疑,更加想去那条街看看了。屋外的天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估摸着要到约定的时间,高延卉选了一件普通的黑色连衣裙,内搭白色蕾丝边衬裙,版型很好,能勾勒出精细的腰身。她编了两个发辫,拿起雨伞轻快的出门了。来到楼下,天空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珠滴落在滚烫的地面,犹如落入土壤中被吸收刹那间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闷热难耐。高延卉盯着地面发呆。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有一两滴冰凉的雨滴顺着风飘落到脸上,她往后退了两步,确保躲在屋檐下不被雨淋到,而后继续盯着天空发呆。一只黑色的鸟闯入她的视线,从视野右边飞到左边。高延卉愣神两秒,霎时才反应过来开始诧异。下着雨怎么还有鸟在飞?她的视线跟随着那只鸟看去,看着它水灵灵的撞上路边那棵粗壮的大树,水灵灵的掉落进下方的灌木丛中…………笨鸟。高延卉在心里对这个生物进行了十分惋惜的关心。她移开视线,看向路的尽头,四周无人,路上也没有车辆驶来。或许是过于无聊了,高延卉纠结了一会,最终决定撑开伞,朝那片灌木丛走去。扒开沾满雨水的小树枝,手上凉冰冰的湿润了一片,清新的泥土味扑面而来,她看到泥泞的土地中躺着一只轻微扑腾的小鸟。高延卉伸出手指碰了碰它那被雨水打湿黏在一起的羽毛,不是很硬的触感,还有点温热,没死,挺好。那只鸟睁着漆黑的水润眼睛,背部的羽毛是漆黑色的,胸前以及翅膀里侧的羽毛黄白交织,喙部呈现金黄到黑的渐变。此刻奄奄一息的仰躺在地上,胸口的白色羽毛被污泥沾染。“真可怜。”高延卉伸手把鸟抓了起来,放在手心,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她用拇指翻动羽毛查看,“翅膀……断了啊。”高延卉没有在外面乱捡东西的习惯。源于她上小学的时候,从一群皮孩子的手中抢回了一只小土狗。那群同龄小孩把小狗扔进水盆里,又埋进沙子里面,围成一圈往它身上堆沙子,仿佛在对待一只不会说话的玩偶。而那只小狗也像现在的这只鸟一样,睁着水润的黑色眼睛,瑟瑟发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高延卉丝毫不在意它身上的沙土,搂在胸前把它抱回了家,给它洗澡,把它裹在毛巾里取暖,给它喂食,终于小狗开始跟她熟络了起来,喂熟了,不再怕人,会摇着尾巴跑到她身边时,高志强把它送人了。后来高延卉跟着高志强去那户人家里收破烂,只是想再看看那只小狗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在大人忙着做买卖的时候,高延卉时不时去看那只被铁链拴住的看门狗。那只狗见到她,四目相对不过两秒,便开始叫唤。高延卉背过身消失在它的视线,不久后拿了小面包出来,掰开一小块放在手里,隔着老远问它要不要吃,四目相对不过两秒,又开始叫唤。高延卉索性直接把面包朝它面前扔了过去,它瞬间夹着尾巴缩回了狗窝。高延卉不再看它,小声嘟囔了句“没良心的东西。”她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等着大人赶紧做完生意回家。过称后的塑料铁铜被高志强捆到车上,那户家人注意到高延卉去看狗的动作,打趣着让高志强找只小狗给女儿玩。“养什么啊,多了张嘴,喂着还麻烦。”高延卉缩在凳子上噘嘴。小鸟被她放在了角落的旧纸箱里,那里淋不到雨,位置隐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那我就救一下你。”她把腰间装饰用的丝带解开,盖在了它身上,发抖的小东西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往丝带下面缩了缩,因寒冷而产生的颤抖没有那么厉害了。李智终于姗姗来迟,带来了一个令她雀跃的好消息。高延卓的航班将会在两小时后落地隔壁市,马上就能够回来。“那还要去拳馆吗?到时候让卓哥回来后直接去拳馆找你?”李智问道。
“……两个小时吗……”高延卉看了眼李智开来的汽车,深深呼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要丢半条命的决定,咬着牙问道,“那现在去隔壁市需要多少个小时啊?”“应该差不多也要两个小时,你要去找卓哥吗?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大老远的跑一趟没什么必要,并且最后都要再回来。“嗯,走吧。”高延卉不容拒绝的点了点头,收了雨伞就要坐上副驾驶座。上次坐车的眩晕感仍未完全消散,想起来又有些想吐了,坐前面会好一点。这么想着,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的瞬间她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的李智,没记错的话,哥哥似乎说过他有个很强势的女朋友来着。高延卉收回了手,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车门坐到了车后座。李智松了口气。好巧不巧,原本拉兄弟的那辆车被陈俊逸借走了,看着高延卉径直往副驾驶去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心里警铃大作。虽然是卓哥的妹妹可到底也是一个女生,他一个妻管严,若是被老婆发现她的专属副驾驶坐人了,可又要哄好久。李智的开车技术挺好,一路上行驶平稳顺畅,即便如此高延卉仍然不好受,她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尝试入睡。李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高延卉,心里咯噔一声,卓哥离开前嘱托过他帮忙照顾一下妹妹。去车站接人的时候卓哥就说过,而他居然忘记了高延卉会晕车这件事!“延卉……你是不是晕车啊。”李智慌张失措,捏着方向盘的手心不由得出了一层汗。即便相处了许久,可他对高延卓仍十分敬畏,也有些害怕她的妹妹。“我没事,你继续开车,快点到就好了。”高延卉无力地掀起眼皮,对他摆了摆手。车里没有能减轻晕车症状的东西,他只能加快油门缩短行驶的时间。窗外的雨渐渐不下了,到达隔壁市时晴空万里,正值中午。车停下的瞬间,高延卉推开车门冲下地,远远便瞥到高延卓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迎接。啊!大地给的安全感,真好yue——世界在旋转,草地移到了她的眼前。高延卓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下来后,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像是喝醉了一样,瞬间拉着身子冲到路边,靠在树上开始干呕。“?!”高延卓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拍背,转头对着李智问道,“你怎么开车带她来了?”“……”李智局促的站在原地,解释道,“是延卉说想来找你的。”高延卉靠在那里吐了五六分钟才缓过来,丢了半条命般虚弱的抬起身,能走了,不飘了,舒服多了,有点饿了……她拉着哥哥的手臂,眨巴着雾蒙蒙的眼睛,声音有点哑却仍然软软的,“因为……因为我想早点见到哥哥,所以就来了。”高延卓只觉心尖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天哪,他的妹妹好乖,好可爱。休整好后,一行人去吃了顿午饭,而后又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临近傍晚准备返程,高延卓开着那辆黑色摩托车带高延卉回去。此次见面,那位大佬曾问过他,要不要换一辆摩托车?虽然它崭新如初,可毕竟已经骑了许多年。高延卓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骑得久了,有感情了。而且……看到它回想起很多……之前出任务的经历。”那位大佬笑了,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缓过来一口气,嗓音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沉稳,“念旧……念旧好啊……咳咳咳——”夏季的夜晚,风微凉。高延卓给高延卉穿了个外套,又去买了条裤子。拉链被他拉到最上面,保暖性十足,高延卉下半张脸都被外套给围住了。一转头的功夫,高延卓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那个小熊头盔,顺手就要给她戴上。“……”高延卉万分震惊,愣在原地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哥哥你从哪里掏出来的?”“在行李箱里放着的。”高延卓从衣领下捞出她的下半张脸,捧着白皙的下巴扣好扣子。属于家人的东西,带在身边,留个念想。“可是哥哥,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头盔啊。”这又不是什么必需品,而且沉还占地方。高延卓抿嘴笑了笑,没有解释。说什么?说看看头盔就能想到妹妹?说想到妹妹心里就踏实了?太肉麻了,他不好意思开口。时隔多日,高延卉再度环抱住了哥哥的腰腹,虽然隔着厚厚的外套,可手感似乎变硬了许多,好像也更粗了。高延卉轻靠在哥哥的后背,侧脸看着路边的树木飞速往后退去,远处的地平线上,星星点点亮着万家灯火,暖黄色的亮光像是滴落在浓稠夜色中的火星子,朦胧迷幻。高延卉渐渐眯了眼睛,嘴角止不住扬起微笑。往后的万家灯火中,有一盏灯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平安到家。高延卉拉着高延卓的手径直走向角落的纸箱,她蹲下身,朝里面看去,被丝带覆盖住的地方没有一点动静。“怎么了吗?”高延卓也紧跟着蹲下来,虽疑惑,却也耐心的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了那处。高延卉伸出手,捏着丝带一角轻轻拨开。一坨黑羽的鸟对着他眨了两下水润的眼睛,头连带着小小的喙移动,它转着脑袋打量两人,还轻微扭动了两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