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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睡眼惺忪地往饭厅走,又听到了吕公教吕台读书。
“弟子入则孝,出则……”
赵不息听了一耳朵,笑了,慢悠悠经过吕公身边:“哟,昨天不是教的还是杂家的学问吗,怎么今天就换成《论语》了,我记得你家主学的是道家和杂家啊,怎么下一代要改学儒家了?”
吕公早在远远看到赵不息的时候脸就黑了,他怒气冲冲宛如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把吕台挡在身后。
“你这竖子又来干什么?来带坏我的孙子吗?”
赵不息哂笑:“你也知道我昨日的行为才是带坏你孙子啊,我看你这不是很清楚什么才是带坏你家中子孙的吗,昨天我教你孙子吐口水,你今日就不让他和我接触,防备我如同仇敌一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吕公依然紧紧护着吕台,恶狠狠瞪着赵不息。
赵不息一摊手:“我这不是证明给你看,什么才是真的带坏小孩吗?我要是真想带坏吕雉,就应该给她吹枕头风,让她把你赶出家门,不赡养你,冲你吐口水,揍你。现在你还能呆在这里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那就是因为我善良,从来不带坏小孩。”
吕公被赵不息的歪理气得老脸通红,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赵不息:“你……你……”
赵不息呲牙:“你这老家伙,跟你讲不通理,你到现在都觉得你女儿是被带坏了吗?”
说到此处,吕公心虚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再让我听到你背地里骂我,我就真带坏你孙子了啊。”赵不息丝毫不给吕公留脸面。
对于骂自己竖子的人,赵不息不揍他一顿都是看在吕雉的面子上了。
吕雉虽说要离开沛县去往齐地,可也要等到过完年再去了,赵不息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要和沛县这边的势力处理一下徭役的各项事情。
沛县也是黑石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和颍川郡还不一样,颍川郡名义上还不是赵不息的势力范围,可是沛县和周遭这几个县,可实打实是赵不息的势力范围。
赵不息将自己在黑石沛县分部的一种大才喊过来,刘邦、樊哙吕嬃、周勃,甚至还有虽然相识但是名义上却还不是赵不息门客的曹参,都聚到了一起开会。
待到众人齐聚之后,赵不息就开始拿着纸笔给众人讲起了应对此次徭役的措施,因着这些措施都是已经在河内郡和颍川郡实施过一遍的,所以赵不息讲起来十分周全细致。
“但凡是咱们这县的征夫出发的时候,都给带队的亭长一块牌子,在沿途的补给地可以凭借令牌取热汤和面饼。”赵不息指着地图上早就已经标记好的红圈处。
这些红圈在泗水郡中数量还少些,到了颍川郡内就遍地都是了。
颍川郡的地理位置,虽说在发动徭役一事上因着最接近秦地而被分到的徭役名额最多,可也因着它最靠近秦地,因而自东边和南边的郡而来的徭役队伍都要经过颍川郡,倒是方便了黑石沿途设立大棚。
赵不息又叮嘱道:“还要吩咐下去,若是有其他郡县的徭役队伍想要在咱们搭建的棚子中歇脚是可以的,冷水也可以给他们取用。不过热汤和面饼就只有咱们的队伍可以凭令牌换取了……”
…………
第一批得到征召的征夫已经踏上了前往骊山的路。
秋风瑟瑟刺骨冷,有人道“天凉好个秋”,有人却不识一字,亦无法记下自己满心的孤独和满身的疲劳,只盼望着在天黑前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亭长,前面又有一个棚子!”这时候,带队的亭长派出去探路的几个黔首跑回来,眉开眼笑。
他们是上党郡的征夫,要沿着河内郡,再经过颍川郡进入秦地。
这已经是他们进入河内郡地界的第天了,征夫全靠两条腿走路,一天顶多能走四十里路,但是一般走不到四十里路,顶多走十里路。
走路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多动就会多饿,这些征夫身上带的干粮很少,撑不起长时间的走动消耗,所以这些征夫一般是走一阵歇一阵。
为首的亭长听到这几人的禀告,乐了:“嘿,咋们兄弟运气真不错啊,昨天遇到了个能睡觉的棚子,今天又找到了一个。兄弟们!咱们快点过去,等到了棚子,咱们就在那里歇一夜!”
一听到今晚有能遮风的地方睡觉,众人顿时精神一振,齐齐应“好”,而后加快了脚步往前赶,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只是到了大棚跟前,众人却停住了脚步,看着大棚中的另一群人,踟蹰不前,都纷纷望向他们这边领头的亭长。
亭长只好厚着脸皮挤进棚子里,找到一个衣服看着好些的人拱手:“兄弟,我们是自上党郡去往咸阳服役的征夫,这棚子是何人所建?若是要在这里歇脚,需要多少大钱呢?”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住宿的费用太高,他就和弟兄们一起在棚子外面挤着将就一夜。
“哈哈哈,你们也是征夫啊,我们这些人也是征夫,来自河内郡。这些棚子是我们的黑石子建造的,就是供给服徭役的征夫歇脚,你们进来休息就行。”这人很热情,听到亭长一行人也是到咸阳服徭役的之后就招呼着他们进来了。
上党郡的一行人挤进来之后,畏畏缩缩地挤在角落中,河内郡的征夫们则热情多了,主动凑上去和他们攀谈。
从谈话中,河内郡一行人知道了这个亭长姓卫,卫亭长也知道了河内郡这一队的征夫为首的是一个田啬夫,没有姓氏,叫做计夫。
又聊了一阵之后,大棚外忽然传来车轮行驶的声音,河内郡一群人顿时跳了起来,喜笑颜开掀开了茅草帘子。
不一会,十几个配着刀剑的人就提着木桶进来了,木桶里往外散发着阵阵饭香。
卫亭长闻着饭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畏惧这些人身上配着的刀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垂涎欲滴。
这些人搬着饭进来是要干什么?
卫亭长看着计夫满脸笑容地走上前,从怀中珍惜地掏出一个铜牌递给为首的剑士,那人仔细看了半天铜牌,而后挥了挥手。
“山阳县第五队,人员二十一,分饼六十,热汤桶。”
于是后面的人就放下了桶热水和一桶饼子,又从另一个桶里数了十张大饼,递给了计夫。
上党郡一群人看着计夫抱着的那一堆黄饼,眼睛都要馋红了,口水在喉头咽下一口又一口,鼻翼拼命地翕动,仿佛闻着都觉得快乐。
东西数清楚了,那一队拿着刀剑的人就把剩下的桶都搬走了,临走之前还对着计夫笑了笑,“若是遇到有人抢你们的东西,就到亭中告诉我等,我等自然会为尔等做主。”
虽是看着计夫,可实则却是在警告上党郡这些人不要看着粮食眼馋升起歹念。
毕竟这时候为了一口粮食大打出手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
听着这话,上党郡的这群人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口水都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