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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书燃和周砚浔约定?好的, 每三天去衡古看一次小鱼。
这天,她在辅导班上课,课间休息时, 接到周砚浔的电话,问她补习几?点结束, 他过去接她,一起去花鸟市场转转,家里的鱼食快空了,要补上。
昨晚周砚浔被沈伽霖拽去参加聚会,多喝了几?杯,早上醒得迟,这会儿嗓子还是哑的, 低低沉沉,透过听筒钻进耳朵里,撩得人头皮发麻。
不知怎么的, 书燃脑袋里突然闪过他刚洗完澡时的样子,没有上衣,只?穿一条运动裤,肋骨间的黑色刺青沾了水汽, 特?别漂亮。
晃神的时间有些长?,周砚浔叫了她一声:“燃燃?”
书燃离开教室,到相对?僻静的地方,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啊,今晚我不能去衡古了。”
电话?那端声息一顿,原本慵懒轻笑的男声骤然消失, 静得有些诡异。
书燃鼓起勇气,继续说:“你还记得宋裴裴吗?高中时跟我同?班, 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明天一早的飞机到弈川,我跟小严约好了,在弈大碰头,一块去接机。”
过了好一会儿,周砚浔才开口,语气有些淡,“明早几?点的飞机?我也可以送你去机场。”
没必要非和严若臻一起——这话?太尖锐,在舌尖滚过一遭,被周砚浔咽了回去。
书燃跟周砚浔说过小严的事,他的身世,他的经历,以及,他们在荷叶巷一起度过的十年时光,那些岁月,有辛苦也有美好,永生花一样,恒久地留在回忆里。
周砚浔听完后,问过书燃一个问题:“对?你来说,严若臻不仅仅是朋友,对?吗?”
书燃不会说谎,也没办法对?周砚浔说谎,她点头,坦然地告诉他:“小严是亲人。”
周砚浔一直都知道,书燃和严若臻之间有一条名为?亲情的锁链,那份羁绊,既深刻,又清白。他能理解,也尊重,但很难做到不介意。
因为?严若臻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凶狠而执拗,存在感过于鲜明,让他无法忽视,更?难忘却。
书燃握着手?机,低下头,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莫名有些心?虚。
她耐心?地同?他解释:“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小严和裴裴都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很重要很重要,让我先跟他们聊聊,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衡古的室温有些高,周砚浔离开客厅走进阳台,看着窗外昏沉的冬日?天色,语气生硬地说了句:“不好。”
书燃有点想笑,还有点无奈,哄他:“别任性?啊。”
时间有限,上课铃马上就要响了,书燃简单哄了周砚浔几?句,匆匆断了通话?。她转身要回教室,余光一瞥,看到什么,脚步顿了下,微微蹙眉:“刘经理?”
刘京为?穿一套三件式的西装,头发拿发蜡抓过,一副精英扮相。他端着杯子,抿了口热咖啡,目光粘在书燃身上似的,一直盯着她看。
在室内,书燃没穿外套,连衣裙外罩一件浅色毛衣,腰带束出一截纤细柔韧的腰线,裙摆下小腿笔直。她化了妆,口红颜色偏淡,愈发显得眉眼精致,非常耐看的那一类,不浮躁。
书燃在辅导班兼职的这段时间,周砚浔经常接送她上下班,车子就停在正门入口那儿,好多同?事都看见过,也都知道新来的小书老师有个气质很棒的男朋友。
周砚浔一贯惹眼,个子高,衣品好,骄矜又出色。有人旁敲侧击地和书燃打听,她男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家里又是做什么的。书燃看上去脾气软,好说话?,碰到这种问题,她却从不多谈,淡淡敷衍。
这期间,刘京为?又试探着跟书燃接触过几?次,要请她喝奶茶,还要送她艺术展的门票,邀她一起看展,书燃都拒绝了。刘京为?以为?书燃害羞,自认幽默地跟书燃说只?谈一个男朋友多没意思,多谈几?个,搞个雄竞争修罗场,那多好玩!
他说,肤浅的人只?会乱招摇,做一些送女孩上下班之类的表面功夫,很无趣。像他这种哲学系毕业的高材生,有内涵的,才能陪她看展聊艺术,追求灵魂上的共鸣。
书燃社?会经验少?,头一次碰到这种奇葩,反应慢了半拍,惊怔住。
一旁的苗缈嗤笑了声,故意说:“是啊,刘经理境界高,懂艺术,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之所以不开路虎,而是乘地铁上下班,一定?是因为?不喜欢那种车型和颜色吧?”
书燃立即说:“我境界没那么高,只?喜欢肤浅的。”
苗缈朝她竖了竖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刘京为?脸色僵住,转身出去时,摔门摔得很响。
这会儿,书燃刚挂断电话?,他就冒出来,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刘京为?勾着抹笑,意味深长?地说:“有钱人脾气大,怪癖多,很不好哄的,小书老师是不是有点吃不消?”
他故意咬着“有钱”两个字,听着很刺耳。
书燃收起手?机,双手?搁在口袋里,抬眸看他一眼,半晌,轻笑了声。
“有钱的男朋友好不好哄——刘经理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谈一个,亲身试验过,就知道吃不吃得消了。”
说完,她从刘京为?身边绕过去,进了教室。
补习班的课程结束,还要去唐梓玥那边做家教。
一进门,书燃就觉得唐家气氛不对?劲儿,唐妈妈的眼睛有点红,唐梓玥的继父,那位姓窦的叔叔也在,眉宇间有很重的忧愁。
进了卧室,关上门,唐梓玥小声告诉书燃,窦信尧出车祸了,右腿骨折,在医院里躺着呢。司机是个酒驾的小混混,□□,没家没业,出事后直接溜了,现在还没抓到人。
书燃惊讶地眨了下眼睛。
唐梓玥和窦信尧没什么感情,也不伤心?,她嚼着奶糖,跟书燃说:“昨晚窦叔叔和妈妈聊天,我偷听到一点,窦信尧好像得罪人了,对?方来头不小,憋着火要弄他呢。连他那个大哥,季什么的,也保不住他,跟他闹掰了。”
书燃脑袋里冒出一个名字,顿了顿,又觉得不可能,他只?是个学生,安排不了这种事。
嚼完糖,唐梓玥打开书本写了两笔,想起什么,又说:“窦叔叔说等窦信尧养好伤,就让他去外地,要打工还是要上学,随他折腾,眼不见心?不烦。把烦人精送走,家里就能安生不少?,好日?子终于要来啦!”
书燃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补习结束,天已经黑了。书燃从唐梓玥家的小区出来,走到公交车站,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微信消息,周砚浔生气的劲儿好像还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