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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岷一路势不?可挡,接连攻下溧国四座城池,眼看便?要直捣王庭时?,溧国皇帝终于慌了神,派使者前往求和,甚至答应愿意从此为大澂附属,永不?再战。
此消息传回京城,先后因“疫疾”和战事而愁云笼罩的京城不?禁陷入了狂欢,复又恢复了往昔的生机和活力。
叛乱结束后半月,京城形势已趋稳定之下,苏织儿和绥儿才被范奕亲自护送回了京城。
小成子早早便?在城门口等了,大抵午时?前后,远远瞧见骑在马上的范奕和他身?侧的马车,小成子欢喜地快步上前,对着车窗道:“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奴才已等了您和大皇子好?几个?时?辰了,您快随奴才回宫吧,陛下可想念您和大皇子了。”
车内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才见一只柔荑掀开车帘,其后露出一张昳丽却有些憔悴的脸来,她面上毫无平安回来的关?系,反是眸色微沉,一字一句道:“成公公,你替我转告他,既得他上回自作主张将我送走,那此番定是没这么容易让我回去的,更何况,云妃和大皇子已然死了,我又回去做甚!”
说罢,她赌气般放下车帘,对着车夫吩咐道:“走,去毅国公府!”
车夫迟疑地看向范奕,似在询问他的意思,却听苏织儿又道:“你若不?愿去,我便?带着绥儿走回去。”
听得此言,车夫面露无奈,见范奕对他点了点头,不?得不?扬鞭喊了声?“驾”,驱车往毅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诶,娘娘,娘娘……”
小成子追着马车的方向跑了两步,最后只得“哎呀”一声?,急得一跺脚,转而看向范奕求助道:“范大人,这……”
范奕似也有些无计可施,“娘娘的脾气公公也知?道,我定也劝不?住她,不?如公公还是同我一道进宫,赶紧将此事回禀陛下吧。”
小成子闻言长长叹了口气。
似乎也只能?这般了。
那厢,毅国公府。
听得门房的通禀,孙氏扶着苏老夫人急急往大门的方向而去,行至花园处,便?见苏织儿抱着绥儿朝他们走来。
见得家人都平安无恙,苏织儿鼻尖不?由得泛上一阵酸涩,哑声?唤道:“祖母,叔母……”
“织儿,织儿……”苏老太太颤着手一把?抱住苏织儿,“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先头苏织儿被外头沸沸扬扬的传闻污蔑为妖妃时?,苏老太太时?时?担忧着却无可奈何,后头因苏岷一事入狱后,听说苏织儿和绥儿死于火中,她心如刀绞,差点晕厥过去,幸得被陛下的人救出后告知?了真相,不?然她哪里承受得住。
孙氏也自苏织儿怀中抱过绥儿,经历了这场劫难,苏家人皆百感交集,登时?围着哭作一团,连一旁的婢子看着都忍不?住抹了眼泪。
苏织儿唯恐祖母坏了身?子,哭了一会儿,先止了眼泪,又掏出丝帕替苏老太太擦拭,苏老太太抽了抽鼻子,待平静了些,才疑惑地问道:“怎的突然来了,我听说陛下也将你和绥儿送出了京城,你这是一回来就特意来看祖母的吗?”
苏织儿朱唇微抿,不?知?如何回答,少?顷,只道:“祖母,我想带着绥儿在这住上一阵……”
见她吞吞吐吐,似有些难言,苏老太太蹙了蹙眉,“怎的了,出什?么事了?”
她以为苏织儿还在担忧先前之事,温声?安慰道:“你不?必怕,如今那疫疾之事已然澄清了,都是那可恨的定远侯从中作祟,京城里没人会再污蔑你了……”
苏织儿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反正……祖母便?让我留下住一阵吧,左右我也好?久没陪陪祖母了,若……若这几日有来请我回宫的,还请祖母替我回绝……”
苏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看苏织儿这副样子,大抵猜到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织儿,你与陛下吵架了……”
“倒也不?算……”苏织儿垂了垂眼眸。
这吵架是双方的事儿,但他哪里会与她争吵,这回,是她一人同他置气。
见苏织儿不?愿多说,苏老太太也不?逼迫她,觉得她当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只颔首道:“好?吧,祖母知?道了。”
苏老太太命孙氏找人打扫了苏织儿从前住的院子,让她和绥儿暂且住在那儿,不?消一个?时?辰,宫中便?来了人,来请苏织儿回宫去,苏老太太让门房按苏织儿的意思给拦回去了。
而后两日,宫中来的人源源不?绝,连高祉安都亲自来了,见苏织儿始终连见都不?愿意见,便?按萧煜的意思,将凝香凝玉和胡姑姑给她送来,都是昔日在她身?边伺候的人,想来也能?令她更顺心一些,还送来了不?少?珍馐美食和奇珍物?件,摆明了就是想讨好?苏织儿。
见苏织儿仍是无动于衷,毅国公府的仆婢们都疑惑不?已,陛下都已经这般了,他们姑娘怎的还不?肯罢休,别真是铁了心不?愿回宫了,就算真与陛下怄气,装装样子也就罢了,而且陛下的台阶都给了,怎不?知?顺势下了呢,可别到最后真将陛下惹恼了,想回去都回不?去。
毅国公府的家仆们忧心不?已之际,苏织儿却仍是气定神闲,没有丝毫回宫的打算。
及至住在毅国公府的第四日夜里,孙氏将绥儿抱走同她和苏峥一道睡,苏织儿好?容易得了闲,早早沐浴更衣后斜靠在小榻的引枕上翻了一会儿闲书,便?有些困倦地让凝香吹熄了灯,在床榻上躺下。
十月的夜已然带着冬日的凉意,虽得苏织儿在沥宁长大,可与沥宁不?同,她躺的毕竟不?是底下烧了火的暖炕,而是冰冷的床榻,一时?竟是有些不?习惯,只得将衾被扯高一些,将几乎整个?人都埋进去。
只将被子都捂暖了,她方才阖眼睡去。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她倏然感觉身?侧好?像多了个?暖炉,散发?着滚烫的热意,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伸手抱了过去。
虽得心满意足地获得了温暖,但很快,似是感受到有什?么牢牢缠住了她的腰肢,她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顺着目之所?及的湖绸衣衫往上望去,却是一下睁大了双眸。
可不?待她出声?,温热的气息已然堵住了她的双唇,男人半压在她的身?上,抚摸着她脸的动作轻柔,然落在她唇上的吻却是要攫取她的呼吸一般毫不?留情,掺杂着对她浓重的思念。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放开她,内间昏黄的烛火照进床帐内,在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染上一层蜜色,他低喘着,眸光灼热却温柔,见苏织儿红肿着双唇,始终定定地看着自己,薄唇微扬,“怎的,才半个?多月不?见,不?认识你夫君我了?”
是啊,才半月多不?见,他怎的就瘦了一大圈。
苏织儿盯着他的脸,心疼得双眸发?涩,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但还是努力忍住了,旋即稍稍别过眼,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陛下来做什?么!既得当初给我下迷药把?我送走,那就永远不?要来见我好?了……”
看着她这副扁着嘴不?虞的样子,萧煜揉了揉她鼓鼓的两腮,笑道:“生气了?是怪朕这几日不?来亲自找你?”
他垂首,伏在苏织儿耳畔解释:“可这几日朕实在是忙,有太多政事要处置,才抽不?出身?来见你。”
苏织儿抬眸瞥他一眼,“陛下知?道,我气的不?是这个?。”
萧煜薄唇微抿,大掌轻柔地落在苏织儿的鬓间,将她的碎发?撩至耳后,面露无奈,“我知?你在气什?么,可当时?我也着实没有办法,若不?彻底铲除定远侯和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恐怕往后我们的日子也很难得到安宁。我不?想你和绥儿遇到危险,可也知?道要是不?用那法子将你送出去,你根本不?会心甘情愿地走。”
他太了解她了,她的性子太犟,若是他提前说要将她和绥儿送走的事,她定然会坚持留下来,与他共同面对一切。
可当时?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付老定远侯贺诤一事最后能?否成功,他本就是孤注一掷,若当时?韦毅带来救驾的兵马晚来一步,叛军是不?是就已经攻入皇宫,割了他的脑袋,要了他的性命。
他不?能?让她陪他一起死。
萧煜猜得不?错,苏织儿的确会这么做,其实这回她不?回宫,也不?是真的要跟他置气,而是想让他知?道,她不?希望将来面对危险,他还做出同样的事,她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萧煜,往后你若再丢下我一人自己逞强,我就真的生气了,再也不?理?你了,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撑,如你所?说,我们是夫妻,自是一辈子要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你纵然想挡在我前头保护我,也要记得你背后有个?永远愿意默默支撑着你的人……”
萧煜伸手缓缓拭去苏织儿言语间如断弦般坠下的眼泪,也不?知?他前世究竟修了什?么福,这辈子才能?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