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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方升拼命挣扎, 但丝毫无法从男人手上挣开,只能感受紧扼住脖颈的大掌逐渐收拢,令他目眦欲裂, 难以呼吸, 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正当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那大掌却?一下松了开来, 方升涨红着一张脸, 整个人顿如烂泥一般软瘫在地?,惊魂未定地疯狂喘息着。
少顷, 他才颤巍巍抬眼看去,虽当时只远远看了一眼,但他仍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 你是……苏织儿那个夫君?”
男人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神色冷沉,一声不吭,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想起?适才他说的那“不要招惹”的话,方升微怔了一下,忍不住讽笑出声。
他这是替那苏织儿?教训他来了。
当真?是个蠢货!
方升捂着被掐得发痛的脖颈, 想起?方才苏织儿?威胁他的场景,再看眼前这个男人,恨得咬了咬牙,心下顿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须臾,便听他又一声冷笑, “呵,你居然还?维护她, 你可知道那个苏织儿?是怎样?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她就是条披着美人皮的毒蛇!”
方升咳了咳干疼的嗓子,凛眉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我也是好?心才告诉你,你莫被她那柔弱的外表蒙骗了,想想当初她是怎么接近你的,你就会明白,从头到尾,她都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摆脱那孔乡绅而?已……”
见萧煜闻言剑眉微微蹙起?,方升唇角微勾,暗暗扬起?得逞的笑意,那苏织儿?唯恐他将真?相告知她的夫君,可她万万想不到,不必寻什么机会,她那夫君竟自己送到他面?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他如今这副暴戾凶残的模样?,方升自觉若他得知了真?相,定会勃然大怒,甚至有可能一气之下将苏织儿?活生生掐死,那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场面?。
想那苏织儿?方才这么维护她的夫君,还?口口声声强调他是个好?人,若她最后?死在这个所谓的“好?人”手上,岂非有趣极了。
然方升的笑意还?未维持多久,就见男人低垂俯视他的眼眸里透出几分蔑视鄙夷,旋即冷声用不以为然的语气道:“你觉得我真?会傻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轻易娶了她吗?”
闻得此言,方升微怔了一下,缓缓睁大了双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张了张嘴,却?是一时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这人居然知道!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方升不禁笑出了声,“那你便任由?她利用!难不成仅仅因为贪恋她的美貌吗?”
且既得他知道,那不就代表着他用来威胁苏织儿?的把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更遑论想利用这个男人来对付苏织儿?,让她吃尽苦头,一无?所有。
他骤然激动起?来,或是因为不甘心,或是不想苏织儿?过得太?如意,他继续持之以恒地?“好?心”提醒萧煜所谓苏织儿?的真?面?目,企图激怒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像苏织儿?这样?蛇蝎心肠,诡计多端的贱人,怎可能会安安分分待在你身边,我劝你最好?小心一些,不然等将来被那个贱人害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听着他一口一句“贱人”地?喊着,萧煜微微眯起?眼,垂在袖中的手攥紧成拳……
“你再辱她一句,今夜我便真?的让你横尸于此。”
方升骤然闭上了嘴,纵然眼前这个流人说话时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可周身散发出的杀意却?愈发浓烈,令人心惊胆寒。
回忆起?方才险些被掐死的恐惧,他顿时吓得往后?缩了缩,然背后?就是庙门,已然退无?可退,方升只得狼狈地?蜷在那厢,颤抖着提声威胁,“我……我可是举子,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就不怕我告到官府,治你个死罪吗!”
看着他分明惊惶万状却?偏要装腔作势的模样?,萧煜勾了勾唇角,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一无?所有的流人又怎会怕死……”
他提步走近,眼见方升两股战战,颤得跟个筛笠一般,哪里还?有前两日中举时的神采飞扬,萧煜薄唇微抿,片刻后?,漆黑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似是提醒般淡声开口。
“而?且,你似乎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你觉得,为何那苏织儿?偏偏选择了我,为何我占了那孔乡绅想要的人却?始终安然无?恙呢?”
方升惊恐的神色蓦然僵住了,他抬眸凝视着萧煜,方才倚仗身份相威胁的底气彻底烟消云散,他咽了咽口水,随即缩起?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见他应是听懂了这话中之意,萧煜微微直起?身子,强忍着因毒发而?意图掐死这个男人的冲动,最后?警告道:“叫方升是吧,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她面?前……”
方升双唇颤抖着发不出声儿?来,只能一个劲儿?拼命地?点头答应,目送萧煜离开。
直到庙内只余下他一人,方升仍是久久都缓不过劲儿?来,他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原地?好?长?时间才终是寻回了些魂,待他扶着庙门支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时,才发现□□一片温热濡湿,还?散发着隐隐的尿骚气。
方升自认这辈子顺风顺水,从未这般狼狈难堪过,可想起?方才那一幕,他又不禁猛地?打了个寒颤。
别说对付苏织儿?了,如今他连靠近苏织儿?的想法都丝毫不敢再有。
谁能想到,苏织儿?和那流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则这夫妇两人,根本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此时,草屋那厢。
苏织儿?小跑着回来,在门口平静了好?久的心绪,方才推开半掩的门,轻手轻脚地?入内去。
离开前,她特意将枕头塞进了棉被里,屋里漆黑,那人又几乎不起?夜,当是不会发现。
苏织儿?忐忑地?掀开草帘往内间望了望,见里头安安静静,不由?得舒了口气,一边褪下外袄拿在手上,一边踮着脚入屋。
待摸索着上了炕,正欲躺下,苏织儿?随意一瞥,却?隐隐瞥见隔着炕桌的另一头,那条棉被似乎被掀开堆叠在一块儿?,干干瘪瘪的,哪里像有人躺在里头。
苏织儿?猛地?一惊,又生怕是太?黑自己看岔,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凑近,半个身子伏在炕桌上细细一瞧,才发现那厢真?的没有人!
他去哪儿?了?
苏织儿?心下不安地?厉害,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萧煜或许只是去茅房了。
可在炕上静等了一会儿?,她实在有些耐不住,也不管自己没穿棉袄,趿着鞋急匆匆出了屋。
然方才打开外间灶房的门,她便见一人正慢着步子从院外走进来。
那一瘸一拐的步态,不是她那夫君又是谁!
她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攥紧,眼见萧煜快要入屋,才迎上前问?道:“夫君,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