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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姝月随口说道,她现在又累又饿,实在没精力和儿子周旋了,只能先把他哄回家,至于明早怎么送他去幼儿园,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她好容易挨到了家门口,却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和一男一女站在她家窗户下面。
“你是曹姝月吧,等你半天了。”女人亮出证件,“我叫戴瑶,是东城支队的民警。”
曹姝月还没说话,一个小黑影忽然窜了出来,一下撞到戴瑶身上,接着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坏蛋警察,滚开!”稚嫩的嗓音叫喊着,“不要欺负我妈妈!”
曹姝月冲上去把儿子拽开,儿子像发疯似的往戴瑶身上吐口水。
戴瑶低下头,看到米色的裤腿上被踹出了几个鞋印。
“你干什么!”曹姝月没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上来就质问道。
“坏蛋警察,抓走我哥哥!坏蛋警察!”儿子在曹姝月怀里挣蹦,用脚使劲够戴瑶,继续往戴瑶身上吐口水。
戴瑶挑了挑眉毛,缓缓说道:“你把孩子送回去,我们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可说的?我犯了什么事吗?有话你就在这儿说!”曹姝月不耐烦地说道,“我没空和你闲扯。”
戴瑶耐着性子说道:“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
“噢。”曹姝月挑衅似的看着戴瑶,“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认为你可能面临人身安全的危险。”戴瑶说道,“所以我们有义务提醒你注意。还有,我们找你自然有正事,我更没功夫和你闲扯。你要是不会说话或者不想好好说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回去,用能让你好好说话的方式和你沟通。”
曹姝月一下子怂了,她的儿子也被戴瑶的语气吓住了,躲在妈妈身后,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戴瑶。
“你见过她没有。”戴瑶举着手机屏幕问道,屏幕上是林珑的照片。
曹姝月冷哼了一声,然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接受过她的采访?”
“对。她还拿个摄像头拍我呢。”曹姝月晃着肩膀说道,“我懒得理她,她爱写什么写什么,反正我儿子也活下来了。”
戴瑶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淡淡说道:“算上你,她一共采访了四个人,前两个已经被杀了,你是第三个。”
“啊!”曹姝月捂住了嘴。
“你要不然先把你孩子放家里,我们接着谈。”戴瑶说道,“你要是不方便我们明天再来。”
戴瑶、祁亮和两个民警刚走进曹姝月的家就被惊到了,各种啤酒瓶和可乐瓶散落在各处,内衣内裤随意撇在沙发上。卧室更是一团糟,床上的衣服多到已经看不清下面被子的图案了;衣柜敞着门,里面也是一片狼藉。
他们通常只会在毒虫的家里见到过这样的情景,尤其是那些被烧坏脑子的老毒虫,他们虽然还有一副半人不鬼的躯壳,但早已蜕变成一堆只会对毒品产生条件反射的生物垃圾。
所以两个民警从一进门就下意识抽鼻子闻起来,可惜并没有发现能让他们兴奋的气味。
戴瑶忍不住看向曹姝月,这个女人毕竟养大过一个十八岁的儿子,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曹姝月胡乱收起沙发上的内衣裤,裹成团扔进洗衣机里,然后把茶几上的啤酒罐、烟灰倒进垃圾桶,茶几终于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以及一圈一圈的油渍。
“坐吧。”曹姝月搬了个马扎坐到沙发对面,把儿子拽到身边。
她把餐盒放到茶几上,打开,然后伸手去抓荷叶饼。
戴瑶终于忍不住了,喊道:“你不去洗个手吗?”
曹姝月的手停在空中,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站起来,慌乱中踢开马扎,去卫生间洗手了。
祁亮检查了所有窗户,外面都装着防盗窗,没有隐患。他来到门口,检查了大门、门锁和猫眼,所有功能都正常。
曹姝月从卫生间回来,坐下卷烤鸭,卷完一卷就塞到儿子嘴里。孩子吃完第三卷 后摇了摇头,意思是吃饱了。曹姝月给他打开一瓶可乐,把他打发到卧室里,关上卧室门,来到家门口。
“你们打算怎么保护我?”曹姝月搂住自己,颤抖着问道。
“在你家门上装个监控。”戴瑶指着墙角说道,“会有人监视。”
“监控有什么用!人家要来杀我……”
“只要你在家待好,关好大门,锁上安全锁,就不会有人能伤害你。”祁亮开口道,“你家防盗窗也是完好的,不会有人从窗户进来。”
“那我出去怎么办?”曹姝月急着问道。
“联系我们的人,他们会跟着你。”祁亮拿出一个直板手机,“我们联系你只打这个电话。除此之外,任何人联系你,尤其让你出去,你要提高警惕,用这个手机和我们联系。”
他放低声音说道:“前两个受害者都是被凶手打电话叫出去的。我们不知道凶手掌握了她们什么秘密,我们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是你要记住,如果有人要叫你出去,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要和我们打电话,我们会保护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
“你不要吓唬我。”
“我倒希望能吓住你。”祁亮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六点了,距离最后一班高铁还有一个小时。
从曹姝月家的小区往西直线距离一公里就是高铁站,但是要穿过一片正在腾退的棚户区。高铁站修建之前,这里曾是全市刑事案件最高的区域。
时过境迁,棚户区的居民正在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地方。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念头控制着所有人,他们为即将拥有一大笔财富而狂喜,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再掩盖对自己家园的愤恨。他们只想赶紧离开,他们什么都不想带走,最好和这破地方彻底断绝关系。
于是这里成了拾荒者的乐园。桌椅床柜甚至床垫衣服全堆在原本是菜窑和煤棚的空地——那些私搭乱建的建筑早在腾退伊始就被推倒了,但没人在意。他们已经忘了当年为了争夺这块空地的使用权发生过多少流血冲突。
戴瑶带着祁亮在这片迷宫里穿行,给他讲这个地方的过去。
“我在这里出生。”她说道,“我弟五岁的时候,我们搬家了。”
“因为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