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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陈思敬说话,他身边的小幺儿便说道:“铃铛姑娘自然是有功的,徐小姐的功劳更大!不过最辛苦,最凶险的还得是我家公子。那凶徒随时防备着,身上掖着刀子。那日若不是我家公子躲得快,只怕要受重伤了。饶是我家公子神武过人,还是被他刺伤了手……”
“住口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如此不知礼,唐突了二位小姐,还不退下!”陈思敬呵斥他的小幺儿。
徐春君早留意到陈思敬的左手一直背着身后,听他的随从这么说,便知道一定是左手受了伤。
“陈大人伤的不重吧?”姜暖问,“那凶徒可真够胆大包天的!”
“些许小伤,早就好了。”陈思敬轻描淡写地说。
这话虽然是回复姜暖,但他的眼睛却看着徐春君。
“陈大人,那个什么小西施又为什么要杀了柳儿呢?他可交代了没有?”姜暖心急,想快些知道详情。
“抓人是我们抓,但是审犯人就要刑部来审了。”陈思敬道,“我倒是跟刑部的人打听过了,那天他的确去了香霭茶楼。且是扮作女子去的,所以没有人发觉。至于他究竟去见谁,现在还不太方便说。只是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那天柳儿撞见了他,他将柳儿掐死之后藏在了茶桌下面的地龙里。”
徐春君听到此事,不觉出声道:“地龙?”
“不错,我们之前总觉得这事蹊跷,且始终也想不出他究竟把柳儿的尸体藏在何处。”陈思敬道,“京城里茶楼酒楼里取暖都靠碳盆和火炉,香霭茶楼以前也是这样。只不过今年春天翻新重建的时候,装了地龙。这地龙还一次都没用过,只有茶楼的人知道,不知这个戏子怎么知道的。情急之下,他便将茶桌下头的席子掀开,又撬开隔板,将尸体藏了进去。此后虽然有人进来打扫,却不可能打扫得那么彻底。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悄悄潜回茶楼,将柳儿的尸体取出,从北窗弄了下去,抛到了河里。”
“他这手段倒和之前推断的几乎一样。”徐春君说道,“那茶楼掌柜的也是他下的毒手吗?”
“也是他。”陈思敬道,“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狡诈。他想着让茶楼掌柜的当他的替罪羊,暗中悄悄的跟随着他,趁着茶楼老板喝醉了之后,故意给他多多灌酒,让他烂醉如泥,之后再伪装成上吊自尽的样子。”
“这个戏子的心眼儿可真多,要不是陈大人你们一直追查不放,说不定就被他蒙混过去了呢!”姜暖不禁咋舌,“放任这么个凶徒逍遥法外,只怕他迟早还会害人,谢天谢地,总算把他给抓住了!”
“待案情全部审明,自然会大白于天下。”陈思敬微微笑了笑说,“打扰二位姑娘了,话已传到,在下告辞。”
“多谢陈大人。”
“陈大人慢走。”
徐春君和姜暖看着陈思敬的身影消失于柳荫之后,才又重新回到船里。
“徐姐姐,你说柳儿到底是撞破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的呢?”姜暖兀自心惊,又感到不解。
“陈大人没说,咱们也不好过多揣测。”徐春君道。
她虽然对姜暖如此说,但自己心下是有计较的。柳儿和这个戏子本无恩怨,能够让其杀人,要么因财,要么因情。
那茶楼上的客人都是官眷贵妇,这个戏子去见的必定是其中的哪一位。
或许这戏子是哪宗买卖的中间人,双方在谈交易的时候被柳儿听见了,并且这买卖一定见不得光。
但这个可能很小,因为如果真的涉及到银钱账上的事,又何必主子亲自出马?
派个管家或者贴身的侍女婆子就可以了,完全不必以身犯险。
徐春君知道,这京城里许多人家,尤其是内眷,常常会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去放利。
但一般人家都会有专门的管家婆子负责这事,把钱通过可靠的中间人放出去,到时候再收利钱和本金上来。
若不是因财,那便是因情了,这情也必然是奸情。
那戏子善扮女子,出入这等场合也不易被人发现。
若有人借这便利与之偷情,倒比与一般男子有私情更为隐秘。
只是这两个人没想到,他们在茶楼私会,居然会被柳儿给撞破。
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外人知道的,因此柳儿必死无疑。
当然了,徐春君觉得陈思敬知道的一定比告诉她们的多,只是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因为想要找到和这个戏子相约的人一点儿都不难,柳儿藏尸的那间茶室,便是他们那天见面的地方。又何况茶楼里的掌柜虽然死了,但那些侍女们都还在,当天一定有人见过他。
“这茶楼只怕再也不会有人去了。”姜暖摇头叹息道,“反正我是再也不会去了。”
“别想这些不遂心的事了。”徐春君拍拍她的手背说,“咱们上岸去赏赏花吧!”
风波
湖北岸兰芷丛生,品种各异,但开得都甚好。
也不知道究竟是水土使然,还是别的原因,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多生兰草。
许多人把这里的兰草移植回家中去,但无论怎么精心养护,都不如在野外长得茂盛开得妍丽。
石子路狭窄,徐春君和姜暖携着手在前头走,四个丫鬟在后面跟着。
姜暖忽然笑了一下,靠近徐春君的耳边小声道:“徐姐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我觉得你和陈大人好般配。”
徐春君听了,却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和他不过是因为柳儿的事多说了几句话,永远都只是两个全然不相干的人。”
“姐姐你生气了?”姜暖自悔失言,“都是我不好,贫嘴贱舌地胡说一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生你的气,”徐春君笑了笑,“只是我和他绝无可能。”
“那……那又是为什么?”姜暖的心思不够细腻,但她觉得陈思敬明明对徐春君有意。而徐春君又待字闺中,哪里就完全不可能呢?
“将来你会知道的,婚姻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只看个人。”徐春君没又跟姜暖提过自己和郑无疾的事,这件事目前并未对外公布,又何况里头牵涉太多。
姜暖叹息一声:“徐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像你像我,婚姻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不得主的。”
于是把前日洪家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