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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玉拿刀反复磨蹭了两下他的下巴,像是在逗什么小动物一样。可下一秒,李庭玉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绕到了身后,刀柄已经落在了林鹤知脖子上,比了一个要割喉的动作。
“李叔,他朋友都是警察,”李庭玉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笑意,“要是断了一条小指就放他上岸,指不定要和警察说些什么话。你总是觉得,我爸教不出什么好孩子,可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做事,要不别做——”
“如果做,那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
李庭玉整体状态都很放松,好像他割的不是喉咙,而是什么豆腐块:“刚好在海上,方便得很。一根指头太少了,你怎么看,李叔?”
林鹤知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图穷匕见【已修】
大约是林鹤知挣扎得有些厉害, 李庭玉一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膀,但拇指却在他脖子后面轻轻一揉,像是安抚小猫似的。
电光石火之间,林鹤知又好像意会到了什么。李庭玉右手掌根擦过他的脖子, 林鹤知感觉到了创口贴的粗糙, 又想起李庭玉白天给他开瓶盖的模样, 莫名就安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倒是在李家人眼底看到了恐惧。
不知是李庭玉状态起得太高,还是这些人对李庭玉终有几分忌惮, 但说到底,李家是正经生意人, 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么点小事在船上杀人, 更何况,林鹤知还是一个和警方有关系的人。
“这是干什么呢,”李涌进突然就笑了,上前一把握住了李庭玉的手腕,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庭玉, 别闹。”
李庭玉眼尾微微下沉, 但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最后, 在保镖的帮助下,那把匕首终于从林鹤知脖子前挪开, 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我也不过就是吓吓这小子,给他一点教训,”李涌进一手重重按在了对方肩头, 语气又轻松愉快了起来,“你怎么还当真了。”
李庭玉不说话了, 匕首在手里又转了个花刀,“哐”的一声被丢回桌上。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语气里染了一丝嘲讽:“李总难得开口让我帮忙,我总应该做得漂亮一点才是。”
李涌进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而李庭玉盯着他,也跟着放肆地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让人担心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林鹤知盯着这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可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透过层层甲板传了下来。
是一个女孩子。
几个李家人互相看了一眼,李墨华二话不说推开了会议室门,众人抬起头,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靠近甲板游泳池那个方向的二层船舱。
随后,楼上的脚步声凌乱了起来,喧哗声四起。
几个李家人同时皱起眉头。
游艇上的客房,按照大小、朝向、是否有窗等划分成不同的款式。出事的那个位置,应该是整艘船上条件最好的客舱,住的都是李家自己人。
“爸,那好像是墨婷那边,”姜远皱起眉头,主动提出,“你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吧,这人是我请来的,接下来,我也会亲自看住他。”
李涌进点了点头,带上保镖,走得挺急。李庭玉慢悠悠地也跟了上去,出门前,他突然回头看了林鹤知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李庭玉舔了舔嘴唇,眼尾微微一弯,又恢复了之前温柔友善的笑容。
等人走完了,姜远主动给林鹤知松了绑,只留下一副手铐:“林先生,我对你没有恶意,但接下来到上岸的这一段时间,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林鹤知抬起头,平静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你?你分明知道我不偷东西。”
“这艘船上,没有人想伤害你,也没有人会伤害你,”姜远顾左右而言他,“暂时辛苦一下,回去定有补偿。”
“所以,鬼故事是你编的,请柬上的红眼睛也是你自己画的,你甚至不惜往济慈寺捐那么多钱,就为了把我骗到这艘船上,再把家族宝石藏进我的行李箱里,”晕船让林鹤知的思维慢了好几拍,但他终于慢吞吞地理清楚思路,“难道就是为了——测试李庭玉?”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的确认识李庭玉,偶尔和他下棋——”林鹤知眼神里满是困惑,“但你为什么会认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折回来的保镖打断了,对方的语气很着急:“姜先生,小姐房里出事了,您快上去看看!”
姜远脸色瞬变。
林鹤知不耐烦地伸长双臂,在人面前晃了晃:“我不离开你,你先把我放了。”
姜远也顾不上解锁了,拽着林鹤知往楼上跑,两人跑过宴会厅,刚抵达二楼,就看到不少人堵在楼梯口。
大伙儿正围着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女孩,小姑娘捂着胸口嚎啕大哭,泪水已经把一脸妆容冲花了,说一句话就要打一个嗝:“我——我先是——听到小姐房按铃,服务铃,我就接通了——问小姐要什么——”
“可小姐不回复我,房间里只有,只有‘咚——咚’的声音——我只好直接上楼查看——可是没有人开门——我喊人了也没有回应——但房间里一直有人在按服务铃!”
“我没有刷卡的权限,我只能去找管家。”
游艇上的客舱全都是电子锁,除了房主,以及李家总管家,没人能够刷开客舱的电子卡。最后,在管家的帮助下,女服务生终于推开了门,却发现——
雪白的纱帐帷幕后,悬吊着一个人影。
于是她就尖叫着跑了出来,不敢踏进房间半步。
“天哪?墨婷是在房里上吊自杀了?”
“嘶——我就说她是被逼着结婚的,之前已经有自杀倾向了。”
“吊死的人,真的是墨婷吗?”另一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我刚才无意间听到,几个保镖是下楼去找李墨婷了?吊死了总不能还去找人吧?”
“这不对啊!不管死的人是谁,她不是听到服务铃才去的吗?如果房间里没有活人,那又是谁按的服务铃?”
女服务生举起双手捂住了脸颊两侧,嗓音有些崩溃:“是啊,一直有人在按服务铃,但房间里——房间里——真的没有活人啊!”
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没有活人?那是谁按的服务铃?!”
“而且,我就待在服务台,”女服务员抹着眼泪,又打了一个哭嗝,“要是有人从b区出来,我这里都能看到,可我压根就没看到有人出来过……”
出事的房间门口,两个保镖像门神似的杵着,李庭玉都被他们关在门外,不让进去。姜远也顾不上别人的闲言碎语,拉着林鹤知,跌跌撞撞地冲进船舱:“墨婷怎么了?!”
船舱里的气压非常低,上吊的女孩已经被管家从晾衣服的横梁上解了下来,停放在地上。管家正跪在女孩身边,埋头给人做心肺复苏,动作十分标准。
李涌进回头看见林鹤知,便焦虑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帮忙看看这人还活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