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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声?倒霉罢了。
但这卫三爷的话,不知为何,让人怀疑起来,都看向曹伍。但曹伍说不出话,只?有嘴唇在轻微地颤抖。
卫陵俯身下去,不避看他那黏腻流水的大片烧伤,凑耳在他上方。
他回想后仓内的可疑处,放轻声?音,再次道?:“有没有看见谁?”
曹伍极力挣扎嗫喏着,想要说出什么,最后却像是跌入尘土里,彻底没了气息。
卫陵见他断气,抬起身,重新站定,望着痛极死去的人。抬手,将那双惊惧睁大的眼抚上了。
被火烧死,是如何痛苦不堪。
他知道?。
卫陵望向曦珠,见她直直看着曹伍,一动不动。他正要唤她。
曦珠神色有些滞,却在他的目光下,又看向柳伯,静地声?音无澜,道?:“明早城门一开,就出城去安县接曹伍的爹娘过来。”
去年十一月,曹伍得了一双龙凤儿,还分发大家糖饼吃,大家都说他是有福的人。
她给曹伍休假陪同妻儿,直到这个正月才?回到店铺,并?主动说上元他来看守,嘿笑说自己?许久没干活,还领着银钱,怪不好意思。
柳伯心中愧疚自责,忙不迭应道?:“姑娘放心,我晓得的。”
曦珠终于看向卫陵,道?:“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今晚有人纵火?”
她的嗓子都哑了。
只?话才?出,大夫又说曹伍脑袋后面有木棍击打的伤势。
到底是谁?选在这样的日子,要杀人放火。
突然门外砰砰个不停,一个伙计慌张跑来,说是一列官兵闯进来了。
卫陵眼皮沉了几分,凝目对曦珠道?:“我先过去看看。”
心疼他
“早些时爷没说要注意些防火, 累死咱们算了,这一晚上多少火。其他人?吃香的喝辣的去,整个西城就靠咱们弟兄几个, 真他娘倒八辈子霉了!一来京城就忙活大半个月,没个休息的时候!”
“火呢?在哪儿?”
腰间佩刀的官兵大步迈入藏香居,一时骂骂咧咧, 又被燃烧殆尽的香料气熏地直捂口鼻。
只听从铺子里传来一道冷声。
“你们要来早些,还能找到几粒火星, 也亏来得巧, 就不辛苦官爷几个了。”
这般嘲弄只?叫得了信报来救火的西城兵马司领头气翻火涌, 就要教训从?门内出来的那人?,却被底下的副手拉住了。
即便?满身黑灰,狼藉不堪,但那张脸可再熟悉不过。
在京城混的, 谁不认识镇国公?府的卫三爷, 各处游逛的常客了,驻守大小城门的官兵更是见过, 只?这靠裙带关?系新调入京的上司不晓得,副手可不想和他一起真倒霉,凑上去耳语。
不过须臾,那领头的就支吾起来,“三……三爷。”
卫陵没与他们废话, 直接道:“别叫唤了, 将此处的纵火案报到京兆府去。”
领头惊吓一跳, 没忍住道:“三爷, 小的没明白,这不是来灭个火, 怎么就变纵火案了?”
“这不是你管的事,去给京兆府说有人?蓄意纵火,还烧死了店里的一人?。”
外间卫陵和人?打着腔话,里屋曦珠带人?先简单料理起曹伍的身后事。
一刻后,那几个官兵清楚事情,见卫三爷冷脸,不敢含糊,忙叫柳伯跟着一起往京兆府报案去。
曦珠亲自送走了来帮忙的街邻和大夫,重新回到场院,遥看那片后仓的废墟。
方?才一时轰热的地界,此刻只?有轻旋的寒风。
她低敛了眼?,让人?取来今岁的清单本子,和采购的账本记录,并与两个伙计清算起这次的损失来。
自从?爹爹在海上遇难,柳家十余条大船沉没海底,剩余七条船以及家里所?有的货物,都在阿娘的主持下卖于当地商户,全部?银钱归入她带进京的嫁妆里。
如今藏香居那些产地外藩的香料只?能从?熟商手里购得,赵闻登家便?是其中之一,一路从?津州辗转漕运过来京城,价格翻升好些。也不单是海运加河运的一路波折难处,其中还需花费月余时日,再是京城地价高等诸多缘由。
因而在京城做茶叶瓷器香料这样的生意,都预先要与买家签订契据,以防任何一方?变卦,损失了各自时间。得了银钱,还要转给津州那边。剩下的,才能归入账中。
这一场大火,不仅把开年将要交托的香料烧去十之有九,损了本,还要赔上两方?银钱。
但两个伙计先前多是管着杂务,对算账一事并不很通。曦珠望着他们被灰覆的疲惫面容,沉默了会,声音放轻了:“你们去休息吧,也没有多少了,我自己来就好。”
两个伙计犹豫,再推说便?先去了。
曦珠一下子坐到石阶上,任由尘土将一身白裙染上。账册放在膝上,握着笔的手撑抵额角,低着头,闭眼?一动?不动?。
卫陵一直在旁看着,他走到她身边,落下一阶坐了。
想要伸手摸她的脸,但因手上的伤,只?是用手指将那根因这夜频发事端而歪落的发簪拨正,重入旋花髻中。柔声说:“曦珠,我帮你,好不好?”
她望向他那双仰看过来的眼?。
卫陵道:“我读书是不好,可算数是精通的,算表背的最快,那些最难的算筹题我也都解的出来,以前先生还常夸我来着。他们算不好,我能帮你。”
他眼?中再坦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