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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肉卷饼
◎肥肉的边角都有些焦脆了,内里的油脂却还牢牢锁着,瘦肉部分越发有嚼劲儿。◎
山长领着众夫子来到学堂门口时, 只听见紧闭的大门外被敲得砰砰作响,还有人高声喊道:“开门!学堂乃读书之地,并没有私下扣押学子的权力!”
“这可怎么是好?”范景一脸紧张, 忙对山长道, “前儿个那事闹将到坊丁都掺和进来, 我就担心有这一日。如今这些人闹起来, 学堂的名誉岂不全毁了?”
邵夫子看了他一眼,鼻尖冷哼了一声。其余夫子或捋须或沉吟,倒是看不出倾向。
就在僵持之时。外头敲门的声音突然没了, 一片人声嘈杂, 紧接着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学堂大门竟猛地颤了一下。
门里众夫子大惊:“这,竟是用了攻城法子要强行破门不成?”
山长肃着脸沉声道:“开门!”
门房忙上前去, 几人合力拉开了门闩, 然后飞快地闪开。就在他们刚闪开的那一瞬, 门轰的一声被从外砸开!抱着木头的人直直撞了进来,一股脑地都栽倒在地上,满地都是哎哟声。
外头的人想要往里冲,却在瞧见里面严阵以待的众人时停下了脚步。
山长沉着一张脸看着众人:“此乃圣贤之地, 你们私自破门,意欲何为?来人, 报给坊正!”
外头的众人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学堂私自扣下学生不让归家, 又是意欲何为?”
山长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品行才学无失的士子每日均正常上下学,仅有犯错士子才须留堂反省。若是某位士子家中不服,可当众一辩!”
这话一出, 外头嘈杂的众人都不说话了。站在角落暗中观察的周知奇暗骂一声蠢货, 对韩柳使了个神色。果然, 片刻后,有人隐在人群中喊道:“士子在学堂,对错都是你们说了算,有何辩头!”
“那,某来做个评断,可好?”一个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一行人快步走来。有人认了出来:“那不是长安府尹、少尹吗?”
山长领着众人一一拜见。余府尹亲自扶起山长:“某今日归家,收到山长的消息后便和少尹一道过来了。既是有人不服,那便将各方都请到一处,一道做个决断可好?”
山长看向众人,众人自无异议,都道妥当。山长便让各处人去问那些学子家在何处,差人去各宅请他们父母。
余府尹又道:“因此事牵连多人,某与少尹两人之言恐不能服众,便请了一位作为见证。”说着,他看向门口笑道:“林侍郎,你到了。”
林正言笑着进来:“方才在回坊时碰到余府尹和曾少尹,两位提起此事,某也有所耳闻。因此事有苦主和证人,某就住在这坊里略微熟悉些道路,两位便拜托某去请了他们来,顺便让某做个见证。”
“原是如此。”山长侧身,“诸位,里头请。”
学堂大门并没被重新关上,外头围观的百姓们都一一伸长脖子,看着马车一辆一辆地往里进,虽一个也不认识,仍议论纷纷。直到最后两辆马车过来后,等了许久不见人再进出,百姓们这才三三两两离开。
乘坐最后一辆马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知奇。他刻意留在了最后,假装是从家中赶来的。下马车的时候,他看见前头一辆车边围了许多学子,只是扫了一眼,便随领路之人匆匆去了。
前头那辆车上僵持了许久,最终崔清晔还是坳不过陆玉珂,只得让他扶着自己走出车厢。刚出车门,他就对上了一大片仰起的脸,最前面的就是赵鹏程几人:“崔郎君,你怎么样了?”
被众人这样围着,崔清晔一时有些尴尬,只得冲诸位揖了一礼:“多谢诸位挂怀,某已无大碍。”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赵鹏程握起拳头:“崔郎君放心,我们都是站你这边的!”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表示平日里他们就老挑事,他们愿意为了崔清晔作证。
自己平日里跟他们也没太多交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支持自己。崔清晔还是颇为动容的,站住脚,收回被陆玉珂扶住的手,冲众人郑重行了个礼:“多谢!”
若说来之前周知奇还信心满满,待看到那两位士子互相搀扶着进来,其中一位额头上包着绷带,另一位走路慢腾腾的,显是身上有伤的模样,他心中就一咯噔。那逆子,该不会是,做了打架这种傻事吧。
周知奇还想着派韩柳去私下提点下,谁知这两位士子一进来,余府尹就让关门,又对众人道:“为防这结果被影响,自此时起,还请诸位都暂留此堂中。”言罢,他朝山长道:“还望山长拨一位夫子,再选两位士子,再请赶来的诸位选出两人,一并去旁边房间。曾少尹已和本次相关的士子在旁边房间等候诸位了。”
听到这话,周知奇便知今日这结果自己是插不上手了,余府尹铁了心是要个真相了。惟愿泽儿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他还可以把影响降到最小。
几人去了旁边后,曾少尹才过来。待他坐下,余府尹冲山长道:“这便开始吧。还请诸位让某来问。请第一位士子,”
第一个便是蔡斌。他进来瞧见坐着的众人,先就两股战战,说话也吞吞吐吐,丝毫不见那日的威风。他说完,便被带走到屏风后的另一个房间,由余府尹带来的衙役看管着。
第二个进来的吴仁也跟蔡斌差不多,但一口咬定是蔡斌想出来的法子。第三个,第四个……也有人试图推到别人身上或者说谎,被余府尹连续问几个问题,就全盘混乱了。堂中众家长的脸色越发难看。
最后一个进来的便是周泽。被放到最后一个他心态早就摇摇欲坠了,进来被问了一个问题就绷不住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问完施暴者,接下来就是受害者。先是陆玉珂,他口齿清晰地讲了前因。再是崔清晔,尽管他因为受伤动作比较缓慢,但是他仍旧强撑着站在堂中,不卑不亢,简略而准确地将后续情形描述出来。两人光风霁月的模样与前面士子形成鲜明对比
余府尹又召了医馆的医生药童来问,明确了崔清晔身上的伤就是被打的。所有的口述一对,事实已经很清晰了。周知奇那些家长们脸黑到了锅底。
余府尹却好似丝毫没有看到他们的脸色,而是和颜悦色地问崔清晔,可想要何等赔偿和处罚。
崔清晔丝毫未犹豫:“此事乃他们先冲陆士子挑衅而起,陆士子乃最大受害者,此事应由陆士子决定。某只愿往后学堂内众士子清净读书,再无此等事情。”
此话一出,一直沉默的林正言仔细打量了崔清晔一番。
余府尹又问陆玉珂。陆玉珂只说了两个要求:要他们给崔清晔付清诊金,还要他们当着这里所有人及所有士子道歉。
余府尹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便让曾少尹将众士子带过来。众士子当着所有人给崔陆二人道了歉,垂头丧气地跟着家长们走了。
出去时,周知奇看着余府尹几人和山长他们交谈的模样,眉拧得越发深了。他得想个法子,将这件事压下去才是,不然影响了泽儿科考该怎么办。
陆玉珂正要与崔清晔说话,被曾少尹叫去看方才的记录,回头就不见崔清晔了。
此时,崔清晔正在外头廊下拦住医生:“医生,多谢那日救命之恩,不知诊金是多少?”
医生捋须笑道:“那日过来请老夫的人,说是有人托他过来,先把诊金付过了。老夫也不认识那人,不过那人领老夫去的地方是个食摊,还叫着什么小娘子。”
食摊?小娘子?崔清晔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双明亮的眼眸:难道是她?
“阿嚏!”正屋里,徐桃忙用手帕捂住口鼻,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笑道,“安息茴香和辣椒面一混合,这滋味就是霸道。喏,好了!”
三人纷纷伸长脖子,瞧见徐桃左手拿起一块烙好的薄饼,右手拿起几根小串儿放在饼正中。左手一捏,右手一抽,竹签便抽了出来。她又夹起一些黄瓜丝、焯过的豆芽及葱白丝,最后淋上一勺自己调的酱,裹成一卷,便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