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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从事这份工作以来,第一次放假──不,是翘班。
他像游魂一样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享受着放假的空气,但当指针达七点时,他就腻了。
最糟是,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生活圈竟然恐怖的狭小;表面上是复杂、混乱、光鲜,可实际上好像除了去店里,偶尔上酒吧外,竟一片荒芜。
他难得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衣走出门,来到街口,他发觉,自己所住的地方十分接近一个夜市,而他竟是住了整整两年才知道。
他无意义的在夜市里逛着,买些小吃,看看饰品,然而热闹的人群却填补不了心头莫名其妙的空荡,直到站在一家赌博电玩店前,他决定让自己的jg神耗损在这里。
「你要换多少零钱?」身着极度清凉的柜台辣妹问着,双眼却忍不住流连在这张素冷俊俏的面孔上。
丘晨星早疲於发觉这种迷恋的目光,兀自掏出皮夹,拿出两张千元大钞,心想,这够消磨一个晚上了吧?
不料正要递给她时,手机突地响起。
「altair……」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手机传来。
「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你要换两千哦?」辣妹双目放光,很想一把抓走他手上的千元大钞。
「我……想见你。」对方低沉压抑的嗓音像天籁,令丘晨星莫名激动,头也不回的冲出店门,留下一个几乎要翻白眼的辣妹。
「我也想见你!」丘晨星毫不避忌的大声回覆。
「……你在店里吗?」
「不在,不在,我、我现在在家里,我在家里!」丘晨星边听手机,边朝自己的住所跑了起来,动作之匆忙,令周遭难掩侧目。
「我……可以去找你吗?」
「嗯,嗯,当然,当然,我、我等你!我等你!」他边喘边说,直到刘邦奇的声音消失在手机的另一头,双脚仍不停的跑着,停也不敢停。
呼──呼──呼──
算起来,他整整跑了快卅分钟,原以为距离不算远,没想到漫无目的的游走,竟走了这麽远,加上要穿过重重的夜市人cha0,好不容易进到大厦大厅,只觉x膛快要爆炸,忙扶在柜台,大口呼x1,粗喘的模样,令大楼警卫上前好心的慰问,「丘先生……你、还好吧?」
丘晨星喘到说不出话,只是挥挥手,又点点头,待休息半晌,才上气不接下气道:「刚……刚有没有人、人、来找我?」
正要摇头,身後就传来声音。
「altair!」
这个声音让丘晨星当场翻白眼,回头望,便见杨文成手里拎着一包东西,「你是g嘛,被追杀还是跑百米啊,我在停车时就看到你一路跑,叫你也不回!」
「你不是在上班,来g嘛!」丘晨星拍拍稍平息的x口,皱眉道。
「你这什麽口气,真没良心,我可是专程送东西来给你吃!」杨文成一副要和他走上楼的模样,「我今天晚班一下,阿彬就急call我,要我无论如何带东西给你吃……说以你懒惰的程度,大概只会把自己睡饱……」
「谢谢你哦!」丘晨星抢过他手上的袋子,将他扳了身子推向大门,「有空再联络,今天快回家休息!」
「喂喂喂,你g嘛赶人啊!」杨文成y是转身回来,「我还带了dvd来耶,你最ai看的……」
「唉呀,总之你好走,不送了!」丘晨星将他生生推出大门,他可不想又被刘邦奇看到自己跟个男人拉拉扯扯,不然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毫无节c的家伙!
丘晨星堵在玻璃门前,不让他推门进入,同时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杨文成气得朝他b了一个中指,才一脸愤怒的离去。
望着他走远,丘晨星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手上的袋子正飘来阵阵熟悉的臭味──像这种好不容易见面的浪漫时分,有这种东西在场,实在煞风景!
他将袋子交给警卫,「这臭豆腐给你吃吧,我刚去夜市吃饱了!」
警卫客气的接过手,向他道谢,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直到门外传来一声试探般的轻唤。
「altair?」
「丘……先生?」警卫看到丘晨星整个人像电击似僵了身子,忙问着。
丘晨星没有回应警卫,只缓缓转过身,与来者四目相对,激动的情绪令他一时说不出话。
「咳,你来啦,那个、我们上去……聊聊吧!」丘晨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些。
「嗯。」刘邦奇点点头,避开了他火热的注视。
在电梯前,俩人都没有交谈,直到进去後,丘晨星才面向前,紧挨他身边,故作镇定道:「这监视摄影机……不晓得有没有坏掉……」
刘邦奇似乎猜出他接下来的用意,冷不防乾咳一声。
「我的手在发抖耶,」丘晨星朝他耳际轻声,整个人兴奋跃跃,「电梯好慢……呼、呼!」
刘邦奇将头转向另一边,默不吭声,耳根却泛了红。
电梯门开,俩人同步踏了出去,刘邦奇忙低声道:「你别在这里发疯。」
丘晨星像被抓了包似,吐吐舌头,笑了起来,「走吧!」
几乎在门一关,丘晨星就急匆匆的将他拉进房,暗夜中,他快速的脱去自己的衣服,将刘邦奇推倒床上。
在渐次的吻着他ch11u0的x膛,腰际後,丘晨星缓缓褪下他的长k,然後爬到他身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由於眼睛已渐渐适应黑暗,因此,他可以感觉到刘邦奇也正看着自己。
「ben……我很想你……」
刘邦奇没回话,却双手一伸,扶着他的腰,示意他开始动作。
丘晨星淡然一笑,反抓他的手道:「要不要试试在上面?」
「呃!」
「我带你……来。」丘晨星了解他的迟疑代表什麽,当场翻过身,引着他坐到自己腿上,然後牵着他的手,往自己下身0去。
在一触及时,他猛然缩了回去,丘晨星忙抓住他,像在哄小孩般,「你得先帮我啊!」
前两次的关系,丘晨星皆是主动的状态,现在要他主导,刘邦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丘晨星却老练至极,不住的温声指引,「很快的,其实你也不用做什麽,你只要一碰到我,我全身都热起来了。」
他的话十分挑逗,语态更盈满情慾,让刘邦奇无法抗拒的顺着他话而做。
「嗯……很好……」丘晨星双手扶着他的手,引导着他,帮自己ziwei,故意让气息变得浓重,发出舒快的sheny1n。
「可以了……可以了,你上来……不过你得先让自己放松一下……」
刘邦奇完全没有意识怎麽让自己放松,只是重重吐出一口长气,便试着让他触及自己。
「不行……」初试的痛楚让刘邦奇迅速放弃,正要翻身下来,丘晨星却抱住他,用力一圈,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我帮你。」丘晨星的手不知何时沾满了冰凉而黏稠的东西,一下就朝他後面探了去。
这次,他似乎带着心理准备而来,因此,暗哼一声後,没有任何抗拒──这是第三次俩人发生关系,却是刘邦奇最放得开的一次。
「要烟吗?」丘晨星趴在床上,朝床头柜抓了包烟。
刘邦奇坐靠着,点点头,丘晨星帮他点了烟,塞进他嘴里。
就在ch0u了一口後,他发觉丘晨星自己没ch0u,忍不住问着,「你不ch0u?」
丘晨星翻身躺在他腿上,举起手,撒娇的玩弄着他的锁骨、喉节,笑着,「这个味道不适合我。」
「这不是你的烟吗?」
「不是,我ildseven,这是黑sedavidoff,你的烟,我早买好,一直在等你来。」
原以为这个贴心的说辞能换得他温柔一笑,偏偏刘邦奇却垂下了眼,将烟熄了。
丘晨星查觉到他异常的反应,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忙坐了起来,「怎麽了?」
「没什麽。」刘邦奇牵强一笑。
丘晨星当然不接受他的含糊带过,「ben,我做错什麽吗?」
刘邦奇避开他的眼神,吐出一口长气,「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麽问题?」
「没有。」
丘晨星睨着他一会儿,突地想到什麽,便试探道:「你认为……我都这样帮人准备好香烟吗?」
刘邦奇没回话,丘晨星知道自己猜对了,登时爬到他身边,挑眉笑道:「你很在意?」
「……」
「那你要不要问我,昨天那个男人是谁?」
他很想说,我知道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思虑一会儿,又觉得这句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又默不吭声。
瞧他楞楞无语,丘晨星不由得又叫了他,「ben!」
「我……没资格问。」
丘晨星敛住笑意,认真道:「有没有资格……端看你怎麽做。」
停顿一会儿,刘邦奇却淡淡另辟了话题:「那麽你想不想知道……为什麽在蓝月里,我会选择和你shang?」
不知为什麽,这句话令丘晨星的肠胃忽然打结。
「因为你的职业,我相信……你可以放得开,是不是?」刘邦奇笑了,只是这个笑容不再腼腆,而是有着历经人生百态的老练。
这让丘晨星感到头很晕,彷佛空气中的氧气突地稀薄似的。
「当然,这是我的职业道德嘛!」他尽力显得轻松而无所谓,然而在内心深处,却觉得他再说下去自己会崩裂两半。
「再一个多月我就要结婚了,这段期间,你还愿意跟我见面吗?」刘邦奇依然平静的问着。
「你的意思是,你结婚後要当个好丈夫,回归正常,不再偷腥,不找男人?」
「可以这麽说。」刘邦奇迅速而笃定的回答。
「那麽,我算是你单身汉的最後一夜……不对,是最後一月罗!」丘晨星让自己显得兴奋且愉快。
「你答应了?」
丘晨星瞅了他一眼,突地将他压在身下,伸手掐住他的颈子,力道之大,令刘邦奇痛苦的挣扎起来,「你……g、g什、麽!」
丘晨星朝他露出僵y的笑容,没回话,手由颈滑到他双颊,紧紧捏着,唇一凑,粗暴的x1shun起来。
刘邦奇一开始还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明白,这是丘晨星在回覆他的答案──他,愿意,但是,他可能很不爽。
至於为何不爽,他,并不想知道。
他只是不再抗拒,即便丘晨星此次已不再怜香惜玉般,温柔的抚触,而且每个动作都用尽力道,不管是抓着自己臂膀还是贯穿身t,都极尽所能的冲撞,刘邦奇都不准备拒绝。
y暗的房间,丘晨星藉着枕头遮蔽,看他轻手轻脚的穿衣服,深怕吵醒自己,心里无限惆怅;多希望他能这麽与自己同床到天明?
丘晨星想起许多夜里,自己也做同样的事──趁着nv人睡着时,匆匆离去,深怕双眼一睁,nv人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抓住自己不放!
像这种被人无端纠缠,感受恶劣,因此,他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的角se,尤其是面对他,更加不行!
altair?
他叫我?他在叫我?丘晨星心一跳,正想起身,突觉身t一暖,刘邦奇帮他盖了被子,又无限ai怜的轻轻0了0他的头,然後起身离去。
在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後,丘晨星立时翻身坐起,一gu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发狂。
他伸手0到床头柜,在黑暗中,他清楚感受到刘邦奇留给了自己一些东西──薄薄的……一张支票。
「妈的,这王八蛋!」他大吼一声,将它r0u成一团。
可没多久,他便又小心翼翼的摊开来,看着刘邦奇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在右下角签名处隐约显现,上头还有着一串数字,怔楞间,他发觉这名字和数字突地模糊起来,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落下了泪,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气愤他企图用金钱来建立关系,还是内心中的不知名情绪。
姜是老的辣吗,自己再油滑,再会装模作样,终究是演戏!
他双手合十,让支票紧紧合於掌心,感受到内心那深不见底的痛苦。
那些在他身上散尽钱财的nv人,都有一双好强却孤寂的眸子,她们擅於用钞票的多寡与愉悦的喧闹声,竞标似的拥有战利品,却总在隔天清晨,无助的在陌生男人身旁,因寂寞而哭泣。
寂寞……原来,这就叫寂寞啊!
这个号码一直在周遭出现,让她不由自主觉得神经紧张。
她甚至记起它第一次是出现在刘邦奇的手心,他那小心翼翼,神思恍惚的盯着这串数字,轻轻抚0的模样,曾经触动了她敏感神经。
现在,他那恍惚的神情已不止在这数字前展现,几乎是占据他们相处的所有时间──在吃饭时,说话时,试婚纱时、选喜饼时,无时不刻,总是心事重重。
有很多迹象告诉她,他们之间有了问题,但她怎麽想都想不透,这段婚姻,起始於双方父母,但却是由他亲口应允而促成,她从不曾b迫他,勉强他,实在没有道理会出现问题啊!
陈娉婷失神的坐在他床上,耳里听着他洗澡的流水声,想到他都不曾主动邀请自己过夜,就算同处一个屋檐,他也不碰触自己。
偏偏,越是这样,她越忍不住想主动开口。
她将这些犹疑和同事分享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他一定有什麽前nv友没有处理乾净,毕竟,他已不是什麽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绝对有许多过去。
而nv人的想像力是无边无际的,在一个可能出现後,接下来就生出更多可能,至此,她几乎天天都会来找他,哪怕下班时已近午夜。
值得安慰是,近来,他几乎都在家,要不,在接到自己说下班要去找他时,也从未语气支吾,藉口拒绝。
「他六点下班,你晚上十一点才到他家,真能g什麽,也全g完了!」同事们好心的提醒她。
所以今天,她特意请了假,突击似的跑了来,他还是一个人安份的在家。
不过说真的,一见到床头这张便利贴,她的心就七上八下,一直无法安宁──这张便利贴,出现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车上的仪表板、和室的墙面、玄关的鞋柜,还有现在的床头,在这个年头,谁还会特别用笔记下电话号码呢?
好不容易拿起他留在桌上的手机,耳里听着水流声,她压抑着x口剧烈的跳动,决定查询通话记录。
这个号码只有一通去电记录,而且没有任何属名,时间在两个礼拜前。
「才一通……又那麽久……」她觉得自己的怀疑太没道理,正笑着想放下手机,脑海中另个声音又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告诉自己,只要听一下对方的声音,0清到底是男是nv就好,因此,她鼓起勇气按下了重拨键。
第一通,响了两声,她赶紧匆匆挂断,在调整好心绪,打了第二通,这次,对方在第一声就接了起来。
「ben吗?」一个几乎算是兴奋的男子声音传来。
这让陈娉婷在第一时间定下了神,才想挂断,对方又说了一句话:「我一直在等你!」
当这男子声音传来时,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松口气,却不知怎麽,在匆匆挂断後,心里却莫名浮躁。
他的音调太愉悦,散发一gu期待,一种不该出现在男人口吻上的期待。
刘邦奇一走出浴室,随意看了手机上竟有数通同样的来电显示,不禁难掩惊愕;丘晨星不曾打电话给自己,或者说,他不可能打,因为自己从没留下联络方式,就连上次打的电话,还刻意关掉了显示号码。
「你不回电吗?」陈娉婷微笑问着。
「哦……不用了,应该没什麽事吧。」刘邦奇发觉自己很难说谎。
「他打了四五通,或许真的很急,还是回电吧!」
事实上,刘邦奇也想回电。
他深信,丘晨星不会无故打坏俩人间的默契,哪怕自从那一夜,自己再也没想见他。
一方面他不想再做出伤害陈娉婷的事,这一切对她来说,太不公平,另一方面,在付出十万元支票後,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再面对他。
他做不来在丘晨星床上,自己一手塑造出的那种冷酷又潇洒的p客角se,那只能用来强化当时几乎要崩溃的心灵。
犹豫间,手机又响了,几秒钟前的迟疑瞬间飞到天边,刘邦奇根本无法忍住接起来的冲动。
「ben,你手机坏了吗?」丘晨星的语调依然轻快,轻快到刘邦奇气起自己为什麽这两个礼拜来,对这个堪称陌生的男人如此在意,如此思念。
「什、什麽?」
「我说你手机坏了吗,为什麽打来都没声音?」
对於他夹缠着手机问题,刘邦奇的心头莫名愤怒,「什麽时候没声音?」
「刚刚啊,我接起来都没声音,後来我打过去你都没接……嗯……你……要来找我吗?我现在还在店里,今天客人b较多,若你要来,我可能也要很晚了……」
语气真是轻松自在啊!
这两个礼拜没去找他,他似乎过得挺逍遥,他心里有自己吗,对他来说,自己应该只是一夜情的对象吧?无数的疑问瞬间塞满他的脑海。
「如果你要来,还是明天吧,每周三我都只做到午场!」
「你……为什麽会打我的电话?」刘邦奇紧握着手机,压抑着混乱的情绪,问着。
刘邦奇的质疑令丘晨星停了许久,好半天才听他淡淡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於我会回电很不爽?」
没等刘邦奇反应过来,丘晨星已又道:「是你刚打电话给我,我才回拨过去的,如果是不小心按到,那就当我打错了!」
丘晨星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那空洞的嘟嘟声像枝箭,笔直的穿透刘邦奇的心,让他呼x1困难。
陈娉婷突然出声,「阿邦……」
「啊?」
「你还好吧?」
「嗯……还好。」话虽如此,刘邦奇却觉得自己像被剥了一层皮般,痛楚不堪。
「谁打的,你g嘛说你在店里?」叶建彬问着。
丘晨星握着手机,无力的坐着,笑了笑,没回答。
叶建彬、杨文成各自坐在休息室吃着东西。
今天,生意不错,为免空腹易醉,三个人不得不在空档补吃些东西。
「那个男的又要来找你?」叶建彬看他刚刚电话一来,明明像中奖似的冲到一边兴奋的讲着话,便直言不讳的说出猜测。
「没有,打错了。」
杨文成不知他们在说什麽,却误打误撞的问道:「对了,你和那个深泉之草如何了,之前听我们这位阿彬先生转述,你和他好像发展不错!」
丘晨星还没回覆,杨文成已又道:「真没想到那家伙给你泡到了,我和阿彬都跟他搭过讪,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就走了。」
话既挑明,两个人便齐望着他,却见他面无表情的喝口冰凉的啤酒,道:「一万元。」
叶建彬楞了楞,问,「什麽东西一万元?」
丘晨星双眼空洞,声音平板,「他给我一张十万块的支票,我算过,若他够勤快,到他结婚前再来找我,还可以做上个六、七次,所以折合起来,一次一万元。」
叶建彬登时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他、他付你钱啊!?」
「所以也算钓到大鱼啊……而且,还是只无後顾之忧的大鱼!」丘晨星依然凉凉道。
俩人当场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明白他对那个深泉之草颇具情份,至少,绝不单单是一夜情那麽简单,可现在听起来,他竟似乎只把丘晨星当一时的泄慾对象?!
「你……还好吧?」杨文成问着。
「好,好得不得了,一瓶酒都不用喝,每次一万元,去哪找?」
「altair……反正……你也不讨厌他嘛……」杨文成耸耸肩,不得不说出很烂的慰问。
「是啊,是不讨厌……」丘晨星回过神,转向叶建彬笑了笑,「阿彬,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还想泡我?」
叶建彬心一跳,翻翻眼道:「你g嘛突然提起这些陈年老帐?」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如果你现在还有兴趣,偶尔,我们也可以来玩玩……我可以不收钱。」
「咳!」杨文成当场咳出一口啤酒。
叶建彬则站起身,抄起桌上的冰桶,整个倒在他头上,大声吼着,「你无聊,神经病!」
丘晨星却也在同一时间跳起来,大叫,「你、你g嘛!」
叶建彬脸上一点愧se也没有,反而狠狠瞪他一眼,怒气腾腾的走出去。
「他、他在火什麽啊!」丘晨星气急败坏的拍掉身上的冰块,抄起一条浴巾不停擦拭。
杨文成默不吭声的盯着他,活像他身上长了虫。
「g嘛这样看着我,是他莫名其妙耶,我是在跟他开玩笑,听不出来吗?」
「听不出来。」杨文成道。
「拜托──」丘晨星翻翻眼。
「altair,全世界失恋的不止你一个。」
「什麽啊!」丘晨星似乎还没意识到他讲的重点,却见他b了胜利手势,「两个,两个建字辈的人,骨头犯贱,没办法。」
「把话说清楚,什麽两个建字辈?」丘晨星多少嗅到他话中异常气味,然而他不想对号入座,便瞪着他。
杨文成浅酌一口啤酒,凉凉道:「一个叫h建明,一个叫叶建彬,两个头脑不清楚的家伙,痴痴的喜欢一个ai上p客的笨蛋,你说,犯不犯贱?」
「……」
等了许久,还不见叶建彬走进门,杨文成禁不住瞅着丘晨星,意思是叫他去找人。
丘晨星却一脸无辜的闷头吃起东西,企图逃避这个令他浑身不自在的任务。
看他这种反应,杨文成有点忍无可忍,「我看他八成在外面ch0u烟,喂,朋友一场,你就好心点,去叫他进来吧!」
丘晨星鼓着双颊,一脸为难。
看他动也不动,杨文成动了肝火,「g什麽啊,这个脸,好像要你去si!」
「谁要你突然讲这种事啊!」平时开开玩笑就罢了,若认真去想彼此的关系,实在觉得有点尴尬,尤其现在一颗心还在想刘邦奇那质疑的口吻,心里正不爽着,如今却要他去安抚另一个人,根本有点强人所难。
「好歹你也去跟他讲明白呀!」
「有什麽好讲的……」
杨文成道:「你的意思是,你宁可跟人四处乱ga0也不给他一个机会?」
丘晨星被他b烦了,猛地站起道:「我就算跟人乱ga0也是我的自由,为什麽就一定要给他交代,他自己都没提的事,你穷忙什麽?」
「喂──」
丘晨星伸手拿了烟、手机,气冲冲就走了出去。
站在门廊,远远就看到叶建彬果然在楼梯间ch0u烟,小小的火光在他英俊的脸上闪动,烟雾迷漫。
丘晨星顿感一阵烦躁,不朝他走去,反而往外场走。
他生平最讨厌纠缠的关系,也不喜欢勉强的情份,这很容易令他感到厌恶,而他实在不想讨厌叶建彬,因此,他选择逃开这样的境况与空间。
刘邦奇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撑在窗缘,支着头。
曾经,很喜欢静静看着男人单手开车,单手倒车,她觉得这时的男人,特别有味道。
但现在,却觉得有点沉不住气,总觉得自己被他屏弃於心门之外;想开口问,又想到近来自己似乎变得多疑又焦虑了!
有人说,结婚前的新人容易吵架,一开始还觉得这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别说结婚前吵架了,他们连交往的一年多来,也没吵过!
刘邦奇的x格十分稳重也敏锐,虽然不太说什麽甜言蜜语,可是很温柔,也会应景,他们一起渡过的第一个西洋情人节,他还送了一束鲜yanyu滴的红玫瑰。
这让她想起过去交往过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装着特立独行的模样,遇到节庆时,只会嚷着,这根本是商人们的噱头,我才不g这种蠢事!
当然,他们还是懂得多少安抚一下nv人:「把钱省下来,下次我带你去渡假,把钱花在这种地方才有意思嘛,何必去当冤大头?」
「是啊……」年纪越长,对於这种答覆越习以为常,也越没有情绪。
但刘邦奇从不这麽说,即使她难掩开心的好心道:「这种日子,玫瑰花特别贵,就不要浪费了。」
他仍然笑一笑,在下一个中国情人节时,再度送上一束,「这些东西真说贵也没贵到哪里,除非你不喜欢。」
怎麽会不喜欢呢,当你越迟着走进感情,越需要无关价值的给予。
想到这儿,陈娉婷淡然一笑,自己真是越来越在乎他了,以至於竟会如此忐忑不安。
「你在想什麽?」刘邦奇反而开了口。
「啊?没有啊……只是想到之前我们刚交往时的情形……」
「哦!」刘邦奇扬扬眉,笑了起来。
「喜帖都寄了吗?」刘邦奇问。
「嗯,寄了。」
「哦……」
难道多心了吗?怎麽觉得他这一声应得很勉强呢?
「怎麽了?」
「没什麽……那……听说结婚前一个礼拜不能见面……」
「嗯,是啊,我妈也交代我了,所以明天我就不去找你了!」
「嗯,好,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再打电话给我。」微笑着送她下车,却在她消逝眼前後,忍不住凝住了脸。
刘邦奇在这里坐了很久,一直下不了决心打电话。
然而慾望是蛮横的,他开始懂得找藉口合理化今天的行为──会来这趟,纯粹是不想让两个人用最恶劣的方式结束,即便他很清楚,一旦见了他,什麽防备都溃决了。
犹豫的当刻,远望丘晨星突然搂着一个nv人自街角转出来,感觉上像要招计程车。
刘邦奇所的迟疑顿然消逝,急不迭的拨起手机──
丘晨星拿起电话,在瞧到手机号码时,不知在想什麽,竟没有马上接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袭击着他的心灵。
「我是altair。」幸好丘晨星终於接了起来,但语气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我、我是ben。」
「我知道你是谁,找我有什麽事?」
「我在对街……」自车内看出去,便见丘晨星开始四处张望,直找到他的车,俩人隔着车水马龙对望起来。
「要找我shang吗?得晚一点,我还有事。」那像接客般的口吻,令刘邦奇难受。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哦?」丘晨星声音扬了起来。
「对不起。」刘邦奇刻意忽略他的冷漠,语气诚挚。
不知为什麽,一听到他委婉的口吻,丘晨星心头瞬间暖了起来,脸上僵化的线条也松懈下来,但对於他把自己当男妓,还是有些怅然,便苦涩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实你大可放心,若不是以为你打给我,我不会回电,更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懂得分寸。」
刘邦奇没有马上回话,然而听着他缓缓的呼x1,丘晨星几乎能感到他有满腔的话想说。
但这次,他学会等待,既不自作聪明的猜测也不无端想像,自己在他身前太稚neng,表演世故只会离这男人更远。
看着丘晨星身边的nv人正g着他的臂膀,想抢他的电话,刘邦奇不禁道:「抱歉,你好像很忙……我先走了……」
「喂!你不要忘了,你也付过我钱,你有权利打扰我!」丘晨星轻笑着,但语气中难掩落漠。
「altair……你……应该了解,为什麽我会这麽做……」
「我不了解,」丘晨星坦白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哦,我看到支票时,又气又火,你信不信我还哭得一蹋糊涂?」
「我真的怕自己放不下你……」
这话像一锅热水,当头浇下,丘晨星觉得全身一阵沸腾,不禁急促道:「你、你……真的很烦咧!」
刘邦奇原想好聚好散,才放低身段,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回覆?
思虑间,见丘晨星朝身後而来的同事招了招手,b手划脚了几下,电话里含糊传来:「我先跟人处理一下事情,你帮我送妮娜回去。」
说着,也没等对方做何回应,就将贴在身上的nv人送进同事怀里,边看着车流,边听着手机,走过来。
等他走到车窗外,四目相对好半晌,才同时收起手机。
丘晨星弯下身,二话不说就像暴徒般,将手伸进车里,揽住刘邦奇的头,嘴一探就吻了他。
这吻,如狂风暴雨般,袭卷了刘邦奇全身气力,更毁灭了他的理智;他想到很久以前,自己曾有过的贪求,想要一双有力的手,一个激情的吻,一个疯狂的人──自从被毫无预警的刺探过,他就知道,再也回不去过去那平心静气的自己了!
那麽,是这个人吗,这个人,可以吗?
「这样就够了吗,够了吗?」丘晨星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神情激动的几乎要吞噬他。
刘邦奇终於明白他的真的很烦代表什麽,更了解够了吗在暗示什麽。
自己的道歉,让俩人的关系再度回到初识时的原点,那无端的纠缠x1引,谁也放不了谁,谁也离不开谁,也许无关於情也无关於ai,但,光是一个吻,已不够,不够满足俩人几乎满溢的情慾。
「来找我,明天来找我,好不好?」丘晨星紧紧捧着他面容,双手颤动着。
见他只是凝视着自己,丘晨星忍不住再度渴求,「一天就好,之後我们就当作不认识,一天就好,好不好?」
「嗯。」刘邦奇应一声,俩人颇有默契,马上又吻了起来,直到濒临窒息边缘,才放开彼此。
「好香……」丘晨星深深望着他,充满难舍得抚0他的脸,他的唇,苦涩笑道:「明天,记得搽香水,davidoff的深泉。」
「嗯。」刘邦奇浅浅一笑。
望着这个笑容,丘晨星深觉目眩,站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
刘邦奇手握方向盘,许久,终於昇起车窗,开车离去。
空气中漫着淡淡深泉男香,刘邦奇将自己穿得整齐,坐在床上。
长那麽大,曾经热切期待着和另一个人见面吗?
曾经这麽渴望被人拥抱ai抚吗?
没有,从来没有。
因此,刘邦奇正享受着这种热烈期待的情绪。
「嘿,你在哪?」刘邦奇拨动号码,对方在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我在家里。」
「今天这麽早,才下午一点?」
「我今天请假等你。」
「我也请假。」刘邦奇道。
对方楞了楞,突地一笑:「那快来吧,时间一定不够用的。」
刘邦奇也笑了起来,「嗯。」
手机铃响,丘晨星暂停动作,伸手将它捡起,塞进枕头下,继续未完成的冲撞,直到刘邦奇的喘息在耳际消逝,而自己也jg疲力竭才翻身而躺。
「你……真是大忙人,一整天,手机响个不停……」丘晨星笑着。
刘邦奇还是趴在床上,双手紧握,身下的痛楚、激荡t内的情慾都教他动不了。
他是醒着的,只是闭着眼,因为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很多人、很多事,关於几年前那突然逝去的灵魂、为此而悲痛的哀号,及许多许多夹杂在那段纷乱里,来来去去的每一个人。
那时,怎麽都是个冷静的旁观着,即便最难舍的人远离尘世,他仍然选择用思念回忆,所以终究维持着平静的心绪活下来。
可是现在,自己却变了,为了一个数面之缘的男人变了。
他无法确信,自己是因为心里需要他,还是身t需要他,或者,两方面都需要;这样的醒悟,让他深感羞耻与愧疚,却无悔。
他甚至决定还要做更多,只是再来的决定影响所及,恐怕不是他一个人所能背负……
那麽该找谁呢,谁来帮他一起承担罪恶呢?
「ben,口渴吗?」
「还好。」
「我会调gtonic,你要喝吗?」
「不要。」
丘晨星下身围着一条浴巾,突地又趴回床上,仰脸朝他,「为什麽不要,你在蓝月不是都喝这个,我今天还特别去买琴酒及通宁水呢!」
「你……」
丘晨星见他迟疑,忙坐了起来,「我先说,第一,我从来没带人回家,第二,我从来不帮别人准备烟酒,只有你例外,你信不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邦奇浅浅一笑,「我只是想到……要不要我们等等一起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煮,我会做简单的义大利面,到时你再调一杯gtonic给我。」
丘晨星双眸登时兴奋大睁,叫了起来,「那有什麽问题,快快,快穿衣服,我们现在就去!」
「你会不会买太多了?」刘邦奇看他拎着两大袋,而自己手上却只有一小包,便问着。
「怎麽会,晚餐还有宵夜,两场呢,也许把你灌醉了,还可以和你吃到明天的早餐。」
刘邦奇笑了笑,若有所思;他不想多说什麽破坏气氛的话,即便他清楚,丘晨星有太多话要跟自己说。
在他拥抱自己的身t时,在他企图与自己合而为一时,他总在耳际喃喃地念着,「不够,不够,不够……」
一次晚餐不够,一个吻不够,一次缠绵不够,他们应该拥有更多更多。
可是俩人都懂得在完事後,绝口不提──谁也没把握在说出要求後,能得到什麽答覆。
丘晨星斜靠一旁,看着刘邦奇边切着配料,边注意着水的热度。
「ben……现在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刘邦奇专注的用筷子翻弄热水里的面条。
「在蓝月,很多人想认识你,为什麽……你愿意和我一起?」
刘邦奇怔了怔,瞧了他一眼,匆匆又转回热锅里。
「真的是因为……我的职业?」
「我那时并不知道你做什麽。」刘邦奇用另一种方式否认之前自己的话。
丘晨星的心,登时松懈下来,又问:「那……是因为心血来cha0?」
「……也是,也不是,」刘邦奇将面舀了起来,一副自然而然道:「你的气质……很像我一个老同学。」
「哦?」丘晨星撇嘴轻笑,「那我想……应该是……老情人或初恋情人吧?」
刘邦奇淡然一笑,「也是,也不是。」
丘晨星被他这回覆逗得好奇极了,「那……你还和那老同学联络吗,下次有没有机会看看,我哪里和他很像?」
「他……过世很久了……」
「啊!」
「面可以了,你现在去调酒吧,等等可以一起品嚐!」刘邦奇想结束话题的意思很明显,丘晨星不得不识相的走出去。
刘邦奇开始煮起配料,浓浓的蕃茄香登时传遍厨房──关於那个早夭的身影,有太多说不出,道不尽的回忆,好不容易,现在想起他,不再那麽感伤,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有另一个人包办了所有的悲伤,这令他备感安慰,即便自己永远是局外人。
不知是否职业关系,丘晨星很会布置这属於俩人的餐会,当刘邦奇将两盘热腾腾的义大利面捧出来时,餐厅已变得昏h,桌上明晃晃的摆了个小小香jg灯,整个屋子飘散着淡淡「深泉」香气。
「这味道……」刘邦奇将盘子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偷了你的香味,」丘晨星笑着,「这个可以让我食慾大振!」
「你确定是食慾吗?」
难得刘邦奇欣赏他的笑话,丘晨星开朗的笑了起来,递给他一杯gtonic,同时轻敲酒杯,「食慾又不是只说嘴巴!」
这一开场,俩人间的气氛登时轻松万分,他们边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过程,刘邦奇知道了丘晨星今年只有廿六岁,对於这个答案,他多少有点讶异。
「你不相信啊?我等等可以给你看身分证!我大四就开始做这个,下个月就满三年了。」
「感觉上确实很年轻,但没想到这麽年轻。」刘邦奇挑眉道。
「不好吗?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能接受。」
「哪有什麽不能接受……是我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麽?」丘晨星将最後一口面塞进嘴里,满足问着。
「总觉得……你和我之间差太多了……」
「像这种不重要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我们没时间不好意思。」丘晨星微笑的凝视他。
一语双关,令刘邦奇淡然一笑,心里却有着更强的动力教他做那个决定。
有些事,确实没时间考虑了。
关於俩人间的差异,关於和他的感情,关於今天,关於…自己的婚姻。
手机再度响起,丘晨星起身,帮他自卧房拿了过来,「要接吗?」
「嗯。」他应了声,也该接了。
「终於找到你了,你跑去哪,打了一整天也不接?」电话那头传来邱丰玉的埋怨。
「对不起,转了震动,没注意到。」刘邦奇双眼看着丘晨星,睁眼说了谎,让丘晨星心里升起莫名快意。
「算了,现在八点多……今天应该是来不及了……」
「什麽事?」
「有人今天专程从普林斯顿飞回来,准备参加你的喜宴,要问问你要不要聚聚罗!」
这个消息令刘邦奇全身发麻,忍不住站了起来,好半天才道:「……阿钦回来了?」
「嗯,一早打电话来的,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就叫他先休息了,不过他有时差,24小时没睡了,所以咱们可能要约後天,让他好好调整一下时间。」
「哦……哦……好,我、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刘邦奇感到自己的心依然急剧的跳跃着,思绪更不知飞到了哪,直等丘晨星叫了他好几声才回神。
「谁回来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吃惊?」丘晨星直问着。
「嗯……一个……朋友。」
「朋友?」丘晨星挑眉苦笑,「应该不止吧?」
「嗯?」
「没什麽,看你的表情猜的……对你来说,他应该很特别。」
刘邦奇心一跳,惊讶着他的敏锐,更惊讶着自己的失态;而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料到,在听到他回来後,心里会如此震撼,而且,一gu期望看到他的情绪,几乎占满了全部思绪。
「嗯……吃饱了吗?我来收拾。」丘晨星站起身,开始收着东西。
看着刘邦奇这恍惚的模样,他心头难受极了。他从一个nv人身边偷走他的心,而另一个不知名的人又从他身边将它偷走,而且太过轻易,只用了一通电话,一个名字──阿钦。
他到底是谁?
丘晨星站在厨房里怔楞许久,没想到才一走出来,刘邦奇已开始穿外套,似乎准备离去。
没有时间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原以为,俩人的情愫可以燃昇到深夜,再依依难舍的分开,如今,却提前结束。
这样的句点,令丘晨星很难承受。
「你、你要走了?」
刘邦奇对着镜子调整领带,但看老半天,又将它拆下来,放在口袋,「嗯,有件事……我要去处理一下。」神情很紧急,口气不容商榷。
是要去见那个人吧?
丘晨星很想冲口而出,但是,他没说。
他的职业,他的x格,他们的关系,都让他明白,自己没有权利问。
「啊,对,你的东西……」丘晨星转身在床头柜将支票找了出来,才要递给他,刘邦奇却已走出房门。
「ben!」丘晨星追到玄关,将支票递给他。
而这终於将刘邦奇的心思拉了回来,便见他楞了楞,良久才道:「你留着。」
这话令丘晨星的脸瞬间绷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先放你这里,」意识到他变脸,刘邦奇忙不迭的解释,「嗯……我……」
「好,放我这里,」丘晨星强迫自己挤出一起微笑,「我等你回来拿。」
刘邦奇点点头,正要开门,丘晨星猛力拉住他,吻了起来。
许久,丘晨星才放开手,心里隐隐的刺痛让他笑容牵强。
俩人无言的凝视彼此,千言万语,直待刘邦奇走出,关上门,丘晨星才发觉自己连走回客厅的力气都失去了。
一走出丘晨星住所,刘邦奇就边拨着电话,在听到数次这个号码暂停使用後,就打给邱丰玉。
「阿钦手机号码有改吗,为什麽我打去都暂停使用?」
「有,他换了个4g手机……」
「你有他的号码吗?」
「你要做什麽,现在快九点了,你要找他啊,他ga0不好在睡觉耶!」
「他今天什麽时候回来的?」
「下午三点多吧,对罗,大嫂也有打来哦,她好像不知道你请假……」
刘邦奇心一震,道:「是啊,她不知道,我没跟她说。」
「那你今天跑去哪,家里没人,手机也不接……」
刘邦奇乾咳一声,转开话题,「丰玉……明天我要再请一天假。」
「什麽!为什麽?你是要开始请婚假了吗?」
「……不是,我不请婚假了。」
「什麽意思?」
「你先不用管,我要静一静……有些事我要仔细再想想……」
「喂……你……不会是和大嫂吵架了吧?」
「还不知道……」
「什麽东西还不知道,喂,大哥,你这样说很吓人耶,再一个礼拜就要结婚了,竟然说要静一静,还要想一想,你该不是现在才後悔吧?」邱丰玉像连珠pa0似的,说得刘邦奇更加烦躁不堪。
「你现在别问我,我很烦……」
「烦?烦什麽!」邱丰玉和他大学四年,出社会又一同进这家公司,十几年交情,就他对刘邦奇的了解,他根本与烦躁、失态、混乱等情绪字眼绝缘,因此这会儿听他说「烦」,不禁提高分贝,「你和大嫂是怎麽了,那天我看你们还好好的啊,而且婚纱也拍了……」
「好好好,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请假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受不了邱丰玉的胡乱猜测,偏偏字字中的,他焦躁的挂了电话。
时间越b近婚期,他越明白自己在做一件可怕的事。
坐在车里,他不断回想一年来和陈娉婷相处的情形。
她是个好nv人,是个在社会历练中,磨出一身聪慧气质的nv人。
与她相处,从不觉得压迫,也没有勉强,偶尔用餐,相谈甚欢,各式节庆,收到应景的礼物,也会真心的露出笑意……
那麽,他们之间,又有什麽问题呢,而心头那个声音为什麽越来越大呢?
为了避免气氛持续尴尬下去,潘其钦忙找个话头,「呃……你不是说有什麽事要跟我聊?该不会只想问我和阿伟的事吧?」
「当然不是。」
「那?」潘其钦摊摊手,一副请说的表情。
刘邦奇双手互握,神情紧绷,良久才缓缓道:「几个礼拜前,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男人……」
「嗯?」
「我们……我们发生了关系……」
一时间,潘其钦还无法理解自己听了一个多不可思议的消息,直在脑中想了好几回,终於瞪大眼,道:「你、你和一个男人……你……」
刘邦奇一直垂眼望着桌面,完全不想见识他的惊讶。
「邦奇……你、你……什麽时候……突然……」潘其钦实在不知如何措辞。
在很久以前,就曾怀疑过他这个学长其实对於他的好友,有着说不出的情愫,但是,他从不承认。
「邦奇,这事……丰玉知不知道?」
刘邦奇摇摇头。
「那……」你为什麽要特别跟我说呢?
他突然想到,刘邦奇几天後就要结婚了,那麽──
「邦奇,」潘其钦突然有点替他生气,「再几天你就结婚了,这种事……又何必跟我说。」你也太老实了!
刘邦奇转脸瞧他,一脸苍白而苦涩。
潘其钦顿时明白,不由得惊骇道:「你、你想解除婚约?」
刘邦奇没有答覆,只是双手紧张的互搓,彷佛有什麽巨大压力正朝他舖天盖地的袭来。
对於他这无言的回答,潘其钦倒ch0u口凉气,终於明白为什麽他要对自己说了。
他和自己一样,对於这样的情慾很晚才正视,当时保守的家里还疯狂反弹,巨大的压力仍令他在午夜梦回偶然被惊醒。如今,刘邦奇的情况与他雷同,更糟的是,正要走进一个婚姻关系!
潘其钦的思绪很灵敏,在震撼了好半天後,缓缓静下心神,转念想到刚刚自己对他开的玩笑,不由得有些尴尬!
他不好意思的乾咳一声,「邦奇……你想清楚了吗?」
「也、也许吧,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你、你说呢?」
「我?」为什麽会问我?
潘其钦满心错愕,可看着刘邦奇黯然的模样,深觉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他许久了。
大概是婚期越b越近,让他终於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吧!
然而,自己又能给他什麽好意见?
「如果你真的确定……我当然觉得应该解约分手,虽然对那个陈小姐很抱歉,但是人生这麽长,隐瞒着结婚,对她更不公平,难道你要过双面生活?」
在周遭,确实有很多朋友在婚姻之外也有伴侣,但他不觉得刘邦奇做得来。潘其钦忍不住鼓励的握住他置於桌面的手。
在这个酒吧谈事情的好处是,任何亲密的动作都不足为外人岐视!
就在这当口,酒保突地又走上前,递上一杯gtonic。
潘其钦马上抬手道:「呃,对不起,我们在谈事情,不管送给谁,都直接帮我们拒绝吧。」这酒吧里的人也太寂寞了吧!
酒保当然注意到他们一路来的面se凝重,因此歉然道:「好的,不过ben,他说,你一定会喝。」他挑挑眉,以下巴指下遥远的一边。
刘邦奇其实一直处於怔楞中,待酒保念出自己的名字,才恍惚的顺着他努嘴的方向望去,却在见到来者後,当场倒ch0u口气,瞬间醒神。
瞧他一脸错愕,潘其钦忍不住顺势而望,那是个五官俐落,神情素冷,整t看起来都堪称出se的年轻男子;全身上下彷佛经过特别打造、设计,极具时尚,深邃的双眸,耳垂的银环,紧抿的嘴角,更让他拥有一抹说不出,似曾相识的夜se魅力。
只是,他现在虽然站得英挺,却一脸笑意也没有,尤其从他一脸不可置信与紧绷的双颊来看,更感受到他正强力的忍耐着什麽。
「认识?」潘其钦一出口,脑中就想到关键,忙又低声,「就是他吗?」
刘邦奇没回答,但见他yu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年轻男子没等刘邦奇出声打招呼,转身就往出口走了去,当场两个坐着的男子,一个跟了出去,另一个则冲到柜台结帐,敢情是一起来的朋友。
不知为什麽,潘其钦很难将他们两个形象组合一起,「你们……有交往吗?」
这话问到刘邦奇心里,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和丘晨星之间,算不算交往。
仔细想想,俩人除了几次火热的r0ut缠绵外,对於彼此,近乎陌生,充其量只能说是几夜情,何况,之前不是想好了,就让俩人以最後回忆的状态存在就好了吗?
现在又为了什麽要解除婚约?这个决定,真的不是一时迷惘吗?
「我也不知道……」
望着他紧绷着脸,匆匆逍逝门口,刘邦奇的心突地感到无b虚软和孤独,更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生气,偏偏心里乱得可以,一时半刻也厘不清这些情绪。
丘晨星快要气疯了。
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蓝月见到刘邦奇,更想不到他会和一个男人状似亲密的交谈──他不是应该要准备结婚了吗,怎麽还在酒吧里继续g搭男人!
「他不会是为了要和你撇清关系,骗你的吧?」杜明锋的质疑更令他几乎发狂。
原来,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而自己竟然还深信不疑?!
「好了啦,不知道就别乱说,也许他只是跟多年不见的朋友聊聊天。」毕竟和他同一家店,丘晨星的心意也较明白,而且看着他几乎要崩溃的模样,杨文成这次选择不泼冷水。
「算了吧,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上次不是说还付你钱了,那他要跟谁交往是他的事,做咱们这一行,本来就不能太认真,何况是一夜情!」杜明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对,他可能只是在跟他的朋友说话!」丘晨星破例听取杨文成的意见,霍然止住脚步,喃喃念着,因为他想到,昨夜,在匆匆离去之前,有提到一个人──不,不对,他那时的表情,明明很在乎那个人……所以……所以……
「altair,你不要在那里自言自语了,不管他要不要结婚,你和他都没有结果的,走啦走啦,若他在意你,早追出来和你说话了,来,我们陪你回去喝酒解闷,不要想太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咧!」
「都知道要上班了,还陪他喝酒,平时喝得不够多吗?」杨文成皱眉道。
「啊不然要怎麽办?被抛弃了不藉酒浇愁一下,我就不信咱们丘大少爷睡得着!」杜明锋挑眉道:「难不成要他去吃安眠药?」
「你是在浇花吗,不说话会si,一定要拚命泼冷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吵什麽!」原本心就烦,听他们在耳边斗嘴,心头更是莫名焦虑,忍不住吼了起来,「你们两个都滚啦,我自己回去!」
「哇,你看,咱们丘大少爷又火大了吧!」杜明锋摊摊手,睨着杨文成,「现在到底是怎麽样?他真为一个路人甲发花痴吗?」
俩人三步一奔五步一跑,追了上去,杜明锋马上一把g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知说什麽,丘晨星很快侧开脸,「我不ga0那些东西,你们不要管我就好!」
「唉呀!」杜明锋又靠了上去,不知说什麽,同时塞了件东西在他西装内袋里,才拍拍他肩头,任他独自离去。
杨文成盯着丘晨星越走越远的身影,狠狠瞪了杜明锋一眼,「你塞什麽给他?」
「哪有什麽!」杜明锋仍然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杨文成想到了一些关於杜明锋的谣言,心里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拉下脸道:「我警告你,你要碰那些脏东西我管不着,但你千万别给我拖他下水!」
「哟,两个建字辈的笨蛋还不够,又多一个杨天才啊?切!老实跟你说,他丘大少爷心情怎麽样,关我p事,就为了一个老男人在那里唉声叹气,我看了心更烦!我走了,眼不见为净!」杜明锋敛住了笑意,吊儿郎当的走了开。
「你要不要去看看?」总觉得他神情不太对劲。
「不、不用了。」有那麽一瞬间,刘邦奇确实想跟上去,但很快就打消了主意;丘晨星在生气,他感觉到了,但今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的情绪,他有太多话要和潘其钦说了!
「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感觉上……」不止他双眼中的火气,对於他异样的气质,潘其钦也在意。
刘邦奇凝望着他,「怎麽?」
「没什麽,只是很难想像……有一天,你会为了这样的男人……」潘其钦苦笑的摊摊手,没把话说完,刘邦奇却明白他的意思──丘晨星看起来并不单纯。
刘邦奇抿嘴不语,事实上,他并不太希望他们俩人见到面,原因连自己也不明白,因此,他刻意让气氛沉静一会儿,才垂眼望着吧台,「阿钦……」
「嗯?」
「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问!」
「如果,呃,我是说如果,嗯……你没有和阿伟在一起,你会不会……或者,你是否曾……」
潘其钦转脸看他,专心的听他说,刘邦奇却在俩人四目触及时,心一跳,把话全吞下了肚。
「什麽?」
「没什麽,没什麽……」刘邦奇深x1口气,拿起gtonic整杯喝了下去,企图以酒jg掩饰可能袭上双颊的红yan。
潘其钦似乎没有发现他的不安,一脸茫然的笑道:「有什麽事你直说没关系。」
「没有,那不重要。」刘邦奇乾咳一声,连自己也不想再回忆这未出口的假设问题,太令他恐慌。
潘其钦皱眉望了他好半天,瞧他仍没有继续刚刚话题的意思,不禁微笑的点点头,示意不勉强,然後转问一个眼前该解决的问题:「那邦奇,解除婚约的事,你打算什麽时候和陈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