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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贵嫔忽然浑身瘫软在地, 她抬头看向铜芸, 脸上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格外难看和苦闷心酸:
“铜芸……”
铜芸担心地看向她。
却只听见她落下两行清泪, 怔怔地呢喃:“……公主不会回来了。”
搬离正殿那一日, 她再如何叫嚣, 至今也总得清醒过来了。
她的倚仗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她不顾小公主安危, 利用小公主那一日开始,她和小公主的结局仿佛早就注定好了。
祁贵嫔闭眼,泪水不断落下,声声哭诉悲恸凄凉:
“皇上何至于待我这么薄情!”
云姒回了盼雎殿,虽然谈垣初没有迁怒向她,但云姒回来后许久仍是觉得心有余悸,对陆淞也恨到了骨子中。
秋媛也是一脸后怕,难得紧张得后背生出了冷汗,低声道:
“主子,您说得没错,这陆淞不得不防!”
她只见陆淞两三面,却总有一种陆淞对主子余情未了的感觉,但给了她这种感觉的陆淞,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次事件中拉主子下水。
秋媛忍不住脊背发凉。
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明明他表现得对主子那般愧疚和爱慕。
一边说要替主子做一件事弥补主子,一边又能面不改色地陷主子于不义之地。
秋媛见过很多表里不一的人,但陆淞仍是让她觉得皱眉,一个人的愧疚和恶意居然能够互不影响的并存么?
云姒却是对陆淞的表现,既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有点在意料之中。
云姒至今都记得,那一晚她偷听到陆家父母的对话,在陆母只是想把她卖去做奴仆时,陆父忽然闷声来了一句“她生得好看”,一句话,他说得沉闷,却是把她拉下了深渊。
后来,哪怕是在她被卖时,陆父也只是蹲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陆母出头,人人记得陆母刻薄,却仍旧觉得陆父老实。
他沉闷得让人觉得他也不想这般做。
陆淞多么像其父啊。
许久,云姒终于出声,声音稍凉:
“让人盯着陆淞。”
秋媛郑重点头:“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等翌日,皇长子搬入皇子所的消息传来后,秋媛也脸色不好地带来一个消息:
“陆淞和皇长子一起进了皇子所。”
云姒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昨日陆淞为何有恃无恐,他登记在案的身份根本不是德妃的人,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皇长子的人。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皇长子会在当时出现,纵使皇上再怒不可遏,也不可能不顾及一点皇长子,德妃的奴才也许都会死,但皇长子的宫人却是能够逃过一劫。
他早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或许,她也是他曾经给自己安排的一条退路。
云姒再想起陆淞每每对她表现出来的愧疚和不安,心底都不由得作呕。
云姒杏眸冷凉,她从德妃一事中彻底意识到——不能放任陆淞下去了!
秋媛也在皱眉:“他进了皇子所,再要对付他就是不易了。”
皇上不会让后妃插手皇子所的事宜。
云姒垂下眼睑:
“那就让他来见我。”
秋媛惊愕,有点迟疑:“经此一事,他还会来见主子么?”
云姒听出她话中的不确信,却是扯了扯唇角,透着点讽刺:
“他会。”
伪善的人总喜欢给自己带上一张情深义重的面具,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会摘下这个面具。
翊和宫。
陆淞挨了三十个大板,他的命很硬,没死掉。
他躺在厢房中,能听见隔壁传来皇长子不断传来的哭声,他眼皮子都没掀动一下。
不仅翊和宫大门被禁军把守起来,正殿也被严加看管。
陆淞想起德妃,不由得轻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