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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钰忙问:“是不是很疼?我真是蠢了,以为一个小口子不怎么疼,忘记你小孩子家受不住,要不我现就弄点止疼药什么的。”
“不用了。”春愿疼得满头冷汗,强咧出个笑:“继续吧大人,这点疼比起小姐受的,算得了什么。”
唐慎钰在北镇抚司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为了复仇而咬牙隐忍的女人,春愿不是最狠的,但却是坚决的,饶是他再铁石心肠,竟也生起抹不忍,他迅速在她小腹划出伤痕,紧接着急忙用白纱布按住她的伤。
见女孩小脸惨白,唐慎钰试图用“玩笑”来分散她的注意,故意眉梢一挑:“我说,那事你考虑的怎样了?想必你也见过本官派给你的护卫,准备挑谁当你的一夜丈夫?”
春愿只觉得小腹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抹去眼泪,亦“开玩笑”般回唐慎钰:“那我想挑周予安大人。”
唐慎钰脸瞬间黑了:“为什么是他!”
“他长得好看哪。”春愿天真地眨眨眼,“我想着第一次若能选,女人家都会选温柔又俊俏的情郎罢。”
“你倒又知道他温柔了。”唐慎钰剜了眼春愿,手按她小腹伤口的劲儿更大了几分,果然,她疼得“哎呦”轻叫了声,男人阴沉着脸,毫不留情道:“周予安不仅是我的表弟,人家还是堂堂的定远侯,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你是什么人,不过是欢喜楼里的奴婢罢了,配得上与他一度春宵?告诉你,别对他存歪心思,否则本官决不轻饶!”
春愿没敢发火,头扭到一边,面无表情道:“那好吧,就选那个今儿给我送水的,脖子上有道疤的小哥,他看上去年轻力壮,话也少。”
唐慎钰换了块纱布按她的伤口,阴阳怪气道:“你说的是薛绍祖吧,他老娘得了重病,也不晓得还能活几年,你难道忘了本官之前同你说的话?你的那个一夜丈夫完事后,为确保机密不外泄,本官会把他远远调派走,他这辈子都没有回京升迁的可能,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前程和孝道么。”
春愿撇撇嘴:“干脆随便在乡下找个种地的。”
唐慎钰坏笑:“那完事后本官可就得杀人灭口了。”
春愿猛地转头,瞪着唐慎钰,没好气道:“那我选大人,怎么样?”
忽然,气氛陷入了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居然谁都不说话了。
春愿还似方才那边,头扭过去,闭上眼假装睡觉。
唐慎钰轻咳了声,默默地用药水给她擦伤口,老半天才嘟囔了句:“你当本官愿意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哪。”
春愿自嘲一笑,小声说:“是啊,您和您的侯爷表弟都是最尊贵的人,又怎会把我这种低贱奴婢放在眼里,真是太委屈您了,您干脆给我找根蜡烛得了。”她盘着腿,闷闷不乐地撇撇嘴:“明明能先祛守宫砂,然后再弄肚子上的伤口,你偏反着来,我看你就是记昨晚的仇。”
唐慎钰没好气地白了眼女孩:“你可别瞎想,祛守宫砂不过进门出门般眨眼间的事,估摸十个数的时间都不到,意思下就成,又不会像洞房花烛般认真,与弄伤疤不冲突,我还不想被你占便宜呢。”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传来阵吵杂声,紧接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而且似乎两个男人吵起来了。
--“侯爷请留步,大人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来吵小姐休养。”
--“我是旁人么?”
--“可是……”
--“可是个屁!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上官。”
春愿大惊,竟是周予安来了!
完了,若是被姓周的看到她和唐大人衣衫不整,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春愿几乎是下意识地坐起来,而唐慎钰也瞬间将她搂在怀里,男人手按住女孩腹部的纱布,同时将床帘子扯下,忽然,他感觉手里黏糊糊的,低头一瞧,原来她刚才起身动作太大,又把小腹的伤口挣开了,血正往下淌。
“别慌。”唐慎钰瞬间又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唐大人,他胳膊长,把被子勾起来,从正面裹住春愿,环抱住她,凑在她耳边悄声道:“一切有我,别怕。”
“管他什么猴儿马的,我才不怕呢。”春愿点了点头,可还是紧张,身子不住地战栗,也不晓得怎么了,她居然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这时,外头传来阵轻轻叩门声。
春愿心跳得越发快了,紧紧贴在唐慎钰身上,仰头看他,等他的指示。
唐慎钰俊脸沉着,微微点头,凑在她耳边悄声道:“问他干什么来了。”
春愿深呼吸了口气,高声问:“谁呀,做什么呢?”说完,她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个哈切。
“是我,定远侯周予安。”周予安笑着询问:“小姐还未睡么?”
春愿又疼又紧张,语气装作虚弱:“刚才是睡着了,可又被你给吵醒了。”她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大半夜的,侯爷有什么事?”
周予安轻笑道:“表哥吃醉了,早睡死过去,怕是顾不上照看小姐,他是个粗人,脾气不大好,想必这段时间让小姐受委屈了,我想着小姐孱弱,特特炖了些补气血的汤送来,小姐要不要用些?”
说到这儿,周予安叹了口气,声音温柔极了:“今日与小姐匆匆见了一面,我发现小姐神色郁忿,想必年前那事把你的心都伤透了,我又听说小姐和春愿姑娘情同姐妹,她骤然离世,你肯定很不好受。哎,在下是个愚笨不堪的蠢人,今儿下午胡言乱语的冲撞了小姐,惹得你不高兴,睡下后辗转反侧,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专门过来给你道个歉,也不知小姐肯不肯赏脸。”
作者有话说:
春愿相当记仇
春愿在欢喜楼待了四年,见惯了风月里嫖客们追求头牌的手段,所以一听周予安的话,她心里就有个七七八八的数儿了。
这位周侯爷借口送汤羹,温和谦微地道歉,待女人稍微放下心防后,他紧接着又提起腊月廿七的痛苦事,做出安抚倾听的样儿。
这种公子哥儿不是花丛里的高手,就是粉红堆里的将军,大多数风流薄情,谨慎提防!
春愿如此判断。
可她仍装出懵懂惊惧之样,望着已经微愠的唐慎钰,轻声询问:“怎么办?要不要我穿上衣裳,出去应付他几句?”
唐慎钰眉头深锁,悄声说:“甭搭理他。”
春愿顺从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十分遗憾,可惜了,若是能让她单独和周予安见面说话,兴许能套出点东西。
春愿扭过头,冲门那边娇声道:“妾身多谢侯爷的善意,您请回吧,大半夜孤男寡女会见,不晓得的还以为咱们有什么哩。”
说这话的时候,春愿看向唐慎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