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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鸢比她们更迷茫,急得不行:“我也不知啊,我就是像刚才顶着鸡蛋一样走的,可?就是会踩到裙子。”
朱嬛嬛再度提议,“那要不,你再换个短些的裙子,像是我们这样,到脚背就好了,不要这种?拽地的裙子了。”
可?是,裙子只到脚背,她还是一样摔倒。
这次是自?己绊倒自?己,自?己踩自?己的脚背,踩完左脚踩右脚,可?谓是雨露均沾。
她自?己倒是没?有放弃,周梨几人却?是开?始怀疑人生了,从来没?有觉得,原来穿裙子走路,对于一个人来说,仿若登天?一般艰难。
尤其是看她摔得都有些皮青脸肿的样子,也十分不忍心,连上官飞隽都来劝她,“少鸢姐,咱不吃这罪了好不?你以前?多好啊,你看看你现在摔成了这个样子,怕是你娘都快不认识你了,何?必呢?”
顾少鸢喘着粗气,万分不甘心,两手捏得紧紧的,“我就不信了,当年学武都没?这么费劲,我不信穿裙子走路比练武更难。”
“别?证明了,你这都证明了一天?还不够?”柳相惜也来劝。
周梨则提醒她,“十二属都点卯了,钟离应该在等你了。”周梨今天?中途出去?办了两回事?,每一次回来,顾少鸢都会给自?己的惊喜。
不过这惊喜却?不是她能从善如流地穿着裙子走路,而是身上又添了伤。
积极了一天?的顾少鸢忽然有些丧气起来,“已经下午了么?”她还没?学会走路……
一面垂头?看了看那并不怎么长的裙摆,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为什么都这样短的裙摆了自?己还是不行。
最后越想越远,心生几分悲凉之意:“如此,莫不是上天?的意思,我与顾羧果然是没?有这缘份了。”自?己都变不成他喜欢的模样。
周梨听到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想说她几句的,不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改变自?己,更不能就此迷失自?我怀疑自?我。
但是见她情绪萎靡,也不好再继续说,只过去?扶着她,“先去?将这一身衣裳换了吧。你这样子就好像要鱼到天?生飞一样,可?是鱼能到天?上飞么?”
顾少鸢垂头?丧气地摇着头?,“不可?以。”可?是这不是什么鱼想飞上天?,她就是想穿个裙子,世上那么多女人都能轻轻松松穿着裙子到处走,甚至是跑是跳,为何?自?己不能?
她不解,到了房间里?,呆呆傻傻地坐在朱嬛嬛帮忙整理过的房间里?,任由周梨给自?己脱衣裳,用?药酒擦拭各个关节上的伤,这些痛楚才像是叫她忽然回过神来。
一把?紧抓着周梨的手腕,十分认真地问:“为什么啊?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周梨给她擦拭青肿处的动作不得不就此暂时停下,用?同样认真的眼神回看她,“你能飞檐走壁,能在水里?潜那么久,我为什么不能?武功的事?情就算了,我没?从小时候学。可?是那在潜水的本事?,沿海多的人是从小刺穿耳膜的摸珠人,他们甚至都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却?还不如你,所以为什么啊?”
顾少鸢倒是十分不要脸,嘿嘿一笑:“因为我天?赋凛然啊!”
周梨见她笑,也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那就是了,你有你的天?赋,却?不能样样都拔尖,你看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全才之人,便是那些个当世大儒大家,你瞧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脱口成章,写诗赋词,可?是他们会种?地么?会煮饭么?他们甚至烧火都不会。”
“额。”顾少鸢唏嘘一声,像是听进去?了一些。“也是哦,人无完人。”
但周梨要说的哪里?是什么人无完人?一把?甩开?她的手,继续给她擦拭伤处,“我的意思是,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重复的,便是子星子月兄妹俩这样的双生,那容貌你咋看一模一样,但仔细瞧也是千差万别?,人也一样,若是人人都一样,什么都会,那又有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不就等于就一个人,余下的都是他的影子了?所以你是你,我是我,你是什么样子你就什么样子,万不要去?模仿谁变成谁。”
顾少鸢点了点头?,这次应该是听进去?了不少,“也是,我也是独一无二的,我学不来别?人,但别?人也学不来我。”再学可?能就是四不像了吧?
“你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顾少鸢了,你也有你的好你的优点,顾羧没?有看到,那是他的损失,是他没?有这个福气。所以你实在不必为了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强行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和生活习惯。”
顾少鸢只是像是个男孩儿罢了,但她那并不是粗鲁,而是豪爽。更何?况她常年出门在外,多是与男子打?交道,行为举止上,到底是多被男子所影响到。
最为重要的是,周梨明白那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图个方便,自?然是男子装束更方便些,更何?况顾少鸢还要时常下水呢!
所以顾少鸢现在成了习惯,又有什么稀奇的?那真心爱她的人就该爱她的一切,而不是要求她改成什么样子。她也大可?不必卑微地为了谁改变自?己原来的样子。
顾少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认真思考起周梨的话来,过了片刻,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下跳起来,急急忙忙去?找衣裳换衣裳。
“你还要出去??”都摔成这样了,那脸跟叫人揍了一样。也是运气好,簪子掉下来的时候没?划着脸。
“当然要,做人最为重要的便是信守承诺,我与钟离约好了今日小桥边不见不散,怎可?毁约了?”她说完,已经快速地捆扎好腰带,然后很顺手地捡起床边挂着的剑往腰上一放,健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周梨看着穿着劲装和长筒靴的她,觉得这才是顾少鸢最好看的样子,一面追了出去?,“别?喝酒了。”
“晓得了。”顾少鸢头?也没?回,似生怕晚了点,都顾不得开?门出去?,飞檐走壁就翻墙走了。
朱嬛嬛几个闻声寻来,“她作甚?”
“赴约去?了。”周梨回着,看了看那还提着菜刀的柳相惜,“不必做她的份了。”今晚大概是吃了再回来。
顾少鸢急匆匆跑到小桥边上,还没?到的时候果然就看到了那一丛芭蕉树下,站着的淡粉红色的身影。
一时激动地便挥手大喊:“钟离钟离!我在这里?。”
钟离相如到点就来了,太常属虽然也在因为来年科举之事?加班加点,但他们组不一样,因此并不怎么忙。
听得顾少鸢的声音,只寻声望过去?,不过下一瞬看到顾少鸢鼻青脸肿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急急忙忙迎了上去?,担忧地上下打?量着顾少鸢:“顾姑娘,你这是?”遇着刺客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种?事?情不可?能在屛玉县发生?所以是和人打?架斗殴了?
顾少鸢不以为然地笑着:“没?事?,就是心血来潮,想穿裙子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那裙子跟上了紧箍咒一样,穿上就不会走路,多摔了几回。”她的原意,是想让这钟离相如见识她的学习能力?,为她快速的学习能力?而大吃一惊。
但钟离相如却?将这话给误会了,多少是有些受宠若惊,但看到她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忍,“你这是何?苦,你这个样子就很好了。脸上都伤成这样,身上可?摔着了?疼得厉害不?可?用?了药,你去?我家,我替你搽药。”
不过这后面的话说完后,他只觉失言,生怕顾少鸢将自?己做登徒子来看待,连忙解释道:“顾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家有侍女。”
“我明白的好兄弟,我没?什么事?的,一点小摔伤而已,死不了是不了。”顾少鸢见他着急解释的样子,借着自?己还站在台阶上,和他一样高,便将胳膊往他肩膀上搭去?。
有了新的支撑点,双腿果然舒服了一些,她明显整个身体都一下放松了下来。一面感慨地说道:“本来是想和你学礼仪,然后穿上裙子,梳着发鬓,出现在顾羧的明前?,叫他眼前?一亮,也看看原来我顾少鸢可?以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能有娴静如水的模样。”
说到这里?,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还肿着的半边下巴,“可?是,我后来觉得大家说的也对,我何?必为了别?人改变我自?己,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
昨日两人喝了大半天?的酒,都是知根知底掏心掏肺说了个全整。
“你朋友们说的对。”不过也有些担心,如果顾少鸢不需要改变了,那就不需要同自?己学礼仪了,那他们还能做朋友么?虽然自?己也有几个朋友,但大部份人还是觉得自?己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他觉得没?有一个像是顾少鸢这样,真心实意地看待自?己。“那你以后,还会找我么?”
可?是自?己有什么错呢?就是喜欢好看的颜色,喜欢绣花难道就该被世俗不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