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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一个健康且年轻,还常年征战沙场百战百胜的人,忽然急症而亡,却?无?人提及去查。可见这是大家本就心里有数的,晓得无?法与之抗衡,所以未免惹祸上身,便也从来不去提出疑惑。
她从窗户里看到了顾少凌伸着懒腰正从房间里出来,显然是被这一场春雨惊醒起来了。
“明日傍晚,先生一起去接阿初吧。”三天一考,明日傍晚的时?候,听说?考生们?就都出来了。
韩玉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得周梨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好。”躁动含恨的情绪,好似也被这窗外的春雨说?洗涤,人也冷静了不少,朝周梨请求道:“这些事情,我原不该说?出来,除了平添大家的烦恼之外,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我看到那东西,便再也忍不住了。但请姑娘,暂时?不要告诉公子。”很?多事,他还在查。
周梨颔首,“我明白?。”
算起来,给霍将军赐给毒的该是李木远的祖父,当今圣上的父皇了,只不过李木远也做了几年的皇帝,这短短二?十年间,那皇位上,竟是换了三个人。
只不过人都已?经化?作白?骨了,白?亦初即便是知晓了,还能去掘了皇陵,给霍将军报仇么?
现在与白?亦初说?,的确是平添烦恼恨意罢了。
或许是自己自私,但周梨不愿意白?亦初的人生,都在仇恨中度过,更何况他们?是活在未来的,查清揭露他父亲的死因,不是他这一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所以,迟一些告诉他,其实的确最为妥当。
眼下的他,其实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罢了,哪里承担得了这许多?更何况周梨想,这些事情,也不是非得等?到白?亦初知道后?,才去查。
她想起了宋晚亭,也许能帮自己一二?,更何况他也算是守信之人。
自己托付他的事情,只要叮嘱过,他便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真正的主人白?亦初。
顾少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这窗前来的,只伸了半个脑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书房里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韩玉真:“先生在想什么?萝卜崽方才还到处找你,说?昨日你教给他的招式,学会了,叫你检阅呢!”
韩玉真听得这话,也立即起身,“就来。”
他走了,换了顾少凌进来,“他这样急匆匆地走了作甚?这会儿都下了雨,还怎么检阅?”难道喊萝卜崽去雨里给他耍一套么?
又嘀咕萝卜崽现在学武到底是有些晚了,自己就是个现成例子,很?多功法招式都是受了限制的。
周梨听他如此?喋喋不休的,“那是你自个儿不努力,你但凡那基本功扎实了些,也不至于如此?。”
顾少凌气得鼓着腮帮子,“那也怪不得我,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多病多灾的,多动一下都会骨折,哪里还敢去扎马步跑梅花桩?”
两人争辩着,萝卜崽却?跑到门外来,“阿梨姐,又有牙子来找,想买你化?成街的院子呢!”
周梨一听,也不同顾少凌扯了,只去厅里,果然见熟悉的牙子老六已?经在这里等?着。
“周姑娘,上次那文和巷子的房子,你有人住着出不得,那这化?成街的,总是没?人了吧?”他这样说?,只因这次的人,出手?阔绰得很?,周梨只要愿意,能白?赚五百多两银子呢!
“六哥哪里的话,这里自然是要出的,我哪里有许多朋友,怎么能哪个院子都给住满了。”周梨笑着,只叫奉了茶,方问起他,“买家什么人,你是晓得的,我这个人最小心,若是那鸡鸣狗盗不行正道的,断不会把好好的房屋到他们?手?里去败了。”
老六听了她这话,一时?有些担心起来,只含含糊糊地说?道:“是吏部一位大人家的少爷,娶了个母老虎在家里过不得安生日子,便在天香阁纳了个合心意的做外室,只不过这样地方的,是如何不敢领家里去,三挑四选,就看中了你化?成街这房子。”
周梨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顿时?笑了,“这倒是没?什么,天香阁也不打紧,人不偷不抢的,一样是做生意的,那你去谈便是。”
老六心里还以为,她这般正经的姑娘家,必然是十分看不得那勾栏院的女?人,哪里晓得竟然就这样痛快地答应了,一头又猜想,莫不是顾及那公子哥的身份?
但不管如何,周梨愿意出手?,他做主谈了这生意,也能赚得不少,便高兴道:“哪里需要谈,如今就等?你点头,你晓得人家可是给了什么价格呢!”然后?比划出三个手?指来,“你原来那价格上添了这个数呢!”
周梨见此?,当即就站起身来,“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约上衙门去过户啊!”哪个能从银子过不去?白?得来的五百两,能不要?
老六见她比自己还要着急,也是笑得乐开?了怀,趁机道:“那少爷的钱财,都在他夫人手?里攥着,这笔钱是从外头得来的,房屋也不敢记在他自己的名下,也算给了人姑娘一个态度,所以这房子到时?候过给他这外室。”
他一直绽着笑容,心里拿不定主意周梨是真的不介意和勾栏院的姑娘打交道,还是随便说?说?。
所以始终笑着,就怕周梨忽然翻了脸,自己也好劝一些。
但是那这事情却?没?有像是他所担心的那样,周梨喊着顾少凌同她一起出去,一面说?这:“那这位少爷算是有几分良心,不是我不愿意祝福人长长久久,但这房子给了人家,将来真有个什么岔子,人家好歹有个安身之地不是。”
“还是周姑娘说?得中肯。”老六只忙附和拍着她的马屁,当下请着上了自己的马车,只忙去接那位在牙行里等?着花慧姑娘了。
顾少凌接了萝卜崽匆匆递来的两柄油纸伞, 也上了马车去。
这算是上京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且又有些大,很?快便将被铅灰色雾气笼罩着的上京冲洗得清亮, 连带着那空气都似变得清新了许多。
周梨抬手挑起车帘,朝外望去,只见街上来往行人依旧, 显然这场雨并未阻止他们生活的脚步。
但?却因这密密麻麻的人和伞,反而阻挡了车马前进的道路,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等到牙行里的时?候,竟然比从前花了一倍多的时间。
老六请他二人下车,“今儿周姑娘没什么事吧?这样的下雨天,城里都这样, 要耽搁不少时?间的。”
周梨下了车, 牙行里早有人撑伞迎出?来,等他们进了牙行里,只直接引到小?客间里。
老六在热情地走在前面,“慧姑娘,主人家来了,也是巧,人也是姑娘家, 好说?话得很?。”
周梨只见那桌前坐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 穿着一袭玫红色的衣裙,绾着上京眼下最时?新的随云髻,头面装饰倒不夸张, 只有一两只金簪罢了,很?有风韵。
她虽是背对着坐在那里, 但?仍旧能经过这隐约从椅子后?路出?来的背影判断出?,她有着窈窕迷人的身段,大约已经是经了人事的,有着姑娘家没有的妩媚风情。
想是听到了老六的话,她盈盈起身转过来,脸上挂着温娴的笑容,怎么也没有办法叫人将她和那天香阁的女人们想到一处去,“如此再好不过……”
只不过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她脸上的笑容便像是被数九寒天的凉气给冻住了一般,余下的话也都咔在了喉咙里,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但?也没有走,呆呆地站在原地,早前的大方温柔也没有了,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已,涂着凤仙花的指甲下意?识地捏紧了那薄薄的袖子。
她身后?的丫鬟见此,十分?担心,“娘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丫头的话,让老六也一个?箭步上前去,生怕她这个?小?娘子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这花慧虽是出?身那天香阁,但?如今却?是最得刘公子的宠爱,若真出?了什么差池,回头不得拿自己试问么?
于是也急忙关忧地问:“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