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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周梨的事情, 于这公孙曜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因为这时候里头有衙差来禀,“大人,上?京来人了。”
公孙曜闻言, 脸上?的笑意?便退了下去,眉眼里多了几分严肃之意,一面挑起袍裾, 快步朝着大厅去,还未跨入门槛,便见着里面穿着一身黑紫色衣袍的青年男子。
那?衣袍与朝廷官员的袍服是不一样的,紧窄的袖口处绑着黑色的护腕,上?衣更像是江湖人的劲装,下身的衣摆百褶至膝盖,上?绣有着北斗司特有的图腾, 下蹬着一双厚底长?靴。
听说, 他们那?靴子瞧着和寻常无异,然却是内有玄机,这使得公孙曜不禁朝那?一双鞋子多瞧了一眼,试图探查一二那?所谓的玄机是什?么。
原本?正?仰头看着厅中墙上?挂画的那?人闻得脚步声转过来,腰间挂着的佩刀微微晃动了一下,但见他抱拳举手,“下官乃北斗司二属天权, 来芦洲正?是为了‘云台案’, 届时还请公孙大人帮忙协助调查。”
按理这个时候,朝廷真要派人来,那?也该是查那?八普县令私卖粮食一事, 派遣来的官员,应该是刑部才对。
可却派遣了这开?国建朝后就?直属天子所管辖掌控的北斗司, 且还是二属的人。查的又是二十多年前的云台案。
其实?上?京之人,多少对于云台案都有所耳闻,但究竟这案子内幕又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公孙曜也是前几日收到了密信,才晓得这当?年这所谓的云台案的犯人们,竟然有的就?被流放到了这芦洲。
就?在前年被把整个马家坝子都给埋了的采石场。
那?时候自己听闻这采石场坍塌的案子后,还没来得及组织衙役救援,没想到芦洲的驻军就?早早地赶到,自己这个八普县令,反而被拦在了外头,只做了些安排灾民的后续工作?。
当?时他便觉得奇怪,却不想原来那?其中,竟是有云台案的犯人。
“那?是自然。”他回了天权一句,却只觉得这案子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候自己也不过七八岁的孩童罢了。而马家坝子的案子自己又没能亲自插手?如何帮?因此觉得十分为难,“只怕这案子办起来艰难,本?就?时间久远,去年至今又接二连三遭了天灾,怕是难以寻迹了。”
这些天权当?然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亲自来。不过他不喜欢公孙曜这种出?生侯门贵族的公子哥儿,只觉得能办得了什?么事?也没指望他能帮自己什?么忙,今日来访,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如今听得他这话,也没觉得半点惊讶,闲谈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却不知他的到来,却惊动了那?藏在人潮中的一双眼睛。
买了新房子的周梨他们三人早买了山楂回去,她这会儿正?与莫元夕一起做糖葫芦,小馋猫树儿和柳小八就?在一旁盯着,恨不得那?冰糖葫芦马上?飞到手里去。
那?房子是现成的,如今房契地契都在手里,钥匙也挂在身上?,所以她回来后,闲不住的元氏和周秀珠就?先过去打扫收拾,争取明日就?搬过去。
这姜玉阳的叔叔虽不住在此处,但总在人家长?住也不是办法,因此也是打算今日随意?打扫一回,明日便搬过去。
白亦初对糖葫芦没兴趣,便与她们二人一并过去了。
如今这里也就?周梨他们这一帮孩子。
糖葫芦做好,她和莫元夕原本?是准备要做晚饭的,柳小八却举着冰糖葫芦跑来喊她,“阿梨,你表哥回来了,有事叫你呢!”
说起来,周梨还没能好好地坐下来和杜仪说几句呢!只见他忙前忙后的,也不晓得究竟是在忙什?么?当?下听得叫自己,只忙放下手里的活,叮嘱了莫元夕几句,喊了柳小八在这里帮忙,便过去了。
这院子有前后两院,中间还有一个小花园,园中设了一六角亭,周梨到的时候,只见杜仪一个人站在六角亭里,颀长?的背影,给人一种极其孤寂落寞的感觉。
她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个表哥熟悉又陌生,走了过去,还未开?口叫表哥,杜仪就?已经转过身来了。
他脸色带着笑意?,但也无法掩藏他眉间的疲倦,“阿梨,你来了,坐吧。”他招手示意?周梨坐,自己也撩起袍裾在对面的小圆凳上?坐下来。
小桌上?有一壶热茶,几样外面点心铺子里带回来的小点心,很精致,但是周梨觉得过于甜腻,反而更喜欢莫元夕的蒸糕。
杜仪伸手倒了两杯茶,递给周梨一杯,没有一句叙旧的话,很忽然地就?对周梨说道:“阿梨,我大概要走了。”
“啊?”周梨捧着那?茶,正?要垂头抿,却觉得有几分烫,尖着嘴巴准备吹,忽然听得他这话,满脸的惊讶,“去哪里?”
去哪里杜仪也不知道,苦苦一笑,“暂时未定,只是这芦洲于我,似乎并不是那?样安全了,我走后,屏儿便只能是指望你了,她不能开?口言语,我放心不下她,却有不能带着她与我四?处奔波。”
他目光有些飘得远远的,并没有打算和周梨交代一个首尾。
周梨也没有问,但猜到了几分,虽然心智是成熟的,但奈何身体的年纪只有这么大,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了她。所以下意?识就?脱口问:“是马家坝子的事么?”
心想难到马家坝子被采石场埋了,这其中果然是有什?么蹊跷?而表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今正?在被人追杀?
她是这样想的。
但杜仪却给误会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周梨异常聪明,可惜是个姑娘家,若是为男子,将来不晓得要有怎样大的出?息呢!所以就?以为,周梨是知道了些什?么。
怔了一怔,旋即略有些紧张地叮嘱着周梨:“此事非同小可,关忧大家的性命,正?是如此,我才不敢继续在这芦洲待下去。”他这张脸,下面的人说,太明显了,如今北斗司的人来了,若是叫其撞见,只怕是……
所以他必须立刻离开?。
知道是有些仓促,更多的是不甘,但没有办法,他虽是有心报仇,可如今他更在意?身边这些活着的亲人,不能叫他们牵扯到其中。因此这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走远远的。
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放心去地顺着这马家坝子采石场坍塌的线索,查当?年的真相。
而周梨听得他的话,也紧张起来。尤其是那?性命攸关几个字,这可不是自己那?个法治社会,这里是权贵的天下,庶民的命很不值钱。
所以她当?即便朝杜仪拍着胸口表示:“表哥,你不要担心屏儿,我们大家都会照顾好屏儿,你自己在外也要当?心些,等过了这个风头,过几年再回来,只是你在外也要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免得我们担心你。”
杜仪本?来以为,以阿梨的性子,指不定会刨根问底寻个究竟,却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没有问题,还道了这般情真意?切的话。
他这个时候越发觉得对不起周梨他们,但却又没有办法,自己身上?背负的太多了,不
提当?年的冤案,便是这马家坝子里的上?百条人命,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罢了。
那?些个被山石活生生压断气的,每一张面孔都是自己从小就?看到大的。
“阿梨,谢谢你。”他心中感动,奈何现在却没有办法朝周梨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谢。
只拿出?了五十两的银票,塞给周梨,“这些钱,是我这一两年攒的,再多实?在是没有了,权当?屏儿的伙食费。屏儿那?里,也有当?初家里人的抚恤金和一些碎银子,我过几年若是没有消息,有好些的人家,你们便替我张罗,也不要人富贾如何,重要的是人品待她好,若是没有合适的,便一辈子叫她不嫁人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