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吾妻择良婿/吾妻潇潇洒洒的那些年

第7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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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德睥睨了一眼沈茂递到他眼前的后脑勺,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梁某便等您的回音了。”

说罢,拂袖而去。

沈茂半晌才抬起头来,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直接去了老夫人周氏的松龄馆。

他怒气冲冲地让下人将庆安也唤来,一张黑脸吓坏了好几个小丫鬟。

“儿子原当他是个老实的,”正房里,沈茂对周氏道,“谁成想,他竟然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儿子在礼部累了一天了,一进门就挨了梁先生劈头盖脸一通数落。您是不知道,这酸秀才骂人有多难听。您儿子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在朝里也算是混了一官半职的,竟然为个小的还得受这个罪。”

他越说越气,连茶都不想喝,专让人往茶盏里倒晾凉的白水,一口接一口闷下去,好像动作稍慢些那火气就要冲上来烧他嗓子眼儿似的。

周氏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嗐”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儿子一向极在意脸面,政务上虽无什么大的建树,德行上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偶尔挨了自家教书匠的几句数落,就受不了了。

“不就是一条帕子的事么,你把那姑娘叫来让我瞧瞧。若人品还凑合的话,给庆安纳个妾就是了,用得着这么着急上火的么!”

“娘!”沈茂惊得差点跳起来,不喊母亲,直接喊娘,“这事还不够大?我本是盼着他好好读书,将来和应书一样,考进士做官的,不成想他小小年纪,别的还没学会,倒先学会了偷香窃玉这一套,那他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再者,您以为纳妾就能了事啊?人家是要做正妻的!”他用指节使劲扣了扣周氏的炕桌。

周氏被他吵得头疼,耐着性子讲话:“你呀你,心放宽些,要不你这辈子也就做到侍郎了。”

她也不看儿子是个什么表情,只管抓了迎枕给自己垫着,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盏里冒出的热气。

“你也说那梁先生是个酸秀才了,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我看我们庆安老实得很,那必是被他们梁家算计了。人家孩子敬着你,叫你一声大伯父,你本该庇护着他,给他排忧解难,结果这一出了事,你不说先找孩子问清楚,倒先怨孩子不好。要我说,你就告诉那姓梁的,正妻别想,要来就只能当个妾!”

沈茂差点被她气笑了:“知道您疼孙子,可人家还疼闺女呢!您说人家算计咱,您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咱们理亏。人家梁先生说了,咱们若不答应,人家宁可不在咱们家教了”

“他爱教不教!”周氏截了他的话,“我就不信了,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教得好的先生?”

“娘啊,”沈茂隔着炕桌往她身前凑,“您说得轻巧。整个北直隶,能教出□□位进士的大儒就那么几位,各个都早就有了主顾。梁先生要是走了,咱们上哪再找个跟他一样好的?您别忘了,咱们家小辈里,中了进士的就应书一个,儿子怕他日后孤掌难鸣。”

周氏朝他一摆手:“你不是一直说庆安有天分么,那师父就算差些,孩子一样能出人头地。”

沈茂叹了口气:“那也不只是小辈读书的事。梁先生名望高,来咱们家又这么多年了,突然间走了,外人不得问个缘由?庆安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得说咱们家教不严,勾引良家女不成还把人家赶走。到时候儿子被人抓住了把柄,这官才真是做到头了!”

沈老太爷生前官居高位,沈茂说的这些,周氏自然是懂的。

她抿着唇半晌不语,后来干脆将茶盏一放:“那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我庆安好好一个孩子,自小没娘不说,现在他爹也不在了,我这个当祖母的不能再给他找这么个媳妇。”

沈茂一听这话,仰天长叹了好几声,叉着腰在屋里来回地踱步。老太太真真是要逼死他。

要说这老太太也是偏心,老三在的时候她偏疼老三,如今老三不在了,她就偏疼老三的儿子。

他正发愁的这回功夫,庆安已经到了。

庆安早料到大伯父找他所为何事,整个人都紧绷着,待沈茂一问,便答道:“侄儿跟那梁家姑娘连话都没说过,又怎会……”

“那你藏人家帕子做甚!”沈茂突然打断他,声音粗暴得很。

“你跟孩子吼什么!”周氏一皱眉,“还说不准是谁的错呢!”

当初接两个孩子过来的时候,她这大儿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把两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要是他自己的儿子,他能这样?

庆安梗着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道:“侄儿从不曾拿她的东西。”

沈茂冷哼了声:“不曾拿”他有脾气却不好当着母亲的面发作,青着脸坐到圈椅里,一点点往下顺气。

周氏握了握庆安的肩膀:“祖母信你,让你大伯父好好帮你查查,绝不冤枉了你。”

沈茂又叹了一声:“娘,那帕子就他抽屉里,而且樱姐儿亲口说她看见庆安拿着那帕子来着,这还要怎么查?”

周氏还要再说,守在门口的丫鬟贞儿走进来通报,说四小姐和族里的沈炜少爷求见。

周氏点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岚丫头大概知道她不喜欢她,所以若非请安,是绝不会来她这里的,甚至连请安的时候也都站得远远的,绝不往她跟前凑。此时特地跑过来,想来是担心她弟弟。

她倒是因此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青岚与沈炜一同进来见礼,青岚开门见山:“因为今日的事确有蹊跷,所以想先请沈炜弟弟把当时的情形说给您二位听。”

沈炜说得虽缓慢,却很细致,当时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几乎都说到了,常清、常樱两姐妹的言行自然也在其中。

周氏边听边瞟着青岚,这么多人说了这么多话,哪有人能把这前前后后记得如此清楚,这两人分明是事先演练过的。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她听罢问道。

“绝对没有假,当时还有沈闻、沈岳和世子爷在,都能证明。”沈炜笃定道。

周氏这才点点头,虽说这两个孩子串过词,却应当没有说谎。那樱丫头和清丫头维护世子爷的话倒也的确像是她们说的。

“母亲,”沈茂显然有些难堪,朝周氏倾了身子,“清姐儿一向友爱兄弟,她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有别的原因,又或者沈炜记错了、记岔了?”

周氏心里哼了声。说到自己的孩子就想着找找原因了,方才不由分说就要教训庆安的气势哪儿去了?

“记不记错,明日我把世子爷请来问问就是了,他可是你媳妇的亲戚,总不至于偏向吧。”

周氏无意纠结于那两个女孩儿的错,只问青岚:“事情已经说完了,你还想说什么?”

“事实如此,这帕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祖母、大伯父心里自然有评断,也轮不到青岚来说。眼下梁大儒紧咬着不放,可若是让庆安不明不白地赔上亲事,青岚又不甘心。青岚倒是觉得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或许可以将此事妥善了结。”

包括庆安在内,众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