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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手肘支在桌上,尚在想如何才能重新将拓跋铣的命门捏住,江玉枫道:“你我也先回吧,此地须得唤人来清理过。”
那只烤好的羊还在滋滋冒油,谁也没尝上一口。刚才胡人在此觉得哪哪不对味,人走了,反倒有些食指大动。
薛凌上前,就着备好的小刀割了一块放嘴里道:“丢了怪可惜,你不来两口?”
江玉枫道:“喜食的话,我着人在别处再备一些。”
“早知呆不了多久,哪有功夫吃喝,你搞这么多事,浪费东西。”
“礼贤下士,总不好怠慢。”
薛凌抬眼,冷冷看了片刻道:“礼贤下士,你还要不要脸?”
江玉枫与她对视,笑道:≈ot;可是气郁拓跋铣挑拨你我二人?手段而已,若当真你我离心,岂不正中他下怀?
用与不用,那是旁人事。备与不备,是在下事。但求身正,影斜不斜,只管问心无愧。≈ot;
薛凌塞肉的刀尖还在嘴边,无愧吗?
江玉枫又道:“常闻道,攘外必先安内,这话怕不是反过来也能说。要想安内,唯有攘外。民生外怨,便无暇生内恨。同仇当前,就顾不上异己了。”
薛凌点头:“你说的对。”
所以当年人人忙着恨胡狗入侵,谁还记得皇帝有篡位之嫌呢。
“所以今日不见,以后还是要见的。走吧,久留不妥。”江玉枫催促道。
是这么个理,薛凌丢下刀子,在一旁锦帕上净了净手,跟着江玉枫一道出了门,沿着来时的路往回。
愈走愈是清冷,雪花时不时飘下来。江玉枫提起昨晚怀王之说,薛凌赶紧道是信口胡诌,她必然是一力保瑞王的。
顺便还气愤问了声:“苏姈如是不是脑子被狗吃了,亏得我反应快,不然根本没法跟霍云婉交代。”
江玉枫道:“收到些消息,说宫里不太平,霍家姑娘对你也是忌惮的很。瑞王那边又催促,谁让你恣意惯了,总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如此倒是我的不是?”
≈ot;岂敢有姑娘的不是,到底苏夫人是瑞王家臣,并非江府家臣。她要如何,哪里就是我要拦的住。
世间君臣,真是难为。≈ot;
薛凌头点的飞快:“难为难为。”
“或许……”
“或许?”薛凌疑惑等着江玉枫下文。这厮鬼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至于昨晚的怀王之说,在壑园已经哄完了逸白,来这肯定要哄哄姓江的。
就等江玉枫提起,她只管表了忠心,其余随口应和,全然不过脑子。突而冒出个或许来,鬼知道江玉枫在或许啥。
江玉枫顿步,回看薛凌道:“我真羡慕你。”
薛凌呵呵一笑,手搭到腰间:“羡慕我啥啊。”
“貌美如花,一介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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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骨
薛凌随口回道:“知了,江少爷羡慕我颠倒黑白,鬼话连篇。倒也大可不必,无非是我脸皮厚,做的明显,你们好面子,藏着掖着。一样的能耐,谁羡慕谁啊。”
江玉枫续往前走,像是再看天边飞雪,缓缓道:“或许,你是对的。长不及幼,强不及弱。”
“我……”,薛凌附和没出口,紧走两步与江玉枫并齐,怒道:“你说的什么屁话。”
她惊出一身冷汗,原不知江玉枫有何意图,联想刚才君臣难为,又是长不及幼,强不及弱。江玉枫的意思,是在说,瑞王确实不如一个奶娃稳妥?
若江府真心要跟着扶个奶娃当傀儡皇帝,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好歹大家站到了一路。但江玉枫此时说这个,有几成可信?
怕不是,存心试探自己。
薛凌道:≈ot;你可想清楚了,父死子继,天经地义。若是让魏塱的儿子继位,那就是认了魏塱为正统。
唯有瑞王登基,枉者方能昭雪,真相才能大白。
你是何时起的这念头,莫不是以为我跟霍云婉走的近,就想蛊惑我。我告诉你,我绝不允你如此。
薛宋两家冤屈孽债,平城将士数万孤魂。你在京中春秋大梦,可知我这一趟往宁城,亲眼看见城外白骨成野。
墙头箭矢一支未发,城门滚石一粒未动。那些无辜的人,一直在等一个公道。≈ot;
薛凌猛推了江玉枫一掌:“你怎么敢有这个念头。”
江玉枫整了整衣襟,笑笑往前走,道:≈ot;我最羡慕你的,便是这举止随心,怒骂由人。我不过是,抱怨罢了,你休要放在心上。
君子负重而前行,便是无奈,仍要男儿试手,求一个朗朗乾坤。薛少爷时刻不忘大义在胸,在下佩服。≈ot;
薛凌停在后头好一会,才缓步跟上,以至于江玉枫后头说的啥,她根本没听见。真也好假也好,她已然彻底不信江府,只能一口咬死要保瑞王。
理由是同样的充分,自己一心所求,不就是薛宋两家那摊破事儿么。
她当然不可能指着雪娘子肚子里的娃去说魏塱弑父篡位,可娃能做什么呢。暂安天下,等时机成熟,变变朝代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