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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焉瞬间笑开来,惊喜道:“真的吗,我自然十分愿意。薛姑娘,我……”
“但你不能住在这里了”。薛凌打断含焉,停了稍许,移开目光道:≈ot;你去昨日来的那个夫人府上住些时候。
我与她,有三年旧情在,断不会亏待于你。苏家几代行商,苏姈如苏夫人……是最好的账房先生。≈ot;
“这……”,含焉略有为难。薛凌又道:≈ot;你不去也罢了,我不强求。
只是,我觉得,你躲了这许多日子,也该躲够了。天底下的事,早晚躲不过去。我能救你一次,下回我未必愿意救,不若多替自己求个生路。≈ot;
下回未必能救到,下回我未必愿意救。换个说法,其实要好听一些,她没肯换。
她没换,含焉反觉真诚。心动与恐惧夹杂,当即一口应承了下来。
薛凌草草将东西丢回匣子里,领着含焉回了寝居,随即往苏府送了个口信商议此事。
要说瞧,其实她也能勉强瞧懂,以前在苏府多少是翻过账目的。但这东西,真的尚属耗时耗力,假账就更是能让人对数对到呕心泣血。
苏姈如正当盛年,心疼自己儿子,又不可能全权受于外人,所以基本上亲力亲为。薛凌便只能称的上瞧懂,说不得精通此道。
壑园里头的东西,必须得捡个人看着。都犯不着思前想后,她能用的,也只有含焉一人。
送出去的理由倒是好找,跟逸白说是要瞧着苏府些,跟苏姈如说是自己看不懂园里账目,想请她帮忙调教个趁手的人来。
虽还没正式将人送去,但薛凌自认此事基本板上钉钉,不会不成。且苏姈如应当会教的极其认真,毕竟霍云婉的账目确实要等人看。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含焉悟性如何,别一去十天半月,连个一七都学不会。
果然不多时,苏府回了话。薛凌捡着空与含焉多说了些从前,既有拉拢之意,也是觉得含焉性子过去胆小畏事,不提点两句,难保去了又伤春悲秋。
待交代完毕,含焉去拾掇行李,打算第二日往苏府去。薛瞑跳将出来,说是隐佛寺负责才买的秃头已经查到了。
不仅仅是那秃头,秃头背后的果农,依仗的官员,皆查的一清二楚。若非如此,不至于好几日才有结果。
说罢呈上一张纸来,上头人名住址皆写的一清二楚。薛凌草草看过,直到最后一列才稍微凝了视线。
早该想到的,就像这园子里头的事。查也不必查,早该想到,万变不离其宗。
京中权臣,无外乎黄霍沈,便是有些剩下的,总也要看这三派眼色行事。
但沈家比起黄霍又差了一大截,且起步晚,还处于忠君体国的初级阶段。这种吃拿卡要的事儿,只要有点脑子,就暂时不会出现。
剩下的,就是一个黄霍。霍准虽死,只是霍云婉还在。霍家党羽本有漏网之鱼,经她一保,更是多了好些,隐佛寺里有个秃头活着也不足为奇。
然仔细想想,以霍云婉之心计,若隐佛寺是她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要交代多加收敛,断无可能出现果子干瘪的明面难堪。
唯一可能的,就是黄家了。没准那秃头蠢货还以为霍家死了,从此天底下是黄姓一家独大。
“卢荣……苇”?薛凌磕绊了一下,略带疑惑冲着薛瞑念叨了一下这名字。揣测虽多,能证实一下当然更好。
薛瞑道:“是,吏部员外郎卢大人,与黄靖愢黄大人是密友。”
“如何确定他帮那秃头办事了?”
“隐佛寺为皇室,内有高僧主持奉命为皇家祈福念经,故而有名在册,享文武俸禄。既然是替皇帝办差,就少不得要经吏部通核。我猜……是为着这一筹关系。”
薛凌仰脸道:“你瞧见他们来往了?”
≈ot;是的,我与白先生商议,先遣了个人乔装打扮去告诉那秃头和尚开罪了贵人。须得赶紧将寺中供奉撤掉,免得给人抓住把柄。
果见他沉不住气,换了各处供奉不说,还亲自往卢大人府上跑了一趟。≈ot;
薛凌想想那天她确实是发作了几句,大抵秃头以为自己是哪家千金,本就疑心生暗鬼,又被逸白一吓,就赶紧往主人家里想求个太平。
这法子不错,却不知是薛瞑自作主张,还是逸白办下来的。她倒没问,只一耸肩膀,自言自语笑道:
“那我下回去就好东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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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月
薛瞑未答,只垂个头的功夫,笑意已是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眉梢。
屋里静了稍许,他欲退去暗色里,忽闻窸窣之声。抬头看,是薛凌掳开袖子,以剑尖去挑那点心盒子的扎绳。
脑中转了个念头,薛瞑道:“小姐若是喜欢,不如我去买些新鲜的来。”
薛凌双手并用已撕开了一盒,道:“不必,我畏甜,这东西齁死人了”。她拿出一块放到嘴边像是要咬,比划二三回也没啃入口。像是面对着什么不得不吃,又十分难吃的东西一般。
点心多是甜的,那也不至于这般难以下咽。薛瞑不解,张嘴欲劝。薛凌手一伸,将那块点心递到他面前:“你吃不吃。”
虽是疑问,语气却是理所当然,结合她上句评价,仿佛是存了光明正大齁死他的心。
薛瞑目光飞快掠过薛凌脸庞,再看眼前一只素手捏着浅粉一团。只觉是三月薄雪掩桃夭,娇的他不敢大声呼气,唯恐下一刻这琉璃萝枝在自己面前飘飞成簌簌落英。
“不吃算了”。薛凌看他半天没个动静,猛地将手收回,把那块点心丢回盒子里,道:“赶紧拿出去随便找个人吃了,怪值钱的。吃是吃不下,丢了么,又可惜的很。”
薛瞑回神,上前双手揽了盒子,又将余下几盒尽数收拢,抱着离开了房间。
薛凌在一改先前天真,冷了眼眸缓缓直起身,呆瞧着薛瞑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阵子。
用罢午膳,小睡了一会,人就到了江府里头。这一回,倒是比哪次都畅快。睡足起身,动动眼皮,底下人就说已备好了车马,就等着小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