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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酸水犯上喉头,又被强咽了下去,她终是什么都没呕出来,倒因着这关系,眼角憋出些泪花。染夏连忙拍了拍她后背道:≈ot;娘子可是被奴婢吓着了,奴婢可没别的心思,这宫里头,不就是这么个活法么。
您呀,且先放宽了心思,老老实实等小皇子生下来,陛下定是顾念着父子之情,不然早就将您一道儿处置了。
既然没有,现儿娘子若听了惜芳蛊惑,那才是凭白给自己找不自在呢。娘子若是孕中有个好歹,瑶光殿里的人都落不了好去。要不说咱们才是尽心伺候您的……惜芳姐姐……
她是个外人。≈ot;
染夏手臂一直这般悬着未收,等雪娘子扶上,小心将她扶下了床,道:“你看,现在惜芳就这般怠慢,奴婢帮你瞧瞧去。”
雪娘子轻点了头,她一时间听到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法辨别谁真谁假,甚至连信谁都难以决定,只想将人先支开,自个儿咬着嘴唇哭上一两声,宣泄一下心中哀痛。
惜芳眼睛又明显的往旁屋瞟了瞟,才退出殿外。雪娘子当即扶在桌上,衣袖死死的塞在了嘴里。
这倒是进宫学的最快的东西,宫人哭,也是罪过。所以得捡个没人的地方,哭得小点声,就如惜芳早些日子就在哭,她却从没瞧见过。即使挨了打,仍要装作一切太平。
她既醒了,往日早有宫女送了各式炖汤点心来,孕妇最是不能短了补品,小厨房里白日黑夜的熬着燕窝人参,压根用不着她开口喊传。反正送来了用不下,赏给宫女也算是沾沾贵人福气。
今日,什么都没有。
识趣的,总该察觉出哪里不妥。可雪娘子此刻怎会有胃口,既然没有,自是压根没惦记这些细节,反铆足了劲的想,惜芳与染夏,究竟该信哪一个。
从过往来看,她更偏向惜芳一些,然染夏说的又好似不无道理,如果她当真有一个御林卫的哥哥……
雪娘子将衣袖咬的更紧了一些,又来回对比了一下惜芳和染夏说的话,二人一个凄楚,一个骄纵,都不似做伪,她实在辨别不出来谁真谁假。
或许是她六神无主,所以随便来个谁谁谁,都像是主。
可对比着对比着,她终于发现谁真谁假,根本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二人说的话中,有些内容,是重合的。
她们说,皇帝对她毫无情谊。连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衣袖已不足以承载体内恐惧,一排贝齿咬透黛烟锦于手腕处肌肤处硌出了深深牙印,雪娘子似乎感觉不到痛,瑟瑟抖成一团,耳边却是魏塱拢着她发丝,龙威里头又有无尽旖旎喊:“雪色。”
苏夫人说,雪儿随意了些,该起个正经点的闺名,就叫……雪色吧。雪色容颜倾城,的确要世间最尊贵的男子才配得上。
“雪色瑶光,初若飘飘,后遂霏霏,大俗大雅,你也当得起这个名字。”
当不当得起,其实她压根就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时听不懂,但能看见魏塱笑的和煦,好像看不见了,突然就觉得。
无论皇帝说什么,她从来没听懂过。
雪娘子伏在桌上久久未起身,但得她能快点往外走几步,没准就能瞧见惜芳一直未走,直到染夏出了殿,才真开口叫院外打杂的宫女去取水。
二人站在原处等着,脸上表情再不似殿内轻浮,皆收了哀喜,一样的温婉举止。染夏轻声道:“可有交代何时去?”
惜芳拿帕子沾了沾脸,看帕上未有胭脂脱落的痕迹,方放心道:“仲秋翌日是个好日子。”
那日过后,染夏愈加随便,说话办事都不客气,仿佛雪娘子被废冷宫已是指日可待。而惜芳则哀戚更甚,再三跟雪娘子保证,皇后对霍家事一无所知。
同为女儿身,皇后对皇帝亦是一往情深。若非如此,当初怎会尽心尽力教导雪娘子如何讨皇帝欢心?惜芳后头还辩解了什么,雪娘子再未听清。只抓着了这一个重点,那就是,当初霍云婉曾教导过她如何暗暗讨魏塱喜欢。
是的,霍云婉曾教过她,那些计俩,无往不利。
即使染夏一口咬定皇帝是为了铲除霍家,她仍笃定的认为,必定有某个时候,陛下曾真心实意的怜惜过自己?
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皇后教自己炖碗白粥,还是皇后教自己时不时假装替太后说话,亦或是皇后教自己拒绝晋封?
她对皇帝一无所知,她不要管朝堂上“福”家还是“祸”家,她要去问问皇后,如何才能让皇帝再来瑶光殿,像往日一般喊她“雪色”。
她有倾城容颜,她不是霍家党羽,她应该要与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站在一处。
不然呢?
不然等着肚子里的孩子落地,真如染夏所言,没的神不知鬼不觉么。
仲秋当夜,雪娘子淡施脂粉,于众人面前跪在了魏塱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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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笏
挣扎并非没有过,这几日间,雪娘子不顾自己身子不便,亲自提着食盒往御书房里求见过魏塱数回。
往日里太监瞧见她来,老远就迎。现却是人走到了眼前,才低声劝着道“娘子回吧,陛下朝事忙,谁来了也不见。”
未必有谁存心怠慢,虽阖宫皆知雪娘子是长春宫里出来的人,可皇后现今虽然修佛,还是稳坐中宫。霍家虽死,皇帝却还是交代了护着雪娘子肚里的胎。
然确实忙,霍家牵连甚广,举国上下的奏章雪花一样堆在案上。朝堂各派势力吵的不可开交,御林卫里头诸方人马上蹿下跳,胡人一口咬定大梁宵小手段屠了羯族七八部,誓报此仇。
他还有功夫搭理个雪娘子?说到底,过往那些恩宠,只能算个趣儿。闲了,就逗一逗,忙了,就且得放着。后宫群芳,若能烦躁疲惫时当个消遣,见见也无妨,偏又是个有孕的,多美的身段,他也不能用啊。
这世上,纯粹的谎言未必有多严重,因为谎言总有拆穿的那天。更要命的,是将一些细微之处夸大其词,如此即使听的人去对质,只会证实所谓的真相。
即使是个趣儿,那也得是有几分真心喜爱,才能得出个趣儿。若细细想来,雪娘子该不至于病急乱投医。
偏偏霍云婉透过惜芳与染夏之口说出来的东西,并非是假的。魏塱的确知道雪娘子是霍云婉主动放在那的人,也是顺水推舟纳的顺手,日日专宠也有与霍云婉过不去的心思在。知道雪娘子有孕,更是猜到了霍准会起另立幼君的心思,他确实利用了雪娘子与其腹中胎儿。
太医众口一词说是个男胎,无非也就是应和皇帝的心意。这个胎儿愈贵重,愈显得李阿牛在雪娘子遇刺一事上立功。那时候的魏塱,正妄图用李阿牛去分霍云昇的权,自然一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做派,好似只要雪娘子一切安好,龙椅都能让给李阿牛。
前后差距之大,雪娘子岂能招架得住身边人唱双簧似的日夜撺掇,终究她又只是个趣儿,不值得魏塱于百忙之中想想瑶光殿里的人皆是皇后当初安排的,会不会有何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