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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被自己这个想法吓的心惊肉跳。越想越觉得不能再停,不然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赶紧见鬼似的的离开了这。
直走到人多处才平复了心情,暗暗念叨:“慈不掌兵,慈不掌兵。自己不过是起了恶念,并未伤人。”
逛了些街市,又绕道苏家取了东西,苏夫人已回了府,两人相视一笑却并未多言。这一圈子兜下来,才从侧门回了齐府。
没人来烦她,她也懒得出门烦人。也不知齐府里人想的啥,明知自己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倒件件给她备齐了。唯一能碰碰的就是那根笔杆子了,纸上写写画画的算计着如今的局势,打发了一个下午。
晚间还以为又要一个人吃饭,绿栀却极为开心的跑来叫:“姑娘,夫人说叫您一并吃个团饭”。丫鬟自然是得意不已,夫人肯定不会自作主张,这必然是老爷交代的。说明老爷已经默认这新来的姑娘迟早要入族谱的。
跟着绿栀走到主厅,发现还真是有俩空位,主位显然是留给齐世言的。梁朝朝例,除夕百官也有个小夜宴,怕是还得等会。最末位自然就是她的了。桌上齐夫人,三个小姐,还有一个银发老太太,应该是齐老太,看着神智不太好。齐清霏看见薛凌就很开心道:“快过来,快过来。”
其他人谁也不说话,这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久。齐世言才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母亲夫人久等了。”
“老爷回来就好,早些入座吧。”
丫鬟布了菜,又递上洗漱的水盆。薛凌瞧着众人模样来了一遍,这的规矩,倒比苏府还讲究。
好不容易齐世言开口了:“大家都饿了,快吃吧”。
薛凌正要扒饭,齐老太又拍着桌子站起来:“都别吃,都别吃。祖母还没发压岁钱。”
齐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母亲急着了,该是一会守岁才发呢。”
齐老太一听把桌子拍的更响:“我没糊涂,你们老说我糊涂,我早早就给我孙女备着呢,来来来”。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三个荷包来,一个清一个清的叫着。给完了开心的拍着手道:“哎,可是人人都有了吧,祖母疼你们吧,咱齐府的丫头,都是祖母的心尖肉。”
薛凌捏了筷子不知道该往哪下,这个齐老太有些痴呆,可红包没她的,终归是有些下不来台。
“母亲,儿子收了个义女,烦您老人家再添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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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沉
“啥,又生了一女”?齐老太听力也不大好,瞪大了眼睛问齐世言
“不是一女,是义女。”
“哦,是一女,这,这我真是老糊涂了,你等等,你等等,我得找个东西补上。”
一桌子谁也拦不住这个老太,只能哭笑不得的看她在身上摸索,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枚金币来,红绳编了结串着,上书平安喜乐四个字。看着不值什么钱,但应当是齐老太日常把玩的物件儿,面上都摸出油性光泽了。
“快快快,快去给我去个好看的荷包来”。齐老太一边拆着上面的系绳,一面指使着身边丫鬟。
好容易把金币拆出来,丫鬟也拿了荷包来,齐老太又郑重其事的挥着手道:“这放压岁钱,不能给人瞧着,你们都把眼闭上。”
一桌子人乖乖闭了眼,直到听见她念叨:“来来来,快拿给给我新的孙女,祖母明年肯定记着,偷偷再给补个大的”。
薛凌睁开眼,站起身子,伸手从齐世言手里接了过来,捏了捏,放进袖子里,乖巧的道了声:“多谢祖母。”
城中已有烟花爆竹声响,其他几人脸色各异,齐清霏却浑然不觉,催着:“快些吃,快些吃,都饿好久了,一会我也还去燃爆竹呢。”
似乎生来就不曾吃过一家人的年夜饭,在平城自然是三军将士尽欢,薛璃又见不得外人。苏府那一桌子那不如自个儿吃。今晚虽小有嫌隙,但好歹气氛融洽。齐世言说些朝野趣事,又谈及清蔓的过门之期,最后不忘叮嘱清雨清霏两姐妹克己守礼,女德女戒。
三个齐家女儿开始还顾忌着薛凌,后来饮了些果酒,也就欢欢喜喜聊些小女儿心思。
齐夫人也看着薛凌道:“老爷既开了口,我也不会薄待了她,衣食起居权按作小姐的份例来,以后倒不要说我这个当家主母的不是。”
薛凌正要回话,齐清霏抢先揶揄齐清雨:“果然三姐姐不是三姐姐了,以后都要叫四姐姐。”
齐清蔓长些年岁,又是待嫁之身,言行就温柔许多,赶紧道:“清霏莫要胡言。”
齐世言举起杯子对着齐夫人一饮而尽道:“齐某三生有幸,才得迎娶夫人。”
齐老太吃一半就乏了,让人扶下去了。席还未散,齐清霏又扯着薛凌要走,不忘跟齐世言讨饶:“今日除夕,百无禁忌。爹爹不能板着脸的。”
京中烟花的样式实在繁多,齐清霏又精力无穷,以守岁的名义直拉着薛凌玩到后半夜才放她回自己院。
绿栀早就用汤婆子暖好了床榻,薛凌解了衣衫,袖子里同时滑出两样东西来:一是平意,而是薛老太给的那个压岁荷包。
隔着荷包摸索着里面那枚金币,隐约能摸得出平安喜乐四个字的轮廓。薛凌捏着荷包站床前沉思良久,一阵风进来,才惊觉门没关,旁边桌子上那本百家姓被吹的页面翻飞,赵钱孙李,一闪而过。
城郊农家院里,梅香房中最后一点炭火也熄了。她艰难的把薛凌给的包袱塞到雪儿手里。包袱她拆开看过的,果然按照她的要求,一百两的碎银子,剩下的全部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共计五千两。
“雪儿,娘亲……死后……不要声张,随便葬了就罢了,你要是找不到人,求义庄的管事收去也行。财不露白,你找个钱庄存起来,寻个靠谱的人,再拿出来做个小营生。”
“娘亲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怎么不早些拿出来,我们就有钱买药材了,娘亲你撑一撑,这会怕是没人来,我天明就去请大夫”。雪儿在梅香床前守了半夜,脸上泪水就没断过。梨花一枝春带雨,更显其清丽无双。
梅香神思都有些涣散了,那个姑娘看样子是进了齐府,也许,也许齐世言还念旧情?也许自己不该瞒着雪儿?不行的,不行的,负心多是读书人。雪儿被自己保护的这般单纯,经不起豪门后院。
还有苏家,苏家……苏家……雪儿最好不要留在京城了,有了这笔钱,这一生总该衣食无忧吧。
“娘亲,娘亲不行了,雪儿,你答应娘亲,此生不做有违心意之事,你答应娘亲,娘亲才能瞑目,你发誓给娘亲。”
梅香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雪儿三指顶天,终于闭上了眼。
深夜不敢出门,雪儿直守着梅香的尸体到天明,才一家家去求壮年帮忙处理一下后事。偏年初一,家家忌讳。直至正午,还没一个人肯伸出援手。
“死了”?苏府张灯结彩,焕然一新。苏夫人却不改往日神色,漫不经心的问着。
“死了,人一直守着呢。”
“落儿给了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