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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原本应该只是一场快乐的野餐,事情的发展怎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如此的,他完美的行程不该有错,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人为什麽总是找得到自己?
他明明已用一种不会令人起疑的速度在街道疾驰,一会儿走进狭小的巷内,一会儿又穿过人cha0众多的公园,希望能藉着t型的优势,尽快甩开对方。但事与愿违地,只要稍微歇息一下,就能感觉到对方犹如附骨之蛆一般地重新追上,他那些故布疑阵的举动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窸窣,窸窣。
听,又来了,彷佛完全不怕被他注意到似的,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人踩着地上的落叶,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追了上来,紧咬着自己不放。
「是躲在这里吗?」
语声刚落,他浑身寒毛直竖,连忙朝另一个方向扑倒,紧接着这句话的是一记强烈的攻击,只差半秒便会落在他身上,如今只削下他一撮毛发,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人为什麽会给他这麽大的压迫感?
先前从同伴那边听来的是,近来出现了一个恶魔,以nve杀他们为乐,手下从不留活口。稍有智力的同伴如此警告:「只要遇到对方,千万不要抵抗,逃得远远的就是了,还能保住一条命。」
自视甚高的他原本不当一回事,还嘲笑过那些同伴,直到——
现在他自己也遭遇到了这个恶魔。
他不明白那gu压迫感怎会如此之大,但非常明白,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超乎想像之外,以致於他根本生不起半分与之相抗的心。即便他的智力远不是其他同伴可b,也不敢忽视直觉给他的警讯。到底有多少同伴丧命在对方手上?想必他们就连一击都无法承受吧?
然而,他并不是他们。
他会活得好好的。
窸窣。
窸窣。
一步又一步,脚步落下,细碎的跫音听在他的耳里,彷佛一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催命符。感觉头皮传来一阵凉意,他打了个哆嗦,依着命悬一刻的直觉迅速蹲下,只见又是一记攻击袭来却落了空。
墙壁上出现一道深可见底的鞋印,扬起漫天灰尘。
环顾四周,自己竟不知不觉到了住商混合区的巷内街道,右侧多是室内设计公司的办公室,一片空敞的骑楼能提供的躲藏空间有限,他想了想,趁着对方攻击落空的机会,连忙跑到b较多餐厅的左侧,寄望一些障碍物和行走的路人能替他多争取些时间。
对方虽能追上自己,但也不是没有限制,至少对方没办法很jg准地找到正确位置,且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重新搜寻。
算一算,这个时间间隔约莫是15-20秒。
还有什麽有用的线索吗?他拼命运转着脑袋,希望能逃离困局。
「我有点厌倦了你追我逃的游戏,」後头,恶魔正轻声说道:「我脾气不好,劝你在我不耐烦之前自己出来受si,是个男子汉就乾脆一点,嗯?」对方彷佛在跟砧板上的猪r0u说话似的,只差没叫他上吊自杀了。
谁要啊!他咬牙,在心中暗骂道。
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刺痛了眼睛,接着蒸散。他半眨着眼,仍在寻找逃命的机会。他觉得自己真是倒楣透顶,在河边养jg蓄锐了这麽久,结果好不容易捕到的大鱼从自己嘴边逃开,循线追去的途中还遇到了恶魔,真是叫他憋屈得想哭。咦,慢着??
有个微弱的念头在脑中一闪即逝。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人追来的理由,莫非是因为??因为那条大鱼?他嗅了嗅,那gu令自己发狂的味道隐隐刺激着鼻腔,他明白大鱼正在离自己不远之处。
而在他前方的,正是一栋高级社区大楼。
对啊!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一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躯不住颤抖,他拼si命地压抑着自己,才能避免自己忍不住笑了出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倒是找到了一个对付恶魔的好方法了。他认准了社区大楼的方向,左右变换着轨迹,感觉恶魔仍在後方紧追不舍,他狂喘着气,拼了老命不管不顾地加快速度,冲向前方——
炙烈的yan光下,他从一片绿se的植生墙下飞奔而过,两旁景se皆给迅速抛在後头,一个小跳步,便从一楼大门的栅栏间穿过。
他回过头,发现恶魔愣了一下,而当对方打算也穿过小门冲上来的同时,却被门口的保全给拦住了。
呵呵,看你还有什麽办法?
他嘲弄地看着恶魔,但对方脸上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手足无措。
只见恶魔先是当着保全的面缓缓弯下腰,对方拾起石头朝左右各丢了一块,两台监视器立时给打歪了,完全失去作用,接着一个侧滑步旋踢踹翻看呆眼的保全,越过小门,朝他奔去。那情景看得他头皮发麻,顿时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继续他的逃亡生涯。
「好胆麦走!」恶魔一边恶狠狠地道。
妈的,这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为什麽不按牌理出牌!
看对方手下毫不留情,加上手法如此老练,简直b自己还常犯罪似的,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幸好聪明如他,本来就不会只准备这麽一个计谋,不然现在岂不是只能双手抱头、直接受si吗?
嗅着大鱼的气味,他手脚并用地顺着楼梯一路往上,跑了不知多少级台阶,撞开了安全门的同一刻,身形虚化,一头栽进其中一户人家去。
???
叮——咚——
叮——咚——
白沉香未曾想过具有智能的热灵会如此难缠,竟能一路逃过追杀,顺利潜入平凡老百姓家,她与红檀通话讨论过现况,结论是她还是得乖乖站在门口,按门铃请这户人家出来开门。不久後,室内门被打开了,一位nv子隔着一面外玄关门,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nv子生得雍容华贵,就像广告里面会有的贵妇一样,不失礼的淡妆,一头蓬松的长鲍伯头,身上的饰品看起来所价不菲;只是再认真一看,会发现她的眼窝深陷,神情委顿,似乎有几天没睡好了。
视线越过贵妇的右肩,从门缝望去,没见着半个人,只听得隐约传来电影台词的声音,约是正在看电视,却不知热灵在何处。约莫是这窥视的举动激怒了对方,只听她语气不善地说:「你是什麽人!」
被如此质问的白沉香,一瞬间露出了不耐的表情,但立刻用专业自信的笑容掩饰过去:「您好,我替我哥哥来您府上拜访。」
「你哥?」贵妇皱眉,丝毫不信地问她:「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我们可从来没听过这麽一回事,你哥是谁?」
「您一定听过我哥的名字,」白沉香瞬间换上泫然yu泣的一张脸孔,低声说:「赵钱孙。我哥哥是赵钱孙,您没听过吗?」听得这名字,贵妇忽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声音也嗫嚅起来,看来是记起了那个曾救过自己小孩一命的恩人,赶紧开门请她进来,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白沉香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刚推开安全门的h奇楠,又补了句:「还有我弟弟也陪同我一起。」
贵妇不知怎麽反应,就这样邀请二人一起进屋。
於是乎,h奇楠丈二金刚0不着头绪地也一起进来了。
他小声用气音问道:「欸,现在是怎麽回事?」
「有热灵混入这户人家,帮我一起辨别可疑的对象。对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弟,其他无谓的话都别说。」
「啧,乾脆我叫你妈算了??」
白沉香一边朝贵妇露出顺从的笑容,一边恶狠狠地在对方的大腿拧了下,痛得h奇楠差点叫出声来,眼前的贵妇正转过身准备茶点,无暇他顾,对二人的举动毫无所觉。
从外面还看不出来,一走进去,两人就发现客厅十分气派,两面采光,隔音良好,不愧是高级社区大楼的居所。他们跟贵妇客气了几句,在沙发上坐下,手捧着热花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好意思,我先生前几天出差去,家里事情又多,乱糟糟的,没什麽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倒让你们看了笑话。」贵妇说完,迟疑片刻又问:「赵小姐,你今天来是为了?」
「我??」白沉香的眼角泛着泪光,拿面纸擦了擦,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实在是很想知道,哥哥当初救下来的孩子们可好,这是哥哥留给我的最後的念想了。对了,我弟跟我哥的关系最好了,才会这样跟过来,弟,对吗?」说着,她踩了一下h奇楠的脚当作暗示。
「是是是,姊,我就是这样想的。」
h奇楠的演技不怎麽样,根本挤不出泪,但贵妇约是先被白沉香的眼泪所说服了,抑或是心里有事,无法注意到太多细节。她长叹了一口气,对二人说:「也是多亏了赵先生发现得早,我们家孩子才救回一条命,早该去拜访你们了。但不知是不是医院没费心诊疗的关系,直到现在还有些後遗症,我才会留在家里陪着他们。」
「後遗症?」
「三个孩子平时都很正常,有时却会身t发热,整晚高温不退。刚刚才喊着不舒服,一起去和室躺着休息了。」
和室?
听到她这麽说,白沉香和h奇楠便不约而同地一起朝和室看去。
「水来了。」
白沉香端来了一盆水,好让贵妇浸sh了毛巾,拧乾後在三个小孩的身上擦了擦,让他们的t温能稍微降下来一点。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还有脸上心疼的表情,能想像出在被赵钱孙救起後,小孩高温不退的状况仍断断续续没完没了的煎熬,也因此她看起来才会那般疲惫不堪。
和室里,h奇楠则坐在另一侧看顾着可能早被热灵附身的孩子。
匀称的呼x1声在室内扩散,三个小孩沉沉睡去,x口微微起伏,那表情就像是天使一般,让人看了也想露出微笑,真不知道热灵怎麽舍得对他们下手?小孩之所以会时不时身t发热,大概是还未完全复原,或是他们被动了什麽手脚,却不知白沉香有没有什麽处理这件事的好方法。
h奇楠伸出一根手指,被其中一个小孩轻轻地用小手抓住了,力道轻得恰好,让他心底泛起一gu温暖。
不知是否被眼前的场景触动,贵妇忽然悲从中来,不知不觉流下泪水,见二人惊讶的目光,忙解释道:「没事,没事,只是不知怎地有些难受,可能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一放松下来就有点控制不住眼泪。」
白沉香给她一个表示理解的眼神,拍了拍贵妇的肩膀,柔声劝慰:「您大概是太累了,就跟我当初一样,我先扶您去房间歇息一下。您放心,我弟最喜欢小朋友了,他会在这边帮忙顾着。」她将门口的那盆水移开,放到了三个孩子旁边,约是怕被踢翻了。
走出和室时,她回眸瞥了h奇楠一眼。他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暗示,知道三个小孩被热灵上身的机会最大,自己还得留在这边辨识。
忽地,一阵难以认受的剧烈疼痛传来。
是手指。
「啊——」h奇楠吃痛,ch0u出了手指,不可置信地发现上面有道咬痕。
和室里寂静无声,灯光照在苍白的墙面上,而那三个原该在睡觉的小孩,竟都睁开了眼。他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坐直在榻榻米上,呆滞的面孔不发一语,只是用一双双木然的大眼齐齐瞪视着他,瞳仁大得吓人,没有半点se彩,也几乎看不到眼白。
半晌後,三个小孩齐声说道:
「恶魔走了。」「对,但恶魔还没走远??」「你是那个恶魔的同伴?」「我从你身上没闻到强者的气息。」「我跟那些愚蠢的同伴可不一样,你们到底是怎麽追上我的?」「这三条大鱼都是我的人质,你们最好乖乖地退出去。」「别试图找到我,否则我要他们陪我一起si。」
语句又急又快,稚幼的童声和尖碎的气音层层堆叠地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谁开的口。
h奇楠冷汗直流,他「托梦」载明,他们只要回到亡者殒命的地点取泥沙或河水作为术法的媒介,再交由红檀写公文即可,当天晚上亡者与亲人便会在梦里相会,说完来不及交代的遗言。
夏天的日落时间较晚,当他们抵达河滨公园时,夕yan余晖还映在河面上,把河滨公园染得一片通红,连带云彩也带了一点感伤的意味。
h奇楠看着白沉香弯腰取了一抔沙,洒向天空,神情肃穆。
当太yan渐渐落下,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赵钱孙的身影也缓缓显现,他喃喃对智慧手表那头的红檀说了些什麽,大概都是些安慰亲人的话吧。
h奇楠想着自己如果是赵钱孙,会花多少时间交代遗言、又会想对家人说些什麽,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个很难的课题。自己可能什麽都说不出来,也可能叨叨絮絮些过去的美好,不到最後关头,真正的答案不会浮现。直到他回过神来,感觉还要说上好一阵子的赵钱孙已经结束了,明明可以说更多的,却这般停下了。
这就是si亡吗?纵然有千言万语,仍化为简单的几句交代,因为那些现世的事与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夜已黑了,路灯微弱地发着光,浪cha0冲刷着河岸。
「时辰到——」红檀在另一头朗声高喊。
白沉香则对他道:「赵钱孙,你因救三孩童而意外溺si,今日妈祖三课与四课特地为你完成心愿,此後yyan两隔,你不必再挂心,一切生前恩怨,皆化作过眼云烟,与你再不相g。」
远方传来铁链拖动的金属碰撞声,走一步便响一下,停在离众人不远处的草丛。依照惯例,意外si亡的亡者都得去枉si城报到,直到天命注定的寿命终结为止。这就是来押解赵钱孙到枉si城的鬼差,受红檀所托而来。
赵钱孙朝二人一拜,再拜。
接着转身离去,直到过了好一阵子,h奇楠还觉得自己依稀能听到铁链的晃动声,以及赵钱孙身上的滴水声。滴答。滴答。那声音还在响着,就彷佛他从来没离开过一般。
他盯着远方,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
这笔业务终究是完成了,h奇楠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他们跟亡者不同,在现世生活的他不能就此停下脚步。他招呼了白沉香一声,正要开口与她一同离去时却发现口袋透着一gu诡谲的温热感。
是iphone发出的。
似乎有什麽不对劲的事发生在锁龙铜符上。
似乎有什麽不对劲的事发生。
红檀想着。自从麒麟飓逃狱的那天起,她打从心底感觉一切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不,其实不是那麽晚的事,说起来或许有点事後诸葛,但她真正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从天庭发布《天庭信仰活络暨都市更新暂行条例》开始,不将後面的修订条例算入,光原始的施行细则就有232条。
当初看到放在自己桌上的那份公文,她还以为是三课的课长在开玩笑,捧场似的笑了几声,却没得到附和。
然而,公文上的机关印信清楚显示着这并不是个玩笑。
天庭三十六重天。
这七个字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代表着天庭的最高统治机关。她低头瞥了自己手上的公文一眼。
主旨:检送《天庭信仰活络暨都市更新暂行条例》如附件1份,希转行照办。
照理说,三课主要的业务内容是灵器和资料分析,且红檀充其量不过是个资深专员,就算挂了一个灵力资料科学家的副职位,这份公文也不应该与她扯上什麽关联。but,人生最奇妙的就是这个but,由於都市更新暂行条例的牵涉范围实在太广,执行机关众多,还需要部门中最贴近现世的妈祖三课从灵力的角度来分析其可行x,於是公文辗转来到了她的手上。
直接收到天庭最高层的指示还真是20世纪以来的头一遭,自从人类进入核子时代後,天庭三十六重天就很少发布什麽具t的命令了,所有的天庭公务员都依着惯例做事,千百年下来形成的许多规章虽说繁琐、但还算涵盖得很全面,加以受自我意识高涨的现世影响,早已不再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庭高层来做指导。
除了那些最资深的公务员外,谁也不知道三十六重天具t有哪些神尊,理论上,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至少都应在其列,并以玉帝为主要治理者。红檀也曾听过一个说法,即玉帝事实上只是三十六重天的一个对外代表职位,由不同神只轮值,而非特指某位特定神尊。
总之,从红檀就职以来的记忆中,这个机关只剩下名义上的最高权威和神秘x,除一纸公文外,没人见过这些神尊。像地基主科、土地公课和城隍处的同事就从未见过他们的最高长官,后土。
而现在天庭各课的助理和实习生也不像他们过去那样本份,指派个任务还得详细说明其必要x和重要x,在在令几个课长听了直摇头,直说一代不如一代;也多亏是红檀在天庭待的时间不久,才五十年左右,感触还没几个课长那麽深,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也被归在「不如上一代的那一代」,毕竟鄙视链无所不在,谁都能在上面找到属於自己的位置。
等她快速翻完公文後,三课的课长才开口说:「你觉得这个条例可行吗?」
「李课的意思是?」
红檀不解她的意思,并不回答,只是一双大眼眨呀眨的,顶着一头栗se的公主切发型,长得跟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带一点惹人怜ai的气息。
她只是个执行的人,三十六重天说要执行那便执行吧,最高机关传来的指示总不会坑人,对吧?
红檀感觉课长似乎在担心着什麽,但她实在猜不着。
三课的课长看着她良久,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用带些沙哑的嗓声道:「没关系,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希望我的直觉不会成真??总之,红檀,你依着这份公文,先尝试采蒙地卡罗法做几次模拟演算好吗?参数就拿过去的资料做预估,让系统跑个一阵子,我们看看可能的结果会是怎样。」
这本就是红檀的日常工作内容,根据收集到的灵力浓度、扩散速度和停留轨迹做一连串的分析、模拟、建模和预测,她不知做了几千遍几万遍,闭着眼睛都能整理报告,自然没有异议,立刻答应下来。
後来,她将几次模拟演算的结果整理好,才意识到三课课长在忧虑什麽。
一旦真正实施「都市更新」,六都将成为现世人类的唯一幸存地。
那阵子,妈祖二至四课的课长忙着奔波各个部门游说,一众处长和课长齐齐提出严正的抗议,就连地府也表达关切,三十六重天这才作罢,宣称为避免更大分歧,将暂缓条例的执行,重新跟各个部门做好g0u通、听取其意见。
看起来,他们似乎取得了短暂的成果,但三十六重天仅表示短期内没有重启的计画,一直不愿意正式撤销条例,私下仍有一些动作——
「喀」的一声,将红檀的意识拉回了现实,原来是城隍课的职员将厚厚一叠公文放在她桌上,她朝对方点头致意,对方的脸se蜡h,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只是拱了拱手,一溜烟便消失了,连句话都来不及说。红檀倒习惯了这般做派,城隍课的专员一直都是这样来匆匆去匆匆,兼管yan世和y间司法,职司福善祸y的他们每天光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聊天。
其他课室对城隍课的昵称是「呈h课」,他们的专员脸se因长期爆肝的关系总是发h,是神职取得门槛最低,但工作最繁忙、最需要跟其他人打交道的一个课室,因而至今的缺员还是相当严重。
据说,城隍课最近的专员补得齐了些,真该感谢工程师、设计师、广告代理商和媒t代理商这类长期加班产业的贡献。
翻开其中一件公文,看着上头的记载,红檀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赵钱孙啊赵钱孙,我总算不用太担心你了。」
依鬼差所说,赵钱孙已顺利被移交到枉si城了,预计停留时间是四十年,但考量到他因救人而丧命,si後还协助白沉香牵制热灵,将这两项功德计算在内,应不用在枉si城待太久,出来便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投胎机会,甚或是取得天庭或地府的神职,相信城隍课会给出一个公允的初判结果。
赵钱孙丧之热灵,却又得之热灵。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算是为此事划下一个还可以的句点。
她想着,翻开?若找错的话也还来得及赶去另一个地点。」
「也只能这样了。」白沉香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点了点头,伸出手,举起那把式样老派的黑伞。她握着伞柄,撑开了那把黑伞,月光下慢慢满起一个黑se的圆。
伞顶下,在白沉香旁边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气质娴静的老太太,一副西方仕nv的派头,头戴一顶别致的小帽子,身穿黑se长袖及膝服装,看得出名门望族的优雅内敛,礼貌而带点疏离。老太太眯着眼,微微笑着,眼神却始终掩不住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
老太太是这次的客户,魂魄刚离t不久,还有些微弱,禁不得太强的光。白沉香说,躲在伞里跟着他们移动会b较保险。
只见老太太左右巡视了一眼,试探x地往前颤巍巍走了几步路,她眼里的疏离渐渐消失。
h奇楠的大半灵力都集中在神庭,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太好了,看来地点没找错,这里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旧戏院。
同时,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这里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就是这里没错,但??」每当听到最後这个「但」字,就让h奇楠心一揪,r0u一疼,白沉香将这种反应称为「但疼」。
「但?」
「这里太荒凉了,跟我印象中的戏院完全不一样。」
当然啊,这里已经弃置三十年了,怎可能长得跟以前一模一样。h奇楠傻眼,他立刻求助似的看了白沉香一眼,老子跟闯空门似的跑进这边已经很牺牲了,总不能为了满足客户需求,就要他自己一砖一瓦将这里布置好吧?况且,谁知道对方的「印象」生得什麽模样?
「离当时已过很久了,且这里也废置多年,」白沉香试图出声缓颊:「还有个旧地能重回,已经算不错了,你说是吧?」
「但,就算你这样说,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已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的是重回当初的戏院。」
老太太非常坚持。
白沉香和h奇楠二人非常崩溃,且「但疼」。
h奇楠眼睁睁看着白沉香猫似的瞳孔燃起怒火,真怕她下一秒会一脚踹飞老太太,对方的魂t可禁不起这封折腾。根据天庭律例,失手让魂t烟消云散不晓得会被判什麽罪,他可得拦住对方才是。
白沉香深x1了一口气後,稍稍镇定下来,问对方:「在你的印象里,戏院是长怎麽样的?说得越清楚越好。」
老太太被这问题转移了注意力,沈思片刻,对二人描述起来。
h奇楠惊讶地瞪了她一眼。
大姐,你问这题要g嘛?该不会真的要去采买材料,在这边完整重现当时的场景吧?到时候,他的称号又会再多上一笔了,以後对人自介都得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吗?在你面前的正是——尚未完成硕论的研究生、唯一手持天庭神器的私坛法师、城隍课司法改革的幕後功臣、土地公课据点业绩的提升者、废弃大楼的重建者——h奇楠。」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老太太已描述得差不多了,白沉香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要拿手机。
对了,还有这招呀。
他恍然大悟,顺手解锁了iphone,将手机递过去。异变後的锁龙铜符据说是升级了,只需指纹就可解锁,让他免於皮r0u之苦。
白沉香接过後,一只青葱玉手拂过萤幕,锁龙铜符的app图示俨然更加细腻,点下後出现了一排选择画面,由左至右,分别是铜符、丝帕、拂尘、双剑和凤冠,只是香扇和凤冠以灰阶se彩显示为无法点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