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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为何采包扎的时候,何采满眼放空,盯着她头顶的帷帐看。
她不想做一个窃国之人,那她与江逾白那种踩着百姓的头颅上位,满足自己野心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不反对康安长公主做女帝,但是康安长公主想做女帝,可以去变法,可以回她的封地,在她的封地内,她有绝对的权力,她与在一个小封地里做女帝无异,她可以去从她的封地内改变女子的处境,而不是去害顺德帝。
她是忠君之人,她不能做康安长公主的刽子手。
何采觉得,康安也并不是真的想去改变女子处境,康安长公主只是想要权势而已。
她只是给权势糊了一层“为女子搏一条出路”的好看皮囊,然后理直气壮地抢夺那些她不该得到的东西,仗着出身,欺压旁的人。
康安长公主只是恰好是女子而已。
康安长公主是错的。
何采想。
她得闯出去,她应该将康安的所有事情都揭发出来,再任由康安这样折腾下去,她能不能坐上女帝不清楚,大奉是必定要动荡一回的。
她是想让全天下的女子过得好一些,但这不代表,她要拉整
个大奉下来沉沦,女子过得不好,便要将所有男子都杀了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全天下也是有过得好的女子、也是有心地善良的男子的,难道要因为一点不好,便将所有好的全都弃之不顾了吗?
她要剔除掉不好的,壮大那些好的,让女子过的与男子一般好,而不是只让女子好,让男子不好。
只是她眼前越来越黑,手臂越来越软,耳畔的侍女的声音焦躁的响起,但是她却听不清了。
她渐渐陷入了沉睡。
何采睡着的时候,康安长公主也从顺德帝的殿内回来了。
顺德帝睡着了,睡得很死,睡之前还高歌狂舞过一曲,一副迷醉于天地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看样子,她的计划很顺利。
康安长公主难得的有了一个好心情,本想回来补一觉,但一进殿内,便听手底下的侍卫汇报道:“启禀长公主,何采何大人试图翻窗离开,被小的发现,砍伤、关押起来了。”
康安长公主的好心情又没了。
她冷着脸问:“人现在如何了?”
“回长公主的话,何采何大人已昏迷过去了。”
康安长公主顿时一阵心烦。
这个何采,怎的如此听不懂话?
她有心直接将何采弄死,但是又舍不得,何采聪明,可靠,且衷心,又是她一手栽培起来的,她若是当了女帝,肯定将女相的位置给何采。
她舍不得就这么把何采弄死。
她得想个法子,说服何采。
康安思索了片刻,道:“先照顾好,待到她醒了,立刻叫本宫。”
顿了顿,她又问:“波斯驸马呢?”
下面的侍卫便回道:“回长公主的话,林中郎将将波斯质子和许青回许公子都交给了北典府司指挥使沈蕴玉,现如今都在院里等着审讯呢,还没放回来。”
提到沈蕴玉,康安的脸色也跟着沉下去了。
她对沈蕴玉心存几丝畏惧,之前江逾白都死在沈蕴玉手里了,若是那波斯驸马撑不住审讯可怎么办?
她几个念头急转间,当即道:“随本宫去找驸马。”
她要将波斯质子带回来,沈蕴玉要是不放人她就抢回来,决不能
让驸马一直留在沈蕴玉那里,沈蕴玉智多近妖,真要让他一直扣着波斯驸马,定会询问出一点事情的。
迟则生变,她现在就要去!
彼时已是卯时,天上的落雪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甚至越来越大,落到人身上,便是半片鹅毛,天底下仿佛全都变成了一片雪色。
康安长公主的侍卫们都高举着火把,旁边的侍女则举着灯照明,一路跟随着康安长公主,到了关押波斯质子的院子。
关押波斯质子的院子与关押许青回的院子相邻,两个院子只有一墙之隔,院落都不大,内都分为三间厢房,是给一些七品小官住的。
康安长公主来接波斯质子的时候,门口守着的金吾卫侍卫还拦着不让接。
不过只有两个侍卫,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康安长公主呢?他们不让开,康安长公主便叫身后的侍卫打出来一条路。
“本宫的驸马乃是波斯王子,怎能被如此怠慢?”康安长公主站在院子口,道:“你们一帮废物,查不出问题来,便只会为难本宫的驸马吗?”
她一声令喊下来,便听身后响起一道平静低沉的声线来。
“臣见过康安长公主。”
康安长公主后背一凉,一股寒意从后腰窜起,她回过头,便瞧见沈蕴玉站在她的身后,身上、官帽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身后还牵着一匹马。
康安长公主回过头的时候,落雪正浓,一点雪花落到了沈蕴玉浓密的睫毛上,白的雪黑的睫,他琉璃一样的眼眸看向她,神色平静道:“波斯质子您不能带走,沈某方才找到了许公子跑掉的马,这马上有清晰的被刺的痕迹,所以沈某断定,是有人故意惊马,使许公子跌落于马下的。”
“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波斯质子离马最近,沈某认为,波斯质子和圣上受伤一案有些联系,所以,还请康安长公主不要动波斯质子,沈某需要将波斯质子和许家公子一道带回到北典府司之内查案。”
“什么?”康安长公主惊的骤然去看马。
这马安静地站在沈蕴玉的身后,瞧不出来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