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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好赶在他们回西北之前。”
夫妻俩商量好以后,简单地喝了一点小米粥,就洗洗睡了。
但是熄灯以后,俩个人一直都没有睡着,暗寂的夜里,爱立试探着喊了一声:“铎匀?”
樊铎匀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爱立,又睡不着吗?”
爱立想了一下,问他道:“爸妈的东西一直放在那边,没有收拾和处理的话,你这趟过去,会不会和姓段的有遗嘱方面的牵扯啊?铎匀,不然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一趟吧?再者,也去看看姐姐吧?”
她知道,他一个人定然也是可以处理这些问题的,但是这样至暗的时刻,如果让他一个人面对,爱立总觉得有点不忍心。
不觉就想到那个在窄巷中被围堵的少年,窝在他怀里和他道:“铎匀,我陪你一起去吧!”
过了好半晌,爱立才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
爱立又问他,“那明天我去买票,你先回单位请个假,后天我们就在车站集合?”
“好!”
见她都应了下来,爱立心里一块大石就落了地,很快就睡着了。倒是樊铎匀一个人揽着怀里的人,想了很多,从小时候骑在樊原的背上,让他当乌龟爬,到后来奶奶的去世。
父母带着他和姐姐搬离了那个家。然而说是搬离,也只是带走了基本的衣物,很多相片奖章仍旧是留在那个房子里。
小时候他和姐姐不懂,还曾问过妈妈,为什么不一次性全都搬走?
妈妈当时的神色很复杂,说:“那不仅是你爷爷的家,也是你奶奶和爸爸的家,我们现在只是不想和你爷爷一起住而已。”
现在想来,父母对于樊原的态度,本来就十分复杂,大概并不比他此刻纠结的少。
然而令樊铎匀和爱立都没有预料到的是,樊原给他们留了很多东西,这一趟旅程,不仅仅是收拾父母的东西。
京市
6月16日上午,爱立先去和齐部长请了假,齐炜鸣听说是她爱人的爷爷重病,好奇道:“在京市吗?你俩不是中学同学?”
“是,不过他和姐姐未成年之前,一直在汉城生活。”
齐炜鸣听着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一家人还分俩个地方的?但又没好细问,只和她道:“长辈重病,是得去看看,厂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暂时还在机保部待着,你安心把那边的事处理好再说。”
“好,谢谢部长。”
爱立又去人事那边开了去京市的探亲证,顺道和序瑜说了声要去京市的事。序瑜听她说明天就走,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么急吗?”
爱立回道:“铎匀爷爷那边情况比较危急,你知道的,他家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商量着,既然迟早要去一趟,还是尽早些过去。”
她这么一说,序瑜就想起姓段的姐弟来,点头道:“确实是,趁着老人家还活着,有些事当面说清楚,不然等到身后再说,遇到那不讲理的,真是理也理不清。”
又叮嘱爱立道:“你到时候就跟着铎匀他们姐弟俩走,别的人一概不要搭理,特别段家人每个人都有十来个心眼子,我们肯定绕不过他们。”虽然上次只和段屿白短暂地接触过一次,但是序瑜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好。序瑜说得比较直白,但爱立也知道,确实是这么个理。樊原一走,铎匀姐弟和段沁香可就无亲无故的,能不能进樊家的大门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拿回公婆的东西了。
“序瑜,你放心,我就是过去陪着铎匀和多美的,那边的事我都不掺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就是觉得,这种场合只有他们姐弟俩,显得有点孤零零的,我去凑个人数而已。”序瑜握了握她的手,“爱立,你有时候真是窝心,铎匀也是有眼光,毕业了那么多年,还惦记着回来找我们爱立。”夫妻之间能为对方考虑到这一步,已然很好了。序瑜又问她哪天回来?
爱立道:“铎匀说大概周日就会回来。”序瑜却觉得情况不一定这样乐观,和她道:“要是他爷爷身体还好,这次能抗过去,大概三天没问题,如果运气不好,身后事你们能不管吗?要是到时候来不及回来,你拍份电报给我,我去齐部长和人事科那边,帮你说下情况。”
爱立忙感谢了下。序瑜转而和爱立说起陈白苓的事来,“我听说,厂里已经问清楚了,陈白苓最近和张柏年吵架,上班的时候走了神,闻到焦糊味才反应过来。你知道,厂里这些布料和原材料都是一点就着的,晚了一两分钟,火势已然控不住了。”
爱立问道:“那是辞退吗?”
“嗯,辞退。这姑娘真是想不开,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就这么跟了张柏年,这眼看着连工作都没了,张柏年以后会对她好吗?”
爱立道:“张柏年要是敢欺负她,她还不如去揭发张柏年耍流氓呢,一拍两散算了。”她感觉张柏年这种人迟早得吃枪子,害了这么多姑娘,但是都没人敢伸头出来揭发他。陈白苓能顺利结婚,听说还是她有俩个厉害的哥哥,把张柏年打了一顿的缘故。序瑜意有所指地道:“你觉得他还能逍遥多久?迟早被当典型给处理了,特别是最近正在风口上。”
爱立忽然想起来,也叮嘱她道:“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要是家里遇到什么事儿,也不要慌,回头咱们碰面了再商量。”序瑜点头应下,“行,你不用担心我,你最多一两周不就回来了,中午还要去买票吧?我陪你一块儿吧!”
“不用,序瑜,你中午好好休息一会,别陪着我折腾了。”序瑜也就没再提,只是握着她手道:“到了那边,遇到事情心平气和些,免得着了别人的道。”
爱立笑道:“怎么办,序瑜,我有时候都感觉,你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想和你聊。”序瑜笑笑,“是我的荣幸。”这两年来,因为彼此都经历了很多的事,她们之间确实比前俩年还要亲密一些,而且大概也成为彼此最信任的人。
中午,爱立买了火车票回来,金宜福递给她一个信封,“主任,是章序瑜同志送过来的。”
爱立心里还有些奇怪,她俩之间,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写信说的吗?等到了办公室,立即就打开,没想到里头是兑换好的几张全国粮票。
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她今天忙得晕头转向,完全把换粮票的事忘记了。
一下午爱立简单的把最近的工作,和齐部长交接了一下,然后又和金宜福林青山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在汇编手册学习的过程中,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问钟琪和王恂他们,不说每次考核都能得奖,但是要争取讲过的地方都会。
傍晚出单位的时候,爱立忽然想起来,还要回去和妈妈说一声。就像序瑜说的,如果是去两三天还好,万一时间长点,妈妈可能还会担心。
回家里,简单收拾了两身衣服,就坐公交到了南华医院家属院,她下公交车的时候,快八点钟了,家属院里头已经亮起了灯火,她径直到二楼,就见妈妈正在家里洗着碗筷,看到她回来,有些惊讶地道:“爱立,今天怎么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妈妈给你下点面条。”
爱立简单地说了樊原病重的事,和她说要去一趟京市。
沈玉兰听说是樊原危在旦夕,忙道:“那于情于理,确实该去一趟,爱立,有些东西咱们争不过就不要争,做父母的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妈,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就是这次去京市,不知道会不会碰到谢家的人?”多美姐姐和谢林森家住在一个大院里,爱立想着,这趟过去,或许会遇见。
沈玉兰也想到了这一点,洗菜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快便道:“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说来,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
爱立有些无奈地道:“妈,你想到哪去了?我还能和他们认亲不成?想都不要想,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另外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他们说的?”顿了一下又道:“譬如,对谢林森的奶奶?”
沈玉兰摇摇头,“没有,时过境迁,而且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又叮嘱女儿道:“你也犯不着为了我,而和他们起冲突,没有必要,爱立,妈妈就希望你和铎匀早些回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好,妈妈,我知道了。”
沈玉兰利落地下了面条,又和女儿道:“那明天早上,我给你们蒸一点馒头带着,家里还有两瓶虾米酱,刚好带给多美吃。她现在怀着身孕,口味可能变化比较大,大概就想一口家里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