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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子摇头道:“犯冲倒不至于,我倒觉得是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就你们说,这杨冬青要是没离婚跑掉,玉兰和贺之桢这回能顺利把这证领了吗?这免费的一个保姆要嫁人,她杨冬青能愿意?”
顿了一下,又道:“不说玉兰的事,就是爱立带这对象回来,家里头多一个不一心过日子的嫂子,还不知道搅和出多少事来,怕是也不能这么顺顺当当的,你看刚才小樊喊了一声‘妈妈’,把玉兰给激动的。”
方嫂子接话道:“樊家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些,说是十一二岁上就没了父母,真是不容易,也不怪乎沈婶子激动,要我隔这么久不喊一声妈,怕是也喊不出来。人家小樊这是真将沈婶子当母亲看了。”
李婶子点头,“玉兰这回也算是苦尽甘来。”
刘婶子忽然问李婶子道:“你和玉兰走得最近,那杨冬青的事,你听她提过没有?这女人和我们俊平离了,后来是又二婚了吧?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李婶子点头,“说是不怎么好,后头的男人是个当兵的,杨冬青在部队里闹事,被赶了回来,家里还有婆婆和姑姐,日子怕是有几分难。”
方嫂子立即道:“该她的!就是不知道,她回头知道沈家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心里头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几人在底下聊着,楼上的沈玉兰给女儿和女婿倒了茶水,就递了两个红封过去,和俩人道:“妈妈一早就准备好了,可得收着。”又笑道:“这里头,还有你们贺叔叔的一点心意。”
樊铎匀要推,爱立拉住他道:“收了妈妈才高兴。”
沈玉兰笑着看了一眼女儿,和铎匀道:“就是爱立说的这意思,这回可不准推。”等俩人收了,沈玉兰就转身去准备午饭,爱立要帮忙,沈玉兰忙道:“不用,今个一早李婶子就来帮忙,我都准备得差不多,起锅炒一炒就行了,你和铎匀去你房里坐坐,聊聊天就行。”
沈玉兰知道还要回一趟海南,办理调岗的事,一心想让小俩口多处一会,这新婚燕尔的乍然分开,怕是俩人都舍不得很。
都是过来人,沈玉兰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很能体谅。
先前因为循着礼数,樊铎匀也就进了一次她的房间,给她擦头发,这回就听爱立和他说,她收藏的那信明信片来,找出其中一张椰子树和大海的,笑问他道:“这张是不是你寄的?”
樊铎匀一眼就认出来,是他寄的那张,拿在手里有些怔然,是他第一年到羊城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她,给她寄了一张,当时想,如果她回来了,应该会记得这里还有一个小樊同志。
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他就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又一次幻灭。
爱立见他凝神,侧头问他道:“铎匀,你在想什么,不是你的吗?”
樊铎匀才缓过神来,望着她低声道:“是我寄的,当时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寄一张明信片过来试探一下。”
爱立心里立即就有些愧疚,这个她很早就发现了,但是并没有想起他来,有些歉疚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
樊铎匀伸手揽过了她的腰,抱着她道:“没事,小樊同志到底是等到了他的爱立。”想了想,终究和她道:“爱立,我预备明天先回一趟海南,把工作的事早些确定下来。”
沈爱立手里正拿着一个玻璃相框,闻言,手就一滑,幸好樊铎匀眼疾手快接住了。看了眼照片,是十四岁那年的她,梳着一对麻花辫,笑得很甜。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和她道:“这一张带到我们家去吧!”
就见爱立有些不满地问他道:“真得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的时间,慢的话,也就十天左右。”
爱立垂了眼眸,知道这是正事,越早去把工作的事落实,他才能早些回来和她真正地团聚,但是对她来说,还是太急了些,他们不过昨天才领证。
不知道是不是经期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多愁善感起来,眼泪说来就来,这么一件事,她还觉得委屈上了。
樊铎匀立即将人抱在了怀里:“对不起,爱立,我很快就会回来。”
爱立哽咽道:“说话算话才好!我真等着呢!”
准备喊爱立来搭个手的沈玉兰,听到里头的动静,眼里闪过笑意,忙走了开去,就怕惊扰到里头的一对小鸳鸯。
樊铎匀这回是周一上午的车,俩个人在家里依依惜别了好一会,爱立还舍不得人走,将他抱得紧紧的,心里像生出无数缠绕的丝线来,仿佛它们一探头,就能把他牢牢绕住,但是她不愿意,她不想意气用事,用儿女情长来羁绊旅行人的脚步。
她知道再舍不得,也得放人走。
双手勾着铎匀的脖子,轻声道:“记得早些回来,咱们春节还得办喜酒,我可不愿意不声不响地就把婚结了。”
想了想,又叮嘱道:“海南那边的一些人情往来和琐碎事,也要及时处理好,不要留尾巴,等你再回来,大概率就是不来往的了。”
樊铎匀一一应下,让她自己在家要按时吃饭,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俩人两两相望,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牵挂和不舍,爱立抱着他缓缓地吁了一口气,胸口仍旧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一样。
把冒出来的眼泪,在他大衣上蹭掉,不愿意让他看到,免得又让他担心。
而她细微的动作,铎匀都看在眼里,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忽然院门外传来周小茹的声音,樊铎匀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口,就去开门。
周小茹手里头端着一份红糖馒头,怕跑了热气,上头还搭着一层纱布,笑着往铎匀手里塞,“铎匀,算是给你和爱立的贺礼,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说着,转头就要走,前两天撞见小俩口亲热,搞得现在她对上铎匀,还有些不自在。这一年来,她已然完全放下了樊铎匀,和金宜福订了婚约。只是没想到,印象里冷淡寡言难以靠近的人,私下里竟然对爱立有那样热烈的占有欲,似乎恨不得把她揉在腹肚里去。
周小茹想到自己那天看到的场景,面上就有些发烫,第一回 直观地认知到情`欲这种东西。
樊铎匀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忙道了声:“谢谢!”
等回屋,就将馒头递给爱立,爱立正红着眼,轻轻吸着鼻子,不妨闻到红糖的香甜气息,把纱布掀开一看,有足足的六个,带着鼻音道:“小茹怎么这么客气,等你回来,咱们可得请周叔和小茹一起吃个饭。”
又道:“你带四个在车上吃!”说着就给他往饭盒里装了俩个,剩下的两个用纸包了起来,给他放好。
外头冷,樊铎匀不让她送,爱立站在门口,看着他走了。忍了一早上的眼泪,到底簌簌落了下来。
缓了半晌,才收了情绪,又用温水洗了脸,涂抹了一点雪花膏,看着眼睛没那么肿了,才去单位上班。
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她结婚了,问她要喜糖,爱立早有准备,一把一把地抓给大家。上午工会的孟小蔓还过来通知她去领一床丝质的棉被,这是她结婚,厂里批下来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