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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兰见叶骁华着急,也知道他的心意,拍拍他道:“没事,元旦前的事了,她就是忙起来不好好吃饭,那次刚好又冻得发烧。”沈玉兰想想女儿这么个情况,对她一个人去青市,还有些不放心,叮嘱她道:“再忙也得吃饭,年轻的时候身体底子不打好,以后年纪渐长,更麻烦些。”
“妈,上次把我自己都吓到了,我现在可不敢大意,每天都好好吃饭。”又道:“这药,还好让李主任帮忙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周叔费了这么大的心。”她可是知道,这年头人参贵着呢,周叔一句都没提,还和她说不费事,沈爱立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玉兰点点头道:“你上次带回来的布料,还有三四块,下午你回去的时候,都给人家带过去。东西贵重不说,难得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沈玉兰嘱咐完女儿,笑着和叶骁华道:“骁华,你上次不是说糯米排骨好吃,今天咱们吃这个好不好?”
“好,谢谢沈姨!”
沈爱立拿了象棋出来,和叶骁华道:“先来个十盘吧,谁赢得多,谁有理,输了的人,就不要想着讲话了。老老实实做哑巴吧!”
叶骁华现在确实不想说话,俩人就下起棋来。
下到九盘的时候,林亚伦忽然过来了,沈爱立忙起身招待,给他介绍了下叶骁华。而后才问道:“亚伦,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林亚伦还真是抽空来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过来,望了一眼外面正在炒菜的沈伯母,快速地给爱立看了一眼,又收了起来,悄声道:“我舅的信,让我给沈伯母捎来。”
他话音刚落,沈玉兰也把最后一个紫菜蛋花汤做好了,转头和几人道:“你们帮忙收拾下桌子,马上就能吃饭了哈!”
沈爱立一边收拾棋盘,一边仍不忘和叶骁华道:“我五你四,你老老实实吃饭,吃完饭陪我去买车票。”
故意多输了一局的叶骁华点头。
午饭,沈玉兰做的很丰盛,本来就是给女儿践行的意思,没想到先来了叶骁华,又来了林亚伦,把上次樊铎匀带来的一瓶茅台酒给几人开了。
笑道:“刚好咱们一起给爱立践行,下回见面,就得是一年后了。”俊平工作单位离得远,女儿不在家,她这里估计都要冷寂一年。
叶骁华拿着酒杯,心里忍不住苦笑,还有三天人就要走了,却一句都没和他提,自己今天要是不碰巧过来,等人去了青市,他都不知道。
酒过三巡,林亚伦壮着胆子把贺之桢的信递给了沈玉兰,笑道:“我上次给我舅舅写信的时候,提到了在您家吃饭的事,我舅说想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是沈玉兰看到信封上的字的时候,仍旧迟疑了下。
爱立一把接过来,塞到了妈妈手里,“妈,你回头也写信问下贺局长,小姨上次的事怎么样了。”
沈玉兰心里正为这事着急,听女儿这样说,想着确实要写信给贺之桢问一问,青黛的性格,定然是和她报喜不报忧,张伽语家那边要是计较起来,青黛怕是也得头疼。
和林亚伦笑道:“还好你今天来这一趟,不然回头爱立走了,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要你舅舅的地址呢!”
林亚伦顺利完成了任务,心里轻松了很多,笑道:“伯母,你忘了,上次我还说,以后要多来蹭饭呢!只有你嫌弃我的时候,没有你找不到我的时候。”
说完,感激地看了爱立一眼,他舅舅就是担心沈伯母不看他的信,才把信寄到他那,让他亲自送过来。
刚才要不是爱立接过去,他想,沈伯母或许当场就让他拿回去。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吁了一口气,感觉今天这事,算是开了个好头,俩人到底搭上话了。
叶骁华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猜测这里头怕是有点文章,轻声问爱立道:“你们说的贺局长是?”
爱立随口回道:“申城纺织局的贺之桢,是林亚伦的舅舅,也是我妈的同乡。”
叶骁华望了她一眼,忽然觉得,不过两月的时间,他和爱立好像就忽然疏远了很多。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之间必然渐行渐远,以后怕是连这样一起吃饭的光景,都不会再有。
心口忽然微微一颤。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都觉得自己好像被无边的孤独给淹没了一样。
吃完饭后,林亚伦说还要去一趟单位,就先走了,叶骁华提议陪爱立去买车票,等出了家属院,就忽然听他道:“爱立,不管你有没有对象,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永远只是朋友!他宁愿他们永远只是朋友,也不要和爱立成为陌生人。
这么会儿,爱立也不气了,觉得俩人之间的事,怎么都有自己的几分责任,认真地道:“骁华,这事我也有不对,是我一开始就没处理好。”
叶骁华却不认同,苦笑道:“那你要怎么处理,才算处理好?不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樊铎匀?”不然,他也想不出来,这事要怎么处理,才算处理好。
见她微微瞪圆了眼,不知道怎么回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叹气,和她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处对象就处对象呗,我迟早有一天也会处对象,这是我和你的承诺,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这一刻,爱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永远都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爱立想不到他会把话说到这份上,心里有些感动,“骁华,谢谢!”
眼睛不觉也有些湿意,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每想到叶骁华,都不知道该怎么处合适,她明白叶骁华对她的心意,所以她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享受人家的热情,这样对叶骁华来说,太不公平了些。
可是她私心里,确实将他当做朋友,每次遇到烦恼的事高兴的事,都想和他分享。
特别像在宜县纺织厂遇到的事,谢微兰的事,张伽语的事,她每每想吐槽的时候,都会想到叶骁华,他一定会理解她的点。
叶骁华摇摇头,不甚在意地道:“都说是朋友,说什么谢谢!”想了想,问她道:“你和林亚伦,怎么像是要撮合沈姨和贺局长的样子,我看你俩说话,都像对暗号一样。”
爱立想不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也没有瞒他,和他道:“差不多吧,主要还是看我妈的意思,她要是实在不愿意,自然也是随她。贺局长以前和我妈妈有过婚约,中间因为一些误会,我妈妈离家出走了,她一辈子不容易,要是这个年纪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我和我哥都会祝福。”
沈玉兰的事,叶骁华也听他奶奶提起一点,知道当初为了防止谢家来抢爱立,还将她寄养在曾家。
和她道:“我听我奶奶说,谢镜清一直在京市,活得挺好的,你妈妈是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错误,让自己苦一辈子。”
沈爱立立即停了脚步,望着他,微微叹气道:“叶骁华,我就知道,你总能懂我的点,谢镜清过得那么好,娶妻生子,过往的事在他的人生履历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我妈妈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自苦一辈子?我妈妈就应该过得比他好!”
叶骁华点头,“爱立,我觉得你说的对。”如果他妈妈还在,他也会希望她不要为王学成忙这忙那,就希望她好好养好身体,她付出了大半辈子,最后去世了,王学成还不是转头娶了新人。
俩人这边说开了,气氛一下子就松缓了一点。
沈玉兰这边,等将碗筷收拾好,想起来林亚伦拿过来的信,想了想,还是打开看了。只见上面写着:“玉兰,多年未有音信,不想近次在外甥亚伦那边,听到你的消息。时间一晃三十年,我们双鬓都已染了白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的消息,属实快慰。当年的事,已然如昨夜星辰昨夜风,都消散在了时间的缝隙里,此次来信,只是兄长慰问一位故人,不知你的近况如何?盼安!”
落款是“贺之桢”,随后还附有回信的地址。
沈玉兰怔怔然许久,三十年前的事,忽然一桢桢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