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怪与讹言精

【2022春节特集】花火贺新岁(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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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噘了下嘴道:「那还不是每次都你带头的?不然我可是三好学生。」

高子禛不屑地轻哼了声,挑着自己侧背包带疑道:「你哪三好了?」

「当然是……」

「好se、好斗、好油腻。」少nv抢道:「哥你就这三好,帮你讲完了不用谢。」

「喂!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血亲!大猩猩你这话对得起你亲哥吗?」

「魔鬼毡!我他nn的叫钱星星!」

「我乃天生尤物钱瞻大少爷,妖nv猩猩切莫……」

「略略略──!」

不想钱瞻一句话还没说完,钱星星就朝他奋力吐了下舌头直接打断他的话。

顺便……喷了点唾沫星子到他脸上。

「噗!大猩猩你淑nv吗?还喷口水!」钱瞻往後直蹦了几大步,边嫌弃的拿袖子抹了好几把脸。

见钱星星闻言傻在那,两人一人一边僵持着,高子禛0了0鼻子连忙抓紧背带转身逃离现场,边往身後喊道:「你们继续啊!我走了!」

「子禛掰!」钱瞻刚抹完把脸立刻朝高子禛打了个手势送他,然後扭回头继续和钱星星扯着嗓门较劲道:「大猩猩你看看人家!人家没血缘关系的都那麽亲!你看看你!对亲哥吐甚麽口水!」

钱星星闻言脸立刻就红了,抓起书包就往钱瞻头上打过去:「你、你、你闭嘴!谁吐你口水!我是吐舌头不小心喷……!」

高子禛从高中部楼区出来,一路经过了国中部和c场,来到另一头的小学部楼区,他顺着花园穿过教学楼,来到靠着後门附近见的图书馆前。

他刷了自己的学生证进门,一路来到三楼的阅览室。

高子禛往周围扫了几眼,一边走过晃过好几列书架,然後来到窗边,见到那个熟悉的位置。

窗边,一个男孩静静地坐在那,手下压着作业本,正提笔沙沙的在上头写着甚麽,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手上正用涂鸦纸摺着他的纸飞机。

高子禛缓步蹭到两人身旁,突然从文静男孩背後出声道:「小祖。」说着,又看向对面玩纸飞机的男孩:「小宗,你也在啊?」

小祖闻言瞬间睁大那双水灵的眼,带着欣喜轻声道:「哥哥。」

「禛哥你好啊!」倒是对坐的小宗一点没顾忌这是在图书馆,招呼打的那叫一个响亮。

「嘘──小点声,别人看书呢。」高子禛忙把食指放到唇前轻声道:「你俩今天又坐回这个位置上了啊?」

「嗯,因为这样你b较好找。」小祖眨巴了下眼睛道,看着高子禛的眼神一直是闪亮亮的。

「哼哼,乖。」高子禛笑着0了0小祖的头道:「一会我带你回家,今天禹琰说是教授找他做专题所以会晚一些,我们等他回来後再送你回观里去。」

可小祖却嘟嚷道:「那……那反正也晚了,我今天不能住你们家吗?」

小宗在一旁见状,突然抱起臂一副小大人样怪腔怪调的调侃道:「唉油~方祖是兄控,天天扒着我禛哥不撒手喔~」

小祖闻言脸一红:「华宗你……!」

「行了,小宗你别闹他。」高子禛说着拍了拍小祖的头,可下一秒立刻伸脖子往小宗那凑过去故意道:「你知道我们家小祖脸皮薄,别说这麽明白嗯?」

「哥哥!」小祖气恼道,伸出手掐了下高子禛的胳膊。

「好好好,你不是兄控,我是弟控得了吧,是哥哥的错啊。」高子禛忍着笑拿下他的手摇了摇,又转向小宗问道:「小宗,一会华叔来接你吗?」

「对啊。」

「那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陪你在这等?」

小宗咧着嘴笑道:「不用!我华宗是谁!天王老子下来我都不怕……!」

「嘘──!说了这里是图书馆。」说着,高子禛伸手捏住那两片小薄唇一压,小宗的热血瞬间被掐灭在了口腔里,他往後挣扎开那如钳子一般的大手,看着高子禛的眼神那叫一个委屈。

高子禛看着他不禁失笑,便也伸手0了0他的头道:「那我们走了啊,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禛哥掰,小兄控掰。」小宗轻声道,说完顺便朝小祖做了个鬼脸。

小祖本来被高子禛牵着走,闻言回头朝他羞恼的噘了下嘴,然後便抓着高子禛的手拉上他往图书室门外气冲冲地离开了。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沿路从後门离开学校。

现下是国高中放学时段,路上b小祖人高马大的学生多了去了,也不只有东瀛人,高子禛默默把小祖牵过来安排在大路内侧贴着自己走,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一点都不敢松懈。

小组这一路上也没敢说话,就只是憋着张小嘴,没被的牵住的那只手紧紧的摀着自己的耳朵,他低下头、跟在高子禛身边快步走着,每到要过马路不得不停下时,高子禛就会把他揽到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这微微颤抖的小身板,任由四周不善的目光频频扎在自己身上。

东瀛崽、东瀛狗、恶魔的孩子……

会盟为了对东瀛人成功实施「感化政策」,可以说是下足了苦心,他们用一些优惠手段说服一些中原人士进驻东瀛,想用时间慢慢同化残暴的东瀛人,而至於那些随着中原人士而来的他们的孩子,会盟非常乐观的认为同年龄层的同伴关系是一个很好的感化方式。

但他们错了,错在从一开始就往东瀛人脖子上加黑印,错在从一开始就分配好了东瀛人的未来,错在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以施舍的角度去对待一名本来普通的人。

会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平等,又凭甚麽让东瀛人信服他的管制?

两人一路沿着大马路走回社区中,高子禛迅速推开社区铁门阖上,将外头的危险暂且隔绝了开来,这才感受到身边牵着的小家伙身t正止不住地打颤,那压着耳朵的手都快把脸压出皱纹了,小祖微微屏息紧闭着眼,似乎还身处在恶意的囹圄中。

高子禛轻拍他的背转到他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轻声安抚道:「小祖,我们回到社区了。」

小祖闻眼睁开眼,连连深x1了好几口大气,高子禛一直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背,直到那喘息逐渐平稳下来。

小祖稍微缓过一口气後,才道:「……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甚麽?」

「住家里。」

「喔。」高子禛笑道,上手捏了捏小祖的脸:「可你没带衣服来啊,你睡觉穿甚麽?」

小祖面颊微红道:「我可以跟你们借啊!班上同学去别人家里住也是跟人借着穿的!」

「哈哈,你们那是因为都是同学,身板都长得差不多可以借着穿,我和你禹琰哥两个都一米七八的,要是把衣服借你,穿上去估计都能当移动式扫地工具人了。」

「可我又不矮!」小祖反驳道。

高子禛看着那生气的小脸无奈的笑了笑,说实话,小祖在同年龄孩子里是矮了许多,跟小宗b也是差了半个脑袋有,而且上回看他在全班照片里站第一排中间那个就知道了。

看看能不能上国中後多补点钙,把身高补回来吧……

「那你肩宽也不够长啊,来,你看哥哥在你面前。」高子禛说着向小宗张开双臂环住他,双手交叠在他背後挥了挥道:「你看看,哥哥都能抱下两个你了,你说要是哥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会不会变成露肩了?」

「……」小祖微微噘着嘴,没有答话。

高子禛思忖了一下,边笑边蹲着背过身去,扭头朝小人儿往自己背上招了招道:「不然作为补偿你给哥哥惩罚,背你飞上去好不好?」

小祖这会终於转过头了,嘴里嘟嚷道:「……哥哥你好幼稚。」

「来嘛,上来!哥哥都准备好了!」高子禛说着,又往两边朝他滑稽的摆了摆手,小祖见状嘴角不禁扬起可ai的微笑,从鼻子里哼了声气後乖乖把自己赖到那片结实的背肌上。

高子禛微微一笑,将那两条细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抱紧,然後双手往後背上他、边起身边把他往上垫了垫,笑道:「抓稳了啊!百里加急送货喽!」

「哇啊──!」小祖惊呼一声,忙地前倾抓紧高子禛,飞一样往所住的那栋公寓楼奔了过去。

自从高子禛和禹琰被从禹家带走後,虽然袁修还是会偶尔照顾一下二人,但事实上,为了要避免串通东瀛贵族的嫌疑,他不能这麽正大光明的把两个孩子放在自己家里,所以刚带回去没多久,禹博焕就帮忙找了间学区内的双人公寓,把两个孩子安排了进去。

当时高子禛的年纪十岁不到,禹琰也才刚上国中,但禹博焕似乎有些安全x上的顾虑,所以并没有给两人请保母之类的去照顾,只有放些自己人在公寓周围随时保持警惕。

可说需要人照顾吧,其实两人当时也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事情和家务了,而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午餐在学校是被暗桩把控着,而晚餐则是下课後相约到禹博焕认识的一个东瀛人的店里去解决,生活圈基本上只有在家和学校往返。

不过自从高子禛上国中开始,俩人基本上都不常待在一起了,毕竟课堂时间不同,也都各有各的社交圈,而且程和弈大概是认为他们已经能自保了,想尽早锻链一下他们的自理能力,所以生活圈限制一下被放的非常宽。

高子禛记得自己国中时,有一回回家路上被无所事事的街头恶霸围堵,由於程和弈告诫过除非真的要命了、否则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jg神力,所以他只能跑着给人追,结果後来跑一跑……人虽然是甩开了,可自己也迷了路,手机在途中也摔坏了联系不上,所以只能顶着黑夜、带着满身的摔伤往周围一条条的找路,一直到快早上才好不容易回到社区公寓门口。

然而他刚到,旁边突然就出现一圈自己人围上前问安,高子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迷路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跟在附近、一路看着自己狼狈回来。

至於袁修他还是只能用闲余偶尔去探望一下两个孩子,且越到长大基本上已经完全放生他们两个了,本来一周还会来个三两次的,现在基本上变成半个月来三两次了,其他都是用简讯或电话联络。

高子禛一路背着小祖上到三楼,最後是因为旁边路过太多人,小祖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才嚷嚷着让高子禛把他放下来,拉着他正常搭电梯上楼去。

两人回到家门前,高子禛掏出钥匙开了锁,领着小祖走进黑漆漆的屋内。

屋内的格局就一个和客厅做在一起的厨房,两个单间分别是高子禛和禹琰的房间,外加一间厕所兼浴室,虽然b不上禹家舒适,但至少还算是个能自由运用的地方。

「小祖,你一个人在客厅好好待着啊。」高子禛进屋後照顾小祖坐在客厅桌前,替他拿下书包靠在客厅桌脚边叮嘱道:「哥哥要回房间忙,你如果没事的话尽量不要进来,但要是有甚麽急事立刻敲门叫我,或你直接推门进来也行,哥哥不锁门的。」

「嗯。」小祖点了下头,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拿出画纸和铅笔涂鸦了起来。

高子禛见状问道:「你作业做完了啊?」

「都做完了!」小祖仰着脑袋自信地向高子禛说道:「上次观主说要让我练习画的四只动物,我已经记起来他们的特徵了,哥哥不用再给我看图了。」

「好,你画完之後给哥哥……或是等等你禹琰哥回来看都行,但记得一定不能把画带去学校喔。」

「我知道。」小祖答道,手上已经开始图画起来了。

高子禛0了0他的头笑道:「乖,我去给你倒杯喝的。」说着,走去打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一瓶柳橙汁往玻璃杯里倒了满满的橙se,回身放到客厅桌上。

「谢谢哥哥。」小祖抬头谢了一下,然後又低下头继续画了起来。

高子禛看着那认真的小脑瓜笑了笑,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进去了。

时间接近h昏,房间里有些漆暗,只有一扇窗勉强照进一丝夕yan的余晖。

高子禛阖上门、将侧背包往床边一丢,走到书桌前拉上窗帘,将那最後一丝光明也藏了下去。

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坐上书桌前的椅子轻呼了口气,然後将放在桌边巴掌大的方镜端到书桌中央摆好,调整了一下倾斜的角度、正面着自己的脸。

他伸手从笔筒中抓起一只没有墨水的钢笔,用指尖点了一下尖锐的顶端,眉头不禁跟着微蹙,然後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冰冷的笔杆,将那扎人的刺疼感按到自己的左小臂上。

笔尖上,那还印着块擦不净的、淡淡的腥红se痕迹。

高子禛抬头看向方镜。

倏然,那湛蓝的眼底泛起绚烂的金光。

金光灿烂,将那张漠然的轮廓映在了平静的镜面上。

无数细语开始在他脑中回荡,窸窸窣窣的低喃,犹如鬼魅一般。

「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呼x1着那些令人窒息的言语,却必须靠这活着。」

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像团纠缠不清的铁丝,即便划破了手也无法摘清。

「永远没人知道,我要有多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着你所不屑的平庸。」

刺眼的金光将那些恶意放大,一点一点扎进他的心窝中。

「被唾弃的罪恶最终收获救赎,被褒奖的善念最终得到惩罚,这就是现实。」

每一份言语都从他心上撕下一块当作自己的温床,慢慢滋长恶意。

「从来没人明白,没有人有义务ai着你,没有人有义务给予你,所以从没有人珍惜过ai,直到ai被消磨殆尽,仍没有人寻获它的痕迹。」

一寸寸撕裂、一分分蚕食他的理智。

「因为未来永远是个未定数,所以人总是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一字一句把它拆得支离破碎,又像个顽童在上头狠狠踩了几下,弃之而去。

「没有人需要过你,他们都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排解孤寂的途径。」

无数次拆碎、无数次癒合,如此反覆,但他必须努力学会接受自己的破败和伤。

「没有人会包容你的脆弱,所以你只能自欺欺人的呼喊着坚强。」

他必须斩掉渴望温暖的意图,不再去修复自己,将那些伤化作疤痕留下,转化为他的利刃。

「只要学会妥协,下一次的撕心裂肺,就不会再这麽痛了。」

恶语似乎化作一根根纤长的黑丝,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脖子,慢慢堆垒成无法挣脱的枷锁,勒得他窒息,高子禛渐渐握紧手中的寒凉,刺疼感骤然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意识,几缕新鲜的红ye从臂上汩汩流出,沾到桌面上成就一片殷红的印迹。

再而,又被枷锁再次卷进恶语的深渊中。

这回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恶语像被风雨遗落的细水流石,一点点折磨着大山,大山带着自己承受的痛苦,用愤怨将那些痛苦凝聚成万钧之重压迫上来,他被囚困在山底无法动弹,他无法闪躲,将那肝胆俱裂的疼痛磨进骨子里,震得他的意识嗡嗡直响。

再而,又握紧了手上的笔,将尖端往皮r0u里按了进去。

数不清究竟反覆了多少遍,再又是一回的刺痛过後,镜中的金光才终於退了下去,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漆寂。

高子禛缓缓松开手,笔尖脱离束缚滚下去,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摔出几个看不清的血点,座位上的他垮着肩胛、默不吭声坐在书桌前,那眼神空洞,湛蓝的眼底成了y冷的幽蓝。

许久之後,大门远远传来开门的声音,高子禛这才回过神,脸se晦暗的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房门。

那一瞬间,高子禛被客厅里暖和的光se刺疼了眼睛,他抬手掩去那令他恐惧的光芒,片刻後才试着放下手、去承受光线带给他的不适感。

等他完全睁开眼时,才意识到禹琰在玄关前静静地看着自己,表情除了疲惫仅有几分平淡,而小祖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似乎想问甚麽又不敢开口。

禹琰见他望向自己,顿了一下,才朝他b了个倒过来的拇指问道:「……今天是这个吗?」

高子禛不语,整个人看起十分憔悴,只是应答似的点了下头,却好像都能随着那点轻微的动作直接往地上摔下去一样。

禹琰别开目光,又问道:「那今天还用当你练习对象吗?」

高子禛瞅了眼禹琰有些疲惫的神态,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轻声答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们吃饭了吗?」禹琰问道。

「没有。」

「那我简单做点。」禹琰说着,打开房门缝将电脑包和背包搁在墙角,转回身往厨房冰箱走去。

「……你要帮忙吗?」高子禛问着往後靠上墙、手微微扶上门框

「不用,你自己整理一下心情,我等等饭煮好了叫你。」禹琰淡然道,说着拿出食材闷不吭声地处理了起来。

高子禛撑着一丝力气说道:「好,麻烦了。」

而客厅桌前的小祖抬头目睹这有些微妙的场面,见高子禛转身隐回黑暗之中、关上房门消失在两人视线中,不禁瘪了下小嘴,低头思忖片刻後向禹琰试探着问道:「那、那个,禹琰哥哥,这麽晚了,我今天还要回去吗?」

禹琰头也不回,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边答道:「你给观里打个电话看看,要是观主同意的话就没关系。」

小祖闻言轻应一声,扭头匆匆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傻瓜手机,认真地按键将电话拨了出去……

禹琰烫完面,往每碗里头随便加了颗蛋和几片菜叶算做今日的晚餐,他先是端着其中一碗往高子禛房门上敲了几下,只见一只手从微开的门缝间伸出来接过那碗面和筷子、轻飘飘的道了声谢谢,就又重新缩回去关上了门。

小祖被饿了两小时,一接到碗就埋头稀哩呼噜的吃了起来,期间看着高子禛默默晃出来到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後又晃进去给自己拿了衬衫和毛巾放到客厅桌的空位上,淡淡说了句「洗完穿」後,就又再次把自己关回房间里去了。

小祖吃完後在桌前待着,见禹琰也吃完了便主动收碗要帮忙洗,禹琰点了头又交代他快点去洗澡後,便放着他自己回到房间里去整理今天的课题。

可小祖洗澡前自己却发现拧不开上边瓦斯的开关,左拧右拧都是锁紧的,然而见禹琰头也不回地进房了又不好意思打扰,就独自一人开了冷水洗完澡,穿着一件长衬衫出来,站到高子禛的房门前。

小祖有些犹豫地瞅了眼高子禛的房门,然後转向一旁敲了禹琰房间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禹琰才开门,低头看见那小身影便道:「没事的话可以先到我床上休息,我等等再睡。」他说着让开道,像是要将小祖迎进门来。

可小祖却只是站在门前问道:「我可以去找子禛哥哥吗?我不会吵他的,真的。」

禹琰闻言脸se微暗,反问道:「他现在又不正常,你去找他做甚麽?」

「子禛哥哥没有不正常,他只是心情不太好。」小祖反驳道,睁着那双闪亮亮的大眼说得一脸认真:「我想去陪他,可以吗?」

「……随你。」

「谢谢禹琰哥哥!你晚安!」小祖说着乖巧地向禹琰鞠了个躬,然後就一蹦一跳的往高子禛门前凑过去了。

然而禹琰看着他的背影脸se骤沉,立刻关上门,在门後冷笑了下。

「一点小毛病就让连孩子都要奔着你去,高子禛你真能耐……」禹琰甩开门把低声碎念道,说着一把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往自己书桌下方的垃圾桶用力踹了一脚。

……

「子禛哥哥?」小祖敲了敲房门,往里头问道:「子禛哥哥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话刚说完,只听一阵窸窣声从远处传来、越靠越近。

小祖身前的门打开了,只见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夜灯,而穿着睡衣的高子禛正扶着门板蹲下身,仰头向小祖柔声道:「……小祖啊,你去和你禹琰哥睡吧,哥哥现在情况不太好,没有办法照顾你,嗯?好吗?」

可小祖却微噘着嘴倔强道:「但我想和你睡,我又不是幼稚园,你不用照顾我,我不会吵你的。」说着,见高子禛蹙了下眉头,又续道:「我就想跟你睡,你不理我也没关系。」

高子禛见他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进来吧。」说着打开房门。

小祖一进门就扑shang、往那冷冰冰的被窝里钻了进去。

高子禛先是0黑走去拿起桌上的手帕,将桌边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和带血的钢笔擦乾净,然後把笔丢回笔筒里、合起桌上的方镜,拿着沾血的手帕和吃剩的空碗出去处理了片刻,然後才再次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黑暗中看不清那小臂上随意包紮的绷带,只见高子禛将书桌椅上的小靠枕拿下来走到床边,轻拍小祖的肩让他往里侧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本来的枕头连带也往里侧挪过去让小祖的头垫上,然後才轻轻拉起被子的一角,躺在外侧垫着那个小靠枕窝进被子里去。

两人面对面躺着,小祖的手揪起x前的小被团,高子禛见他那双雪亮的眼不睡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失笑道:「看我做甚麽?闭上眼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说着,向往常一样伸手轻抚着小祖的後脑勺。

「喔……」小祖嘟嚷了声,本来乖乖闭上眼要睡的,可想了想还是很在意,便忍不住问道:「哥哥,你都在学甚麽东西啊?」

「哥哥跟你一样也有上学,也有自己的书要念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每次晚上学的东西。」小祖拧着眉道:「禹琰哥哥说的恶是甚麽?你每次学完不是很开心、就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高子禛尴尬的笑了下:「呃,就像你要练习画画、研究纹理一样,我学的这些,就是观主交给我的作业。」

「那是不是很难啊?」

「有点难。」说着,高子禛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不用担心,哥哥可以做到的。」

小祖见他那勉强维持的笑意,只是喔了一声,又把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

高子禛看他都快把脸整个埋进去了,不禁笑道:「你盖这麽严实不热吗?」

「不会。」小祖轻喃道。

高子禛沉默了一下,轻声唤道:「小祖。」

「嗯?」

「你以後要记得,这世界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但b人心更险恶的,是能c纵人心的能力。」高子禛轻叹一声苦笑道,眼底勉强维持的微光似乎又被有些崩盘的理智淹了过去:「拥有这种能力,是会遭报应的。」

「这是甚麽意思啊?」小祖疑道,可却禁不住眼皮上的沉重、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高子禛见状,这才从从崩溃边缘重新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笑道:「……啊,没什麽,你以後长大就会知道了。」说着塞了塞两人之间的棉被,沉声道:「天晚了,快睡觉吧。」

小祖轻应一声,把两条手臂伸出闷热的被窝,阖上眼就沉沉睡过去了。

隔天一早,高子禛把小祖送去小学部後,才到高中部自己的教室里。

高子禛刚进门就和坐在门口的同学哈啦了几下,然後才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见後座的钱瞻还没来,就顺便转头往钱星星的位置瞅了一眼。

钱星星人在座位上,见高子禛看过来立刻惊慌的别开视线。

高子禛查觉到一丝怪异,又转头瞅了眼身後空荡荡的座位,放下书包走到钱星星的座位前,抱起臂靠坐在前一人的椅背上。

对方微微抬起视线看向他,可双手在桌上却不断紧张的交互按压着。

「钱瞻呢?今天请假?」高子禛问道,见钱星星yu言又止,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怎麽了?是不是发生甚麽事了?」

钱星星深x1一口气,终於抬头看向他道:「……高子禛。」说着,一分哭腔突然从压抑中被释放出来,她咬了咬牙问道:「你能不能,救救我哥?」

高子禛见状蹙了下眉,侧头往已经开始轰闹起来的教室望了一眼,抬手对红着眼眶快要哭出来的钱星星示意了下,往教室後门b道:「出去说。」

钱星星点了点头,咬唇忍着眼泪迅速起身往後门外走出去,高子禛在後头匆匆跟上,带着钱星星避开从班里跟着两人追出来的好奇视线,转到厕所旁边的小空间。

钱星星用力抹掉眼泪,高子禛见ch0u泣声渐渐停了下来,便开口问道:「钱瞻发生甚麽事了?」

「我爸找回来了,他抓住我哥,跟债主说了、说……」钱星星说着哭腔又出来了,可仍是憋着眼泪把话尽量解释明白道:「那混帐打电话给班导替我哥请假,但、但其实他不知道从哪带了一大票人把哥打伤了关起来!我根本没办法阻止!他说要是我敢跟班导求援就要立刻把哥的命交出去抵债,还要让我来骗你说我哥被债主抓走了,要你在限期内赶去救他!说这样就会把哥放回来,但我……我做不到!对不起!」

高子禛蹙眉道:「你爸是怎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钱星星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b得她不得不停下话伸手用力把眼泪抹掉,深x1了口气才续道:「高子禛你救救我哥好不好?哥在他们手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哥?」

「冷静一点,你爸给你的期限到甚麽时候,地点在哪里?」

指名要他去救人?那就是知道他是谁了。

可自己一个东瀛落魄贵族有甚麽好图的?

「放学,他说放学後一定要带你过去。」钱星星说着又ch0u了下鼻子,咬紧牙憋住哽咽道:「在咖啡厅旁边那个巷道过去的铁皮屋里。」

高子禛思忖了一下:「好,这样,我先去告诉周老师……」说着就要转身。

钱星星闻言立刻揪住他袖子紧张道:「不能!不能告诉班导!」

「冷静,你爸那麽说是唬你的,先把事情告诉周老师,好歹我们出了甚麽事还有个人会来找我们。」高子禛没有直接拉开她的手,而是耐心解释道:「你放心,周老师他知道轻重,我信任他,他绝不会莽撞害你哥出事的。」

「……」

「相信我,我哪一次让你们失望了?」

钱星星抿了下唇,默默松开揪着他的手,答道:「……好。」

「对了,你认识那些债主吗?」

「只见过几次。」

「那你知道他们那个组织里有灵师吗?」

「这我不清楚,他们好像也没有讲过,而且我们都没办法感知到jg神力……」钱星星说着一顿,抬头瞅了眼高子禛脖子上那与自己同样的黑印,突然又有些紧张道:「这样是不是很危险?那……」

「别慌,我有我的办法。」高子禛说着抬手稍作安抚,道:「你在这冷静一下,等等先回教室,我去找周老师商量看要怎麽行事。」

钱星星紧抿着唇,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带着沉重的心思目送高子禛转身朝教学楼疾步离去。

高子禛一路来到办公室敲了门,被请进去後见周文渊坐在位置上,便立刻上前俯下身低声道:「周老师,我有话说,能不能请您出来一下。」

周文渊见他这样神se一凛,起身招了招手把他带出办公室外。

两人出办公室後拉了一段距离走到对侧的yan台那,周文渊边注意楼梯上来的行人,边压低声音问道:「出甚麽事了?」

「钱瞻他爸拿钱瞻的x命来威胁我要我去自投罗网,以他而言,估计是想把我抓去交给他债主向金銮观勒索好用来抵债。」

周文渊顿了好一阵才跟上他的思路,疑道:「……所以他今天不是病假?」

「不是。」高子禛沉声道:「约定地点在咖啡厅旁边那个巷道过去的铁皮屋里,我和钱星星放学後一起过去,毕竟也不能给校长老头抓我毛病的机会。」

「甚……都知道是自投罗网了你还去!」

「去,不只因为钱瞻,我也怀疑是那债主指使他爸特别找上我的,但其中意图不明,我要先顺着他们计画走把幕後之人揪出来再说。」高子禛拜托道:「周老师,我告诉您这件事是希望要如果出了甚麽事您能帮个忙,但别先行事打草惊蛇,对方甚麽人品我还不清楚,我得尽最大可能保证钱瞻的安全。」

周文渊别开眼咬唇思忖了一下,又回过头道:「你身边不是一直有禹家的人跟着吗?没法让他们帮你?」

「我有生命危险他们是一定会出手帮忙的,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管钱家兄妹的si活。」高子禛蹙了下眉,接续交代道:「所以我想拜托您放学後跟着我们,要是出了甚麽事我会想办法先让他们两个逃出去,您就先带人找店家躲起来,但不要着急跑,我不知道对方的成员中会不会有中原人更或是灵师,你们要是贸然逃跑反而会暴露行踪。」

「那你过去要跟他们怎麽谈?r0u搏?」

「以防他们反悔,我过去把人换回来後会先让他俩直接跑,钱星星包包夹层里一直藏着匕首、多少能防身,我会留下来探出幕後主使,然後只要拖到禹家人出手我就能脱身了。」

「她一nv孩子拿匕首管甚麽用?到时候你们凑一块全被抓了,只会徒增救援难度!」

「可我不去哪还有甚麽救援?观主人远在天边来得及吗?况且受资助的可有千百余人,为了一个小小的钱瞻他会冒着被抓把柄的风险出手吗?禹家就更不用说了,禹博焕向来利益主义,他手下人凭甚麽救他?」高子禛沉声道:「至於钱星星,别看她一副文弱的样子,当初可就是她提着把菜刀带她哥从她父亲的纠缠中冲出来的,观主也是看上她这点狠劲才肯出手资助他俩的,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他两怎麽也能冲的出去。」

可周文渊仍然不允,只是频频摇头急道:「子禛啊,她要是有这gu狠劲就自己出面解决了,还来找你做甚麽?」

「就是因为她来找我了,所以我才会把事情看得这麽严重,更别说这次对方的目的还有可能根本是冲着我来的。」高子禛严肃道:「她可不是喜欢卖惨的nv孩子,这回她会开口求我,就代表事情已经变成她无法处理的局面了。」

「那你呢?你一个人留在那孤立无援,要是他们用迷药摀你怎麽办?他们要是发现你身上的东西怎麽办?」

高子禛蹙了下眉:「您不要小看情报员训练出来的耐药x,而且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先主动出手牵制住他们。」

「那要是……」

「好了。」高子禛打断周文渊的话,深x1了口气道:「要是真不行的话我有底牌能自保,而且对我而言,真要使用能力的时候目击者越少越好,钱家兄妹离开,我做事反而还能自由些。」

「子禛啊……」周文渊说道,似乎还想再劝。

可高子禛却有点听不进去了,只是保证道:「您放心,我有分寸。」

「你就是这脾气我才不放心你,你有时候不要对自己太有自信!」周文渊说着,语重心长的叹道:「我自认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鬼点子也没你多,现在这情况下也没法给你想出甚麽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你这样很危险,你现在这个假意配合去揪甚麽幕後黑手的荒唐计画看起来好像可行,可你知不知道凡事都有很多意外的?」

「要是怕失败那人就甚麽事都不用做了,反正都觉得不会成功不是吗?」高子禛拧眉道,可刚说完自知失言,又撇了撇嘴软下强y的态度,轻声嘟嚷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怎麽样的。」

言毕,俩人间一阵沉默,广播钟声响起,表示着早上自习时间的结束。

闻声,周文渊才再度开口道:「要是真的撑不住你就冲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跑回来,我就不信那臭老头看见有人扛着真刀真枪闯进自己学校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校长室里看热闹。」

「不行,那就会把事情闹大了,这一定会被老头抓把柄的,到时候要是他加油添醋上报给监察员,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我们全部一起完蛋。」高子禛摇了摇头,续道:「而且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单凭r0u搏可能有点勉强,要冲出来的话除非直接用小鲸鱼把人撂倒,可非到十万火急时刻我不能随意暴露底细。」

对於东瀛地区的管制,会盟会定期派遣监察员入境巡视,重点在於监管东瀛贵族的行动,所以每到监察员巡视时间,一般平常会要求其所属单位定期缴交观察日志以及报告,藉此来间接监视东瀛贵族的行动。可由於没人会想主动接这种苦差事,所以但凡为东瀛贵族身分者,总会一律被排除在各校或工作单位录取名单之外。

故为此,会盟特别订制补助条例,用大量奖金鼓励各方单位任用东瀛贵族并尽监视之职责。

而估计是为了平衡和防止有人为了贪财而扰乱视听,会盟另外又修改了有关「举报赏金」的律法,其中特别言明若事情属实则重赏、若事情虚伪则重罚,也正因如此才给了程和弈有能偷0办事的空间,不过这又是题外话了。

周文渊看着他蹙眉道:「你就不该管这事的……」

「您放心,我真的不会有事的。」高子禛再三保证道:「反正只要麻烦您先帮我把钱瞻和钱星星的安危顾好就行,对方一个专业讨债的,如果是指名找我,再怎麽说都不会简简单单就把我办了,最少也得从我身上先榨些好处出来,这段拖延的时间就够禹家那些神出鬼没的人来救场了,再不济,我凭着血逃跑也绰绰有余,反正没人会知道那是甚麽。」

「……」周文渊深x1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那咖啡店老板我认识,我就再那等着,直到你们三个都给我平安滚出来为止。」

「知道,拜托您了。」高子禛朝周文渊微微颔首,便离开回教室去了。

今天的日子过起来格外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钱星星上课时双眼虽然sisi地盯着黑板,事实上甚麽也没听进去。

而高子禛则看起来一派正常,只不过中途下课去图书馆借了一叠y壳书,回来分了一些到钱星星桌上,两人默契地将各自的书包清空把y壳书塞进去,钱星星更是暗自确认了包里匕首的位置,然後把书包袋口反挂在自己书桌边。

一放学,两人分别从後门和前门走出教室、往楼道两侧楼梯下去,避开了那些从早上起就一直追着两人想讨八卦的视线。

从前门下楼的钱星星先出了校门口、躲到门柱子後,等高子禛一出来就立刻被她拽着胳膊拉出了人流中。

钱星星神se焦急的问道:「我们就这麽直接过去吗?」

「对,就照我下课时跟你说的。」高子禛说着拉上她再度挤进流动的人群,站到斑马线前松手道:「你先过马路,在对面等我。」

钱星星瞥了眼指标上的小绿人,疑道:「你不过吗?」

「你先过。」高子禛坚持道。

钱星星不知他又要ga0甚麽东西,只能先匆匆随着人流过到对面去,她在对街驻足,回过身去看着仍站在那不动的高子禛。

她仍旧不解的看着高子禛将自己肩侧的背包拿下来抱在怀里,见指标上那小绿人变成了小红人,见高子禛旁边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人站在马路和人行道的交界处,紧紧的盯住车辆来时的方向。

车辆开始从面前呼啸而过,然而就在钱星星看了眼手上的表,心里开始为紧迫的时间开始打鼓时。

一个侧书包从街边飞到了半空中。

钱星星瞠目结舌的看着高子禛将书包往马路上扬手一抛,那书包在半空中画了个弧职摔到马路的正中央,而就在书包落地的那一刹那,高子禛立刻ch0u身往前冲了出去!

一辆车正好疾驶而来,车内驾驶突然见到视线里飞出一个天外来物立刻急踩了煞车,然而这还没完,刚踩了煞车又看到人跟着冲出来,再又猛地往方向盘中间拍下了喇叭!

刺耳的轮胎滑地声和喇叭声混在一块,车头惊险地煞在斑马线前,与高子禛人仅仅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

车主被这一套吓了浑身冷汗,立刻摇下车窗、往正匆忙捡起书包跑上对街人行道的高子禛大骂道:「白痴啊!你们这些小p孩有没有交通安全观念啊!好玩吗!我&──!」

可高子禛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拉着钱星星直接往小巷里钻进去,车主一句话都还没骂完,两人便逃了个无影无踪,独留街边掀起的一片混乱和那从街角匆匆闪过的几道身影。

钱星星被高子禛拽着跑,蒙了片刻,才开口大骂道:「妈呀高子禛!你玩命啊!他刚刚要是催油门怎麽办?!」

这麽多年来,高子禛一直都知道禹博焕有派人日夜跟着自己,无论目的是出於保护、程和弈的指示还是甚麽私心,但若没记错的话,那一团里大概有五六人轮着班。

他们唯一较为统一的作息时间,通常是在自己上学时间轮着补眠,等放学後便继续开始了追踪的工作。

若不算上在校的时间,平均每一个时刻里会盯着自己的眼睛大概有一两双,而刚刚就在自己冲出去的那个瞬间,他明确感觉到了从街角处迸发的jg神力,那是只有一个人。

然而现在追着两人窜进巷子里的,有整整六份。

「有点难解释,反正我故意的。」高子禛边跑边道,在小巷里冲着,一面往周围注意着街景模样。

「啊?!」

「快到了,就在前面。」

高子禛没有应答她的疑惑,只是一路带着她从巷口冲了出来。

两人跑到咖啡店旁,才终於停下脚步。

那六份jg神力也随之停止前进,重新藏匿於黑暗之中,只不过隐约还能感受到蓄势待发的气息。

钱星星在高子禛身边弯腰撑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气,然後才仰头看向眼前那条光线昏暗的巷道,目光一滞,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清道。」高子禛轻声道,边往巷道里走边将堆在两边的杂物踢到一旁。

钱星星在後头小心翼翼地跟上脚步,仍有些不安的蹙眉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我。」高子禛说道,边动手拆下脖子上的制服领带塞进书包里,一步步向那个蓝灰se的屋子前进。

两人走到铁皮屋前的小空地上,可高子禛却没有立刻闯进去,他在原地停下往後出手拦住钱星星,深邃的眸中骤然泛起一抹湛蓝se的光泽,等感知中的那六份正在附近朝两人迂回靠近的jg神力定下位置後,眼底那片湛蓝才随之悄悄退下。

高子禛背过手往左右边一指,後方钱星星轻槌了下他的背示意收到,两人便突然闪身分别往铁皮屋两旁窜了过去。

高子禛脚步轻盈无声,直接窜到铁皮屋左侧,淡淡瞅了一眼面前看似正常的杂货堆,然後往那被当做掩t的大铁罐上用力一踹。

这一脚直接打破了敌人的掩护,一名端着刀的尖嘴和带着棍bang的大汉直接从铁罐後扑了过来!

高子禛早有准备,迅速後踏一步,想也不想立刻拽着背带荡起手上又厚又y的书包往刚跳起来的尖嘴下巴甩了过去,尖嘴被打的头猛地一仰、嘴里霎那喷出一口腥血,加上人还身处杂物堆中,直接就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当即往後摔了个四仰朝天。

而那大汉刚跳出来举bang挥下,就被高子禛举起左臂挡开他抓棍bang的手,猛地向前近身,顺势如大蟒圈上其臂,右手抓上他颈窝将他躯g朝向控住,高子禛抬起右脚狠狠踹向大汉裆部,见对方疼弯了身又欺身上前,一点喘息不给立刻转用右肘由下往上撞击噎喉,膝头往他上下腹脚不沾地连连猛击了几下,大汉瞬间劲力尽失,而高子禛右手下抓迅速锁喉,往右侧身时用左腋夹住棍bang一扯,就这麽将那棍bang直接扯出了大汉的掌中。

大汉根本来不及反应,直至最後被高子禛一脚踹上腹部踉跄倒地,像是被扼住了般喊半天都发不出声,只能咳出一点乾涩的嘶哑。

高子禛俐落反甩手中棍bang握上手把处,直接转朝另一边刚刚捡起自己的刀从杂物堆里手脚并用要爬起身的尖嘴脸上砸过去,这尖嘴没来得及站稳就又被高子禛当头bang喝、敲了个两眼昏花倒地。

高子禛一bang打开脚前的杂物,闪身上前一脚踩住尖嘴持刀的手腕,另一脚往他下颚上狠狠一踹,这回直接把人踹晕了过去,连牙都带着血从嘴里蹦出几颗,处理完这又反身往还没昏si仍在挣扎的大汉後颈上一敲,这两货便彻底瘫倒不省人事了。

整个过程迅捷狠劲、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高子禛顺脚将晕厥在地的尖嘴手上的刀踹掉踢进墙角的杂物堆里,握紧棍bang、捡起自己的书包背回肩上。

高子禛轻呼了口气,藏身墙後微微探头往另一侧观望等着。

然而没等到钱星星,另一侧却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高子禛闻声神se一紧,果不其然,铁皮屋内立刻sao动起来,他一咬牙冲到门边,往头一个破门从屋里冲出来的人打了一脸bang子,後边随上来的人见状立刻抓住他手上的bang子试图扯开,而高子禛一膝盖上去把人撞回门内、将棍bang抢回自己手上,保险起见又一bang敲上去把那人的鼻梁也给打断了。

而钱星星带着血刃正好从右侧探出来,见状正要上前帮忙,却听一声宏亮的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住手!小子们住手!」

所有人员闻声一顿,高子禛立刻抓上钱星星往自己身後带,两人往门前退了几大步,战战兢兢的瞪着身处铁皮屋最里处的那人。

……这一屋子东瀛人,呵,真他妈亲切。

男人手下拿着一把短刀,正紧紧架在神se惊慌的钱瞻脖子上,钱瞻被粗麻绳绑着跪坐在地,浑身上下全是腥血,活像是刚被人从血汤里捞出来的一样,模样十分可怖。

男人瞅了高子禛又看向钱星星手上的刀,沉声道:「把家伙放下。」说着,那架在钱瞻脖子上的手又靠近了些。

高子禛想也不想立刻往身後抛开棍bang,钱星星抿紧唇,跟着把带血的匕首往身後的巷道抛过去。

然而前面那刚刚被高子禛断了鼻梁的莽汉见状,便要上前动手制住二人,不想却被高子禛察觉抢一步扼住颈子,那莽汉连忙抓住扼在噎喉上的手想要掰开,却被高子禛另一手往腹上轰了几拳,又被绊住脚往後仰了半圈用力撞在地上。

「呃──!」

莽汉压根没想过一个高中生的手劲可以这麽大,直感觉自己的噎喉快被捏碎了,一手抓着掐住自己的手腕,一手往前挣扎着乱挥了几下抓住高子禛的衣领,可高子禛背板挺直、一点也没有被他扯下去的迹象,只不过是身前扣子被扯绷了好几颗,露出里头结实白皙的t廓。

男人抬手制止那些想要冲上前的弟兄,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而高子禛冷冷地盯着男人的表情,扼住噎喉的手突然向前一推,莽汉瞳孔猝然睁大,两手立刻抓回来惊恐的想把他的手拨开,直到高子禛手劲突然一松,莽汉这才狠ch0u了一口气,将活氧重新灌回自己快要窒息的肺中。

「阿虎!我让住手你没听到吗?」屋内传来男人的喝斥声,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趴扶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莽汉。

「咳!但……!」

「出去!去看尖嘴他们四个怎麽样了。」

阿虎扶着自己的颈子,两眼充血有些不甘心的瞪了高子禛一眼,带着几人转身往铁皮屋两侧查看过去。

高子禛起身後一直护着钱星星,面sey冷的和男人相对着,直到阿虎带着人架着那四名伤兵回到铁皮屋前,回来附在男人耳侧说了些甚麽。

男人不知为何冷笑一声,转向高子禛开口道:「钱家小妹拿着刀最多见点血,你倒是差点把我两个手下打去见阎王爷了?下颚碎裂、喉挫伤、裆部撕裂……这些要是没收住手可是会出人命的,要不是今日见闻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传闻里孱弱多病的穷奇高少爷身手居然不错,而且下手还够y狠阿?」

「那至少我还是收住手了。」高子禛说着,并起双腕伸手往前展示了下:「你如果放钱瞻和钱星星走,我就给你绑着留下,不放,就sig到底,二选一,不难吧?」

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姓钱的欠了多少你知道吗?你一个加他们这两蠢货算下来还不够赔呢?我凭甚麽放人?」

「那既然怎麽加都不够,你还让我来做甚麽?」高子禛冷声道:「东瀛四氏贵族如今已经名存实亡,地位权势大不如前,你这麽抓我又有甚麽意思?能争几个钱?」

「……」

高子禛以为男人还会再反驳,不想他却陷入了沉默。

男人深深看了高子禛一眼,然後垂眸手起刀落,竟然直接把钱瞻身上捆着的绳结割了,左右几名汉子还上前帮着粗鲁地扯下那些被血染红的绳索,然後踩着他的背将他猛地往前一踹,沉声道:「小子,自己爬过去。」

「哇──!」

钱瞻被这麽往前一推,先是原地直接呕出了一地的脏东西,然後才手脚并用、一拐一拐的摔着过来,中途还被几名莽夫又推又踹地督促了几下。

他光脚牵着那串带血的足印,沿着歪曲的路径朝两人逐步靠近,那看着高子禛的眼神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向前的步伐也跟着越发急躁,而钱星星见状,更是要立刻上前接住那副摇摇yu坠的身子。

可高子禛眉头却蹙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从三人身边慢慢退开的讨债份子。

怎麽就这麽简单把他放了?难道不该先把自己……

然而就在钱星星刚绕到自己身侧、伸手去接摔过来的钱瞻时。

下一刻,身旁传来两声巨响。

空地两侧,那用铁皮围成的墙瞬间被长枪和巨斧破了开来,刀尖横空而至,正指位在空地中央的三人!

高子禛瞳眸急缩,一把抱住身旁的钱星星带着她扑向地上的钱瞻!

触地瞬间高子禛用手急急护住两人头部,三人滚做一团、闪出其中巨斧的路径,然而却又转而暴露在了长枪的威胁下!

枪尖b至眼前,眼看就要将地上的三人贯穿!

高子禛心头猛地一沉!

那一刻,时间彷佛停滞了。

而就在电光石火之际,湛蓝如巨浪从身上掀起。

骇浪瞬间壮大成型,一头巨大的蓝鲸当空展鳍、飞身往枪尖撞了过去!

「这是……甚麽?」钱星星不由得惊叹道。

她在方才那一瞬间阖上了眼,似乎这样就可以回避直面si亡的恐惧,可等了片刻,却只感觉到一种温柔又有些冰凉的触感轻轻抚上自己的肌肤,她微微眯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湛蓝的景致。

三人被拥护在巨鲸的怀抱中,从外面投进来的景se经过湛蓝的润饰变得柔和许多,然而在模糊的水se中,她隐隐还能见得那杆骇人的巨大长枪正试图钻入鲸t、频频与水se碰撞出蓝白激斗的闪光。

巨鲸之外,两名戴着纹面的人从破开的铁围墙跑进,直往巨鲸靠了过来,至於其他包含为首的男人见状,却集t陷入恐慌的氛围中。

「怎、怎麽可能!」

「不是有麒、麒君……呃啊!」

然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原先投偏刺在地上的巨斧突然拔起,一瞬分裂成数根换发着hsejg神力的细针,朝众人噎喉穿刺而入。

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眼神中便已丢失了生命的光彩。

「……果然还是都杀了闭嘴好。」其中一名hse纹面的男人说道,g了g手将数只细针ch0u起,数道鲜血如注从众人颈部喷涌而出,将原先哄闹的场面杀成一片si寂。

「高少主,您这真是莽撞了,害我们还得给您收拾目击者。」另一名白se纹面叹道:「您看这一地si人,您让我们上哪找甚麽理由申报去啊?」说着,双手握上那杆白光灿耀的长枪,眉间一凝,再用力往里刺了下去。

「混帐!咳呃──!」

高子禛怒骂道,他颤抖着护在两人身上,又被再度狠刺进来的长枪b的一呛,他咬紧牙关绷住身子,揽着二人的胳膊瞬间收紧,双手用力的抓在怀中两人的臂膀上、指尖几乎要嵌进皮r0u之中。

钱瞻人还晕晕忽忽的、根本没力气挣扎,而钱星星被他掐疼了也不敢吭声,只是si盯着眼前那正一寸寸往里头b近的枪尖。

白面又是一个狠劲,枪尖又往鲸t内没入了几分,那锐利的刀锋在湛蓝上挤出一道鲜明的裂痕,在原先平静的水se开始荡起了剧烈的波纹。

然而就在此时,高子禛脑中突然烧起一片re1a的刺痛感,像是被无数细管扎进t内、要把他ch0u乾一般。

紧接着,成片极深蓝的jg神力如溃堤的江水,瞬间从他身上涌了出去!

鲸身猛地一晃,瞬间如缩水般小了一整大圈,连带那长枪又轻轻松松往里头b进了一大段距离,高子禛大惊失se连忙巩固起这唯一的屏障,鲸身的se泽突然深了许多,他倒ch0u一口凉气,猛地扭头瞪向自己右臂弯中疲惫地垂着头、满身是血的钱瞻。

然而还未能完全稳固,h面突然将手上悬浮的数根细针重新凝聚成棕hse的巨斧,随着长枪再往鲸身上砸了下来!

高子禛额间颈侧青筋暴起,凄厉的惨叫从鲸身上传出,接着一道腥血从他鼻腔中滑了出来,滴在粗砺的水泥地上。

「子禛!」钱星星见状惊道,却慌里慌张的不知道该怎麽办,可不想才刚喊完,下一秒整口血就直接从高子禛嘴里如涌泉喷了出来。

鲸身外,白面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不耐道:「高少主,您觉得您还能撑多久呢?早晚一si,不如痛快点。」

高子禛立刻抓上钱瞻双肩一把将他摔到钱星星怀里,放声嘶喊道:「把你哥的衣服扒下来扔出去!」说着,立刻伸出双手隔着鲸身、使劲挡上枪和斧攻入的位置,将那两个锐利的尖端稍微往外推回了些:「沾血的!全部──!!!」

钱星星手下意识接过钱瞻,闻言却不禁愣了一下:「甚……?」

可一句话还没问完,那巨斧和长枪又再度往鲸身上压迫过来。

高子禛脸se刷白,急喊道:「闭嘴脱就对了!」

姜氏的饕餮血!姜世铭你他x的混帐东西!

钱星星不敢再问,身手就把自己哥哥身上的衣物全扒了下来,只留一条底k在身上,其他的全部往鲸身外甩出去。

白se纹面见状却是切了声,带着银白se的jg神力一脚踩上鲸身,鲸身上掀起一片激斗的闪光,连带着那长枪和巨斧也更往里加重了力度。

喂……还有没有办法多造点突破口?白se纹面轻喘着息,用jg神力偷偷传道:在这样下去我们得一起耗si啊。

可hse纹面那情况同样有些不善:再多反而会削弱攻势。

虽然我也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没自信,可就叫我们两人来而已,主子也真是……白se纹面传道:要不我们联络一下主子帮个忙?

不行,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做甚麽风光的事情?这种程度用上血已经是极限了,要是留下甚麽明显的把柄还怎麽跟观里其他人交代?你让主子的威信怎麽立?hse纹面传道,握紧巨斧的手又更紧了一些:别罗嗦浪费力气,g就对了!

鲸身中,衣物飞出的那一瞬间,高子禛顿感脑中的刺疼感削减了大半。

可却是为时已晚。

大量jg神力早已被散去,高子禛si撑在那,感觉自己的jg神力正在可以见底的枯竭,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开始跟着恍惚了起来,他轻轻喘着气、甩了甩头,想把无力的疲惫感甩出思绪外。

钱星星还扛着昏厥的钱瞻,见状忧心道:「子禛,我们能帮甚……」

「好好待着!」高子禛吼道,大喘了两口气,转头疯了似的往四周寻找着隐藏在周围的身影:「姓姜的──!你给我滚出来!」

白面意识中的疲惫感逐渐漫上,闻言蹙眉喝道:「滚甚麽滚!真无礼!」

「哈?我无礼?」高子禛切着牙,像是想把眼前的人嚼碎辗成万段:「我从来没有威胁过你们……从来没有!可为甚麽你们总要置我於si地!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眼了?!」

h面则是垮着脸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错的,很不幸,您就是那一个。」说着,和白面又把刀尖使劲压入鲸身中。

「咳!哈、哈……生下来就是错的?」高子禛冷笑了几声,声声如寒风扎骨般的疼:「怎麽?是哪个神棍瞎唬烂说我会把你们姜氏克si是吗?」

「请您注意言词!」

「我为甚麽要注意言词?你们凭甚麽要我注意言词?」高子禛失控地怒喝道:「我难道是活该要被你们这样折腾吗?为甚麽连让我好好的活着都不行!」

突然,一道灼眼的金光刺入白面的眸中。

嗯?这是……怎麽了?

视野骤然被金光侵蚀,现实的景象如同鳞片崩裂、剥落,意识随着碎块不断往下坠落,被眼底的暗影渲染成y郁可怕的颜se,一点一点封闭的意识犹如沉入泥潭之中,他排尽万难的伸出手,却无法揽获半点悲悯和救赎。

突然的……好……疲惫……

霎那间,高子禛的眸中迸发出强烈的金光。

h面忽然一顿,他的眼底瞬间被金光占据,就像白面的一样。

金光挟着惊疑和绝望,如同鬼魅在他们眼底和鲸身周遭盘旋,长枪和巨斧渐渐地撤下了原本的攻势,随着两人畏畏颤颤的步伐从鲸身的裂缝中滑了出来,刀尖划在地上、刮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蓝鲸展开围护三人鱼尾从身周退开,慢慢缩回成一个巴掌的大小,它倒在地上无力的摆了几下鲸尾,而一只手忽然贴着地面放到小蓝鲸眼前,小蓝鲸瞅了下那手的主人,乖乖扶起身顺着那只手游到右腿上、栖进他的肌肤中。

高子禛用那双换发金光的眸子默默看着小鲸鱼回到自己身上,然後在钱星星惊愕的目光下从地上站起身,晃悠了下身子,转向那犹如si人的两个身影。

「我啊……没爹没娘没势力,养大我的人吧……还分分钟想着该怎麽把我ch0u筋扒皮利用个彻底。」高子禛苦笑道,脸上方才因愤恨而激起的青筋早已退去,憔悴的面容上只剩下後继而来的哀怨:「你们都是用甚麽样的一副嘴脸盯着我,这麽多年我都看明白了,也想着,毕竟寄人篱下,给我吃穿给我活着就不错了,难道这样还错了吗?」

金面和白面站在那,颓丧的身姿看起来有些摇摇yu坠,两人的眼底不带一分生的气息,只有急速加深的si寂。

恶意,犹如风暴袭来。

怨念,宛若骇浪涌至。

突然闯入的撕裂感侵蚀了思绪、崩溃了坚毅不屈的理智。

「我可以付出,但我也会累啊……我也会痛啊……」

高子禛的声调轻而缓,就像是指尖慢慢压入x膛中,开始没有痛觉,接着慢慢的越来越绷、越来越压迫,最後在承受不住的那个瞬间,将人心撕裂。

金辉从高子禛的瞳中并发,将厌憎从心头破碎的间隙悄悄挤压了进去。

失落和绝望在x腔中盘据,霸占了意识。

「为甚麽我要这麽作贱自己?为甚麽还要摧残自己来遂他们的愿?傻啊?做了这麽多我能得到甚麽呢?」

那是种想要把自己剜r0u剃骨、不可苟存於世的恨。

巨斧从h面手中落下,在地上摔成了一堆残乱的jg神力碎片,他弯下身抱紧头,手紧紧的嵌入自己的发丝中,低喃道:「怎麽可能……为甚麽……?」

那是只想把自己这羞於启齿的存在,从世间彻底抹去的悲哀。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白面一改先前强y的态度,突然崩溃地抓紧手上的长枪,直至长枪杆直接被他捏碎,jg神力如瀑布般从指节间倾泻而下,在地上崩成一摊碎砂。

他跌下身跪伏在地,嘴里疯魔般不停地重复道:「我好想si……想si……」

「那就去啊。」高子禛蹲下身趴在自己膝头上,歪着头对他轻声道:「你以为谁需要你吗?明明知道打不过的还跑来自取其辱,姜世铭让你过来本就是要你si的,可你怎麽还不si呢?你得应允他的期待啊?卑微不应该要是你的本质吗?」

瞬间,白面的泪水如泉从眼框中涌了出来,嘴里从开始只是低微的悲鸣声,却越来大、慢慢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两眼充着血丝,抓着鬓边的手像是要把耳朵扯下来一样,发白的指尖承着痛苦、在他耳侧留下鲜明的抓痕。

「……si吧。」高子禛轻声道,眼底的金光一瞬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泽。

只见白面顿了一下,突然扼上自己的噎喉,将要窒息的ch0u喘声从他噎喉间发出来,可那双手却越抓越紧,像是要把颈子拧下来一般。

高子禛脸上漾起一抹苦笑,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丝诡异的怜惜和赞叹,他伸手0上白面那已经被掐到几乎没有血se的脸上,边轻声鼓励道:「si吧,si了就好了,你就不该活……」

然而就在几乎窒息的那霎,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飞速朝这奔了过来。

钱星星深陷在高子禛眼底的那抹金光中,恍惚间似乎也萌生了自缢的念头,可她抓着钱瞻的手刚一松,就被胡乱闯入视线的人影掐断了哀痛的思绪。

周文渊心一横飞身扑向高子禛,直接往那骇人的金光撞了过去!

白面瞬间从极尽压迫的思绪中释放出来,整个人原地晕了过去,h面情况也不太好,刚刚胡乱捶了自己好几下的头,现在整个人晕忽忽的,虽然醒着、但不知为何一直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ch0u搐。

而高子禛则被他带着滚了一圈翻倒在地,脑中被撞的嗡嗡直响、嘴里不禁跟着疼的哀了几声,可还没反应过来却又被周文渊搧了一耳光、在耳边大骂道:「臭小子!你想沾人命吗?!」

高子禛被一巴掌打歪了面向,闻言缓缓回过头蹙了下眉:「……老师?」可那眸中的金光依旧未退,只听他苦笑了声续道:「好,来了正好,帮我把钱瞻和钱星星带走,他们很危险。」

「现在最危险的是你啊!你到底听清我的话了吗?」周文渊大骂道,可见对方垂着脑袋默默不语,便起身、拽着高子禛领子就要把人带起来。

可高子禛扒下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晃悠了下重新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泪水突然润sh了他的眼眶,从眼角滑落下来。

周文渊被他这眼泪一掉直接乱了思绪,可下一刻他便没心思乱了。

高子禛眼底金光闪烁了下,忽然跪坐在下来,用头猛地往地面撞了过去!

「高……!」

周文渊一惊,忙要抚下身去按住他的行为,可自己眼底却突然跟着染上了金se的光芒,他顿下动作、往後踉跄了下,跟着往前跪倒在地,连呼x1也变得颤抖起来。

只见高子禛双手扶着地面,往粗砺的石地上一下又一下疯魔般狠撞着自己的脑袋,泪水不断从他眼眶中滑落,和淌落的血ye混在一起、打sh了乾y的水泥地。

血花从他额前飞溅,溅到周文渊的脚边。

周文渊见这腥红的血点微微一愣,猛然从金光的控制中退出来,连忙上前将高子禛拽起来,扯下自己腰间的手帕、按住他额头上已经绷裂直冒着血的伤口,急忙抱紧他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你很好!你很bang!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舍不得你!别这样了嗯?回来,别想了!不管你在想甚麽那些都不重要好吗?我还需要你,你很好、你很好……」

「……让我si。」高子禛沙哑道,泪水如cha0止不住的涌出:「我想si……」说着,拳头没轻没重的捶在周文渊身上。

「咳!」周文渊四十几的骨头被他一捶,不禁踉跄了一下,却仍紧紧地抱着他大喊道:「但我不想你si!我不要你si!别想了!好吗?你很好!我舍不得你!我需要你!臭小子你听到了吗?嗯?别想了!别再想了!」

高子禛极力想要挣脱周文渊的怀抱,可任凭他怎麽打,周文渊就是跟他倔在那不肯撒手,还拼命地往他耳边喊着话,一直到最後,他的拳头慢了,兴许是累了,那眼底的金光才跟着慢慢退下来。

耳畔的话音越来越朦胧,像是被ch0u光了全身的jg力。

高子禛双眼一闭,直接在周文渊怀里昏了过去。

……

再睁眼时,他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中。

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被褥。

天边的日se似乎早已换过了一轮,绿se的遮帘正好悬在床的周围,为床上的人蔽去刺眼的yan光。

高子禛一身乾净的病服,呆呆地瞅了眼旁边的点滴,转头时不小心牵动到额头上的伤口,让那好看的眉头禁不住蹙了一下,他撑着床板坐起身、後背靠上枕头,抬手0了下额头的绷带後默默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来。

昏厥前的记忆慢慢涌现,也不知想到甚麽,高子禛突然顿了一下,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抓滴架掀开帘子,迳直往门外冲了出去。

门外长椅上,钱星星丧着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坐在轮椅上左脚打着石膏的钱瞻应答着,见他突然冲出来吓了一大跳,忙起身上前问道:「子禛!你还好吗?你想做甚麽?」

「老师呢?」高子禛往长廊两侧左顾右盼了一下,急道:「他怎麽样了?」

「老师……啊!你说班导啊?」钱星星思忖了下答道:「当时我也有点不清醒,只知道他好像把你交给了一群人,然後就自己走了,喔对,你昏迷时他来过,只是跟我们……」她说到这顿了片刻,才续道:「跟我们说了下话,然後就走了。」

「走了?」高子禛抓着点滴架的手紧了一下,蹙眉道:「他没事吗?」

然而钱星星还没来的急答,远处护士见状,立刻跟旁边跟着的小护士咬了下耳朵,然後快步过来扶住高子禛,恭敬道:「请您不要随意走动,我已经去叫先生过来了,您先进去里头待着。」

高子禛刚要被他带回门内,闻言立刻闪开她的手急道:「你说哪位先生?」

「这……」那护士瞅了旁边的钱家兄妹犹豫了一下,才凑近到高子禛耳边小声说道:「是袁先生,您该知道的。」

「……嗯。」高子禛轻声答道,可眼底的光却跟着灭了下去。

钱星星目送着护士小姐将高子禛扶进去,神se有些复杂,却仍只是垂眸面se沉重的坐回门边的长椅上。

钱瞻看着钱星星的反应,默默滚着自己的轮椅往钱星星所在的长椅底边靠了过去,笑着歪头贴上她的肩膀,撒娇般的轻蹭道:「我们家大猩猩怎麽啦?」

钱星星蹙着眉刚要挪肩闪开钱瞻的脑袋,可一转头看见他脚上那大石膏腿又有些不忍,只是任由钱瞻用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蹭,边答道:「没怎麽。」

钱瞻仰头瞅了眼垮着脸的自家妹妹,便冲她微笑道:「对了,你们最後是怎麽把我救出来的啊?」

可钱星星闻言脸se却更差了,这回彻底陷入沉默,不再应答。

但钱瞻却没有放弃,只是抱上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道:「喂大猩猩,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说着,深x1一口气,正se道:「你怎麽了?当时到底发生甚麽事了?」

「……哥。」钱星星沉声道,鼻头轻轻皱了起来:「我好像害了子禛。」

钱瞻身手揽住她的肩头,歪头问道:「为甚麽这麽说?」

「是我拜托他去救你的,因为我不敢自己去,我怕要是、要是我莽撞了,要是我做的不够好,要是害你出了事情,我、我会後悔一辈子!所以我想说,拉着他一起应该b较有把握,所以我才去求他的,可我……!」钱星星说着越说越激动,最後连哭腔都出来了:「那些人明明是冲着子禛去的,我明明有想到这个可能x的,可我还是求着他去了,要是今天我自己解决这事,子禛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会不会就……就……」

「星儿。」钱瞻轻叹道:「虽然你哥我这麽说有点厚脸皮吧,但要是今天我俩处境对调,我的选择和你是一样的。」

钱星星哭红眼眶,瘪了瘪嘴道:「可是……这样很自私。」

「但这的确是最保险的作法,不是吗?」钱瞻说道,轻轻拍着钱星星的肩膀:「子禛虽然平时有防着我们吧,可我们都知道他身上还是有点秘密的,刚刚班导过来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核证了这一点,对吧?」

「但是……」

「我们和他们那些神通广大的奇异人士不一样,毕竟不是一个等次的人,要是你今天不告诉子禛就自己找过来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钱瞻正se道:「如果对方真是针对子禛的,那一定不会是甚麽普通人,到时候不只我、还有你,我们两个若是一起被拿来要胁他了,那今天事情难道不会变得更糟糕吗?」

「……」

「而且我相信,子禛也不会希望你瞒他的。他可b我们俩jg明多了,你都看的出来这是在针对他,难道他自己会感觉不出来吗?」钱瞻说着,朝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如果还是放不下,那等等我们就一起进去找他道个歉吧。」

钱星星看着他的笑脸,犹豫片刻,深x1一口气,终於默默地点了个头。

病房内,护士将高子禛安置回床上後便紧紧守在病床侧,过了许久,刚刚那名小护士才带着一名戴着文青眼镜的男人走进病房中。

护士见人来了,立刻凑上前恭敬道:「医生说高少主有些贫血,还有轻微脑震荡,但没有大碍,只要静养就行,若有需要,只要遵从医嘱行事便可即刻出院。」

男人举手投足间含着淡淡的优雅,只见他朝那护士微笑道:「好,谢谢,我跟他说一下话。」

「是。」护士答道,便立刻拉上小护士识相地离开了。

房门阖上,男人轻推鼻梁上的镜架,抱着臂回头,看向靠坐在床头的人。

高子禛冷冷地瞅着文雅的男人,那从眼底透出来的寒意几乎要把他穿透。

袁修大步踏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翘起脚淡然道:「禹琰说他忙,就不过来看你了。」

「本来也不用,又不是甚麽大病。」

「怎麽样?」

高子禛挑了下眉:「甚麽意思?」

「第一次对外人使用血,作何感想?」袁修问道,盯向身旁的人。

高子禛闻言一顿,冷笑道:「还可以,只是後续自控能力做的不太好,我会再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那就好。」袁修轻颔首,用鼻尖b了下他的额头道:「身t怎麽样?」

「很好,刚也说过了不用太担心,正好今天休假,我下礼拜一就能正常回校上课了。」高子禛说着,又问道:「您是怎麽跟医院解释我的伤的?」

「说你摔下楼梯,差点把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好,我知道了。」高子禛淡然道:「那些屍t呢?」

「他姜家自己惹的祸就该自己处理。」袁修泰然道,g唇轻笑了下:「姜世铭也算识相,自己把自己留下的烂摊给处理了,不过观主目前对这件事态度依旧不甚明确,具t处分可能要等一阵子才会下来。」

「知道了。」高子禛轻声应道。

袁修得到高子禛漠然的应答,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片刻,他才开口道:「怎麽?怨我们吗?」

「我怨甚麽?我还得感谢你们,肯让自己人出手帮我这个大忙。」高子禛笑道,可轻g的嘴角却藏着一抹y寒之意。

「……」袁修又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才再开口道:「他们不是不帮你,只是姜家带来的人不只那些,所以一时被拦在了外面。」

「我知道啊,您为甚麽要跟我解释这个?」

「因为看你好像不屑搭里我的样子,所以要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产生甚麽不必要的误会。」

「是吗?有这麽明显啊?」然而高子禛也不慌,只是恭敬答道:「您放心,在怎麽样我都不会违背我的原则,无论是对养我的还是照顾我的,我都会知恩图报,也会尽全力做好自己的角se、不让你们为难,所以还请您这回宽容一下我,这种情况以後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说着,脸上依旧顶着那副微笑:「如果大舅需要一个解释,我之後会亲自去找他道歉,绝不劳您费心。」

袁修看着眼前这名少年,他的身影逐渐和多年前的那个男孩相叠,当时自己曾是男孩的唯一支柱,可直至如今,原先他看着自己时眸中散发的那份光亮却早已消失殆尽。

……也好,反正本来就不是当亲的养着的。

这种结果,他甘之如饴。

「不用了,你的话我会亲口转述给焕的。外头我安排了人接送,你要是今天就能出院的话,记得先到观主那报告一下这次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袁修说着站起身,大步踱到门前道:「我走了。」

「您慢走。」高子禛颔首道。

再晃眼,房内已没了袁修的人影。

高子禛在床上坐着沉淀了下心情。

可正当他抓着点滴架要起身时,钱星星突然推着钱瞻、踏进了病房内。

「你们俩怎麽还在啊?」高子禛说笑着重新坐回床榻边,半倚着自己的点滴架道:「钱瞻,你这腿都打石膏了还敢乱跑啊?」

「只是伤了又不是废了,而且我这不还有私人豪车代步吗?」钱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把手,又轻拍了下身旁钱星星的胳膊道:「别说我了,我家星儿想跟你说话,听一下吧。」

只见钱星星绷着一张脸,有些yu言又止的看了下高子禛。

高子禛见她半天挤不出一句话,便问道:「怎麽了?」

「对不起。」钱星星说着,不禁咽了口唾沫:「我……那个班导说了,你为了保护我们用禁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高子禛闻言垂眸沉默片刻,才答道:「他说我用了禁术吗?」

「嗯……」钱星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高子禛的反应。

可高子禛只是轻笑道:「没事,你也没害了我甚麽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好险你有告诉我,不然你哥现在大概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说着,他偷偷跟钱瞻使了个小眼se,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不管你求没求我,钱瞻是我哥们,我不会见si不救的。」

钱瞻听着,不知怎麽眼眶微润,向高子禛回了一笑道:「……谢谢,我钱瞻欠你一次。」

高子禛挑眉道:「那当然,以後一定会让你还这人情的。」说着,微微沉了下音se:「不过……我这次用的禁术,希望你们帮我保密,这不只是我希望,也是观主的意思,是为了整个东瀛的未来。」

钱星星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闻言忙地点头道:「嗯,班导也说了这事要保密,谢谢你们肯信任我们,我和哥哥自幼受观主恩惠、又常受你照顾,绝不会恩将仇报。」

「嗯亨,虽然我们两个有时候做事没像你这麽能行吧,但口风还是很紧的,这点你就别担心了。」钱瞻说着拍了拍x脯,可不小的是拍太大力还怎麽的,不小心就咳了两下。

高子禛和钱星星见状吓了一下,却见钱瞻服着自己x口边咳着边从轮椅上坐起来,有些尴尬的笑道:「那甚麽……我是呛到口水,没事啊……」

钱星星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往钱瞻胳膊上轻捶了一拳,高子禛见状乐呵的在旁边看着,稍微享受了下这片刻的祥和。

……

金銮观中,议事厅。

这次风波,虽然地点控制在了巷道之间,但传出来的声音可是遮不住的,也是好险姜世铭是先有做好另一层防备,差遣了一堆自己的亲信随从出去把那些已经控制住的目击者给处理掉了。

不过虽然早有准备,他还是不免为那些杂事奔走了些时间,直到隔日才得闲、被金銮观观主程和弈喊过去做个交代。

不过这做交代前的头一件事,就是先跪到议事厅的主位面前,受他程和弈下了重手的一大巴掌。

程和弈冷冷地朝姜世铭脸上赏了一片响亮,然後又面不改se的背过手,往旁踱了两步,厉声道:「用这麽拙劣的手段谋害我东瀛的小军师,姜世铭,你这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说着,他微微眯起了凌厉的眸光:「你姜氏和禹氏的恩怨我清楚,我也不指望你们两家能待彼此多恭敬,但就算你自私好了,可你怎麽也不想想,要是把子禛害si了,没他穷奇高氏我东瀛还怎麽培养灵师?」

可姜世铭却丝毫不肯低头,虽然膝上跪着,可y是挺直了腰板和程和弈大声道:「观主!姜某有个想法,还希望一会儿说了您能以公正的态度来思考我说的话,至於您听完我的话想对姜某下甚麽处置,悉听尊便!」

程和弈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然後转身坐回主位上,抬手向他示意道:「好,你就说吧。」

姜世铭看着主位上气势沉稳的程和弈,悄悄咽了口唾沫。

「我姜世铭今天在这就把话说明白了!」姜世铭狠x1了一口气,扯开嗓道:「虽然需要解药,但我们明明可以继续让那些血统不纯的家伙们提供,也不是非要靠着他高子禛才能过活啊观主!」

「见识短浅。」程和弈冷声道:「且不说我东瀛灵师得以混沌血破他黑印束缚来激发jg神力,更还得以穷奇血抿去我混沌血余下的狂x,否则就会丧失人x彻底活成一头野兽,就单单论子禛的才能,那可b许多同辈要来的强多了,如此人才,不用岂不是可惜?」

「观主!可您难道忘了那穷奇是个甚麽鬼东西吗?!」姜世铭跪着向前往主位挪近了几分,他仰头激动的向程和弈说道:「我们东瀛四家,世世代代家族成员各留有特殊血脉,可您有没有想过,在这四种血里,哪一样是最具威胁x、最危险的?」

可程和弈依旧泰然道:「我们四家血脉各有用处,正是因为有这种不同,所以才能彼此相辅相成,造就千年前的那番大业。能有大成者必然不俗,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有甚麽哪个威胁x较强的问题吗?」

「观主啊,在您面前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四家血脉虽能相辅相成,但您细想啊,您程氏混沌血能使人沸血狂暴、jg神威力暴涨,而我姜家饕餮血仅能x1食人jg力神气,他禹氏檮杌血最多也不过是限制人jg神力发挥,可他高氏的穷奇血能g甚麽?那能控人心啊!」姜世铭越讲越激动,甚至还重重往地板上捶了几下道:「控人心!可催人心摩、杀人於无形!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人会相信区区如此竟可致命!而且不只如此,他们那种驱使人狂傲的能力更是可恶!从前我们四家互相争夺主位,高氏虽然常常秉持中立、参与争权上位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那哪一回加入时不是ga0得处处腥风血雨、漫天横祸?而且还全都是用着我们三家的名头去做的!我们金銮观在史册上的名声,有不少根本就是给这该si的穷奇血ga0臭的!」

然而程和弈眸光骤冷,冷笑道:「所以,你就能把我们目前唯一正统穷奇血的传人ga0si,是吗?」

姜世铭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可还是不si心的跪在那,继续劝服道:「虽然、虽然这回确实是我做过分了!但即便今天我这张老脸丢光了我也要说!观主您瞧瞧!在这种情况下,jg神力被我剥消到所剩无几、旁边还带着两个累赘,居然还有能耐把我两名随从b至如此地步!险些命丧当场!」说着,见程和弈眉头拧了一下,继续跪着上前道:「您想想,您让他开始练习c纵穷奇血才多长时间?若不是我姜世铭白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是他高氏穷奇血骇人了!」

「……」

「观主您相信我!您瞧那个r臭未乾的小孩刚练习这、这不过几年啊是不是?就能练到如此地步!连jg神力削弱至那种程度,都能发挥到如此出神入化!那可想他要是没了我的血束缚着,威力会有多强大?他今天能控制一个两个人,以後就能控制十人、百人、甚至上千上万人!那得是甚麽样的一种浩劫!」姜世铭急道:「是!您说他是人才我承认!可是人才不代表一定会为您所用啊观主!」

程和弈微愠,闻言大喝道:「放肆!」

姜世铭被他这一下又吓退了,乖乖跪回原位低头惴惴不安的等候发落。

只见程和弈从主位上站起身,凝眸道:「你如果真要让他一击毙命,大可以叫上你所有人手去堵他一个,以确保万无一失,可你却只让两个亲信去谋害穷奇高氏正统少主的x命。」说着,他走到姜世铭身侧,弯下腰在他耳边沉声道:「四大兽的血威力如何,你我皆一清二楚,即便你再怎麽错估子禛的实力,也不该是今天如此局面,你这般做为,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甚麽吗?」

「……!」姜世铭闻言轻轻震了一下,可到底还是豁出去了,始终坚持道:「那您又为甚麽老是这种捉0不清的态度?若不是您老是息事宁人我又何必这般试探您!」

「想获得我的支持?」可程和弈冷笑了下,厉声道:「姜世铭,我平时以为你只是想法多了点,可没想到你是真的异想天开,你知道你从刚刚到现在都犯了甚麽罪吗?」

姜世铭脸se发白,结巴道:「我、我……」

「以不当言词w辱本观主、意图杀害金銮观重臣、谋害东瀛贵族人士,这些种种已经够我把你杀头三回了,且依罪刑轻重,还分为五马分屍、枭首示众等等。」程和弈缓声道,把那几个骇人听闻的罪刑一字一字念得极其准确:「你就这麽不怕我降罪你吗?」

「人、人哪有不怕si的?可观主我说的句句在理啊!」姜世铭激动道,说到口沫横飞、几乎都要把自己舌根给露出来了:「我是针对姓高的没错,可我真不是针对禹氏,他娘姓禹怎麽了?反正本来也不是禹家亲生的,能有甚麽真感情?可重点是他高子禛姓高!他t内的那个是专门拿来祸害人的穷奇血啊!观主您不能忽视他的威胁啊!」

可程和弈脸se淡然,视线忽然迅速往那个一直藏在门外、闻言微动的影子略过一眼,然後不动声se的转回姜世铭身上。

「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听你辩解了。」

「观主!」

「退下,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程和弈说道,大步回到主位坐下,将一手掩在面上,还朝他摆了摆手,似乎是彻底拒绝了姜世铭的进言。

「……」姜世铭见他没有意思再搭理自己,便抿了抿唇,从地上起身大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後躬身从议事厅门口退了出去。

然而他刚退出门口就见到默默等在门边的高子禛,不知为何一肚子气闷上心头,便禁不住气往他脸上哼了一声,然後趾高气扬的离开议事厅前。

高子禛沉着脸朝他背影盯了几眼,这才接到门卫的指示推门而入。

只见程和弈从容的坐在主位上,表情丝毫没有方才那场争吵遗留下来的烦燥感。

「你怎麽来了啊?」程和弈说着,让下人往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抬手向高子禛招呼了下,微笑道:「来,先坐吧。」

高子禛大步上前坐下,向主位上那面带微笑的人恭敬道:「谢观主。」

「不是还有一日才出院吗?怎麽来了?」程和弈指了下高子禛头上的绷带圈,关心道:「怎麽样?医生怎麽说?身t状况还好吗?」

高子禛报告道:「就是有些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让观主费心了。」

程和弈点了点头,可随之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你刚刚都听到了吧。」说着,见他眸光一顿有些意外的样子,便又道:「你姜叔就是那个x子,别多问,就是跟你大舅处不来才y找的藉口欺负你,不过关於你母亲的身分……」

程和弈说到一半,探问似的看向高子禛。

高子禛即刻答道:「之前大舅就告诉过我了,我知道母亲本姓方、是因为方家出了事才被禹家领养的,我也知道方祖是我亲表弟。」说着,向程和弈微微一笑:「说来我一直都没机会过来亲自向您道谢,我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您我们二人才能像现在这样相处的。」

「这没什麽,毕竟家人得聚在一起那才是家啊。」程和弈笑着摇了摇头:「你有跟小祖说过你们的关系吗?」

高子禛沉默片刻:「……没有。」说着,不禁苦笑道:「认我这个亲表哥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等如果哪一天他不小心发现事实的话,到那时我再解释吧,反正目前都已经各自入了不同族谱,就不要再给彼此添乱了。」

程和弈轻叹道:「想方家当年做出的贡献重大,最後遭遇如此结局,着实是可惜了。」

「方家为我东瀛犯险,最终为了替金銮观挡灾而毁於会盟之手,这便是si在战场上,也算si得其所了。」高子禛闻言正se道:「作为东瀛战士,不冤。」

程和弈注视着高子禛的神情,表情平淡看不出心绪。

片刻後,只听他轻声说道:「子禛,你要记住,我是你们的观主,在这个位置上,我有时候做事身不由己,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程和弈说着抬过视线,目光似乎穿透了议事厅的厚墙顶,远放到外头那偌大东瀛土地上:「兔si狗烹,如此劣行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但凡你真心向着我金銮观一点,我必报之以大礼,只要你一天肯认我这个观主,我就一天认你这个军师,而我东瀛战士但凡有半点意外,本观主必不会冷眼旁观。」

高子禛闻言,却是陷入一片沉默中,看着他不知在思忖些甚麽。

「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你姜叔这些年来对你造成的伤害,而我目前也确实不能动他,毕竟东瀛还得靠着我们四家一同撑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们以和为贵,你也能多少让着你姜叔一点,把损害压到最低。」

高子禛微微抿起唇,垂下目光道:「……是,我明白了。」

「子禛,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但为了东瀛,我希望你能为忍下这口气。」程和弈轻叹道:「你往後要是有甚麽需要援助的地方,或是不方便和你大舅说的,也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替你解决。」

「谢观主恩德,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不通人情的孩子了,虽然不知道姜叔都跟您说了甚麽,但我这回会如此失控,只是因为我头一次使用血的力量,无法准确掌控才会造成反噬、表现出那种情绪过激的样子。」高子禛正se道,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我知道观主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难处,我也不想为了这点事情变成您眼中斤斤计较的小人,所以要是往後有任何需要,您照样尽管交代,毕竟在我心目中,您永远是我们东瀛的领袖,唯独这一点,绝对不会因为他人而有所改变。」

程和弈看着他嘴角轻提,笑道:「好,果然是我们东瀛的小军师。」说着,他招了招:「行了,先回去静养着吧,这两天练习就别做了,身t重要。」

高子禛微微一笑:「是。」

说着,便起身退了出去。

程和弈看着高子禛的背影消失在议事厅大门後,立刻歛起笑意、将手下招来,轻声交代道:「从现在开始,派人暗中跟着高少主,每日向我回报行径和来往人物,任何一点小细节都不要放过。」

「遵命。」那人低声道,颔首後立刻转身、跟着往议事厅外ch0u身离去。

高子禛刚侧身从金銮观大门挤了出来。

说是用「挤」的,正因为要掩人耳目,这大门不能设置的太明显,所以开口不仅是只一人可过,还用了个生锈的铁门封着、没有钥匙不得进出。

当前这个位於地底下的金銮观,是程家先祖在东征战後被赶回东瀛时匆匆建下的,用以藏身和一些宝贵的书画典籍,之後才慢慢拓展区域,直到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至於那千年前国宝级的旧址……据说是被士兵在里头开了个庆功大宴,酒喝完没收拾,然後就意外一把火下去、彻夜给烧没了。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毕竟按照金銮观的大小,那可不是一点酒水和星火就能一夜倾覆的地方,至於是不是有人恶意纵的火,如今若要考究,毕竟人事已非,也没什麽意义了。

而虽然从里头看着地大,可在地面上,它却是身处穷人街区包围中央,从空中俯瞰,就只是被周为建筑物包围的专门供奉中原大佛的小庙宇。

要进入的唯一方法,只有到小庙内至大佛像右侧龙柱,将下数第一、二个特制龙头嘴里的石珠子分别在齿列间挪动,直到对上相应的位置,大佛後面通往地下空间──也就是金銮观所在地──的密道才会打开。

虽然此法看似繁复不好使,但事实上只要是身为灵师且知情者便能轻松将这两个石珠挪到正确的位置上,至於没和灵师同来的画师就得费点工夫了,不过这也算是做成了一个排外的系统,外加还有两名自己人扮演的「庙祝」,能随时报告地面动向和危险,保密工作算是齐全了。

而且这里从来没有被人查过,也不知是程和弈刻意打点,还是贫民街区商住街道混乱、不易查检,或是那帮监察员个个都没闲功夫来翻查这些小地方。

总之,这里一直都很安全就是。

高子禛出来关好门,走在吵嚷的大街上。

这个贫民街区,虽然光看字面意思是用财力划分人种的地方,但事实上,这里只有身为东瀛人的贫民而已,而且这片地区的「义士」还特多,不过啊,通用原则却只有一个。

──不打不劫东瀛人。

换句话,只要是中原人踏进来,要麽巨额保护费缴到心疼再挨个两拳头出去,要麽被揍到t无完肤当畜牲踹出去,要麽有个可以保你的东瀛人把你拉出去。

其他逃脱的方法都不用想了,因为那些「义士」平常很闲,你要是没有拿以上三件事其中之一当解脱,「年纪较小的义士们」可以天天拿着一篮子人t排泄物倒在你家门口、顺便拿它画个下t器官介绍,而「年纪较大的义士们」还是喜欢动筋骨,三不五时在电线杆後跳出来把你拖进巷口、揍几拳够了後再把你重新丢回大街上。

当地的秩管局自然没有办法忽视来投诉的民众,可这种人底线极低、g甚麽要被抓起来关多久都不怕,甚至还能在入狱前往秩管员脸上吐口水、骂脏话,基本上秩管员已经对这些「义士」束手无策了,最後只能劝其他人尽量不要进到这个街区里来。

在东瀛,以街区流氓人口来说,东瀛人b中原人来的多,毕竟是主场。

然而这却并不表示其他地区的东瀛人都待见他们。

划分群已是人的本能,这并不限於异族之间。

有人认为这里是一方净土,也有人认为这里是一地耻辱,可对高子禛而言,这里的一切全都只能是「家」。

毕竟东瀛上有贵族四家相争暗算,这下面的人可不能再分了。

再分……就真的支离破碎了。

路上,高子禛和几个热情的人打了招呼,还被几名大妈大爷慰问了一下脑袋上绷带的伤,然後一路慢慢走到人手的街道,才拨了手中的电话出去。

电话没响几声,对头的人立刻接了,是周文渊的声音。

喂?怎麽打过来了?你从医院出来了吗?这麽快?

「嗯。」高子禛闻言笑道:「听说您在我睡着时来过啊?」

还睡着!你那是昏厥懂不懂昏厥!周文渊深x1了口气,不禁扶额道:你小子要是没事,现在就给我回家好好休息,过两天还得上课呢,要给你一个小少主准假可没那麽容易,你要是又倒进医院里了,信不信我周文渊扛也要把你扛过来上课!

「我知道了。」高子禛0着後脑笑道:「您现在有空吗?」

嗯,我在家,怎麽了?

「就想约您一起出来吃个饭呗。」

还约!我刚说过甚麽?你刚出院,先回家好好休……

可高子禛突然打断他,语调微沉道:「可我想和您聊聊。」

对方闻言沉默了片刻。

高子禛心底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却听周文渊又问道:你现在人在哪?有车搭吗?

「没有,我在贫民街区,已经先让司机回去了。」

刚见完观主?

「嗯。」

行,那你去街区口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周文渊说道,一边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了下酸疼的腰背,他光着膀子,身上全都是一青一紫的瘀伤。

高子禛疑道:「做甚麽?」

吃饭啊,不是要吃饭吗?周文渊说着穿起衬衫盖住那些伤处,铳电话里的人笑道:老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高子禛闻言,半信半疑的答应後接着便挂了电话。

直到他在街口搭上周文渊的车,两人驱车来到市区中後,他从车上下来,抬头、看向眼前大大的扛bang招牌。

上头写着四个大字。

──米记粥店。

高子禛指着店面,转头眼神哀怨地向刚从车上下来、撑着腰兴致昂昂的周文渊蹙眉道:「这就是你说……好吃的?」

「别看他小小一家,这可是我从小最ai吃的粥店!」周文渊笑道,拍着高子禛的肩就把他往店里一路推着进去:「平时都没人能过来陪我一起吃,你们年轻人的口味又特别奇怪,这不刚好你病了吗?来陪我吃粥多好啊!来来来,进去吧!」

「……」

好想吃海鲜火锅啊……

可毕竟自己有伤在身,也没什麽里由辩驳,只能顺着周文渊进了店,看他和老板娘寒暄了一翻後,两人找了一个角落靠窗的空位坐下,各自点了碗皮蛋瘦r0u粥和海鲜粥。

高子禛提起那个看起来颇具质感的陶瓷汤匙放入碗里的粥糊中,犹豫片刻,才捞起一勺送进嘴巴里。

不想这一嚼,本来微微促起的眉头悄悄转了个角度,高子禛眉梢微翘,开始一勺又一勺的捧着碗吃了起来。

周文渊看他吃的挺香,忍不住朝他调侃道:「还不错吃吧?」

高子禛闻言立刻放慢手里扒粥的速度,有些尴尬的别开眼道:「……还行。」可慢着慢着,总会不由自主又吃回原本狼吞虎咽的样子。

周文渊笑笑看着他,低头吃起了自己碗里的r0u粥,而高子禛吃着忽然想到甚麽,便吞下嘴里的粥稀问道:「对了,您身t还好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高子禛有些尴尬道:「因为那甚麽,我印象中当时好像揍了您很多拳……」

周文渊一派自然道:「没事!你那甚麽手劲,软趴趴根本没感觉。」

高子禛眉头微蹙,只是轻应一声、低下头去翻搅着碗里的粥,可目光时不时往周文渊脸上放过去。

他记得自己平时手劲都很大的啊?毕竟东瀛情报员培育的时候都是往si里打的、能怎麽狠就怎麽狠,换句话说没,有ga0甚麽花拳绣腿,都是真打真用力的那种。

可看起来好像真没样的样子,那就真的是……没事吧?

「您没事就好,我就怕误伤了您。」高子禛说道,心里跟着暗自决心得把自我情绪控制方面的能力好好练一练了。

「放心吧,我怎麽也是有稍微练过的。」周文渊笑道,说着压低了声音:「对了,今天去和观主说得怎麽样?这回准备要怎麽处理?」

高子禛闻言,垂下眸光,有些不安的拨弄起手上的汤匙。

「老师,观主他……」高子禛说着一顿,抿了抿唇才续道:「应该是需要我的,对吧?」

「傻小子想甚麽呢?且不说同为东瀛遗族自会相互照应,观主如果不需要你,还会这麽培养你、这麽照顾你吗?」

「……」

周文渊见他不应,挑眉道:「怎麽?观主是跟你说了甚麽吗?」

「不,观主到没说甚麽。」高子禛说着,用指尖轻轻摩搓起了手上的汤匙柄:「只是我去议事厅的时後,刚好碰见姜世铭跟观主的谈话,我就……在门外听了一下。」

「那他们说甚麽了?」

「姜世铭说我很危险,可能会给东瀛带来危险,我知道他本来就对我有成见,但仔细听他讲的那些理由,其实……不无道理。」高子禛说着,轻轻咽了口唾沫:「毕竟我能造成的影响确实跟其他三家不一样,掌控jg神力和掌控人心确实不是一个层级上的,我、我怕观主他其实……」

周文渊看着高子禛突然紧绷起来的神se,不禁想到昨日午後的那场灾难。

当时高子禛差一点就把那人给杀了,虽然在别人看来他的行径十分恐怖,但在周文渊眼里,他看得更多的是高子禛使用完「血」後,那副想把自己直接撞si的模样。

他虽然知情,但并不是很懂四大兽血ye的作用如何,毕竟他连灵师都做不得,基本上只能从事最外围的工作、无法接触核心任务,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接受和混沌血的沸血後始终冲不破麒君印的束缚,最後只能被排出灵师之列,前去接受中原人的归化流程。

不过高子禛当时的表情上,明显是很痛苦的。

可想他平时自我训练时那都是承受着什麽样的东西,更别说隔天还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学校见人。

周文渊见他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打断道:「子禛,你是不是想助观主一臂之力?」

高子禛颔首道:「是。」

「那你有没有二心?想没想过篡位?」

高子禛闻言心头一紧,忙道:「不曾!以後也绝不会有。」

「那这样就好了。」

「可……」

「既然已经选择在观主身上投注心血了,那你在这里猜测再多都没用。」周文渊正se道:「自古为君王者多善猜忌,你如果真担心的话,那你该做的是如何做出自己没有二心的表现,而不是在这想多了,然後回去办起事来开始变得畏怯不敢出手,就说以你的x格,要是哪天突然在观主面前藏拙,反而会激起他的怀疑。」

高子禛蹙眉思忖了一下,犹豫道:「……那我就继续像现在这样吗?」

「你只要记住,无论如何要对观主坦然,再来得向自己的手下适时装个怂,这样就行了。」周文渊语重心长道:「摇尾巴的忠臣si不了,秀才学的忠臣可能si不了,而招揽势力的忠臣一般要si都si挺惨的,但是总归一句,只要没那个心就不会做那种事,你可以有所防备,可追根究底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观主他是名良主,绝对不是个会无缘无故残害忠良的人。」

「是……吗?」高子禛喃喃道,又低头尝起了手上的粥品,不过这回苍白的脸se好了许多。

高子禛和周文渊吃完粥,周文渊便坚持载着他返家了。

回到家中,不出所料,禹琰果然不在。

高子禛往房间里丢下那个已经被洗到乾乾净净的书包,高子禛从医院走时发现里头的y壳书已经不翼而飞,估计是袁修发现有渗血还是怎麽的,便拿去处理掉了。

……看来是要被图书馆阿姨骂了。

高子禛稍微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後直接躺到床上,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太yan都快从天边落下,他才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吵醒。

高子禛搓着刚睡醒的脸走到玄关,一开门低头便看到小祖背着他的大书包站在门外,仰头眼神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

高子禛忙轻推着他的背将他揽进门中,边问道:「你怎麽来了?」

「司机叔叔载我来的!」小祖大步走到客厅,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每回专属的位置上,笑道:「观主说让我今天过来和你一起住!」

高子禛阖上门走到客厅桌边,在小祖身旁坐下,喃喃道:「……是吗。」

小祖闻声向他歪头疑道:「怎麽了?哥哥不高兴吗?」

「没有。」高子禛笑道:「你今天想玩甚麽?哥哥都陪你。」

「我……」

咕噜噜噜──!

小子刚要回答,肚子里就发出了一串抗议的声音,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高子禛笑道:「嘿嘿。」

高子禛唇角轻提,轻呼了口气从桌前起身,边卷着袖子边往厨房去道:「想吃甚麽?饭还面?」

「饭!有玉米粒还有r0u丝的那个!」

「好。」高子禛微笑道,便打开冰箱在流理台前忙活了起来。

也许观主送小祖过来……可能也是不希望自己想太多吧?

高子禛这麽想着,稍微放下了沉重的心思。

同一时间,金銮观议事厅旁,程和弈私人单间。

「如何?」程和弈问道。

一名男人正坐在他身旁,答道:「高少主一离开便先去找了周文渊,两人去吃了个饭,然後他就被周文渊送回家了。」

「知道两人间有甚麽对话吗?」

「抱歉观主,我们的人实在听不清。」

「无妨。」程和弈说着,抬手将一缕jg神力从自己眉心间ch0u出来,在两指尖凝成一颗晶莹的光球,往男人手中递过去:「立刻跟周文渊接触,将这个安置到他身上。」

男人双手接下浮动的光球,疑道:「您不监视高少主吗?」

「不,只要周文渊就好。」程和弈轻声道:「对了,今日你追过去告知姜世铭後我的打算後,他反应如何?」

就在今早,姜世铭气冲冲地从议事厅离开後,刚走到机关出口、要顺着上去时,便突然被男人给拦了下来。

「姜大人,观主请您留步。」男人低声说道。

姜世铭听他语气、jg神瞬间绷紧,便跟着小声道:「华先生?你有甚麽要事交代吗?」

「观主要我给您传句话……」华宏天说着,轻轻招手让姜世铭靠近,小声同他咬起了耳朵来。

而姜世铭听着,脸se从原先的紧绷慢慢转变为疑惑,最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意外。

华宏天说完,当即面se平淡地从他耳边退下,只见姜世铭yu言又止,抱着臂有些躁动的往左右踱了几步,又小心翼翼地向随从再三确认道:「这是真的吗?观主当真是这麽想?你没有听岔?」

「是,这确实是观主的意思。」华宏天沉声道:「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一蹴即就的,要是现在就处理掉的话得不偿失,所以观主希望您稍安勿躁,往後请不要再ga0这种动作了。」

「那好……好。」姜世铭一脸难掩高兴地回道:「观主果然英明,放心吧,我姜世铭绝对会安分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那就有劳了。」华宏天淡然道,恭敬的颔了下首:「姜大人慢走。」

姜世铭连连点了好几下头,脸上的笑意不禁越来越猖狂,随之转身、在华宏天的目送之下往出口离去。

「姜大人看起来很满意您的做法。」华宏天答道。

「好。」程和弈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即正se道:「先把其他事情推一推,周文渊的事情,现在就先去办吧,尽快。」

「是。」华宏天答道,便起身推门而出、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

即便是夏日,夜间的海侧亦颇有几分凉意,高子禛额头上的绷带早已换成了块方型薄棉遮住伤处,他ch0u身翻下石围篱、踩在港口的石阶上,他双手cha着口袋、顶着穹顶上闪烁的星点,沿着海岸线缓步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处突堤的入口。

一个满嘴络腮胡、戴着斗笠蓑衣,t型却略显消瘦的大爷和往常一样坐在突堤侧上,他与那街边的水泥楼房显得格格不入,可又与这寂寥的夜se唤起了几分共鸣,大爷身右搁着个大鱼篓,左手上握着那把永远吊不上鱼的长竿,鱼线拉着无饵的钩子垂进海平面,看不清那粼粼波光之下的模样。

高子禛上前坐到大爷身旁,抱着膝一脚垂在海面上,那脚面下方隐约可见闪烁起的那片似有若无的萤光,他侧眸看向身旁的大爷,笑问道:「您今日成果如何?」

大爷视线始终盯在自己的钩饵上,用略带沧桑的低嗓答道:「尚可。」

「尚可何如?」

「有或没有。」

「篓中无鱼,是无。」

「错。」

「钩上有鱼,是有。」

「对一半。」

「晚辈鲁莽,猜是钓,但……」高子禛神秘兮兮的笑道:「非钓鱼。」

大爷向少年脸上头去一道莫测的视线,轻笑道:「过了过了,进去吧。」

倏然间,萤光消散,高子禛脚下的海水如陷入深渊般骤然退去,海水卷成一个巨型的漩涡通道,通道底部隐约浮现出几分摇曳的烛光。

「谢谢大爷。」高子禛从书包里抓出一包瓜子靠放到大爷的鱼篓旁,微笑道:「看您吃的喜欢,下回来再给您带一包。」说着,便用手轻轻往坐下一推,抓紧书包让自己坠入了那个通道中。

少年的身影逐渐缩小、消失在海水的碧蓝之中,通道随之闭合,突堤边恢复了原先的夜阑人静,大爷笑了笑,用膝盖和脚後的突堤抵住手中鱼杆,侧过身伸出左手、往鱼篓旁的那包瓜子抓了过去。

这一侧身,盖在蓑衣下的手露了出来,可那本该是右手在的地方,却只剩下片截肢後的断面。

然而当月光再映上伸出的左手背,却见那玉手纤纤,并非是如粗汉一般皮糙r0u厚、满布茧纹,只见大爷将瓜子包装拿到膝头夹着、单手撕开袋口,探指伸进袋口捏起几颗瓜子,就这麽对着一片海景欢快地嗑了起来。

高子禛一路下坠,失重感包覆着他的五观六感,然而那张俊颜上却不带任何惧se,只见一瞬,他突然穿过脚下那片模糊不清的景se,令人匪夷地稳稳站上了地面。

洞口烛火摇曳,身後通道口如同蒸散的水气从洞口消散,一步向前过去,便进入了那足有三层之高的海底洞窟,洞窟内仅只墙高一尺的地方有烛火照明,窟顶一片y暗、看起来透着森森冷意。

高子禛一路走进窟内,来到一间带有火把的拱门前,他大步进去,环顾左右,其书架环壁绕柱而建,藏书万卷无数、分门别类依次排列,堪称墨香浓厚,他走着绕过书架,一路来到中央的大桌前,周文渊坐在那、手边堆着古籍,正垂眸视线专注的紧盯着手上的作业。

只见周文渊微微屏住呼x1拿捏力度,一手轻拉、一手用平扁的细bang小心地揭开每一片严重毁损的纸页,终於费尽万苦拨下的纸页犹如薄膜蝉翼,似乎只要轻碰一下就能随风逝去。

他拿起旁边那早早准备妥当、颜se纹理一致的补纸填上破损的地方,提起软刷沾上稀稠合适的糨糊沾了上去、均匀抹平,再把多余的纸张小心裁去,最後搁下软刷时轻呼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这份看似简单的作业。

高子禛没有惊动他,只是默默地绕到他身後,盯着他每一个细致入微的动作,看他如何一步步将手中的古图文从残败的边缘拯救回来,随然原先上头那些神随的痕迹早已消失殆尽,但那图腾仍是因此再次於人前鲜活了起来。

等周文渊将修补好的纸页晾到一旁後,高子禛才从背後出声道:「老周,这麽早就来了啊?」

周文渊闻声被他惊了一下,回头见高子禛笑咪咪地绕回桌前便道:「当然,早点来早点开工,要是幸运的话我今晚就能把这本处理完晾起来,隔个几天再来穿线。」说着,指了下一旁还未处理完的纸页。

「那您今天要讲甚麽?」

「今天不是我上课,主要是让华先生引导你们熟悉一下自己纹灵的攻击方式,然後你的话还得再试着召唤一下穷奇。」周文渊抬眉道,又拿起工具继续拨起手上古籍的页面来:「今天我就是来旁观的,等休息时间再出去给你们讲讲程莹大人的ai情史。」

「居然还有ai情史啊?」高子禛一副八卦道:「狗血吗?」

周文渊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有点文化,那是凄美。」

「好嘛,知道了。」高子禛吐了吐舌道:「那我先去找华叔。」

周文渊闻言,抬手向他应声做别後,便低头专心处理回那纸残页去了。

高子禛一路从书库出来,来到宽阔的广场。

一名男人正在白板架上钩勒着人t的图样,上头用点和线分别标着每个部位的名称和一些琐碎的注记,尤其是头部的位置,虽然只有一个被称作「jg神中枢」的名,可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却直接表示了那在整个过程中的重要地位──毕竟是灵师纹灵行动的根源。

华宏天见高子禛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盯着瞧,便道:「子禛来啦。」

「华叔好。」高子禛答道,说着往他手边桌上的资料望了一眼:「那个,穷奇画在……」

「不着急,你先留点力气跟着大家一起练习,那等等结束後再说。」

「是。」高子禛答道,便往旁边广场四周兜转去了。

不稍片刻,一个身影从入口处直直冲了过来。

高子禛抬头一看,只见姜恒人笑嘻嘻扑上前、张臂搭在了他肩膀上。

「小恒!子禛!」

远处,禹清灵也喊着过来边向两人招了招手,待她走近,高子禛挑眉问道:「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怎麽来了?」

禹清灵笑着凑近两人耳边,避开还在那对着白板振笔疾书的华宏天小声道:「本来当然有事,但这不听说今天是g架课吗?那我当然得来捧捧场了!可不会放过能正大光明揍那臭小子的机会啊。」

高子禛闻言玩笑似的挑了下眉,也没说破,但三人倒是心有灵犀,脸上露出不约而同扬起一抹坏笑。

期间,高子禛见到姜家大小姐姜芸也跟着出现在广场入口处,两人隔空对视时礼貌x地打了下招呼,便见姜芸转头独自一人往广场边上放下书包,转而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边端着看、边往广场周围来回踱起了步来。

而三人打闹片刻,入口处那又来了一人。

那是名身型瘦长却气势熊熊的少年,他身後跟着名仆从、大摇大摆地朝几人走了过来。

禹清灵立刻拢上二人的肩头,唇角轻提悄声说道:「老娘的沙包袋来了。」

姜恒闻言禁不住笑嘴角扬起,可高子禛却是面se微冷、默默别开了目光。

「华叔。」程城先是到华宏天跟前打了个招呼,然後立刻折返回三人身边,冲着高子禛抱臂蹙眉道:「你小子怎麽也来了啊?」

话音落下,气氛一瞬剑拔弩张,高子禛眉头轻抬道:「我不能来吗?」

「切。」程城啧了下嘴,往自己脑壳上敲了敲揶揄道:「我为甚麽会这麽问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不是听说你脑子才刚刚受过重伤吗?放心好了,我今天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这就不用程大少爷费心了。」高子禛冷笑道,刻意往程城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我就算脑子真的坏了用不了,就凭眼前这情况也很难输啊。」

程城顿了片刻,意识到他这话甚麽意思立刻拧眉怒道:「自大的家伙!」

「彼此彼此。」高子禛冷声道,别开视线不想再去理会他。

然而程城眸光微狭,先是冲他撇嘴冷笑一声,然後目光不屑地削向正挂在高子禛身侧的姜恒道:「呵,对了,我说姜小少爷啊,你也不用在这惺惺作态吧?谁不知道高子禛的伤就是你那老爹ga0出来的?姜家人天天到我爸跟前叫嚷这叫嚷那、害得我们耳根子不清静,现在到好,还在这像没事人一副跟受害者称兄道弟的模样。怎麽?你爸自己成功不了,这是叫你这哑巴儿子来替他伺机下手的吗?」

姜恒闻言浑身一僵,虽然两眼狠狠地瞪在程城身上,可抱着高子禛胳膊的手却悄悄地退了下来。

「还有你啊禹清灵,姜小少爷这哑巴的毛病是被谁害出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们禹家就会把过错推到高子禛身上,落得你们一身轻是吧?」程城说着,视线冷冷地朝禹清灵脸上扫了过去:「你们这帮人我真是看着恶心,嘴上说是同伴事实上利用对方的手段一个b一个还y险。」说着,他又将恶寒的视线甩向两人之间的高子禛:「还有啊,让人利用完後还乐呵呵的替人家数自己身上被划了几道伤,真他妈是一群神经病……」

高子禛眉头微蹙,低声喝道:「程城,说话留点余地。」

「怎麽?自己糟糕还不让说了?」程城白了高子禛一眼道:「他们愿打你愿挨,也不过就是一伪君子而已,装甚麽清高。」

禹清灵听着脸se越来越差,最後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便要冲上前骂道:「你……!」

可高子禛只是从旁默默出手,把她拦在了原地。

禹清灵不解地扭头瞪了高子禛一眼,然而程城见状却是朝三人冷笑几声,不屑的cha着口袋往旁边走开了。

禹清灵忿忿地拨下高子禛阻拦的手:「子禛!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讲……!」

「我有眼睛,事实到底如何我自己心里明白。」高子禛音se略沉,脸上却带着微笑道:「我胃有点不太舒服,先去喝个水,你们也休息一下吧,等等还要训练呢。」说着,便从两人之间ch0u身往角落的空地处闪了过去。

等到後来人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除了东瀛四家的少爷小姐,还有其他金銮观重臣子nv,华宏天让众人坐在广场上,自己拉了那块满是笔迹和图绘的白板开始讲解了起来。

高子禛方才在分座位时被推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此刻正面对华宏天坐着,不过华宏天自然也知道这些小萝卜头的心思,就故意不点面前的高子禛答话,除非其他人真的答不出来的话才会点他开口解围。

此刻,高子禛坐在座位上,照着华宏天的指示熟练地将自己的纹灵召唤出来,刚开始是只蜷缩着身子的小鱼宝宝,湛蓝se的波光在掌周流转,而它的t型也在他手上逐渐扩大,逐渐长成一只灵动活泼的小蓝鲸。

他摆手和小蓝鲸拍着鱼鳍打打闹闹,直到打无聊後,才转头过去看坐在自己身後的姜恒。

姜恒一般几乎不在人前开口,吃饭的时候也只会微微张开嘴,然而此刻他却大张着嘴将自己的舌头稍稍吐出来压在牙上,将舌面上那片带着棘藤的黑se玫瑰图腾展露无疑。

含ba0的玫瑰随着刺棘藤从他嘴中绽放,然而这刚要脱离出来,却不知为何直接卡在了姜恒的嘴上,像极了他嘴里叼着一朵娇yanyu滴的黑玫瑰。

姜恒面露无奈,只能再收起纹灵重新把那朵花「吃」回去,视线刚从玫瑰和棘刺的遮盖中逃出来,便见到一颗浑圆的蓝脑袋在他面前活泼地晃来晃去。

姜恒笑了笑,伸手直接将小蓝鲸抱进自己怀里用脸颊一顿糊蹭乱蹭,小蓝鲸被抱得太紧只能乱甩着鱼尾挣扎,竭尽所能地向高子禛投去求助的讯息,奈何自家主人却办点搭救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恶劣地跟着往小蓝鲸脸颊上玩着连戳了好几下。

玩够後,高子禛从姜恒怀中将小蓝鲸揽回身旁,正了正se开口问道:「小恒,话说你要不要试试看,先把你的黑玫瑰想成是个会动的东西。」言毕,见姜恒闻言蹙了下眉一脸不解的样子,又道:「就是……华叔他有跟我说过,纹灵如果是动物的会b较好施展,因为人潜意识里本来就b较容易认为动物是天生可以动作的,但si物和植物却不是,像是植物会因为动作时间长而且不明显,自然就容易被人认为是不会动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你要事先把根本问题理解清楚了,c作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

说着,只见姜恒又重新张开嘴、露出舌面,jg神力又开始往图腾上盘旋。

可没过一会,那纹灵虽然是出来了,可跟刚刚一样,那个根部依旧卡在舌面的图腾上,而姜恒只好再无奈地把自己的纹灵收了回去。

就在两人苦恼之际,华宏天弯下身往两人中间凑了过来。

小蓝鲸被这突然凑过来的庞然巨物吓得滚回高子禛怀里,高子禛连忙抱住慌乱的小蓝鲸伸手往他脑袋上安抚着,边看向面se严正的华宏天。

「小恒,你想想我刚刚说过的,植物有藤会爬、有枝枒会生、有j会伸会长,就连花开的时候都会有绽放的那个动作。」华宏天用缓慢的语调引导道:「植物并非不动,那些生长的轨迹都是他们会动的证明,试试看,试着将你的玫瑰变成你的利器……」

姜恒听着阖上眼,他微微张嘴,jg神力在他舌面上盘旋、将那黑se的玫瑰花慢慢从图腾的禁锢中扯了出来。

高子禛专注的盯着那颗小小的花ba0,这回那花ba0并没有着急绽放,而是让那带着棘刺的j和藤将它一同带出了姜恒口中。

终於,玫瑰连着带棘刺的j飞出,优雅的降到了姜恒伸出的掌心上。

华宏天眼中漫起几分欣慰,然而他还未开口赞扬,那黑玫瑰却骤然往四周生出无数爬藤,各个带着棘刺和绽放的黑玫瑰、往周围众人缠了过去!

距离最近的高子禛来不及退开,直接就被那黑藤缠起来挂到了半空中,而其他人也没能幸免,有几个人也跟着被粗暴地缠起来挂了上去,各个慌乱地摆着手脚、对下方那快要三层楼高多的地面惊慌失措了起来,反观华宏天,在被刚要被圈起来时便立刻镇定地用jg神力挡开花藤的包拢,往後迅速撤到广场边边远离花藤的扑抓。

高子禛被吊起的那一瞬连忙抛开小蓝鲸,独自被花藤拦腰卷起给吊了上去,只见小蓝鲸被丢在地面,先是惊慌失措地绕了几个圈,然後就卯足了劲、一摆尾往上直冲游到身处半空中的高子禛身旁,着急的绕着他乱转了起来。

高子禛心里瞬间飙出一万个无奈。

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万幸的是,姜恒的花藤还是个刚刚「出生」、尚未成熟的纹灵,花藤的延展力还有待加强,抓捕范围还无法扩及整片广场,其他幸免於难的人纷纷逃窜至广场边缘、余惊未消的盯着场中央那如魔爪般在空中乱舞的黑se花藤。

不过下面人看戏倒是好,那些被吊在花藤上的可就没那麽好过了,就说高子禛这还没稳下重心,就又被乱舞的花藤甩的差点脑溢血,好不容易缩起身子到往腰间的花藤抱过去才缓和了些高空的晕眩感。

然而场边的华宏天见状,却没有要立刻出手相救的意思,反倒嘴角轻提,直接朝整个广场扯起嗓门道:「正好!今天我们就不玩切磋了!改给各位临阵锻链一下!请现在在上面的各位想想自己该如何逃出纹灵的束缚!场边如果想要练习的人也欢迎主动上前和那花藤打交道!」说着,又转向跪坐在花藤源头、正手忙脚乱地想把花藤吃回自己嘴里的姜恒大喊道:「至於姜小少爷!您要做的就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纹灵,把人好好的、稳稳的放下来!但凡成功者!之後就能跟我到观主面前请赏!」

此言一出,居然真有几个场边的人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然後陆续上前,自愿被那花腾缠了起来。

然而话虽如此,那花藤上的乱象可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尖叫惊呼此起彼落,甚至还有直接急哭出来的,还有直接从嘴中往外一泻千里吐了满地恶心的。

「恶啊啊啊──!」

「这甚麽东西啊!」

「现在甚麽情况!」

「妈呀……我、我会si吗?」

「这天杀的……啊啊啊!」

其中一个nv孩挣扎着突然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然而就在她尖叫着下坠时,华宏天突然ch0u身上前接住她,带着她闪过无数甩来的花藤、钻着攻势的间隙溜出范围内,惊险免去了惨剧的发生。

nv孩刚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一条命,本来满心感动的要道谢,却见华宏天一把放开她冷着脸教训道:「有空尖叫不如好好想想开怎麽安全落地,这不过三层楼而已也不是多高,自己回去多加强一下胆识,现在给我在这墙边蹲好,保证自己的安全。」

nv孩闻言委屈的瘪了下嘴,嘟嚷道:「……好的,华先生。」

不过华宏天没空再理她,只是继续关注起了场上的动态。

可半空中,高子禛被花藤当玩具一样使劲乱甩着,听闻下方华宏天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厥词,又见底下真有几个要脸不要命的自愿被卷了上来,眉头猝然一拧,稳住身子的同时抬头努力去辨别因高速而模糊的影像,便见程城居然也和自己一样被吊了上来。

「妈的!这甚麽鬼!」程城怒喝道,正一遍一遍的揍着缠在腰上的花藤,然而那黑se的藤蔓非但纹丝不动,反而还把程城的手扎出了好几个小血孔。

程城脸se一黑,居然直接召出自己的纹灵,张翼往那花藤上扑了过去!

程城的纹灵是程家独有的混沌,其虽然现下t型仍小,但特徵却十分明显,混沌有长毛发且似犬,四肢如熊却无爪,有眼耳口鼻却无用,然而那四片飞翼上的倒钩却令人见之胆寒。

仅仅那麽一瞬,那倒钩便直接掐进了姜恒的花藤中!

下方,姜恒脸上血se瞬间尽失宛若白纸,场边华宏天见状瞳眸急缩,猛地往程城的方向一望,立刻祭出自己的jg神力就要往上扑过去。

不想那小蓝鲸先他一步,飞身直接往那混沌的脑袋上撞了过去!

小混沌被撞了个眼冒金星,当急就松开羽翼往旁边滚了好几圈,而作为其主的程城同受冲击也是一晕,当即扶着额朝不远处的高子禛怒骂道:「n1taa撞我g嘛?找si啊!」

然而高子禛脸seb他更差,直接张口怒喝道:「不要伤害花藤!姜恒年纪还小心智不稳定!他的纹灵撑不住你这样折磨!」

「那不然你说怎麽办?就这样被吊着吗?!」程城大喊道。

然而高子禛却没有再回他,只是极力调整稳住自己的重心,程城见他不睬自己,便哼了声继续驱使纹灵就要往花藤上扑过去。

然而小混沌这回还没碰到花藤,它的攻势又再度被小蓝鲸生生撞开了!

程城这会是真气极了:「姓高的n1taa到底甚麽意思!」

「住手!别冲动!你被多晃几下si不了!让我想一下!」高子禛喊着,往广场外围那片净土望了一眼,忙扭回头朝程城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甚……!」

「过来!」

高子禛大喊一声,只见小蓝鲸直接抵上了程城的背,把他高子禛的方向推了过来,程城没想到自己在半空中还能有「踉跄」的这个动作,急忙搬住腰上的花藤稳住自己的身子。

不过碍於小鲸鱼推人不稳,程城半中途又被乱摆的花藤给拉了回去,两人费尽一番折腾,最後还是小蓝鲸直接叼着他的衣角才成功将人拽了过来。

高子禛见程城终於靠近到手可接触的距离,见准时机便一把抓上程城胳膊把他往自己这一拽,程城这会终於成功贴到高子禛旁边了,可这一只手被他抓着动也不能动,便不由得晃了几下想挣脱开来。

「程大少爷你安分点!别扯了!」高子禛喊道,把程城几乎要滑出去的胳膊又给抓了回来。

「所以你把我拽过来到底要g甚……?」

「你现在让你家混沌过去!把人拉出范围外!」

程城顿了一下,疑道:「啊?」

可这不是刚刚华宏天才对众言明这算个人练习吗?

那姓高的这反应……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高子禛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虑,即刻补述道:「意思就是!让其他人抓住你家混沌!」说着,眼神中的焦急便开始藏不住的露了出来:「让它立刻把人带出花藤的攻击范围外!快!」

程城闻言这才终於反应过来高子禛想g甚麽,出言反驳道:「我这可是混沌!凭甚麽让他们抓混沌的脚!」

「那不然抓我家鲸鱼吗?!」

「你自己j婆要救人当然是你自己来啊!为甚麽要把我牵扯进来!」

「我这抓哪都不方便!你这长着四只腿的随便一抓还有翅膀能飞呢!」高子禛摀着自己已经开始翻搅的胃,边吼道:「总之你尽量带人过来!我帮着你一起把人拽出去!我让小鲸鱼在下面帮你接人!你要是怕你家混沌受伤!我可以用我jg神力护在他身外!包准它伤不到半点皮毛!」

「不是……!你这他妈这到底是甚麽鬼道理!」

「做就对了!反正做了你也不亏吧?!」

「华先生都让说这是个人练习了!你还j婆想救人?!」

「你没见到这里很多人都是还是孩子吗!他们多少人才几岁啊!才刚刚激发jg神力一点打动瓶盖的力量都没有!别说还能多会用纹灵了!」高子禛被这一来一往惹的怒火中烧,只见他用力拽过程城、扭头冲他面前怒吼道:「你们程家的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极端情况下要是不小心动摇到灵师的jg神力根本会有甚麽後果!还让人拚着往上撞?!」

广场外围,华宏天靠在石壁前看着上方的状况,看着那越发疯狂的花藤神se微沉,却仍旧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看着花藤之上,方才那几个自信满满、把自己送入花藤魔爪中的少年少nv,看着他们本来在一派轻松地朝着不断裹紧的花藤施展jg神力,又看着从他们手中溜出的无数jg神力从与花藤的交锋之间炸开,往身周散溢、消失。

华宏天看着他们的脸se由自大转为惊慌,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华、华先生!」旁边一个nv孩见状,立刻不安的凑上前问道:「我哥哥会不会有事啊?」

可华宏天只是安慰道:「这个只是练习而已,要是真出了甚麽事情,我会第一时间上前帮忙的。」他说着,可看向场上的目光仍旧只有一片漠然。

程家,应该说他华宏天一直以来做为情报员的训练官,从来的训练宗旨就是往si里折磨的──包含现在这个情况。

上方,程城闻言瞬间哑然,但脸上还是带着犹豫,没有半点动作。

可高子禛却没耐心等他犹豫了,直接推开程城的胳膊让他往旁弹开一大段距离,那本来在他身侧绕转的小蓝鲸摆尾迅速往另一个花藤上端游了过去,用鲸嘴前端叼住那名jg神力已经开始往身周崩溃的男孩的後领,带着人si命地往自家主人的方向半拖半拽的游了过来。

可虽然小蓝鲸和花藤b起来力道胜了许多筹,但男孩挣扎的厉害,而且那一团又一团极其不稳定的jg神力一直不断地从他t内被ch0u出,x1附到花藤之上、让藤上的棘刺给辗成了碎块。

这不,又是一个支离破碎,男孩在花藤和小蓝鲸的拉扯间撕心裂肺的喊着,而小蓝鲸好不容易带着男孩闪过一条花藤,就又被男孩这下乱动连带着往下一扯、摔进另一个花藤的包围中!

小蓝鲸闪避不及,鱼尾立刻被数条花藤紧紧缠住,连带着嘴下的男孩也跟着被卷进了花藤里!

男孩的惨叫在整个广场上如魔音般回荡着,高子禛眉头一紧,小蓝鲸的身形突然壮大,似乎在试图挣脱花藤的束缚。

然而这一个用劲,却直接把几条花藤给绷断了,让作为花藤源头的姜恒一口飞血如瀑直接从嘴里呛了出来!

高子禛见状瞳眸急缩,也不管姜恒咳完擦了把嘴角的血後,到底仰头张口着急的朝自己无声喊了甚麽口型,便一咬牙,毅然决定让小蓝鲸直接带着身上那一大团花藤往这飞了过来!

程城本来还想凑回高子禛身边搭把手,见那面前骤然b近的庞然大物吓的往後又闪回去了几步,只见高子禛身前的怀抱里含着极蓝se的jg神力,像抱球一样直接张臂用自己的身t往那巨大的花藤团上接了上去!

磅──!

那颗大棘刺球直接砸进他怀中,高子禛正面迎上,棘刺在那本就有伤的脸上又多添了道细微的血痕,只见他双手撑在球侧,正用jg神力僵持在那承受着难耐的螫疼感。

不稍片刻,只见那极蓝轻轻一颤,竟顺着花藤往底部直窜过去!

姜恒在下方正惊慌失措的想把花藤收回来,可不料越想越乱、越想越慌,直到一片jg神力骤然闯入视线中,他还没来的极反应,那片如海的se泽便直接将他整个人裹进了深沉的温暖中。

那就是双温柔的手,像是哄孩子般轻r0u地拍着。

黑se的花藤慢慢松懈下来,从男孩和小蓝鲸身上层层剥离、展开,男孩的尖叫逐渐转变成微小的ch0u咽,刺疼逐渐被温柔的触感替代,他感受到自己趴在一片温暖之上、微微眯开双眼。

一旁,程城被好不容易挣扎着凑回高子禛身边,见到那慢慢花藤摊开的样子满脸震惊,本来一口骂人的话就要往高子禛脸上飙过去,然而一见他那双眼眼底仍是那个舒暖宜人的湛蓝se,当即愣住了。

巨大的蓝鲸盘在半空中,幽蓝在微暗的广场顶端轻轻波荡、焕发着迷人的光彩,男孩趴在鲸背上,他惊喜的睁大了眼,只见周围那些花藤一条条被湛蓝包覆、缓缓把束缚的众人放到了地上。

然而当所有人都安全着地后,男孩乘着的鲸身却突然一颤。

高子禛身上的花藤突然松开,人顿时像自由落t般直直坠了下去!

程城刚被放回地上,见状瞳眸一缩,抬腿就往高子禛正下方冲了过去,连小混沌也跟着慌张地飞上前想接住那陡然下坠的身影。

不过巨鲸却抢先一步衔住高子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拉了起来。

程城整个人顿在原地,眸中倒映出半空中绝美的景象。

高子禛微微睁开眼,见到巨鲸那近在咫尺的忧心目光轻轻一笑,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鲸脑袋,巨鲸缓缓下降、将高子禛轻轻放平到地面上。

男孩沿着滑溜的鲸背下回地面,本来想凑上前去关心高子禛的情况,却被聚鲸的大尾巴直接挡在了外面。

巨鲸用自己的身子围住地上的高子禛,用嘴不停轻顶着他的脸颊、发出几声哀鸣。

旁边姜恒的情况似乎是稳定住了,原先乱舞的花藤此刻重新缩回了单掌可握的大小,只见他着急忙慌地把自己的纹灵收回口中,猛地起身焦急地望着被巨鲸维护起来的人影。

广场外围,华宏天和其他人见事态平息,这会尽皆凑了上来,往巨鲸身後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华宏天更是一马当先走上前,却不想被巨鲸一声震天地怒号给吼停了脚步。

然而不过多久,巨鲸的t型却慢慢随着枯竭的jg神力缩了下来,se泽也跟着越来越淡、最後缩回原先的小蓝鲸模样,可即便如此它还是sisi地扒在高子禛的x膛上,n凶n凶地对来人怒哮威胁着,彷佛是谁敢贸然接近就会被它一口吞进胃里般。

片刻後,才见高子禛重新睁开眼,0了0x前小蓝鲸着急乱动的浑圆脑袋,微笑道:「……别紧张,我还在呢。」他说着闷吭一声,拖着快要散架的身t从地上坐了起来,把小蓝鲸抱在怀里,那近乎惨白的唇贴着小蓝鲸的脑袋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轻声安抚着小蓝鲸的情绪。

然而华宏天一句话,却直接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安宁。

「为甚麽要违背我的指示?」华宏天说道,他眉头深锁,似乎非常不满高子禛方才一系列的行为。

高子禛脸se微沉,按下怀中又要发作的小蓝鲸将它收回身上,撑着地起身道:「能否藉一步说话?」

华宏天没有答话,只拉上旁边刚走过来得程城交代几句後,便带着高子禛往广场角落过去了。

後方众人见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禹清灵和姜恒待在人群之中,无处安放的手略微展示着两人此刻内心的不安,而程城也没心思去管华宏天刚刚交代了自己甚麽,只是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面se微沉。

高子禛一路拧着眉,待华宏天站定回头冷眼相对,才开口道:「您之前要用其他方式训练我们,再苦再累我都没有意见,毕竟那是我们做为情报员必备的心理素质,但您这回真的过分了。」

「高情报员,你这是在公然违背训练官的指示。」

「关於刚刚鲁莽的行为,我郑重向您道歉,但我想您也应该稍微重视一下,东瀛四家中人的纹灵究竟是个甚麽样的存在。」高子禛沉声道:「两千年前我们之所以如此为人忌惮,并不是因为和其他人一样能作为灵师、能驱使纹灵,而是因为我们的血脉奇异。我知道您一定看过很多古籍,我也知道您是程家德高望重的训练官、您的涉略一定b我要丰富的多,所以我们都一直很尊敬您。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有些踰矩,但我希望您明白,您看的那些都只是普通中原人的例子,并不是我东瀛四家的例子。」

「……」

「纹灵的发展是从先祖程莹大人自缢後才开始的,而将四大兽作为纹灵以身养之,更是我们这一辈才开始能成功执行的事情。」高子禛严肃道,双眼如鹰直gg的定在华宏天目光上:「即便姜恒的纹灵只是花藤,但那也是带着饕餮血的花藤!希望华先生您能够理解。」

然而华宏天只是看着他沉默片刻,悠然道:「高少主,还记得你当时被姜家饕餮血b成那样,结果做出了何等突破吗?」

「!!!」高子禛闻言脸se骤沉,微愠道:「您今天这是故意的?」

华宏天一派自若道:「就是让程少爷贡献了点自己的血罢了。」

「华叔!观主他不……!」

「这跟观主没有关系,观主把训练的责任交给我,我就有义务替他训练出最强的一支军队,他信任我的能力,所以我的教法他也从不会过问。」华宏天词严se厉道:「古话说的不错,置之si地而後生,既然找到了更好更有效的训练办法,那我就得尽力试试。」

「但这些人里,有的只不过刚满六岁而已!即便是已经激发出jg神力才被送来的,但jg神力不成熟、纹灵更不成熟!他们拿甚麽本事从姜家人发狂的纹灵中把自己救出来?!」高子禛说着,音调渐渐提了几来,连着指节也被纂的有些发白:「我经历过!我知道那种刚会点甚麽就被人赶鸭子上架b着长大的感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同样发生您的教学上!」

「高子禛!请你认清你的身分!」然而华宏天怒斥道,眉眼间同样燃起了几分愠se:「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折磨孩子的恶劣大人!但我得锻链你们!你们成长的越快就能越接近我们收复家国的未来!你说好听的要循序渐进!有本事你就来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我可不想要我努力了那麽大半辈子,却在有生之年都见不到半点东瀛一朝功成的迹象!」

高子禛抿紧唇别开眼,不再答话。

远处的众人只听到几句有来有往的模糊对骂声,议论开始躁动了起来,程城不安地看着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突然高子禛见朝华宏天鞠了一躬。

「今日接下来的训练我大概是做不了了,还请华先生准我这个假。」

华宏天冷冷地往他头顶瞅了一眼,道:「下次早点来,再补上。」

「……是,谢谢华先生。」高子禛冷声道,扭头大步走向场边、抓起自己的书包背上肩头。

禹清灵急忙冲上前,都还没来的及问上一句,就见高子禛拖着有些踉跄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往洞窟外走了出去。

「继续训练!」而华宏天则是迅速返回场中央,继续朝众人大声施令道:「拿出你们的纹灵来!继续……!」

周文渊站在书库门外等候多时,见状,直接伸手拦下了气冲冲走出来的高子禛。

方才他一听到男孩的尖叫声便从书库里冲了出来,可他自知没有能力、上前也只会添乱,而华宏天又一副就是要让他糟的样子,抱着臂像尊神像一样冷冷地站在场边,周文渊无奈,只能暗暗祈祷高子禛能无事平安脱险。

然而华宏天刚刚的表现,却明显是对高子禛的行为产生了巨大的不满。

「要不要进来跟我聊聊?」周文渊蹙眉道:「放心,一会如果华宏天过来y要把你抓回场上,我第一个替你把他踹出门去。」

「不用。」高子禛轻叹了口气,有些疲倦道:「没事,只是我累了,我想休息,下次再说吧。」

「……行吧,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打来。」

周文渊拍了拍他的肩,也没再拦他,只是任由高子禛稍做示意後从自己旁边擦身而过,他看着少年身影逐渐没入y暗中,只得无奈的抿了抿唇、cha着口袋走回自己的书库内。

不过高子禛走着,却突然顿下了脚步,尽力撑起嘴角,回头带着玩笑道:「下次我会早点来,就麻烦您再给我补上一次程莹大人的ai情史了。」

周文渊停在书库门口,转头见到高子禛的表情不由得跟着弯起嘴角,可那双眼眸中却带着几分心疼和不舍。

「好,等你来,我讲给你听。」周微渊答道。

两人相识一笑,便往不同的方向个自走开了,通道中的火光往里侧闪了一下,高子禛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y影之下。

突堤边的大爷正钓着鱼,突然挑起眉往自己脚下一瞅,只见那海平面荡起一丝波纹,漩涡通道重新形成,一个身影踏着不停推升翻滚的浪花,犹如踏阶般一路直往海面上走了出来。

高子禛一手攀上突堤边,从浪花的推升中翻身坐到突堤上,两只腿挂在边上晃悠了一下,然後盘腿收起,将身侧书包拿来抱到腿上、懒懒地将下巴靠了上去。

大爷转开看着少年的视线,问道:「今天b较早出来,不直接回去吗?」

「现在回去还太早。」高子禛答道,略开话题笑着朝大爷伸出手掌讨了讨:「大爷您瓜子还有吗?借我嗑一下吧。」

「这不是送我的吗?你可真好意思。」大爷嘴上抱怨道,却还是拿出了被那自己嗑剩下半包的瓜子放到两人中间。

「嘿嘿,谢谢大爷。」高子禛蛮不要脸的笑了笑,便往里拿瓜子喀啦喀啦地嗑了起来。

两人并坐在突堤侧,除了瓜子壳碎的声音,只有脚下轻轻掀起的浪cha0声。

然而四五颗瓜子过後,高子禛却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他将残余的瓜子壳塞进自己包里的小塑胶袋,然後往海面上拍了拍手撇去一些碎块。

大爷往少年脸上瞥了一眼,问道:「会觉得自己无处依靠吗?」说着,却又换了副口吻重新问道:「不,应该说,会觉得自己没有家吗?」

「也没这麽悲观,就是……那里都有危险,哪里都不能久待的感觉。」

「觉得自己的付出好像都没有回报,会不甘心吗?」

「不。」高子禛答道,拍完将手放回腿上、低头轻轻蹭着自己的指尖:「付出都是自愿的,毕竟是他们养我教育我,我还有很多人情债要还呢。」

大爷听这话却是微微一笑,望向眼前的大海,语重心长道:「人贪求的东西都会随着见识的增广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人在乡野者,即便说是不贪仕途,那也是贪那一方平静;而自我奉献者,即便说是不贪回报,那也是贪他人的感谢和依赖。」

高子禛闻言陷入一阵沉默,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懂。

然而再一开口,他又直接把话题转掉了:「大爷,您到底是甚麽来历啊?」

大爷也没有拆穿他的心思,只是笑道:「好奇我?」

「当然,听说可是连观主都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猜猜看吧,提示,我就是在这出生的。」

高子禛等了一阵,见大爷只是盯着自己不再说话,便疑道:「就没了啊?」

「是啊,出生在这,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大爷眉梢轻提,神se中看起来有几分雀跃:「怎麽样?想到了吗?」

「这怎麽猜啊……」高子禛两手往後一撑,索x答道:「算了,那我就当大爷您真是从海里来的吧。」

「为甚麽是从海里来的?」

「不知道,我听说的。」高子禛吐了吐舌道:「还有人传说您活了好几百年呢。」

大爷朗笑道:「哈哈!是吗?那是不是可能也不只百年呢?」

「您就别较真了,反正都是开玩笑,人是不可能活那麽久的……」

高子禛听着浪轻拍石砾、卷起轻风,月se在浪花上映照而出的光影,像极了自家小鲸鱼平时在水上雀跃飞腾的模样。

其实刚开始,自己一直都不想承认也不理解,为甚麽堂堂穷奇少主的纹灵会是只与穷奇形象大相迳庭的蓝鲸。

尤其当时自己还是小孩、脾气也臭,那蓝鲸又是小小只的还没长开,一副孱弱到感觉挥个巴掌就能让人打飞出去的感觉。

就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一本海洋图书,突然就不知怎麽激发出来了。

高子禛头一回见到,差点没当场崩溃。

他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麽废了,甚至有好一阵子还狠透了那个给他推荐书单的图书管理员。

可之後他还是接受了,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为甚麽会接受这种……对於东瀛四家子弟而言算是「残缺」的特se。

但也许因为那总归是自己的一部份,慢慢地,他就对小蓝鲸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愫,它逐渐变成了他不得割舍的一部份。

稍微释怀後,高子禛想去了解它,所以开口拜托袁修带他去海洋馆。

但袁修却让他直接去看海。

高子禛本来不解,但等他坐到石崖上,亲眼见到鲸身跃出时激起的浪花。

然後,他听到了鲸声。

那是一种很宏大却又宽远、悠然的声音,像古老的呜鸣从意识的洪流里溜过,然後没入苍茫大海、深埋入海渊的怀抱中。

那是他在无常的日子里,听过最令人安心的声音。

……

某日,复东并校,高中部。

高子禛握着笔在纸上沙沙涂鸦着,桌上历史课本的内容里条条记录着会盟这多年来的丰功伟业,说他们如何英勇铲除东瀛四凶、为民除害,又是如何救千万百姓於水火之中,说他们如何用公平公正的态度,又如何建立起这所有人共享和平的新世界,并且如今他们将如何致力、将人类的未来推向另一个崭新的高度。

这些内容打国小到高中,大t框架就从没变过。

说实话……他都读烂了。

虽然这样真的很对不起在讲台前讲得口沫横飞的周文渊,但事实上,他在这里的历史课真的远不b他在另一个地方讲的jg彩。

会盟既然想在复东的教材上施展他们的教育理念,那金銮观就有办法把在背地里开课、把他们的教育理念评的像自导自嗨的小丑。

也许是天生反骨,高子禛就是不喜欢他在学校这种循规蹈矩的上课方式。

高子禛低下头,替历史课本开篇那页的会盟创始人一大老爷们的头上画了两条卷卷的双马尾,此刻他正拿着笔在发尾上琢磨着那分岔的地方,到底该怎麽翘才能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倏然,数名秩管员带着一声巨响,突然从前门闯了进来!

「抓!」其中一名领头的大喝道,其他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讲台,一把扣住周文渊的後脑将他的头按到讲台上,只听喀拉一声,周文渊的双手已经被扭到後背铐上,让人抓着後脑拎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满是笔记的课本摔到地上,被一群秩管员凌乱的步伐来回踩过。

黑se的鞋印踩在纸页上,无情地将那份真挚贱踏进y暗的泥沼中。

第七区分局全面杜绝东瀛相关人士出入!疑似案情黑箱作业!

裴氏制药案地下交易疑云!恐涉及广大上流人士!

秩管局公正形象一夕崩塌!成提线偶意图包庇高层恶行!

……

媒t的报导还是那麽的博人眼球,但不惜惹这种烂名声也要杜绝自己c作的可能,该说这金承顺挺有魄力吗?

高子禛人在公车上,冷眼看着车窗外街边那正激言报导的大萤幕,手上抓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一箱大的是行李,袋中则是刚从超市里买出来的菜。

如今倒似乎有些明白,周文渊离世前最後留下的那话到底是甚麽意思了。

可自己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呢?

当前裴氏制药案风波未息,而他早上刚一出门就已经大致把事情处理好了,至少是跟姜恒和禹清灵对过资讯,也做好了些交代。

没意外的话,这回他可能确实会摊上一点麻烦。

几个小时前,高子禛刚从东方介家出来,搭上附近的公车。

「小……」高子禛顿了一下,传道:「姜恒,媒t那的人还藏的住吗?」

姜恒似乎没感觉在意识中那湛蓝的y沉,只是继续传道:当然,反正流言传来传去早就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了,而且他们要怀疑也只会先想到东瀛人。

「好。」传完,高子禛便直接把连接掐断了。

可姜恒连忙传道:等等!哥,你昨天晚上还好吗?

「能有甚麽不好?我住酒店啊。」

姜恒闻言松了口气:还想说你怎麽感觉没事一样,行,那我不吵你了。

「嗯。」

高子禛随便应合一下,便断了对姜恒的jg神联系,转到禹清灵那去。

「在吗?」

禹清灵调侃着传道:在,我们大功臣大早上找我有甚麽事啊?

「事情才刚开始而已,是功是罚都很难说。」

怕甚麽?平时你可都对我们这麽说的啊,凡是得先自夸一下给自己长点信心,是不是?

高子禛目光微沉,转正话题传道:「总局那边动静如何?」

连兴杰昨天下午三点进门,一直被折腾到了十二点多,小祖……不,华宗来接他後两人就去小酒馆了,出来看连兴杰好像已经被灌醉了,就是不知道华宗有没有得到甚麽讯息。

「……」

高子禛?你还在吗?

「嗯。」高子禛拧眉思忖了一下,传道:「继续让我们的人守在总局那,还有,能不能帮我在宿舍也放两个人看好了,别让华宗发现。」

禹清灵疑道:为甚麽别让华宗发现?

「我怕他出事不说闷着而已。」

行吧。

「就拜托你了。」

交代完,高子禛又立即掐断了连结。

高子禛从十九区提着行李回来,中途又转去超市卖了点东西,提着大包小包搭上公车,一路站着回到七区才下来,进到公寓大厅在柜台小姐的注目礼下大辣辣的搭进电梯上了楼。

东方介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横向面积已经超出门框外的高子禛。

他连忙上前去帮忙拿过高子禛手里鼓胀的大超市袋子和行李厢,一提一拖的抬进屋内。

高子禛扶着肩缓了缓酸涩的胳膊、关上门,只见东方介先是往餐桌上放下那一大袋子食物,然後匆匆忙忙的抱起他的行李箱就往自己卧室里堆,放完後又接着跑出门来、拉开那塑胶袋口往里瞅了一眼。

「这、这麽多东西啊?」东方介望着里头满堆的食材惊道,虽然想不通就煮个餐为甚麽要这麽多东西,但多少还是有些抱歉自己让高子禛把这麽重的东西一路从十九区拖过来。

感觉这袋子都b他人沉了……

高子禛看他满脸愧疚的样子,笑道:「当然,做菜光要个小葱花就得买整把葱了。」说着,又将袋子提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把冷冻和冷藏食品分区别类放起来。

东方介连忙上手替他扶住冷冻柜的门,看他把一些r0u品分堆塞进冒着寒气的隔层间,又看了看高子禛带笑的侧颜,沉默片刻,突然侧身用肩抵住冷藏柜门,迅速从钱包里又ch0u出一张卡,往他面前递去道:「给你。」

高子禛看着那张猝不及防闯进视线里的卡,疑道:「这甚麽?」

「里面有现金。」东方介说道,又往高子禛面前递了一下:「你这段时间都住我家,反正都要买两人份,就都用我的吧。」

然而高子禛眼底一冷。

「你不是已经给我卡了吗?还给钱做甚麽?」高子禛笑道,放好r0u後将冷藏柜的门从东方介肩头後扯出来阖上,也没接下那张卡,只是绕过他的手弯下身去放冷藏的东西。

东方介见他居然直接无视自己,看见那张如一的笑脸心头却不知怎麽一慌,有些紧张的跟着蹲下身去替他扶住冷藏门道:「我只是想说应该给你……」

「哈哈,是吗?」

「……」

东方介见状,伸出去的手有些退缩。

高子禛放完东西,将方才被自己归到一旁要拿来煮的食材全一次x抱起来放到洗手台上,顺带用脚把垃圾桶g到流理台柜角下预备好,再又迅速把袋子从地上提回桌面,往里头ch0u出剩下的一堆调料搁在流理台边,一点让东方介帮忙的空隙都不肯给。

东方介的手跟着他的动作晃了好几下,可半点活都没碰到,看上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後只是抿紧唇角、将那张卡默默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高子禛站在台前实在见不着厨具在哪,只得笑着问道:「欸?你的锅呢?」

东方介退到一旁,沉声道:「……在柜子里。」

高子禛立刻抬头打开柜门往里捞过去、两手提起铁汤锅和平底锅分别放到炉子上,他往里探了一下,幸好锅铲和汤杓都在里面不用另外找,然後又卷起袖子洗了下手、看似面se平淡地去拆着高丽菜外包的保鲜膜。

不过那手上的力度却显得有些重,好好的保鲜膜愣是被他撕破了好几回。

高子禛好不容易拆完包装,把保鲜膜捏拳一r0u、往下用力投进垃圾桶里,正左顾右盼找着砧板,却见东方介早不知道甚麽时後从哪闷不吭声的把砧板递到了跟前来。

高子禛见到眼前东方介战战兢兢的表情,微微一愣。

──刚刚是不是把脾气发在他身上了?

高子禛歛起脸上过分的笑意,接过砧板道:「帮我拿一下菜刀。」

东方介没有答声,只是走去从旁边的刀架ch0u出一把水果刀来。

然而高子禛看他正要走回来,突然喊道:「等一下。」

东方介闻声一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想想这是要拿来切高丽菜的,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正要放回去换一把,却见高子禛直接走过来把整个刀架都搬了过去,直接往洗手台旁靠墙放好,边解释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怎麽样,但一般我习惯把刀架放在洗手台旁边,砧板放刀架後面,这样食材洗完就能直接切,不用再来回搬来搬去的。」高子禛正se道,才把高丽菜垫上砧板,从刀架上ch0u起看起来b较大的片刀,找准中心线直接把菜剖成了两办。

东方介默默将手上的水果刀放回架上,看高子禛接着又拿出一口大锅把切下来的半颗高丽菜塞进去。

然而那剩下半颗……高子禛下意识往外皮0了几下,但手刚搓上去眉头却跟着一蹙,然後他突然意识到甚麽、低头往自己脚边垃圾桶里一瞅,尴尬地看着那团已经被自己r0u成一小陀的保鲜膜。

「……」高子禛捧着那半颗高丽菜,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家有保鲜膜吗?」

「呃,你等等。」东方介闻言立刻往惯用ch0u屉翻找起来,可一看空空如也:「那个……我上回用完忘记买了。」

高子禛闻言回头盯着手上那半颗高丽菜,只一耸肩,把那半颗高丽菜放回自己砧板上道:「行吧!那我改个菜se!」说着,瞅了眼默默关上ch0u屉站回自己身侧的人,边切着高丽菜丝边道:「这段时间,菜钱各出一半。」

东方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刚说甚麽?」

「但要每天的菜单我定,组长你可不能挑食啊。」

东方介本想答甚麽,可一见他脸上的笑,便只抿了抿唇道:「……好。」

高子禛切到一半转过头,却见东方介答完後还是丧着个肩、罚站一样低着头杵在自己身後,他回首、凝眸思忖了一下,又问道:「会剥高丽菜吗?」

这回,语调b方才又温和了许多。

东方介稍微提起了点jg神,轻声答道:「会。」

高子禛一手用刀定住还没切完的菜,一手把那个装着半颗菜的锅推到东方介面前:「帮我剥一下,但不要剥太碎,如果实在拿不准大小,就想像一下平常在外面点餐送上来的炒高丽菜都长甚麽样子。」

「嗯。」

东方介答应道,上手就要往锅里伸进去。

「喂!」高子禛见他行为吓了一跳,脸上刚保持好的柔意又瞬间变了调,只见他立刻扣住东方介手腕往水龙头下按过去,拧开水龙头,用随之流下的水又把自己的手冲乾净了一次才回来继续切菜,蹙了下眉、嘴上忍不住教训道:「有点卫生概念,拿菜之前洗个手,你要是不洗手一片片拨完那等会还得一片片洗,徒增工作量……」

东方介被他教训得愣了一下。

哗啦啦的水打在手背上,他回过神後没有多话,卷起袖子、往水下乖乖搓洗了遍,然後才把手伸进过里剥起菜来。

高子禛切完高丽菜又开始切红萝卜丝,工作之余偷偷往东方介锅里瞟了几眼,看那些高丽菜叶基本上都保持在可以接受的大小,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高子禛低头边切着,突然问道:「我说组长,你应该私下查过我资料吧?」

东方介手紧了一下,本来掰好的大小碎成了两半,沉声道:「抱歉。」

「不要抱歉,我没有要拿这事问罪。」高子禛泰然道:「但你查过应该知道,我大二开始在复东做了两年的实习,毕业後考上了正职,是交了六年的书才做为交流员被塞到这里来的。虽然国小老师这个头衔听上去不怎麽强,六年也不算多长,但即便是被压榨过的东瀛人的薪水,那也是能自食其力的。」

「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

「我知道。」高子禛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想你明白,我可以低头,但只要力所能及的我也不想求人,东瀛人在中原生活是有劣势没错,但那麽多人还不是照样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好好地待下来了?所以你有时候也别老想抢着替我做甚麽,虽然一开始是我拜托你带我进秩管局里工作的,但我想要有个好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能在这像在东瀛一样自食其力好好生活,而不是变本加厉地贪你的特殊照顾。」他说着,特意朝东方介俏皮地眨了几下眼睛:「所以你就当给我留个面子吧,好歹我还是哥哥啊!」

可这嘴角撑起的弧度,却加深了充斥在他身上的疲倦感。

东方介听完这话,想想却不知能应答甚麽,只能沉声道:「……对不起。」

「没事,我也有错,刚刚抱歉了。」高子禛说着看东方介手上已经停下来了,指尖还频频无聊的捏着其中一片高丽菜叶的j,便问道:「还要帮忙吗?」

「嗯。」东方介立刻应道。

「我买了盐罐子,蓝的那个,你把盐巴倒进去,倒完後记得拿夹子把带口夹起来。」高子禛说着特别提醒道:「还有糖也要,倒进白的那个里,两个小心别弄错了,包装上有标。」

东方介从带里翻出两包颗粒奘物,看着这一红一白的se差蹙眉道:「这不会有人弄错吧?」

「要是我今天从菜市场买的白糖,那就说不准了。」高子禛轻笑道。

两人在流理台前忙活了一阵,才终於把菜备好,不过家里没有围裙,高子禛只能祈祷自己在煮东西时别把油溅到自己身上,毕竟这还是东方介的衣服。

本来怕东方介无聊,高子禛还想是着让他帮忙炒盘高丽菜的,可光看他拿铲子的动作立刻就不好了,便直接把他安排到客厅里打发时间,不过这人在沙发上坐下翻了会书,到底还是待不住,便默默地又溜回高子禛身後趴在台子上盯着他瞧了。

半小时後,吧台边的饭桌上摆着两碗汤面和一盘掺了萝卜丝的炒高丽菜。

高子禛夹起自己碗里的面往嘴里呼噜一x1,嚼了几口後又道:「口味可能偏淡,你如果吃不惯的话我之後都加咸一点。」

东方介吃着手里热腾腾的面,心也跟着暖暖的,不禁微微一笑:「嗯。」

「怎麽?要咸一点吗?」

「不是,味道很好,就是……」东方介轻声答道,眼神盯着筷头卷起的热面和水雾,满眼里都是笑意:「我对你做了很多无礼的事情,但你却还肯待在这,明明看起来很累,还肯给我煮东西,谢谢。」

高子禛微愣,心好像被甚麽刺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g起嘴角表现随意道:「不客气啊,对了!你有没有想要甚麽称呼?」

东方介嘴上还叼着条红萝卜丝,疑道:「甚麽称呼?」

「我总不能还组长组长的喊吧?」高子禛轻笑道:「想要甚麽昵称?」

「不用改,反正叫习惯就好。」

「那不行!如果有一天你不是我组长了,这麽叫不是很怪吗?」

东方介顿住夹面的动作,眸光一沉。

「……甚麽叫我不是你组长了?」

可高子禛笑脸依旧:「难不成你想我永远当你下属啊?不想交往了?」

东方介面se微红,但似乎跟着松了口气:「那你喊我全名就行了。」

「那多无聊。」高子禛叼着筷子,挑眉道:「不然就叫小小介好了。」

东方介眉头一蹙:「不要这样叫。」

「为甚麽,小小介不可ai吗?」

「你别闹。」

但高子禛丝毫丝毫消停的意思:「怎麽没说几句又脸红了?我又没撩你,好好的聊个天你是想歪到哪里去了?」

东方介握着筷子的手突然一紧,脸更红了。

这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鬼结论?话说出口都不按理……

可紧接着,高子禛又是突然向前伸出手,这回获住了他的脖颈。

微凉的指尖从他後颈间溜过,修长的指节附在他微热的颈侧上,拇指滑过唇角、顺着下颚的线条轻轻压上他凸起的喉结。

东方介喉咙有些发痒,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而高子禛则是继续肆无忌惮地按r0u着那块突起,嘴上轻啧了声:「咕溜溜地,长的真可ai。」

东方介喉咙一紧,不明白他为甚麽突然又对自己做这种暧昧不明的事,反应过来连忙拉开那正在玩弄自己喉结的手:「你、不是、你到底在g甚麽?为甚麽?早上时也是……」

可高子禛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另一只手往东方介扣着自己的手背上轻蹭了一下:「要听话啊,叫你小小介好不好呀?」

东方介只觉噎喉里又是一阵乾涩:「你手先……」说着忙放开筷子,想把他的不安分的指尖拨开。

可高子禛却猛地挣脱东方介的束缚,修长的指节往在他後脑一探,指尖坏心眼地朝後颈中央似重非轻地撩了一下。

东方介脑後骤然泛起一片su麻,整个人好像快飘起来了。

「要不要?」高子禛慵懒的音调中带着点缠绵:「乖乖,快,点头。」

──听话,拜托你。

东方介双颊微热,可侧眸撇见他放在自己颈後的那只手臂上泛起一片掌型红痕,心头一惊,忙就要往上碰过去。

然而高子禛立刻松开那红到不行的脖子,飞速ch0u回双手闪开东方介探过来的关心,道:「算了,快吃吧,要凉了。」说着,又兀自捧着碗吃了起来。

满腔关心随着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东方介被眼前的突发状况蒙了半晌,片刻後才稍微缓过来,有些疑惑的往状似淡定的高子禛瞅上几眼。

东方介抿了抿唇似乎想说甚麽,却只是又再低下头重新提起筷子塞进几口面,嚼完後沉淀一会心情,才开口问道:「……你为甚麽又突然这样?」

「哪样?」

东方介拿筷尖在碗缘上滑了滑:「就……」

可高子禛却往东方介面前晃了晃筷子,直接打断他笑道:「怎麽?小小介这麽金贵还不给人0啊?」

「我说了不要那麽叫。」

「为甚麽?这个称呼不好吗?我挺喜欢的啊。」高子禛问道,可见东方介只是看着自己不答不应,便接续笑着解释:「你想啊,你是复姓东方,单就一个介字,我这人嘴巴有时候说话快,我要是叫你小介,如果说得快了,给别人听去不就是像在喊小姐一样?那要是被误会了得多尴尬?所以乾脆就多加一个字,叫小小介不好吗?还是你想要叫小介介?」说完就直盯着东方介瞧,似乎在催促着他的回答。

东方介定眸片刻,又垂下视线、顺着搭起话来。

「那你换一个。」东方介轻声道:「直接叫介也可以。」

可高子禛直摇头道:「我不要。」

「为甚麽?」

「那是你妈和林监察员叫的,我不想跟他们撞称呼。」

「那阿介?」

「那是你大哥叫的。」

「那……」

东方介还想挤出甚麽词来,可想想又沉默了。

高子禛见他沉下脸,眼底漫过几分惊慌,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

他悄悄抬手掩住微动的唇角,然後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脸上嘴角的弧度、低下头去看着正在默默x1溜面的东方介,笑问道:「就这麽讨厌这个称呼?」

东方介刚启口本想说甚麽,可犹豫片刻後又闭回去了,再来便继续顺着道:「你没有听过吗?那个意思。」

「甚麽意思?」高子禛笑问道,还刻意眨巴了两下眼睛。

东方介轻咳了声:「就在男x名字前面加小字的意思。」

高子禛一顿,这会终於想明白了:「啊哈。」

「?」

「你说老二啊?」

东方介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在饭桌上把那个词说出来,猛地呛了一下,接过高子禛递来的面纸摀着嘴连咳了几声,一脸震惊盯着他。

「不过这不是小学生才会玩的梗吗?」

「!!!」

「你不知道啊?」高子禛看他终於松动的表情,眼底的紧绷也跟着卸了下来,便退靠回椅背上、摊手一副无奈地补述道:「别看现在小孩,他们可早熟了呢,平时个个都是一副人t科学霸的样子,上生物课的时候b老师发言还踊跃,嘴到话来动不动就甚麽ye甚麽丸的,还喜欢抓个帘子一群窝在墙角看片,看得嘻嘻哈哈的,有一次上课自习时间,我直接推开窗拎了我们班两si小子出来,当时那手机画面血脉喷张正直ga0cha0可jg彩了,两人一起看还没带耳机,被我一通训完後,那两si小子还问我老师,那个那里真长那样吗?,结果就被我罚去扫厕所了。」说着,还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感叹了下:「你说,这些孩子那麽早看这东西做甚麽,好奇就好奇吧,那你敢快养好自己条件长大从别人家娶老婆回来看长甚麽样不就得了?要不然回家关上房门自己边看边抒发也行啊?非要在上课的时候隔着块萤幕0不到碰不着在那自己跟自己兴奋?多憋啊。」

东方介咳完,尴尬道:「现在、现在小孩那麽开放啊?」

高子禛说着,兴头就上来了:「嗯哼,不只男生,连nv生也是,喔对,还有那种喜欢乱来的,有一次我们班有个小nv生说有两男生在那当众研究t位伤风败俗,我刚过去就看讲台上那两si小子又叠在一起,我要是个nv的我铁定高跟鞋一脚给他踩下去,反正後来又被我罚了。这些小孩防不胜防啊,做妖做怪样样都来,你让他别做甚麽偏要做,明着不准ga0背地里给你ga0得一蹋糊涂,尤其高年级的,心累。」他边说指尖还敲着桌面,可想着想着又叹了一声:「不过那两小子其实就是皮了点,人到也不差,我要走的时候还给我送了个礼物,礼物是还算挺正常的,一大包的跳跳糖,就是那上头写的祝贺词不太正常……啊还有,有一回那……」

东方介看高子禛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原先疲惫的脸se似乎明亮了许多。

这语调确实是他平时的口吻,然而那双眼还是一样的空洞,好像再生动的辞汇都填不满他眼底的y暗。

「……不说了,反正你要是真不喜欢,那我喊你全名就是。」高子禛说完一大串,见东方介视线又定回自己脸上好像要穿过去一样,便跟着笑道:「你盯着我做甚麽?好看吗?看着吃b较香啊?」

「之前好像都没听你主动说过那麽多自己的事情。」东方介答道,可脸上却没有相应的笑容:「挺难得的,想听的认真点。」

「那是因为我们那时还不太熟吧,谁刚一开始就把自己底料爆出去的。」

可东方介默然片刻,又问道:「……子禛,你刚刚回来的路上还好吗?」

高子禛的眼神暗下了几分,可脸上笑意不减:「很好啊,怎麽?还在怕让我提重的啊?我看起来真的有那麽弱不禁风吗?组长你不是也看过我的身材了?也没那麽糟吧?」

而东方介只是草草应了一声。

高子禛见状笑了笑,低下头不再开口。

两人就着麽对坐静静吃着面,直到高子禛迅速吃完起身将碗端到洗手台去洗的时候,才又开口问道:「你沙发能不能借我睡一下?今天太早起来,有点困。」

「我的床借你吧?」

「不行,我出去过,身上脏。」

「那我去给你拿毯子……」东方介说着就从位置上站起来。

可高子禛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我盖外套就好。」

东方介轻应一声,便坐回位置上继续吃了。

高子禛洗完碗,将刚才丢在吧台边的外套拿上手,走到沙发边时特意大动作翻了一下自己的公事包後,又将它拿到沙发侧边角下放好,然後直接盖着外套躺上柔软的长沙发。

高子禛刚阖上眼便开口提醒道:「对了,我睡觉的时候尽量不要靠近我。」

东方介顿下吃面的动作,问道:「为甚麽?」

高子禛扯着身上的外套翻身面向沙发背,缩了下身子道:「我b较浅眠。」

东方介往沙发上的人瞅了眼,便不再打扰了。

不过多久,东方介吃完洗了碗盘後转道往书房过去,可走到一半却仍然顿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沙发上那单薄的人影,眉间不禁染上了一份顾虑。

他感觉起来不大对劲,但……

东方介轻叹了口气,便踏进书房上网去找新的消息。

本来要是他人不在分局的话,连兴杰或是华宗都会给他传个邮件讯息说明一下今日案件情况的,但估计这回是指望不上了。

网路上发出来的消息,除了那些媒t记者肆意揣测的,就是金承顺有意遮掩的案件报告,基本上找不出甚麽东西。

东方介记得自己最後查到的事犯人出场後最可能行径的路线,但由於摄像监控都被人恶意破坏了,现场也没有抓到甚麽活物,东方介身边也没带画师,所以还不确定那些脚印和指纹是不是就是犯罪痕迹遗留下的。

不过金承顺就算拿到那些证据应该只会当垃圾而已,因为没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非常明白做案流程和细节了。

如果照之前自己推论的,白珠本身可能真的有问题,那现在不立即发案件公告把自己洗白的原因,就是他还没找到一个可靠的替罪羊,更或者是说,是还没找到能令那个替罪羊百口莫辩的证据,好去堵住悠悠众口。

东方介坐在书桌前,看着那萤幕里漫天横飞的报导,不禁叹了口气。

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他可以再cha手的余地了吗?

高子禛一觉醒来,先是为这午後开始侵入室内的寒气哆嗦了一下,抬头往墙上挂钟一看,才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但……刚刚那麽长时间下来,东方介难道都没靠近过自己吗?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第一时间就弯下身往沙发侧边角下伸手探入自己的公事包底部,捏紧书本朝下翻页的那侧,小心地将它拿起来打开一看。

书签也还在同一页……难道他真的一点都没动过?

可自己都特别那麽说那麽做了,他就不会产生怀疑想来翻翻看吗?他真就对自己这麽没防备、真就对自己那麽放心?

还是他只是单纯没想到要翻而已?

不会吧?这小子心有这麽大吗?他不是都已经察觉哪里不对了吗?那为甚麽不查他?为甚麽在饭桌上一副很想把自己脑子剖开一探究竟的样子,现在又对自己扔出来的疑点如此不屑一顾?难道是怕自己诈他吗?

……算了,先联系一下正事吧。

高子禛斜靠在沙发上,曲起腿抱着自己的外套,右肘撑着沙发背,边传道:「清灵。」

禹清灵不等他问话,立刻传道:子禛,总局和宿舍都安好人了,正在观察中,然後小……华宗已经收到金承顺传话了,今晚可能会过去总局一趟。

果然。

高子禛眸光微沉,传道:「好,我知道了,再麻烦你帮我盯着那边。」

嗯,对了,石泽通过会上给我传话说有事找你报告,方便的话约明天晚上七点在老地方,话我就给你传到这了,剩下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

「就照他的,帮我约明晚七点老地方吧。」

那就这样,至於华宗那……有动静我再通知你,你也别太c心,他小子也不是甚麽好捏的软柿子。

「好,就拜托你了。」高子禛传道,便掐断了连结。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瞅见书房门缝下发出的一线光,便一边抬手顺了下被自己睡乱的头发,边走去打开冰箱,扶门cha腰往里边的食材瞅了几眼,但高子禛看着刚要伸出手,却又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好像离吃饭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

不然先煮个那个吧?

高子禛思量片刻,转头改从冷冻库里拿出了一包五花r0u和其他杂七杂八的食材,又开始在流理台上忙碌了起来。

外头的天se完全黑了。

窗帘紧闭,书房里收不到自然光,东方介本想让小雏燕出来去帮忙开个灯的,但刚想叫它,就感觉到那句残破的小身躯还静静地躺倒在自己意识深处,便不忍心叫醒他,只得自己从位置上起来走去打开墙边的灯。

这次叶商打的狠了,小雏燕还没恢复原样,估计得再养一段时间的伤。

东方介用手将头撑在桌子上,有些烦闷的看着自己拿白纸梳理出来的关系图,笔尖在纸上连连敲了好几回,他在图上标了一堆问号,可这都推敲半天了,那些问号始终没有变成一个合理的答案。

感觉就是有甚麽问题,那白珠到底……?

突然,一丝香味穿过门缝掺入他的呼x1中,东方介鼻头轻皱往空气里一嗅,眼神瞬间亮了。

这是……鲁r0u的香味!

每次他回宁川沐恩婆婆家时,除了夏天总有酪梨吃,还有就是无论何时都必备的叶家卤r0u,东方介每次回去都能给配个三大碗白饭下肚。

但由於一年到头也就回去那一两次,多吃也吃不了几回,所以他回来後尝试着自己煮过,在某个闲闲没事无聊至极的周末里。

他真的努力很久,还打电话请教沐恩婆婆照着他的方法煮了,婆婆说很简单,他听着也确实觉得挺简单的,但是论结果而言,东方介吃的时候,真的半点鲁r0u的味道都没有。

那就是一锅咸到极致的酱油汤加上几块油腻白皙的肥猪r0u……而已。

因此,东方介彻底认定了自己脑袋里就是没长那方面细胞的人,因此家里的炉子永远都只会拿来煮泡面而已,再不然就是拿便利店里的冷冻食品包隔水加热一下,真正算是再煮东西的只有煎蛋而已,就这他还是有信心不会焦的。

只不过会煮的也就那样,还不如出去外面吃。

就外面煎的蛋,那还能加葱加饼变着花样煎呢……

东方介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前,微微推开房门一瞧,看着那在厨房里提着汤匙cha着腰的身影,还有那炉子上直冒热气的铁锅,禁不住馋吞了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但简直犯规了这个味道!

高子禛正提着汤勺站在炉前顾火,瞥见东方介凑近便微笑道:「抱歉,味道有点重,等等我去开个窗散一散。」

东方介忙摇头道:「不用,还蛮香的。」说着,嘴角禁不住喜悦扬了起来。

「再香也得开,一时好闻久了就该腻了。」

东方介在旁边盯着高子禛手下那掩着盖的锅子,看他过一会後转头看了下时间,然後伸手开盖确认後又再关了回去,便忍不住问道:「甚麽时候能吃啊?」

「明天午餐。」

东方介一顿,转头盯着他疑道:「明、明天?」

「今天卤完放着,明天要吃时再收汁。」高子禛瞅了他一眼,指着鲁r0u锅旁的那个平底锅说道:「今天是咖哩,我怕凉了就先闷在里面,你拿出来时小心烫,饭在桌上,你自己装着配吧。」

「喔。」东方介应了一声,又留恋地看了高子禛手下的卤r0u锅一眼,才捡起抹布走过去打开平底锅,垫着布把里头那用碗装的咖哩端出来放到餐桌上。

高子禛见他表情,又开始调侃道:「怎麽了啊小小介?怎麽感觉你这麽失望啊?你刚刚就闻卤r0u没闻到咖哩?」

东方介刚拿出碗和汤匙,站在碗架前顿了一下:「反正……明天就能吃到了,而且煮饭的人最大、菜也是你去买的。」说着,只是特意朝他笑道:「我也不会煮就会吃,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

说完,立刻奔坐到餐桌前。

可高子禛只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戳了一下,他握着汤杓的手一紧,目光定在正搅拌咖哩饭的东方介身上。

──又来了,这该si的烦躁感。

这到底该认为这是不懂还是装傻?故作无事的目的是为了甚麽?为甚麽还能那样笑出来?就因为那点肤浅的喜欢,就可以让眼睛瞎到这种程度吗?

高子禛看了眼锅下的火,然後立刻转过去趴在吧台上,侧着头向东方介挑眉道:「那你满足完得跟我说甚麽啊?」说着,伸出手去按住东方介握着汤匙的手。

东方介看了眼从自己汤匙上滑回碗里的马铃薯块,愣愣地抬头看向高子禛,说道:「谢……谢?」

「谢谢你煮饭饭给我吃。」高子禛一字字念道,边说还边用指尖敲着东方介的手背,可脸上的笑却莫名让人感觉冷的刺骨:「来啊,跟老师念一遍。」

东方介眉头一蹙:「子禛……」

可他一句话还没完,却又被高子禛伸手获住後颈,笑着抢先道:「快点,不说不是乖孩子,不是乖孩子不给饭吃。」

可东方介这回却没再应答,只是看着他露出担忧的神情。

高子禛的笑容在脸上僵了片刻,见他迟迟不答自己,眼底不禁掀起一片惊慌,便又笑道:「怎麽了?不说吗?真不给你吃了啊?」说着,那放在後颈的手又准备往上做起乱来。

然而东方介这回却用力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深x1了口气,认真问道:「为甚麽老对我做这些举动?你……喜欢我吗?」

高子禛一顿,立刻ch0u出自己的手、放开汤匙柄道:「不喜欢就不能调戏你吗?」说着,背过身靠着吧台:「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再看看吧,我还不知道,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像小孩一样把谈恋ai当扮家家酒,随便说喜欢就喜欢。」

东方介抿了抿唇,默默低回头去动汤匙,可刚捞起一口饭却又不禁蹙起眉,把手上的汤匙放了回去,沉声道:「子禛,你要是有甚麽话想说可以告诉我,我能听……」

「别误会,我只是嘴贱的毛病犯了,想逗一下你而已。」高子禛笑道,却没有转过头来。

「可你早上也是,午饭那会也是……」

「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你而已,看看,说你敏感还不承认啊?」高子禛说着反手朝他肩头随便敲了两下,从吧台前离身,站到炉前低头看着火道:「好了,快点吃饭,你要是再不吃等等我全吃了啊,半夜肚子饿可别找我。」

东方介瞅了眼他的背影和那绷紧的後背,便不再言语,低头以最快的速度默默扒完碗里的饭。

等高子禛煮完手上的去拿碗时,他已经洗完碗正要放回架上了。

两人在碗架前碰面,高子禛笑着刚想开口讲甚麽,东方介却沉声道:「是,可能是我敏感了,但在我看来你这样真的很奇怪。」

高子禛一顿,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忙陪笑道:「抱歉我刚刚……」

「你先别急着跟我解释,等你真的想好了再说,我……」东方介打断道,可话到一半自己也噎住了,最後别开眼嘟嚷道:「我不知道了。」说着,人就飞速冲进书房碰上门了。

高子禛在原地愣了几秒,两手撑上旁边的流理台,深x1一口气。

「哈啊,甚麽鬼……」他喃喃道,躬下身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间。

高子禛在流理台前沉淀了下心情。

独自吃完晚餐收拾过後,他试着敲了书房的门问东方介自己去洗那个早上背自己睡润的棉被。

可东方介只是隔着门板淡淡地应一声,然後就没下文了。

高子禛晾完被子从卧室走出来,经过书房前又顿下了脚步,可刚想敲上房门手却停在半空中、默默放了下来。

不,还是冷静一下吧。

别再……冲动了。

门内,东方介坐在书房椅子上,撑着头、在脑中梳理着烦乱的思绪。

这……是他认识的子禛吗?

现在想想,子禛到底是为甚麽才会突然折返回来找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吗?而且之前都巴不得住外面也不想回来跟自己借宿的,这回是怎麽了?

再说,他这些举动到底是出於哪种心情才会做出来的?这不该是出於感情才会做的事情吗?可问了他又说只是在逗着人玩,这算甚麽?

不是明明都已经知道自己对他有感觉了吗?难道是觉得拿捏自己的心情很好玩?所以这些都是故意的?为甚麽?难道子禛是……轻挑的人吗?

不,不是,不可能是。

但以现在这个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子禛他是不是在外面碰到甚麽事了?可他好像又不想说的样子……

对了,刚刚放碗的时候,他是想跟自己抱歉甚麽来着?

啧,就应该先让他说完的……

东方介把脸埋进双掌中,深深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谈了一场很麻烦的恋……不。

应该说是,ai上了一个很麻烦的人。

两人各自揣着心思,就这麽和平地度过了几个小时,谁也没去吵谁。

高子禛本来还在思考该怎麽去找东方介聊聊,但想着思绪越来越乱,只好先转移一下注意力,靠在沙发上、捧着那本胭脂红的书看了起来。

他倒是不怕东方介看到自己这本书,反正他也看不出甚麽端倪来,估计也就只有东方承烨或李临那种级别的灵师能看出这并非是单纯的绘本。

但若要明确知道它的用途,那还得看人。

至於东方介本人甚麽级别,那也不用高子禛亲自去探,先前在渌城那帮伤了小雏燕的黑商喽罗和叶商就已经帮自己测过了。

坦白说,他的实力就只是中上程度,兴许是因为那个孱弱的燕子纹灵,又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的那场遭遇,要是哪天对上他大哥九成九赢不了,至於他三弟就不知道了,但听闻东方明打小就是个天才来着,那估计起底也不差。

虽然这样想有点过分,但高子禛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可还不至於败在东方介手上,在他面前要想藏住甚麽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现在这样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对吧?

──但为甚麽?总觉得好像没办法冷静下来呢?

他五指轻轻附上,湛蓝se的微光在他指尖处与纸页上的墨黑se轻微碰撞,绽放出一些微小又如水花般的jg神力波动,高子禛稳下心绪、静静感受着那墨黑在指尖和书页之间窜流而过,小小的夹缝间,墨黑像无数头凶猛的野兽在肆nve咆哮,而那湛蓝如高高卷起的大浪般往那些猛兽扑过去,困住他们的行动,逐步紧b、一点一点的辗碎他们的顽强。

直到他们被驯服,甘愿任那湛蓝摆弄。

那湛蓝才会在某个刹那间再度松开束缚,将它们重新打压回书页上。

如此,循环反覆。

一层薄薄的冷汗从高子禛额间冒出,可他只是紧紧抿起唇承住这份压迫、挺着苍白的脸se去完成余下的动作,然後又是一放,他立刻ch0u开手断了连接,合起书本、徐徐呼了口长气。

高子禛将书收回包里,往自己额头和颈後0了把、走到浴室去。

「清灵,总局那边情况如何。」高子禛边洗着脸边传道。

禹清灵没想到高子禛会突然一个讯息过来,更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忙答道:那个,就……现在就是听里边人说,你那组的连兴杰不知道为甚麽跑去总局找人,然後被金承顺带人关回分局里去,好像是进了禁闭室。

高子禛眉头轻蹙,抹去脸上的水珠又传道:「那华宗呢?」

华宗……被金承顺带到地下室去单独审问了。

「地下室?」

高子禛一顿,脸se微变,一gu不好的预感瞬间从心尖窜起。

秩管局总局的地下室?传闻那可不是甚麽好待的地方……

是,但我们的人之前有一个已经被金承顺给炒了,现有的权限不够,要靠近那里风险太大。禹清灵传着,有些不安道:我们可能要等华宗自己被放出来,才能知道结果。

高子禛深x1了口气:「……放心,金承顺有少昊g0ng牵制,再怎麽样都逃不掉舆论压力,不可能对华宗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传着,他拉起衣领搧去身上残余的汗滴:「以後如果有情况必须随时跟我通气,拜托你了。」

好……

高子禛断去连接,在镜子前待了一下。

稍微缓过之後,高子禛才去敲门问东方介借浴室,等里面又淡淡地嗯了一声,才进浴室冲洗乾净,穿上睡衣再度去敲了书房的门:「组长,地舖的被还没乾,你毯子能不能借我?我去沙发上盖着睡。」

而东方介只是又应了一声,然後又没下文了。

高子禛额角轻ch0u,心道这小子是真打算就这麽跟自己杠着了?

他无奈,只得转进卧室里捞起毛毯走出来。

然而刚推开卧室门,高子禛就看到东方介杵在面前,他手举在半空中、似乎是刚想敲门的样子。

但见东方介一看到人又说不出话来,高子禛只得尽力朝他挤出微笑道:「组长晚安,你也早点睡啊。」说着,就要绕过他往沙发走去。

「那个,等一下!」东方介急忙退了一大步拦到他面前:「青yan冬天晚上很冷,你只盖一个毯子不够。」

高子禛眉头一挑。

这是……我觉得你冷睡前关怀?

刚刚不是就会在门後躲着生闷气嗯嗯喔喔吗?

怎麽?突然怕钓不到男朋友?紧张了?

「我知道,禹琰家不就在十九区吗?」高子禛淡然道:「这点冷毛毯还是能撑过去的。」说完,却等在原地紧盯着他、没有着急走开。

而东方介犹豫好久,才又出声道:「要不你拿我床上的棉被吧?」

高子禛额角微ch0u,极力忍住了想把毛毯蒙他脸上的冲动。

小小介,这种时候你应该说,不然你睡我的床吧?

不过也罢,反正问了自己也不会答应就是,毕竟高子禛可不想躺在他床上脑子里整晚都充斥着那种烦躁的感觉,要是再情绪失控、做出之前那样的行为就不好了。

而且这小子似乎不喜欢太激进的,那他不如转个态度──yu擒故纵一下。

「不用了,你那棉被厚重,我睡沙发要是盖着不知道得滑下去几次,拖到地上还容易脏,盖毛毯就好了,还算能撑得住,总b跟你挤同一张床好。」高子禛轻声道,用指尖微微g了一下手上薄薄的毛毯布料,还不忘向东方介递出一个凉意飕飕的视线:「组长晚安,我先睡了。」

东方介还没来的及说甚麽,高子禛便擦过他身边、跑到沙发上去躺好了,可怜他刚想着出来要好好关心一下自己这位「麻烦」的单恋对象,就被迎头泼了盆冷水。

他顿了片刻,转头盯着窝在沙发上的人,眉头微微蹙起。

怎麽……突然就有点冷的感觉?

东方介站在原地烦闷地搓了搓自己颈後,胡乱猜测一通也没猜出个甚麽靠谱的结果来,他是想多跟子禛待一会,毕竟难得人就在自己家里,而且心里有些结也还没解开。

但看样子他好像很累,自己还是别多去打扰免得惹人烦了。

不过经这麽一遭,东方介连要思考正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得从冰箱里抓出一罐可乐,回书房稍微整理下桌上凌乱的案件纪录,拨开拉环罐了一口、仰倒在书桌椅上,想想无聊,便顺手抄起自己手机打起了游戏。

高子禛一躺下去也没有睡,却感觉人重新踏进书房内,便再没有动静了。

真是……yu擒故纵你爷爷。

还是他喜欢玩那种征服慾的游戏?可是那太刺激了,他不是也不喜欢吗?

啧,本来以为纯情家伙会很好对付的,可这麽一天下来,怎麽反而好像距离越来越远了?

高子禛想着又是一gu烦燥劲上来,他甩了甩脑袋,把自己整个人团进被窝里,阖上眼试图将意识坠入深夜的宁静中。

……

喝……

喝哈……

喝、哈……哈啾!

高子禛忍不住往毛毯上又披了层自己的外套,此刻正把脸闷在里头,试着用憋气的方式把那扰人的喷嚏声给憋回去。

然而丝丝凉意却不断窜入布料的间隙中、不停地挠着他发痒的鼻腔。

这是今晚第十五次了,他就不该逞强的……

又是一个喷嚏从高子禛鼻子里啾出来,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快被搅烂了,尤其这该si娇贵的肠胃还特别难受。

啊!浑身不舒服……

为甚麽青yan在北边?为甚麽青yan不能在南边啊……

南边多好啊!晚上盖着肚子就能睡了……

不像在这,连盖了厚被子都还得再穿层衣服才冷不进骨子里……

受热就不能平均点吗?太yan公公你差别对待啊……

啊不对……晚上好像不关太yan的事情……

不明来由的疲倦和胀疼感频频侵袭着,高子禛觉得自己思绪被害到开始有点浑浑的,在脑子里从东街骂到西街、把上天入地所有东西都骂了一遍,又x1了一下快从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整个人在微凉的毛毯里缩成了一团。

突然,一个轻微的开门声溜入耳中。

甚麽声音?大晚上出来g甚麽?

开门这麽粗鲁?走路还不会小点声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出来是不是?

……等等!

别!你过来g甚麽!

高子禛紧闭双眼,连忙将下一个即将打出来的喷嚏憋回自己噎喉里。

「子禛?你醒了吗?」一个嗓音带着gu热息吹在他露在被子外的额头上。

东方介蹲在沙发前,往那团缩在上面的人轻轻拍了几下,那身子透过薄薄的毛毯明显在抖着,可却没其他动静。

见状,东方介先是温柔地坐上沙发边,用自己的身t挡住在被团上方盘据的冷意,然後轻轻掀开被子头,看见那紧促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还有红到不行的鼻头,心不禁揪了一下。

东方介轻叹口气,伸手一探高子禛的额头。

微热,但好险不是太烧。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一下就好。」东方介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子禛装着睡,闻言唇角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夜袭?原来他有这种僻好吗?

行吧,反正快冷si了就配合一下,顺便拿他当暖暖包,双赢。

高子禛乖乖缩在那等着他的暖暖包自己抱过来,却不想东方介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阵冷意重新扑上自己的脸,害他一个忍不住,把喷嚏给打了出来。

哈啾──!

「……」

高子禛默默地把自己的脸往毛毯里塞回去,掩着被角偷偷x1了下鼻子。

呃……其实睡着了还是会打喷嚏的,对、对吧?

不过东方介见着也没说甚麽,只是俯下身托住他的背和大腿,带着毛毯将他从沙发上揽了起来。

外套滑落在沙发上,发出一个闷响。

!!!

高子禛感觉身下一空,随之突然倒进一个怀抱之中,他愣了半晌,羞耻二字才渐渐爬到了他的脸上。

……这、这是被人抱起来了?

自己?被男人──?!

高子禛觉得自己的尊严像外套一样,被彻底遗忘在沙发上了。

不过那温热的触感一瞬贴上来,也算稍微缓解了身上的寒意,高子禛jg神上的羞耻立刻向生理上的舒适妥协,倒是忍不住往这温暖窝过去,感觉到耳边的心跳声一下快了许多。

不稍片刻,高子禛便被人塞进了一个温暖的被团里。

东方介ch0u开夹在棉被和高子禛之间的毛毯,将它盖回高子禛那侧的棉被上、掖了下被角,又反覆碰上那有些温温的额头和自己的b较了下,似乎有些不确定到底该不该做甚麽处里。

可犹豫了会儿,他最後还是跑到厨房从冰箱门上ch0u出一块退热贴回来,往高子禛额头上贴了一张,然後才从床的另一侧爬上躺进被窝中。

然而他刚躺进去,後背就碰到了高子禛探过来的手。

他整片背都苏了一下,连忙拽起自己的枕头往两人中间塞过去。

高子禛躺在被窝里,贪恋那温暖又往里头翻身滚了一下,然後一片结实的背却突然往自己手压上来,可他还没来的及反应,那背就突然弹开,换成一个软呼呼的枕头、往他脸上堵了过来。

唔……这啥啊?

高子禛眯开朦胧的睡眼,一手软趴趴的伸上来扒住胖胖的大枕头、脑袋轻晃悄悄地从後头探了出来。

东方介正背着他,整个耳朵乃至脖子都红了彻底。

高子禛一愣,不知为何笑了一下,抱着枕头躺倒回自己那侧去。

嘿嘿,耳根红红小脸烧烧、小小介他害了个臊……臊……

东方介感觉自己背後的动静停了下来,这才转过身看向枕头的那侧,只见高子禛紧紧抱着自己的那颗枕头把脸埋在上面,半个身子落在床面正中央、直接昏睡了过去。

东方介蹙了下眉,连忙把他怀里的枕头拽出来,重新塞到两个人中间。

可高子禛鼻头一皱,又是个翻身重新把那枕头抱回自己怀里了。

……

清晨,五点三十分整。

高子禛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待了片刻,丢开手中的枕头,掀开身上棉被的同时不由得被突然灌进的冷风害的哆嗦了下,面sey郁的扶着自己略微沉重的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疼……

昨天有点糊涂,好像一下产生了很多奇怪的想法……

高子禛静静地瞅着另一半床上的东方介,对方眼周似乎带着很深的黑眼圈,轻鼾声随着平缓起扶的x膛阵阵传来。

自己昨天是被他抱shang的,对吧?

他探过身去把被掀开的被盖回东方介身上,然而当将被子头拉到那张脸凌厉的颚线下时,他手微微一顿,不由得探出指背去蹭了一下那熟睡的脸颊。

看来他还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只不过自己不能再用那些轻浮的招式对他了,要说是因为他不喜欢吧,其实想想,昨天确实是自己过分了,况且跟自己b起来,他可……无辜的多了。

──毕竟不论自己的目的为何,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反正接下来也需要他的帮助,不是吗?而且至少在结束前,得给他一个美好的初恋记忆,毕竟都已经浑蛋到让他喜欢上自己了,那不能再浑蛋到连责任都不负吧?免得他以後谈恋ai都有y影了。

话是这麽说,但总觉得……

高子禛看着那双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脸颊上的异物,熟睡中的人转了下脸躲开那个调皮的指背,看着那片柔软嫌弃似地从自己指背上ch0u离,指背的主人不禁露出了个无奈的微笑。

──好吧,也许得承认,这家伙确实让人有点动心。

──真奇怪,甚麽时候开始的?

高子禛坐回床沿,扶着脖子甩了下发胀的头,又往自己额前0了下,将那块退热贴撕下来叠好、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他起身到浴室洗把脸刷了牙,回到卧室里往行李箱里找了一遍,拉出自己的衬衫和k子迅速换上,觉得有些冷又往里加了层毛衣和发热衣,边穿套着边走出卧室,ch0u出便条在卧室门上留了一纸字後,便穿上大衣直接出门去了。

沿着街边大路走,冷风呼在脸上、扫去了些许热意,却又害高子禛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难不成真的感冒了?

高子禛x1了下鼻子,站在原地发会蒙,然後又重新沿街走了起来,不过脑袋里却开始考虑起华宗的事情。

正想着,禹清灵一道讯息犹如惊雷炸进他意识中,那jg神力裹着理不轻的怒意、正卷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子禛。

高子禛查觉不对,微微拧眉传道:「怎麽了?」

那帮浑蛋……禹清灵咬了咬唇,传道:他们对小祖用了刑。

高子禛闻言额角轻ch0u,将猛然窜上的火气押回肚子里去。

「甚麽刑?知道吗?」高子禛传道,湛蓝的jg神力一下幽深了许多。

是鞭刑,有几道还甩在脸上,还带着他在总局大门前巡游一样溜了两大圈!禹清灵越说越气愤:他们太过分了!连兴杰那个嫌疑b较大的都不过给他关一关就出来了!明明一点证据都抓不着,就凭着一通电话就把人定罪了?他们凭甚麽对小祖用刑!

高子禛深x1了口气,可稍做思忖後却传道:「……继续观察,别轻举妄动,让安排在附近的人小心点,别被反侦察了。」

禹清灵一愣:……就这样?

「金承顺伤华宗就是给我们看的,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华宗,而是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刺激就出手了。」

高子禛!刚刚我的人回报时说了!他浑身都是血!他是从总部里被人架出来的!

高子禛一下捏紧拳头:「我们都是受完训练过来的,不至於一点苦都受不了。」说着,唇se却惨白了许多:「清灵,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要明白,我知道你不算我的下属,你有自己抉择的权利,但至少目前我是青yan总召,我希望有时候你可以先仔细想一下我们的目的,不要为了这点事在这跟我争辩。」

这点事?禹清灵不满道:……高子禛,你回答我,小祖现在这个情况是你原本就设想好的吗?

高子禛一顿,幽蓝的jg神力一瞬变得更深、更沉。

「是。」

一个答案,在意识中掀起轰天巨响,高子禛眉间轻拧,感觉对方的jg神力抡起怒意、往自己的重重捶来一拳。

禹清灵沉下脸se,传道:我以为如果是你的话,不会做出这种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的行为。

「大义为重,不能只顾私情。」

……

「清灵,拜托,真的。」高子禛传道,那犹如深海的湛蓝中带着恳切:「我想要相信你们,但你们得让我放心,不要做出节外生枝的行为,好吗?」

……我知道了。禹清灵抿紧唇道:华宗那里你放心,我不会出手,我有自己的分寸,但有些事我自己能做抉择,就不用烦你这个总召了。

传完,连接便断了。

jg神力的躁动在意识中平息,高子禛深x1了口气。

他站在大街上思忖片刻後,将jg神连结转到了另一人的意识里去。

少主,您有何吩咐。

「帮我分个人到华宗那盯着,但凡有一点动静,随时来报。」高子禛传道,目光极冷:「但要小心隐蔽,禹少主和金承顺的人马全都避开,必要时候……允许伤残,包含我方,但不许取人x命。」

遵命。

高子禛交代完後截断连结,在街上缓慢晃了一圈,从公寓楼下绕到十字路口,再从十字路口绕到公园外围,在池塘边倚着栏杆待了片刻,仰头看向穹顶上那寒凉的冰蓝se。

不得说,距离年底越近,这青yan的天就越发寒冷,温度飕飕的降,高子禛想自己刚来的时候本来还是在宁川那种闷人的大热天,这转眼间就是那种手一从口袋伸出来就能冻成冰bang棍的大冷天。

估计再不过多久,这冷就能变成严寒了。

公寓内。

东方介一觉醒来正想去看高子禛,却发现身旁的位置早不知甚麽时候空了,他起床去将门上的便条贴撕下来,看过几眼後便找出卧室、找进浴室、找去厨房……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又是那种空洞的感觉,只放了张便条、一点余温也没留下。

自己是不是该起早一点,这样也许就能撞见他了?

东方介从客厅柜子里找了个空盒子把里头的泡棉拿出来,将便条纸贴进盒底、收到自己床头柜里,然後照着上头写的到冰箱里拿出冷冻r0u包子、拿锅蒸热後吃了起来。

他边吃着边想看手机里的新闻,可还没滑开网页就收到一通电话,见是连兴杰打来的还愣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接起来。

可不等他问话,对方倒先开口了。

介、介哥!连兴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似乎是在喘的样子,背景还一直不断传来凌乱脚步和人声喊叫的噪音:你在家吗?你还会来吗?

东方介顿了一下,嘴里含着块包子r0u答道:「我暂时回不去。」说罢,他匆忙咽下嘴里的食物。

然而他刚放下包子抹了下嘴想要问话,却听对面连兴杰着急抢道:那、那个!现在我们这……!

可突然,又一个声音闯进东方介的耳中。

连兴杰!别闹了!手机交出来!

那是吴龚的声音。

只听对头一阵凌乱的噪音响起,所有的惊慌化为喘息透过电话在东方介耳畔乱窜,东方介闻声不禁蹙起眉,着急问道:「喂?连兴杰?」

对、对不起!我好像闯祸了!华宗被抓去总局了!他、他伤的很重!连兴杰惊慌道,伴随着一个粗暴的破门声,冲着电话发出了最後几句崩溃般的嘶吼:我帮不了他!他们不让他去疗伤!他们把他──!

嘟──嘟──

东方介双眸直gg的瞪着桌面,神se晦暗不明。

他立刻滑开通讯录往吴龚打过去,可打了半天打不通,又转往华宗号码拨了过去,指尖一下下焦躁的敲在桌面上。

秩管总局,地下审讯室。

地下审讯室四面石壁,低矮的天花板频频散发出迫人的压抑感,斑驳墙砖面溅上了些乾固的血迹,地下室内无窗,唯有吊在天花板上那盏y冷的白光刻画着人脸上锋利的菱角,映出渗人的气息。

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被打着赤膊吊在铁架上,金承顺手里抓着一条焕发着红光、像是灼着烈焰的火鞭,目光里的y冷和敌意ch11u00的扎在青年血迹斑斑的脸上。

身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金承顺问道:「甚麽事?」他没有转过头去,两眼仍是si盯着那面sey狠正瞪着自己的青年。

而来人则答话道:「华宗的手机响了。」

金承顺闻言一顿,立刻收起手中的火鞭,嘴角g起一抹玩味。

可华宗听这话脸se却是一沉,眼底当即掀起阵阵不明来由的紧张。

金承顺朝华宗递去一个眼神,然後故意朝他轻蔑的笑了一下,转身出去时带上门,向来人低声问道:「谁啊?」说着,语气中都带着一分愉悦。

「是东方二少爷。」来人低声答道。

「……」金承顺瞬间冷下脸,方才脸上那难以自抑的兴奋早已不复存在:「接一下,看是甚麽事。」

来人答应,接起电话听对面嚷了几下甚麽,然後掩着收音向金承顺报告道:「是来问华宗情况的,还问我是不是总局的人。」

「那直接挂了吧。」金承顺不耐的撇了下嘴,见来人得令挂掉了电话,才叹道:「是哪个混帐跑去跟他讲的?」

「不清楚,要去查吗?」

「不用,告诉萧盛垣让他自己去查,让他管好自己属下的嘴巴。」

「是。」

金承顺朝来人摆了摆手,便踏回y暗的审讯室内。

华宗抬头瞪向他,目光中是满满的警惕。

火鞭重新在他手上凝聚,金承顺冷笑了下,向华宗步步b近道:「你猜,刚刚是谁打来了?」

可华宗仍旧正se道:「局长,我不明白您为甚麽为甚麽对我这麽执着,我是做甚麽犯法的事了吗?」

金承顺眉头一挑,却不答他,扬起鞭子就往华宗身上挥了过去:「华宗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上级刚刚有多替你着急啊?」

长鞭一甩,在青年的皮r0u上甩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华宗闷吭生生憋住,答道:「……就是分局长把我亲手送过来的,我想他应该不会多着急,不然刚刚那是组长打来的吗?」

「华宗啊,高子禛跟你是甚麽关系?别跟我说甚麽关系都没有,我看你们可亲密了。」

「甚麽关系?要不您告诉我吧?」华宗冷笑道:「因为都流着那他妈肮脏的东瀛人的血吗?」

「你贬低自己祖宗倒是贬低的挺顺口啊?装很久了?不累吗?」

「东瀛人就那副恶心样,光看一眼我就能吐了,还装甚麽?」

「……好、好,没关系。」金承顺狠声道:「我就看看,你们那点恶心的同胞情谊能维持到甚麽时候?」说着,又是一到火鞭甩在华宗身上,咬紧的牙关憋不住疼,不小心呛出了一声呜咽。

秩管七区分局,禁闭室内。

「你在做甚麽!」吴龚大喝道,弯身拽起连兴杰的衣领。

可连兴杰却一扭身甩开他的手让自己重新摔回地上,爬着去抓起方才被他打飞的手机,吴龚见状立刻上前拧过他的手将手机拽了回来,重新收进自己的口袋中,试图上前压制住那像条失了水的鱼般在地上挣扎的连兴杰。

「你才在做甚麽?!」连兴杰脖颈处被强制带上隔绝仪、双手在身前被缚在一起,他抬起腿往靠在禁闭室门边的吴龚一阵胡踢乱踹,边怒吼道:「华宗他当时只是告知我们局里出事了而已!你也知道的!你也在场的!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还要帮着别人把我绑在这里!帮着别人来害他!我们平时招你惹你了吗?!」

昨日早上,两人还有点宿醉,连兴杰迟了整整两个小时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拖着疲累的身子到旁边分局去上工,至於华宗则因为禁令的关系不用过去,继续倒在床上缓解自己的头疼。

然而等连兴杰晚上回宿舍时,华宗却不在了。

连兴杰本来以为他只是去买晚餐了,可华宗却一直没有回来,甚至打电话也没人接,他不安地又打了好几通,一通接着一通越来越急,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不禁心底一凉,急忙乘着夜se冲到总局去,向总部服务处询问华宗的下落。

不想服务处的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领着他把他带进间屋子里,连兴杰才刚刚进门,脖颈处就立刻被人勒上了一个隔绝仪,他被人压到地上制服。

不稍片刻後,他就见到了大步进来的金承顺。

他注意到了金承顺在看见自己那一刹那的失落,他不明白那是甚麽原因,但他当时只着急问了华宗人在哪?是不是在这?

可金承顺却直接让人把他送回宿舍,收缴他所有的个人物品,铐上他的手把他关进禁闭室里。

他在禁闭室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整晚,直到早上一束光从禁闭室门口透进来,吴龚出现在门口、看着他神情中带了点犹豫,然而连兴杰刚想问这是怎麽回事,就被他和另外一人从室内拉了出来,一路带到分局大厅中央。

然後他终於见到了华宗,浑身血淋淋的华宗。

萧盛垣让人按住他们,开始了他的演讲,说他和华宗如何泄漏了案件机密、必须承受甚麽样的制裁,结束後两人再次分开,而连兴杰来不及询问华宗发生了甚麽、就再次被关回了黑漆漆的禁闭室里。

这无疑是杀j儆猴。

「你们触犯了会盟的法律,当然应该受到制裁,尤其你和华宗做为秩管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吴龚说道,不同於昨日的犹豫,多了份无情与淡然。

「怎麽就知法犯法了……!」连兴杰怒骂道,见他要走又往他脚边扑了上去:「放我出去!」

可吴龚却一脚将他踢回原位,冷冷地看向瑟缩在地的连兴杰:「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他说着踏出门外,却又回过头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句道:「……你平常傻点没关系,但该聪明时就得放聪明点,你还有救,别把自己也跟着赔下去了。」

语毕,禁闭室门的被重重碰上,连兴杰的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东方介听见对面传来挂断的声音,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猛地起身套上外套、打开大门直往外冲了出去。

然而他刚按下电梯按键,警示灯便闪起一阵刺眼的红光。

电梯故障!警告!电梯故障!

东方介冷哼一声,扭头顺着紧急通道往楼下冲了下去。

然而一推开紧急通道的门,门外是早已守候多时、两脚正瑟瑟发着抖的柜台小姐,大概是为了防身,她手上还抓了一只大厅拖把、战战兢兢的堵在东方介脚前,勉强搭成一个不能再薄弱的屏障。

「东方二少爷!您、您怎麽出来了?!夫人还没说您可以出……!」

然而东方介眸光一凛,一缕黑se的jg神力从他掌中窜出直接打向拖把柄,将那称不上是武器的武器从柜台小姐手里生生打飞,拧眉狠声道:「你是想让开,还是在脑袋上钻个洞?」

「我、我!您别为难我!我也只是听话办事的!您别冲动啊!」柜台小姐被他吓得花容失se,却依旧不肯退开半步,只是慌慌忙忙地从自己腰上的小包掏出电击bang往东方介乱挥过去。

东方介垂眸看了眼在自己身前半米处乱挥的电击光线,沉声道:「让开。」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柜台小姐大喊道,边叫着用电击bang向前往东方介身上戳了过去。

东方介立刻歛起手上jg神力,可他刚要往柜台小姐手腕上用力敲过去,不想一个人影从後边先一步上前,直接伸手轻轻拿住了柜台小姐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

柜台小姐被拽着往後跌了两步,却稳稳跌进高子禛吊着个便利店塑胶袋、正预备在腰後的臂弯中,柜台小姐刚反应过来想站直身子,侧头见到那张进距离暴击的美颜心脏却禁不住在x腔里狠狠蹦了两下,双颊立刻染上一层红霞,刚站直的腿立刻又瘫软了回去,整个人往後滑回高子禛怀里。

只见高子禛单手扣下将电击bang在手中俐落地甩了一圈,顺势将上头的电极开关拨回去、推回普通模式,然後优雅的将它塞回到柜台小姐的手上,边问道:「出甚麽……?」

然而高子禛一句话都还没问完,就被黑着脸上前一把将他从柜台小姐恋ai目光中拽开的东方介给打断了。

只见柜台小姐被这一下扯得差点摔到,刚顺势往两人那侧歪了一步就又被东方介无情的大手一把推开、往後踉跄了两下。

而高子禛感觉到身子往旁一倾,随之一只手紧紧揽在自己肩头上,他正搭上那手想拨开,却听东方介面se不善的瞪着柜台小姐沉声道:「是我要去分局看看,出了甚麽事我自己会负责。」

「是裴氏制药的案子吗?」高子禛问道,边轻轻拍了两下他紧抓自己肩头的手。

东方介面se微红,默默ch0u回手往旁站了一步,可还是保持着不远的距离,又防备瞅了旁边懵圈的柜台小姐一眼,才转向他道:「……你听说了?」

「之前走时分局里那副鬼样子,而且新闻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想不知道都难。」高子禛说着蹙眉道:「不过现在外面情势紧张,夫人把你安置在家就是为了不要让事情闹大,有些事不是说组长你去了也不能改变甚麽,而是现在可能任何人、任何一点轻举妄动都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尤其依现在的风声看来你们还处於劣势,行动起来更是不利。所以不论发生甚麽事,我们先上楼,好吗?」

可东方介眼se明显沉了一下,绕过高子禛看向他身後的公寓大门。

高子禛唇角轻颤,忙挥手示意柜台小姐退开,自己站到东方介面前挡开那道视线:「到底发生甚麽事了?可以跟我说吗?」

东方介被他这猛地一凑再没心思去看大门了,忙退後一步踏回紧急通道里:「……组里出了点事,现在分局里一团糟。」说着,他扭头别开高子禛灼灼的目光:「我不想只待在这甚麽都不知道、甚麽都做不了。」

「但你要是现在贸然过去了,反而会再激起一次风波。」高子禛正se道:「组长,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现在谣言满天飞,而且你现在的名声也不好,我要是夫人我一定把你藏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人找着,省的放你一个不确定因素跑出来给自己的计划添乱。」

「……」

「组长,我虽然不清楚你们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但金局长下那个禁令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既然不想东瀛人参与案件,那就表示这案件里可能有些他不想让社会大众,尤其东瀛人们,知道的东西。」高子禛沉声道:「而你本来是案件的负责人,可现在少昊g0ng联着金局长一起把你从这位置上拉下来,摆明就是不想你搅局,况且你现在身t还没恢复,就这麽过去也只会被挡在门外而已。」

东方介闻言抿了抿唇:「那我总不能就那麽放任他们……」

「组长,我就说依我的角度看来啊。」高子禛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筹划甚麽,也不知道你们这趟去渌城到底都找到了些甚麽东西,更不知道为甚麽少昊g0ng会跟金承顺联手把你排除在外,但……你看着我。」说着,高子禛直接捏着东方介下巴尖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组长,你仔细想想,金局长要的是甚麽?少昊g0ng要的又是甚麽?」

「甚麽……意思?」

高子禛见他终於转回视线,松手道:「我们从最简单的角度去想,金局长把你的负责权拿走就是为了要掌控案子,对吧?如果他想要掌控案子,那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案子处理好能为他谋利,二是能给他遮羞,毕竟众人都知道裴氏制药和会盟关系匪浅,这其中免不了利益纠葛。而少昊g0ng要的是甚麽?他们要的是t面,更是给自己人一个交代,这也促使了少昊g0ng选择协助金承顺而不是选择组长你,因为组长你想要的是真相,在现在这个局面下,这并不能帮助任何一方达成自己的目的。」

「……」

「但是这之中有个根本上的问题,金局长和少昊g0ng要的本来就不是同个东西。金承顺今天想要把控分局和案件节奏,可以,但少昊g0ng不会允许他做出更出阁的事情,因为这关乎他们的t面。」高子禛神se认真道:「尤其现在因为录音档的关系,即便会盟再怎麽不在乎名声,但碍於少昊g0ng的牵制,他们对东瀛人的处置这方面一定会更为小心,不是吗?」

是……吗?

「组长,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也不是须臾片刻就能解决的,要是处於劣势,就只能抓准反击的时机去做打算。」高子禛微微一笑,轻轻抚过他的脸柔声道:「别想太多,我们先上楼吧。」

东方介微微抿紧唇,可见到眼前的微笑,却又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後在柜台小姐的注视下任由高子禛将自己拉到电梯前。

只见高子禛朝柜台小姐投去一个友善的微笑,电梯便重新恢复了运作。

东方介被高子禛拉着踏电梯里,可当门阖上後,他抬头看见电梯镜里的自己,想着方才高子禛说过的那些话,却不禁一顿。

不对……

东方介眉头轻拧,审视般地往高子禛看了一眼。

他……

高子禛转头见他定定地瞅着自己,便笑道:「怎麽了?」

东方介咽了口唾沫。

「你知道现在组里发生了甚麽事吗?」他问道,面se有些紧绷。

可高子禛瞬间投来担忧的目光:「怎麽了?是兴杰他们出甚麽事了吗?」

东方介一顿,垂下视线摇了摇头道:「不,没什麽。」

片刻後,两人前後走出电梯,东方介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满满的塑胶袋,问道:「你去买甚麽了?」

「酒。」高子禛拿起手上的塑胶袋甩了甩,轻笑道:「今晚等我回来我们来坐着谈谈心。」

东方介蹙眉道:「……可你昨晚不是感冒了吗?」

「我根本没发烧,刚刚去买酒时顺便拿温度计量过了。」

「那……不用去开一些药甚麽的?」

「反正昨天也没吃药,今天不还好好的?」高子禛摆了摆手道:「这种东西睡一觉就过了,每次吃药我都觉得胃疼,不如不吃。」

「喔……」东方介低头在门前输着自己家门密码,边问道:「那你晚上要去哪?」

「姜恒说酒吧那有事要张罗,我得去帮个忙,反正现在也放假嘛。」高子禛微笑道,伸手拍了拍东方介的头:「你要在家乖乖等我喔,别像刚刚那样让人担心了。」说着,然後扭过头装做无事地推开解锁的大门、大步踏了进去。

不过这回少了昨日刻意亲昵的不适感,多了分发自内心地趣味和淘气。

东方介在门口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高子禛。

高子禛见人还站在门外,看了眼他那只掩在自己头上的手,便用拳眼抵着唇轻笑道:「放心,不会再像昨天那样对你了,刚刚那个只是一点小情趣。」说着,他眉梢轻挑了下:「以後要是追到我了,我会再让你知道,做我恋人是多美的一件事情。」

那个灿烂的微笑仍旧含着一丝疲惫,但至少不再虚伪。

东方介轻轻提了下嘴角,看高子禛转身将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门,将唯一的酒只搁上吧台。

晚上六点多,高子禛就出门赴约了。

东方介独自待在屋内东晃西晃,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厨房,想想有些好奇子禛买的甚麽,便将吧台上的瓶装酒随手抓起来瞅过一眼。

他愣住了,连忙转着酒瓶去看标签上的名字。

不……等等,这、这是威士忌?

威、威士忌几度来着?应该不会很……

然後又是一阵慌忙转动瓶子,他微眸去看那标签上小小的酒jg浓度标示。

……四十度。

东方介不禁咽了口唾沫。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没喝过这麽高的度数。

这会不会一下就醉了?

醉了怎麽办?醉了会不会就、就把持……不住?

东方介面se乍红,他手撑在酒瓶两侧、站在吧台前sisi盯着酒瓶上的标签,试图降下脸上的温度。

叮咚──!

「组长!我回来了!」

铃声作响,门外随之传来声音,东方介回过神,看着那瓶酒又咽了口唾沫,这才飞速走去打开大门。

高子禛身上充斥着寒霜的气味,冷风附着在大衣上,随着他的步伐踏入门内,他一进门见到搁在吧台上的酒瓶,便笑道:「欸?你已经选好了啊?」说着,走上前拿起那酒瓶子在手里转看了几下。

然而东方介有些怯生道:「你……不先去洗澡吗?」

「不啊,才几点这麽早洗g嘛?而且等等喝完酒再洗澡,正好醒一醒脑袋。」高子禛答完见到那张通红的脸,当即会意,嘴角漾起一抹坏笑:「等等,你这发言很危险啊,我们今天就是喝酒纯聊天,你还想做甚麽?」

东方介见那在酒瓶盖周围游走的指尖,不禁结巴道:「做、做甚麽?」

「啧啧,脸都红了,好好的一个小纯情怎麽思想就被玷w成这样了?」

「不是,我、我没那麽想……」

看眼前人的窘迫,高子禛只是笑了笑,抬指轻敲瓶周标签上的度数道:「不过我没想到你能喝这度数的。」

「也就只有这个能喝啊……」

「嗯?我记得我明明买了很多种啊?」高子禛放下手中的酒瓶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铁罐装的果酒往东方介面前晃了晃:「看,啤酒,还有果酒,这些度数都b较低的。」

「喔……」东方介面上一片尴尬,忙走到吧台前拿起那瓶威士忌道:「那、那没关系,威士忌也可以。」

「别,你要是平常没喝这种的就不要试了,我可不想等会还要照顾一个醉鬼。」高子禛蹲在冰箱门前,往那一列铁罐子指道:「你要啤酒还果酒?」

东方介抱着酒瓶的手紧了一下,视线在威士忌和铁罐子上犹豫了一阵,最後还是瘪了下嘴道:「啤酒吧,两……三罐。」

高子禛看那一脸失望的表情禁不住笑了下,转头抱起三罐啤酒带上冰箱门,推到东方介面前:「给。」

说着,把他手里抱着的威士忌拽了出来。

东方介怀中一空、改而揽起身前的三罐啤酒,见高子禛转身去拿杯子,不禁有些羡慕道:「你要喝这个啊?」

「你别学我,我这是习惯了,其他度数太低的喝起来反而没劲。」

「可你不是肠胃不好?」

「偶尔一次解解闷嘛。」高子禛笑道:「几杯h汤下肚真的可以壮胆的,连说话都会变得b较顺遛。」说着,只见他一手拎瓶、一手端着玻璃杯,往沙发前一坐道:「来吧,坐过来聊聊。」

东方介抱起怀里三罐啤酒大步跨到沙发上,见高子禛坐在正中央便把自己往沙发边边塞了过去,往桌前默默放下手中两罐,拉开其中一罐端着靠回沙发背上。

他静静盯着那琥珀se的yet溜入杯口、满上平滑的玻璃杯底。

高子禛单手抱腹优雅的端起杯子,他视线轻轻抚过杯中的jg华,轻声道:「你先开口吧。」

「说甚麽?」东方介喝了一口,指尖在冰凉的铁罐上滑动着。

「你就没有想问的吗?」高子禛动指轻晃,让醇郁的酒香溜入鼻腔中。

「我……想想。」

「嗯,喝一口,好好想想,想问我甚麽?想知道甚麽?」

高子禛倾杯轻啜一口琥珀se的酒ye,让嘴里的温热与那丝质般的滑顺相融交和,酝酿出另一层极致的酒意。

东方介唇角微动,但见到他却是一顿,仰头又往噎喉灌了几口冰啤酒。

两人一口接着一口,一边是悠然的轻啜,一边是愈起的急躁。

良久,高子禛才再度开口。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脑子都有点乱。」那语气温温的、带着gu威士忌的酒香,他淡笑道:「别看我现在能这样坐在这跟你聊天,其实你当时把我按在墙上吻的时候,我是想着把你揍晕直接跑掉的,但我又想啊,要是我就这麽逃走了,那之後该怎麽办?难道要一直躲着你吗?」

「……」东方介不答,但身子往沙发中央挪近了些。

「所以我当时留下来了,想跟你说清楚,虽然……到最後我还是逃了,还是因为没地方过夜才迫不得已回来的。」一声轻笑染尽空气中的冷意,高子禛仰倒上柔软的沙发背,肘靠着沙发背顶扶额道:「想想还挺滑稽,我可是连露宿睡大街都狠狠地考虑过了。」

东方介看着身边人撑在额前的手,那分明的节骨牵动修长的指节,他指尖随之探入乾爽的发丝中,露出平时浏海下藏起的美人尖。

他愣神片刻,然後垂下头把玩起自己手上的啤酒罐,边问道:「那昨天早上,你为甚麽还会折返回来找我?就算禹琰和我哥出了事,你也不一定非得回来我这借宿的。」

「我想……试探一下自己。」高子禛轻声道:「如果跟你相处的话,会擦出甚麽火花,我想试试。」

「那对我做的那些举动难道也是为了试探吗?」东方介说着眉头轻锁:「这样拿捏我的心情,很好玩吗?」

「对不起,我本来没想让你难受的。」高子禛话说着,却不知怎麽突然哈哈笑道:「但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居然看起来这麽不正常,那我这演技也太差……」

可东方介出声打断道:「子禛。」

高子禛话被断了节奏,撑起的嘴角险些撑不住脸上的笑容:「……怎麽了?」

东方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外面碰到甚麽事了?」

高子禛晃着酒杯的手一顿。

「是啊,是遇到了点事……」

说着,只见他深x1一口气。

然後,又莫名笑了下,缓声道:「这麽说吧,就是……」

然而话到一半,又梗住了。

高子禛抿了下唇、垂眸看回杯中琥珀se的酒ye,视线染上酒的醇郁、将面颊醺出了淡淡的绯红se。

东方介骤然握紧手中的铁罐,却又松了手,将空罐放回桌面,打开最後的那罐啤酒默默喝了起来、静待那难以脱口的回应。

高子禛瞅了一眼桌上那被掐凹的铁罐,话音就这麽从嘴里溜了出来。

「……有个人,你为了得到他的认可、付出了很多,可他某天却突然跟你说,你的付出已经造成他的困扰,碍到他走他的康庄大道了。」高子禛说着,突然嗤笑了起来:「於是,一厢情愿的你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然後……」

可话到这,尾音又微微变了调。

「然後……就不高兴了。」

y暗蔽上湛蓝,幽深随着寂寞染尽眼底,将心头那堵墙一点一滴侵蚀。

那眼眶沾上sh润,微微红了。

「然後……看谁都一样,各个就都想从我这得到甚麽,然後等我没用了,再一把将我推下悬崖,还巴不得我直接摔si,哈,大概是省的以後我爬起来找他算帐吧?感觉挺像是我会做的事情……」高子禛眉间微拧,咬了咬唇:「……可我做这g甚麽呢?我如果要害你那我打从一开始何必帮你呢?为甚麽就是不肯信我?我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我说了几回了,都立了几回誓了,一次又一次,我又不贪你这点东西,你威胁我做甚麽?你说你威胁我做甚麽?我说要抢了吗?我行动了吗?我要做早做了,不至於还在这痴痴等着你过来,让你把我b喻成一条路边捡来随手可弃的狗,把我费心讨好的成果甩在脸上羞辱……」

笑意在高子禛的脸上肆nve,可东方介却没法从他嘴角的弧度感受到半分欣喜,只有痛苦成群、在晦暗无光的眸中徘徊不去。

「……我就这麽廉价吗?」高子禛轻声嘟嚷道。

热泪淌过面颊,滑过菱角分明的颚下,打在心口的衣服上,在上头浸出一道曳尾的泪痕。

泪水像棘刺扎进东方介心头,他想替高子禛擦去脸侧的泪痕,可踌躇着蜷了下手指,半天还是没敢伸出去。

高子禛抬手抹去自己脸上泪水,可泪水止不住、溃堤般地从眼眶中漫出来,点点滴落在衣襟上,他低下头,轻ch0u了下鼻子苦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为甚麽对你做那些事,我自己也说不清,但也许就是想让你听我的,想确认你的这份感情是不是确实忠诚於我。」

「……」

高子禛长叹一声,又是自嘲般的笑了下:「别看我这样,我也希望被ai,虽然这种话要说起来真的挺别扭的,但……哪怕你只有一点可能ai我的迹象,我也想去尝试看看,别等之後要是你又转头ai上了哪个谁,到时候再来追悔莫及。」说着,又是一道泪光从他脸上滑下,可他却不再去试图抹去,只是用力窜紧满是泪水的手,好像要把拳中的泪水都捏碎般:「可我又很怕,怕要是你这也是在骗我怎麽办?你要是真的只是一时失误、一时冲动怎麽办?你要是一下就厌烦我了怎麽办?所以……」

──可现在却是我骗了你。

藉着酒劲说出真假参半的话,用自己的伤痛去打动你的怜悯。

──我本应该保持平静、本该与你维持距离,但我却踰矩想去确认你的情谊,可即便你向我证明了你的真心,我也只能向你回报我的假意。

真的……像个浑蛋一样。

东方介禁不住伸出手,刚碰过啤酒罐微凉的指尖顺着耳廓、拨过他鬓边的短发,他掌心附上肩头,试图扫去那些沉淀的重担:「我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子禛。」

高子禛没有拨开,而是安抚似的往他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没事,抱歉,让你听了那麽多奇怪的话,我……就是稍微发泄一下,主要能别让你想太多,这样就好。」

可东方介却微微拧着眉,像是想证明甚麽般按住他、拼命解释道:「子禛,你信我,我真的不是冲动,我知道自己对你甚麽感觉,好像、好像从很早就开始了,就是一直这麽喜欢着的,只是当时没有想太多,但其实……那……」

「嗯,别急,我知道了。」高子禛淡笑道:「谢谢你喜欢我。」

一滴泪点滑过g起的嘴角。

东方介愣了一下,目光轻而缓、一点一点描绘着眼前之人的轮廓。

高子禛感受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唇,恍惚间,几乎要闭上眼去享受那份甘甜,可他却仍从沙发上抬起手、准备推拒掉这份真挚。

然而正当那手要推上时,却见东方介自己止住凑近,将浓烈的情谊小心拿捏在几寸之外。

高子禛顿下动作,正不解时,一个满怀柔情的声音悠悠传入他耳中。

东方介眸光带着微醺的酒意和执着,柔声问道。

「子禛……我想吻你,可以吗?」

裹着柔情的气息在面前溜过,羞涩地提出自己的渴求。

思绪深处,似乎有甚麽崩断的声音,在那深沉的眼底掀起一片波澜。

「……」

东方介见他愣在那,知道是自己突兀了,只是垂下眸微微一笑,边往後退开道:「没……」

「下不为例。」

然而随着玻璃杯搁上桌的脆响,一个略沉的嗓音猝不及防撞进心窝中。

再下一刻,他就被人一把揽住後颈、偏头吻了上去。

「唔嗯……」

两办温软顺势欺上、轻抿唇r0u,偶尔探出的舌间俏皮地在双唇溜转、t1an上乾涩的尾角,将唇se润成瑰丽的颜se,东方介浑身漫起一片su麻,他僵着上半身、双眸微睁,有些无措地盯着那张近在尺尺的俊颜。

高子禛美眸微狭,见到那双在自己面前不断眨巴、满是惶然的大眼,不由得贴着他的唇、g起嘴角轻笑了下。

唇上轻轻擦过的柔软刺激着神经,让羞赧烧上东方介本就通红的面颊,他手定格在两旁显得更加无措,可对方却是轻啮了下自己的唇角,微吐热息道:「把眼睛闭上,用感受的。」

东方介听话闭上眼,唇舌间的感触被一瞬放大,可那握着酒罐的手仍是慌张的定在那。

见他乖乖把眼睛闭上,高子禛轻啄了下他的嘴角、趁着空档把他手里的铁罐拽出来迅速搁到桌上,东方介刚感觉自己面前一阵轻风拂过,正想眯开眼偷看,却又被再度既上的吻夺去了思绪。

高子禛拉过他那对无处安放的手拥到自己腰上,自己伸手揽住他的脖颈,那半身炽热贴上x膛,修长的指节轻轻抚0着後脑清爽的发丝,顺势将舌尖带向更深一层的温热。

「嘬……哈嗯……」

一条灵活柔韧的东西随着微启的皓齿滑入、挠进敏感的口腔内,交缠而上的su麻感将那点薄弱的心里建设一举击溃。

舌尖在软r0u上打转、吮食,不同於初次时的青涩,这吻时而轻柔时而野蛮,唇r0u上的啮食将知觉在su麻与痒之间拉扯,情慾从舌尖萌芽、流连在被逐渐开拓的口腔中。

「哈……唔……」

偶尔微退的舌尖卷过对方的舌r0u,在唇齿间留下未尽的余韵,然後琼唇又是一再欺袭而上,唇齿间轻吮的水声暧昧、随着发丝间的轻抚不停撩拨着悸动的心弦。

东方介放在他腰上的手随这更上一层的情慾微微掐紧,不由自主揽过腰後将他整个人塞进自己怀中,轻轻颤抖的指尖克制地摆在微露的k腰上,手上的薄茧在衣料上蹭出几声轻微的沙响。

舌尖在软r0u上轻舞,力度由轻至深、又由沉至缓。

最後,缠绵地转绕着从口腔的温热里退出,往下唇抿上最後一口,轻轻留下那一分温存。

高子禛离开那令人情意迷乱的唇,用鼻尖贴着滑过那滚烫的侧颊、沿入颚下的棱角线条,一缕热息和忽近忽离的唇贴着东方介颈侧的筋轻轻挠过,落入锁骨那分明诱人的g线中。

「嗯……」

一个轻吻落在锁骨的棱角上,高子禛靠在他颈侧、轻呼了口气,将前额埋进东方介的肩窝中。

东方介x膛微微起伏着,眼前的景se因有些涣散的视线模糊了棱角,迷情之际,他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肩头上的高子禛,看见那片雪白的後颈便张嘴想印上一口牙印,可却仍是将那gu冲动生生压作粗重的喘息、暖暖的扑在那片颈背上。

「臭小子……」高子禛嘴里低喃道,音se扑在东方介怀里有些闷闷的:「看看你现在索吻我是怎麽对你的?之前我y撩你的时候也不会配合一下。」

「不是,那不一样。」东方介轻咳了下,又往高子禛身上抱紧一些,嘟嚷道:「你昨天是真的很奇怪……你不知道,每次你一笑我就心慌,我也不知道你怎麽了,我又问不出口……」

高子禛闻言微顿,嘴角弯起一分温柔,伸手轻拍着他的头安抚道:「好、好,知道了。」

东方介默默往他方向瞅了一眼,顺势低头抵上他的颈窝,轻轻往里蹭了一下,低声情不自禁道:「子禛,你别当我是一时冲动,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话音拂过耳畔,可怀里的人突然轻颤了一下。

东方介感受到轻微的颤栗,话音嘎然而止,松开怀抱温柔地扶上他的肩边推边问道:「……子禛?」

可对方却直接将他的手带回自己腰间,重新揽紧他的脖颈,用略哑的嗓音道:「别动,再给你多抱一下。」

然而一滴泪却悄悄滑过脸庞,在即将滴落东方介x前时被指尖飞速抹去。

片刻,高子禛才松开紧抱的胳膊,眼周的泛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轻笑道:「今天就让你这一回,下次允许接吻,是在你追到我之後。」

「嗯……」东方介轻应一声,恋恋不舍的放开怀里的腰肢。

「不过以後你床得借我一半,因为最近太冷了,你可别想这是暧昧啊。」

「好……」

高子禛见他半天依然有些微红的脸蛋,笑着从沙发上起身,起身时指尖顺势往下一指道:「小小介,记得消个火。」

东方介一顿,顺着他的手势看到自己身下,脸上刷的又热了,忙抬腿拽衣、使劲浑身解数往上头遮了起来。

「这你主动的,我可不负责。」高子禛挑眉道,背过手转身往卧室走去:「我去拿衣服洗澡了。」

东方介闻言本想叫他,可偏偏又不好顶着家伙站起来,只能任由他一溜烟逃走了。

……跑这麽快,还没来的及问他话中的那个人是谁呢。

晚上,东方介一如往常追踪了一下近日的新闻动态。

案件迟迟没有新进展,但网上的谩骂和揣测并没有随之逐渐消弭下去,反到越发凶狠离奇,各种各样的奇怪思想齐聚一堂,其中当属中原与东瀛的矛盾为首。

老实说,这个问题存着也不是一两天了,先前有好几回炸开锅时东方介都没怎麽在意过,反正就想那不过也就一番唇枪舌战罢了,然後再过个几天就会自己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