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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裴行昭之前那个意思徐家并不像会出事的样子,但裴郁心中还是担心不已。
云葭果然不知道裴郁跟过来了,越靠近堂屋,便能发现身边高大少年的身形越来越紧绷,就像是一把绷着的长弓,他薄唇紧抿,脸色难看,就差直接同手同脚了。
毕竟年少。
表现得再从容没事,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云葭低声与他说:“你要不舒服就先回去,我跟阿爹接旨就好,反正你如今也还在养伤,不会有人说什么。”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她也怕阿琅听到那些话跟前世似的和人争执起来。
上辈子锦衣卫受命来搜查的时候,阿琅就直接跟他们争闹了起来。
“不用。”
徐琅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看着前方说道:“我跟阿姐一起去。”他说完,低眸,看向身边的云葭,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用一直躲在你们身后了。”
他跟云葭说,神情是难得的沉着冷静。
云葭听到这话心神微动,眸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仰头看着身边明显已经要比她高大许多的少年郎,云葭的眸光逐渐变得清润,面上也跟着一点点展露开温和欣慰的笑容。
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少年结实有力的胳膊,不知为何,在轻拍徐琅胳膊的时候,她的脑海竟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好似不久前,她也曾这样握过一个少年的手,感受过少年有力的胳膊,但那个少年的胳膊显然没阿琅那么结实有力。
云葭蹙眉。
正觉得自己这个记忆有些古怪,不等深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悦悦,阿琅。”
听到熟悉的声响,云葭回过神,倒是立刻把那一番错乱的记忆给重新压到心底去了,她抬头便见父亲穿着一身正装正昂首阔步地朝他们走来。
徐冲到了已经有一会了。
他特地等在这,就是为了等一双儿女一起,此刻父女三人碰面,谁也未曾多说,只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起往堂屋那边走去。
宫里派来的人已经在堂屋那边等着了。
徐琅依旧站在云葭的右手边,徐父则走到云葭的左手边。
父子二人皆以守护者的姿态护在云葭身边,而另一边,裴郁也遥遥跟在三人身后,那一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云葭的身影,三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陪在云葭身边。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堂屋前了。
刚进院子就扫见不少内侍打扮的人,佩刀的将士倒是没有,这倒是让云葭有些意外,前世可是来了不少锦衣卫。
看来阿爹之前那样做,的确是改变了一些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云葭依旧不敢放松,她仍抿着红唇沉默地往前走,待见屋中所坐之人,她再次面露惊讶,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官员在其中,离得还远,那官员又侧对着大门,云葭未瞧见他的脸,自然也认不出他是谁,但见他身上官服也知他品级不算低。
除此之外。
那位冯公公也在。
看到那位冯公公,父女三人的脸色霎时又变得难看起来,徐冲父子是单纯不喜欢,云葭则是想到了前世。
前世也是这位冯公公来传得旨意。
父亲与他交恶已久,那日这位冯公公纵使表现得再谦和,也藏不住他骨子里的趾高气昂。
对于他们的败落,这位冯公公想必是十分开怀的。
只是与云葭记忆中的情形和苛难不同,还未等他们走进去,刚才坐在位置上和那位官员说着话的冯保就似察觉到什么一般转过头,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他立刻哎呦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匆匆起来了。
冯保迈着碎步快步朝他们走来,走到他们面前就立刻笑盈盈地冲他们说道:“可算是把您们盼过来了。”
他态度客气,言语含笑且恭敬,倒让父女三人开始面露惊诧。
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冯保显然也瞧见了,他笑着给他们问好:“瞧我这记性,碰到高兴的事就忘了,”他说着给他们行礼,“咱家给国公爷和明成县主先贺喜了!”
徐冲率先皱眉:“什么明成县主?”他似有所察朝身边的云葭看去。
云葭也在短暂地怔神之后拧了眉,察觉到身边父亲看过来的目光,云葭没有回头,而是抬眸看了眼面前含笑晏晏的冯保,而后她听到屋中响起的脚步声,忽然往冯保的身后看去。
那位穿着三品服饰的官员正拿着一道红色的诏书朝他们走来。
离近之后,云葭才认出他竟是典礼局的成章成大人。
典礼局专做封赏之事,见他手里的红色诏书,云葭心下一动,还未说话,就见那位成大人先朝父亲拱手一礼,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诚国公”,而后在父亲狐疑猜忌又惊讶不定的目光之下看向她,同样是恭敬客气的语气:“请明成县主接旨。”
冯保看见了裴郁
直到接下那道旨意,云葭还犹如活在梦中一般。
她还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手里握着那道册封的诏书,想到刚才成章成大人颁布旨意时说的那些话,“柔嘉维则,礼都攸娴”……云葭神色讷讷、眸光微滞,显然是还有些没清醒过来的样子。
她居然被册封成县主了?
这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事,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清楚那位为何忽然下这样的决定,云葭只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清醒理智如她,此刻竟然也有些回不过神。
徐父和徐琅也没有。
父子俩也都还跪着,旨意虽然是下给云葭的,但圣上下得旨意,无论是谁皆得跪着听旨,这会父女三人皆还跪在地上,全都是一副出神呆滞的样子。
这让留在外面看到这一切的裴郁更为担心了。
他并不知道屋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旨意里面说了什么,眼见父女三人跪着,背对着他迟迟不起,他只当不是什么好事,几度想进去,最后还是咬牙没动,心中再次痛恨起自己的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