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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别说裴郁现在处于阴影之中,他看不真切,就说他也就十来年前才见过裴郁,那时他就是个小豆丁,小时候和长大后岂会一样?恐怕就是平时在街上迎面碰见,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阿爹,先别管这些了,他受了箭伤,虽然简单包扎过,但还是得让大夫看看。”
经云葭再度提醒,徐冲总算反应过来。
经历过战场血雨的最知道时间的重要性,在战场上治伤,那就是跟阎王夺性命,虽然裴郁这伤没那么严重,但徐冲也不敢耽搁。此刻,徐冲把所有念头都抛到脑后,只沉声道:“孟大夫就在外面,你先下来,我背他进去。”
云葭微怔。
她倒是没想到她爹会亲自背裴郁。
“还是让陈集过来吧。”她说。
“叔叔背侄子,人之常情。”徐冲大手一挥表示没事,说完就朝裴郁伸手。
云葭见此也就未再多言,她点点头,试着想让裴郁松手,奈何他却像是堕入噩梦之中,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徐父、徐琅:“……”
两人脸色难看,刚才还亲切称呼裴郁为侄子的徐冲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云葭也无奈:“就先这样吧。”
也没别的法子,徐冲只能点点头,他让徐琅先下去,而后小心背起裴郁,下去的时候,他看一眼徐琅:“去跟岑福说,让底下人把嘴巴给我闭紧。”
徐琅虽然现在还有点生他的气,但事关他姐的清誉,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徐冲背着裴郁,云葭跟在身边,一行人先进了府。
人死或者心死
裴郁被安排在徐家的客堂休息。
等徐琅吩咐完回来的时候,孟大夫已经坐在一边开始给裴郁检查伤口并且开始诊脉了,眼见孟大夫神色凝重,徐琅一时也顾不得裴郁还牵着他姐的手害他姐也只能在床上坐着,而是语气担忧地询问孟大夫道:“孟爷爷,他没事吧?”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裴郁这么个病弱的样子还真的不一定,徐琅很担心。
要是裴郁真的因为他出事,他自责一辈子都不够。
孟大夫把着脉并未说话,等收起手的时候,方才沉声开口:“身上的箭伤倒是问题不大,只是这少年年纪轻轻为何心力耗损这般严重。”说到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又看了云葭一眼,当初云葭晕倒,说她心力耗损太重的也正是他。
孟大夫给徐家人看了几十年的病。
当初徐家老夫人还在的时候,每个月的平安脉也都是他过来看的,但凡徐家谁有个不舒服,也都是请他过来,他如今鹤发苍苍,无论是徐冲还是云葭姐弟对他都十分客气,此刻被他略带怪责的眼神看着,云葭笑:“您别看我,我可有听您的话,最近都有好吃好睡好好休息。”
不等孟大夫再说她,云葭忙又岔开话题:“您说他心力耗损过重?”
说这话的时候,云葭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躺在床上的裴郁身上,看他就连睡觉也没法彻底放松,不由轻轻抿起红唇。
“没比你好多少。”
孟大夫知道云葭是故意岔开话题的,不由重重哼了一声,他吹胡子瞪眼,“什么年纪干什么事,该好好玩乐的年纪就好好玩乐,一个个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嫌阎王殿人太少是吧?”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孟大夫还是先给裴郁施起针。
这是为了疏散裴郁的淤血,免得淤血积于体内,时间太长反而坏了身体。
“还不松手?”
他拿起那套自己自制的金针,目光落在裴郁和云葭交握的那只手上。
“我倒是也想松,可是……”云葭这话还未说完,就见孟大夫毫不犹豫地朝裴郁的手腕上扎了一针。
“唔”
裴郁吃痛,再不想松开也只能松开了,只他的手指还处于微蜷的模样,似乎还想再挣扎着去牵云葭的手,可惜手腕却像是被扎得麻木了一般,使不上一点力。
他这一番举动,难免让徐家一家三口目瞪口呆,云葭无奈:“孟爷爷,您好歹轻些,他还是病人呢。”
她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又看了裴郁一眼,见他可有别的不妥。
孟大夫瞥她一眼:“他要不是病人,我给他施针做什么?我闲的啊。”说着,又瞥了一眼她的手,“我要不扎这针,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徐冲父子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云葭的手,见云葭那只手红彤彤的,顿时心下一紧,两人异口同声问道:“悦悦(阿姐)你没事吧?”
云葭还未来得及说话,嫌吵的孟大夫便又开口了:“吵死了,都给我出去。”
徐冲和徐琅立刻不敢出声了,只是目光却依旧紧张地落在云葭的手上。
云葭安慰:“没事,就是握得时间太长了。”也知道施针需要安静的环境,只她心中实在担心裴郁,便起身移开位置后又放轻声音与徐冲父子说道:“阿爹,阿琅,你们先出去,我在这看着就好。”
说着她又看了徐琅一眼:“你也得去换身衣裳了。”
“我没事。”徐琅不肯走,他自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害裴郁变成这样,他若不醒,他哪能离开?
但徐冲担心他们继续待下去真会被孟大夫赶便拍了拍徐琅的胳膊:“走,我们先出去。”
徐琅一听他的话更不想出去了,就连声音都变得硬邦邦起来:“不去,要去你去!”
这要搁以前,徐冲早就瞪眼踹他了,可今日,他自知自己行为有失,尤其看到他那个样子,他实在凶不起来,便放低声音说:“我有话跟你说。”
徐琅一顿。
犹豫了一会还是别别扭扭跟人出去了。
目送父子俩离开,云葭轻轻松了口气,她站在一边看孟大夫给裴郁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