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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白看着?玉佩,轻轻嗯了声,道:“爹爹请说。”
“这枚玉佩是你?生父留给你?的东西,是当初随你?一起抱到李家的。”
李幼白呆住,“我生父?”
“对。其实你?主动要求考乡试进国子监时,我很高?兴,但又怕你?意志不坚定?,便?没?有?同?你?说明。此?事便?连你?母亲也不知晓内情,是你?父亲那封心里格外嘱咐我的。”
“他让我培养你?好生读书,你?不负所望。他说日后要让你?进京,入朝堂做官,但不能在你?犹豫不决时,要在你?心智成熟,且有?自己?的决断时!
所以当你?无?比坚定?的告诉我你?要进京要入国子监时,我心里是很欢喜的,这与你?生父的期望完全一致。甚至在我都没?来及告知你?,你?便?有?此?打算,幼白,你?不愧是你?父亲的女儿,像他一样聪颖上进,也像他一样坚毅无?畏。”
“我生父也想让我入京?”李幼白很是诧异,她不明白,想不通,因?为照理说京城是父亲被杀之地,他该劝阻自己?不准接近的,为何他会让自己?铤而走险。
李沛慢慢点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想的,他这个人,心思深沉,说话喜欢留一半,叫人琢磨不透,就像当年他自请离京去往江州。若不是那奴仆抱着?你?去李家求救,我根本不知他成了婚。他古怪而又正直,我虽瞧不透他,但钦佩他的为人。”
“爹爹为何要在此?时给我玉佩?”
“你?父亲说,若你?到了京城,会有?人凭着?此?玉佩主动找你?,到时关于他和你?生母的事,你?都会知道。”
“谁会找我?”
“我不知,但他信中是如此?交代的,至此?,我把你?父亲托付的事全都做完,剩下的便?需得你?自己?去弄清了,前路艰险,幼白吾女需要小心谨慎。”
李幼白起身,深深福了一礼:“女儿拜谢父亲大恩。”
李沛启程时,西北风呼啸卷起满地落叶,雨点如黄豆般打下,噼里啪啦的响动令人心浮气躁。
屋檐下很快汇聚起雨柱,哗哗而下,院中花草被吹得东摇西晃,雨雾里,游廊下,有?一人撑伞走来,右手拎着?东西,浓云密布,仿佛霎时到了黑夜,那人脚步疾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
半青惊了下,叫道:“世子爷,你?怎么来了?!”
卢辰钊把手里提的莲子酥拂去水珠,道:“趁热拿给你?们?姑娘吃。”
半青接过去,看了眼大雨,问:“世子爷要不要进来坐坐,等雨小点再走。”
卢辰钊道了声不用,便?走下台阶,撑伞离开,待绕到游廊处,回头瞥了眼。
便?见支开的楹窗后,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层层雨雾模糊了她的脸,但能看出姣好的轮廓。乌黑的发,小巧白净的脸,像一颗饱满细腻的珍珠,对,是珍珠。
他心口?软了下,握伞的手捏紧。
那人仿佛也朝自己?看来,卢辰钊飞快扭头,疾步跨出了垂花门。
李幼白心中乱麻成团,捏着?腰间的云纹玉佩,努力去想生父的安排。
生父谋划甚远,既能料到自己?入京,便?该猜出她想去哪个部门。生父在京时一直都在礼部做事,起初是在礼部司任郎中,主管办立学校,科举考试等。后从江州重调京城,却只在礼部司待了半月,便?调去了祠部司,负责祭祀宗庙,卜测凶吉等事。
也是因?为祠部司内他负责的祭祀上,有?谋反的铁证,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要去礼部,所以日后能认出云纹配的人,会是礼部官员吗?难道是父亲的旧交?!
不管怎样,首要之事便?是安心备考,入选国子监,之后徐徐图之,为着?进入礼部再行努力。
李幼白理清了思路,渐渐平复下心情。
半青解开牛皮纸,滚烫的莲子酥还冒热气,香喷喷的勾人眼馋,她兴高?采烈装到白瓷盘中,端去书桌前,笑道:“姑娘,世子爷亲手提来的,还热乎着?呢。”
她伸手故意往李幼白面?前扇了扇,莲子的清甜伴着?一股荷叶香气涌入鼻间,李幼白方才想的专注,便?也没?看到卢辰钊来过,只是缓缓捏了莲子酥入口?,咀嚼后点头。
“是挺好吃的。”
半青和白毫也分了几枚,待吃的只剩残渣,两人收拾了桌子,想要将翻看完的书整理入架时,忽见楹窗前的李幼白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和疑惑。
“方才谁来过?”
半青叫:“世子爷啊!”
“他来做何?”
“给你?送吃的呀。”
见李幼白仍是一副不知内情的样子,半青跺了跺脚,指着?她手里的莲子酥道:“这就是世子爷的心!”
李幼白指尖一松,半块莲子酥掉在地上,碎成了渣子。
雨势渐小, 冲刷着道路两侧树木,叶子如同抹了一层蜂蜡,光洁油亮。水珠沿着叶尖不断往下滴, 周遭仿佛骤然安静起?来,滴答滴答的响声敲打在神经上一般,一行人各自藏匿好身形,将当中的那位护的严丝合缝。
所有人都绷紧着神经,竖起耳朵听远处的响动。
道路尽头冲出一辆马车, 风驰电掣般驶来,他们握紧手中剑, 目不转睛盯着来人, 却见?那马车慢了下来,轮子陷入泥泞中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车辕下横轴再也承不住重量,“咔嚓”一声, 马车瞬间?栽倒下去?。
车夫急着去稳定受惊的马, 车帘剧烈摇晃, 里面?人紧紧抓着车壁, 然数次险些甩出车来,雪青色长袍掩映其中, 他侧着脸, 看不清面?容。
“去?帮明旭!”伏守的认出他来, 起?身指挥, 继而?阔步走出灌木丛, 朝着马车急奔过去?。
马被控制住, 车内人重重摔在地上,铺平的雪白裘毯上, 露出点点猩红,他捂住肋骨下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在看见?对方的刹那,戒备松弛下来,唇微启,唤道:“殿下。”
此二人正是燕王刘识和闵尚书之子闵裕文。
自打从京中启程,沿途已?经遇到?了三次袭击,幸好他们打算的早,在闵裕文的提议下,刘识扮作扈从模样混在人群中,而?闵裕文扮作他着雪青斗篷上车,继而?率先?离开。果然刺杀的人趁机追出,等过了半日之后,刘识才?沿着另一条小道离开。
饶是如此,有一次袭击仍不可避免,那便是临近入城时,近乎疯狂的密集型刺杀,但幸好有闵裕文在明面?上引走大部分刺客,才?给刘识可乘之机,突围闯出。
如今面?对闵裕文的伤,刘识深感忧虑,将人扶起?来靠着车壁坐定,又径直扯开他的衣裳,将伤药撒在血水涌动处。闵裕文是个文人,此时咬紧了牙关硬是没?有吭声,只苍白的脸暴起?的青筋能看出他的疼痛,伤口插斜了两寸,避开致命处几?乎捅穿腰侧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