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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辰瑞转身朝孙映兰方向指了指:“还有孙小姐呢,以往她自己一个姑娘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反倒别扭起来。”
李幼白没抬头,还在琢磨借口,便被卢辰瑞拉着手腕拽起来,隔着衣裳,他掌心的温度透到肌肤,温热的像个小火炉。
似乎觉察到异样,卢辰瑞捏着那腕子抬起来,“你手怎么这么凉,冰坨子似的,没带手炉吗?”
卢辰钊的目光顺势看去,只见卢辰瑞的手抓着李幼白的手腕,虽没有直接接触皮肤,但他觉得不妥,遂咳了声,说道:“四郎,注意分寸。”
卢辰瑞便放开李幼白的手腕,却是转头掏出自己的手炉,不由分说塞进李幼白手中,爽快道:“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得注意防寒,省的伤了身子。”
卢辰钊皱眉,四郎总是这般唐突,自来熟。
转头瞥向李幼白,以为她会拒绝,谁知她竟道谢,且收了手炉,卢辰钊顿时觉得五味杂陈。
然,卢辰瑞还没完,又要解自己的灰鼠皮大氅,卢辰钊忍无可忍,抬手摁住他领口,沉声说道:“四郎,自重。”
接着便转头看向李幼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解释:“今晚几位先生都在,并不是寻常小聚,或许席间会说到旁的东西,对于日后备考会有用处。”
他这么一说,李幼白便改口说去。
话音刚落,卢辰瑞笑嘻嘻地从后推着她肩膀,出了书堂大门。
卢辰钊看四郎不时歪头逗笑,两人今日的衣裳颜色倒是搭配,皆为雪青色做底,走到台阶处,四郎还体贴的伸手搀扶,落在他眼里,竟有些扎眼。
他走出廊庑,见孙映兰擎着伞站在雪地里,不由蹙了蹙眉。
“世子,我今日穿的绣鞋鞋底打滑,能否劳你搀我一程?”她稍微拎起裙摆,露出软底绣鞋,已然被水浸湿,鞋面上的珠子掉了一颗。
卢辰钊知道她的心思,遂回身看了眼,却没找到莲池,便嗯了声,走在孙映兰前面。
待湿滑处,便伸出手臂让她扶着,如此约莫一刻钟,两人才走到暖阁。彼时阁内炭火烧的极旺,膳桌上的炙羊肉和锅子都散着浓浓香气。
他抬眼,便见四郎跟李幼白坐在角落处的小案边,嗑着瓜子,亲切地像是早认识八百年了。
暖阁内温度高,李幼白冷了一天的血总算热乎过来,原先苍白的小脸泛起红晕,亮晶晶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星。
卢辰瑞看呆了,捏着瓜子壳一动不动。
“李娘子和四郎很是投缘。”孙映兰顺着卢辰钊的视线看去,李幼白端起茶盏,抿了口,卢辰瑞又殷勤地给她添上,目不转睛的模样可当真不知避嫌。
卢辰钊低头瞟了眼她,深邃的眸光泛出几分森寒,孙映兰捏着绢帕,面上保持笑意。
“四郎心性豁达,坦荡直率,便是对着根木头都能侃侃而谈。”
孙映兰看他疾步离开,心里愈发愤懑。
再看其他人,亦是陆续拖着凳子凑过去,似询问李幼白答题技巧,就连二房卢辰泽,也弯腰认真听着,那李娘子被围在当中,偏还面不改色,应答如流,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
原以为她是个乖巧小白兔,不成想竟是个心机小狐狸。
看着没有威胁,实则悄无声息就收服了人心。
周遭都是人,炭火又旺,李幼白热的满脸是汗,但见旁人意犹未尽,只得耐着性子解释,其实说来说去最关键的还是勤奋,尽管她强调了数回,可卢辰瑞仍不肯罢休,非要缠出来个捷径似的。
“你若实在想练字,可以临《灵飞经》,先前我学不进去时,就是用此来打发时间,既能提升笔力,又能修身养性。”
卢辰瑞丧气:“没有更简单的法子了吗?”
“学习贵在坚持勤勉,没有一蹴而成的。”李幼白笃定地摇头,“熬过最累的阶段,往后便会觉得异常轻松,因为形成了固定习惯,便不会觉得疲乏,反而是一种无形鞭策。”
“我听着头都疼了。”
卢辰泽默默记下来,心道李娘子果真不是碰运气考来的成绩,回头他也要试试。
卢家家学好,但不意味着卢家学生也好,他们出身望族,本就可以凭着荫封获取官位,无非是闲散些,位低些的,横竖卢家人是不准入朝堂内阁的,考的太好也没甚用处,何况读书这种事还得看天赋。
卢辰钊坐在一隅,看李幼白的汗珠沿着额头一颗颗滚落,她皮肤白皙若雪,如此便有种莹润细腻的感觉,隔了这般远仿佛能闻到香气。
她坐在一群郎君中,偏没有半分
拘束,不论是谁问话,皆真诚望着对方,眸眼间的沉稳超乎她的年龄,尽管热的跟蒸熟了似的,但仍旧耐心从容。
只是,卢辰瑞等人把外裳脱了扔到衣桁处时,李幼白还裹着斗篷,领口处的绒毛早已被汗珠打湿,腮颊绯红如霞,一张一合的唇像是樱瓣,但吐气间能看出她快热昏过去了。
卢辰钊起身,朝人群走去。
“先生要来了,都先过来坐着吧。”
族中大都听话,除了卢辰瑞,没点眼力劲儿,还坐在那儿唉声叹气,想来是在担心今夜四叔要打他的板子。
“你也过去。”卢辰钊拍他肩膀。
卢辰瑞还想说话,但见兄长一脸严肃,只好耷拉着脑袋起身,去洗了手,跟着坐在屏风后的膳桌前。
如此,小案边只剩下卢辰钊和李幼白,没了簇拥,李幼白总算能喘口气。
她抬手擦了擦汗,感觉从水里爬上来似的,低头看斗篷毛领,犹豫了少顷,还是没解。
卢辰钊曲指叩了叩小案,她仰起头来,额间的发贴着肌肤,愈发显得唇红齿白。
“随我来厢房。”
厢房就在暖阁西侧间,卢辰钊从墙角处的柜中取出一套女子裙衫。
“换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