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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小太子点头:“也不告诉父亲。父亲说,大丈夫,愿赌服输。”
主父偃才不信小孩的鬼话。
“韩公子。”主父偃转向韩子仁,“此事您怎么看?”
主父偃其实希望韩子仁主动承诺不告诉陛下。
韩子仁笑着说:“说得你一定能赢似的。”
主父偃张了张口,不想搭理他。
他年近半百,认识的人比小太子见过的还多怎么可能输。
“空口无凭!”
韩子仁:“我不立字据,你敢走吗?”
主父偃敢拂袖而去,还用得着说这么多废话。
“公子,你输了,这些钱都是我的。”
小太子人小心不小,行事大方豪迈,他拽掉韩子仁的荷包,倒出一小堆铜钱:“赢了是你的。你有钱吗?”
主父偃张口结舌,这小孩怎么有点乃祖之风。
明明长得更像贤惠的皇后。
主父偃见过皇后,但没敢抬头仔细看。他听不少人说过,虽然皇后跟大将军同母异父,但二人很像,同父同母的亲姊弟也不过如此。
主父偃把他的荷包拿出来,里头不止有金还有玉。韩子仁见金块大小形状不一,玉式样用料不同,不像小殿下,一两金二两金一丝不多一丝不少。他怀疑这些东西是人家送给主父偃的。
韩子仁低声问小孩:“殿下,有几成把握?”
如果他一坐下主父偃就跟他玩,刘据有七成把握第一局会输。主父偃废话这么久,足够刘据研究透看似比蜀道还复杂的棋面。
“韩韩,你会告诉父亲吗?”
韩子仁:“主父偃比您有钱,他的钱又多是不义之财。您赢了他,算是劫富济贫,奴婢谁也不说。可你要是输了,也不能哭。您是太子,得输得起。”
小孩点头。
韩子仁坐直,看向主父偃,“字据我是不可能写的。如果不放心,可以击掌为誓。”
主父偃:“公子的父亲问起来,我就说你撺掇的?”
韩子仁点头:“可以。”
主父偃闻得此言立即同他击掌。随即他叫小太子先请。小太子不知道怎么摇那六根箸,叫他先请,名曰尊老。
主父偃顿时想打孩子,亏得他还觉得小太子年幼,他年龄零头都比小太子大,赢了他胜之不武。
小孩几次三番故意激主父偃,主父偃不再把他当成孩子,甚至太子。
算起步数来一点不客气。
两次之后小太子比主父偃少走好几步,主父偃下一步极有可能吃掉他一个子。
果不其然,主父偃第三次摇箸,正好吃掉小孩一子。主父偃得意地问:“好玩吗?”
小太子淡淡地瞥他一眼。
主父偃觉着他被鄙视了。
在斜对面跟那么多人玩都没人敢鄙视他。他竟然被一个出生未满五年,腿没有他胳膊长的小豆丁鄙视了。
要是在赌坊里,主父偃敢出言不逊放狠话。面对太子、尚未被气昏头脑的人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小太子拿起六根箸看一下,漫不经心地一扔,扔出最大数,一步没走的棋子把主父偃走到一半的棋子吃掉。
主父偃心惊,太子的运气太好了吧。
再好的赌技碰上极佳的运气也只能认输。
主父偃不信。
他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点数。
小太子瞥他一眼,再次漫不经心地掂量掂量六根箸,好巧不巧,又吃掉他一子。
主父偃的神色微变,禁不住多看几眼小太子。
小太子还是最初那副表情,轻松自在地当这是过家家。
寒冬腊月,主父偃忍不住擦擦额头上的汗。他额头上并没有汗,但他紧张,又不想被韩子仁看出他失态,只能用衣袖遮挡。
小殿下直觉惊人,没学过医术会煎药,没学过种庄稼能种出颗粒饱满的粮食。韩子仁相信小孩凭直觉也能摇出他想要的点数。
韩子仁不同意小孩进赌坊是担心小孩心性未定沉迷六博棋。
殊不知赌博不分年龄性别。
主父偃年近半百,自制力却不如比他年轻近二十岁、放荡形骸的东方朔。东方朔说不玩就不玩。东方朔醉酒盖因他不得重用,用酒麻痹自己。自打刘彻令他前往西北为一郡太守,哪怕那个郡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东方朔依然很兴奋。
主父偃休沐日能在赌坊待上一天,东方朔能在上林苑待一天,向匈奴俘虏请教,西北的天气、适合种什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