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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而泽口桑,我们调查了她的家庭背景,她的父亲是一名新闻记者,在她大四那年因为过劳死去世;兄长泽口胜平是常磐桑的未婚夫,在一起杀人案件中丧生,那起案件已经结案,凶手最终自杀,她同样没有杀死大木议员和原桑的理由。”
柯南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不具备杀人动机吗?”
“没错,关于这几人的不在场证明,原桑死亡的准确时间在前头夜里十点到十二点之间,那个时间段内,五人基本都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另外,昨天新出桑来录笔录的时候补充说明了一个细节,大木议员死亡那头晚上他的确和常磐桑在一起,只不过中间常磐桑去洗了个澡,有大概十五分钟时间他们分开了。”
目暮警官挠了挠额头,“不过在源桑死亡的时间段,常磐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所以也可以排除。”
柯南想了想,“从死者的方向入手呢?警方之前考虑的因为双子大楼有门禁所以应该是内部人员动手是从普通人的角度判断的吧,如果凶手是某些特殊人员……”
他把“职业杀手”这个词描述得十分含蓄,但在场的几个警察都听懂了。双子大楼的安保系统只能防普通人,如果是某些专业人士想要潜入其中还真没什么太大难度。
好歹也是经过博多洗礼的人,白鸟表示他们还真考虑过这个思路。
“原佳明的履历非常清白,他是东大毕业,步入社会后直接进入了常磐集团,一直做到现在的首席游戏工程师。整个升迁过程十分正常,完全是基于本人的才华和一定的运势。他目前是在东京独居,父母居住在乡下老家,家庭情况正常,不缺钱也没有突发意外……简单来说,基本找不到任何他和非法组织有牵扯的可能性。”
柯南默不作声,没有提原佳明死因的问题。
“至于大木议员,他那里倒是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况。”白鸟继续翻着资料,“大木议员似乎十分好赌,据他身边的人说,他几个月前好像在国外的赌场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只不过他本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还得意洋洋地表示会有人帮他还。所以我们曾经考虑过,他忽然被杀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源辉月一手支着额头淡淡道,“但是赌场要的是钱,派杀手来杀了他还搞出这么大一个新闻没有任何收益。”
“……是的,所以之后这个方向也被我们排除了。”白鸟阖上文件夹,无奈地说。
简而言之,目前警方的调查陷入了完全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僵局。
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目暮警官之后,源辉月和柯南离开了搜查一科的会议室。
虽然原佳明的死因是肯定不能说实话的,但是在他的死亡现场放下“签名”的人极有可能和杀死大木岩松的是同一个人,所以按照连环杀人案的思路去调查也并不能算错。
只不过目前几位嫌疑人哪一个都看着不像是凶手,警方目前别说重点怀疑对象了,连调查方向都找不出来。目暮警官大概这段时间压力也挺大的,双子大楼即将开幕的消息本就被常磐集团的宣传部门提前进行过一个月的预热,现在这个连环杀人案一出,热度直接一飞充天,在各大社交媒体的头版头条上就没有下来过。
柯南从会议室出来后拿着手机一搜,发现有关常磐集团的各种小道消息已经长了翅膀在网络上漫天飞舞。单身美女总裁本就夺人眼球,这次的两名死者还都和常盘美绪有关,围绕着她的流言蜚语像海啸一般愈演愈烈。有揣度她和已死亡的大木议员之间的关系,编纂出各种桃色新闻的;有放出偷拍的常盘美绪扶着两位老人的照片,言之凿凿地说她和原佳明是恋人,所以他才会留在常磐集团没有被人高薪挖走的……大众对名人隐私的窥探欲像是着了烈火的干柴,恨不得用放大镜将这位美女总裁的过往一字一句地扒开来研究,连她那位英年早逝的未婚夫都被扒了出来。
看到某个标题格外骇人听闻的新闻报导,小侦探眉心皱了皱,“这上面说,常磐桑父母的车祸以及未婚夫的死背后都有她操纵……”
“编剧本呢?”源辉月淡淡地说,“她那个时候只是个挂名继承人,要是真能将手伸到实权人物的身边,她早就和平夺权了,还需要多此一举做这种事?”
柯南也是这样想的,他往下看了看,发现发出这条报导的果然是个以哗众取宠闻名的网媒。大概是只有阴谋故事情节稍嫌不够丰富,这家媒体还将想象力蔓延到了常磐集团第二号实权人物头上,不知从哪条流言蜚语中考据出他有个和常磐美绪年纪相仿的儿子,当即大笔一挥给他和常磐美绪还有那位英年早逝的未婚夫加了一条爱恨交织缠绵悱恻的感情线,内容之胡编乱造堪比拉低了某部春季档整体评分的狗血言情剧。
只看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标题,小侦探就无言地关上了页面。
“辉月姐,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警方的调查方向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卡在杀人动机上。”源辉月顿了顿,忽然轻声说,“也不一定是真的没有杀人动机。”
柯南从手机上抬起头,无声和她对视了一眼。这会儿他们刚走到警局一楼的大厅,附近人多眼杂,他朝周围扫了扫,将那个猜测暂时按捺下来,正要换一个话题,忽然见到前头警局的大门口蹒跚走进来一个眼熟的人影。
这会儿是正中午,警局的人尤其地多,来人一进来就在门口滞住,迷失在来往的人群里。不得不说,像源辉月和他弟这样进警视厅跟进自家后花园似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普通人对于警察局或者法院这样的执法机构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畏惧心理,警视厅光可鉴人的地板、规整肃穆的陈设,甚至里头穿着警服走来走去的警察像一座高高的城墙,天然给人种无形的压力,让人走到它面前就不由得心生畏惧地抬头仰望,不敢上前。
他看着那个中年女人像只闯入陌生狩猎者地盘的老山羊,茫然地朝着周围咩咩了几声,但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无暇将注意力分给他人,她只好无措地僵在原地。
“……辉月姐,那人好像是原佳明先生的母亲。”柯南拉了拉身边人的裙摆朝她示意。
源辉月正在编辑邮件,闻言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眸看去。这时候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怯懦的神色中终于浮起一丝见到熟悉人的放松,下意识往这边走了几步。
“您是……昨天的警察小姐?”
他们前一天在原佳明的案发现场见过面,女人不懂其中复杂的关系,只以为当时在现场的都是警察。源辉月也没否认,就着这个误会点了点头,引着她走到一旁,“原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原佳明的母亲明显很拘谨,还带着未褪的悲伤和疲惫,她的嗓子在昨天就哭哑了还没缓过来,一边说话一边侧过身在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掏了掏,“昨天那位警官问我佳明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我说没有,但是昨天晚上,老家的人忽然打电话来说收到了一封信……”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的信封,迟疑地递过来。
在这个想说什么打个电话过去就行的时代,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已经极少有人采用邮寄信件这种古朴的联系方式了。她满面风尘仆仆,大概是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回了老家,又在大清早搭乘最早的列车赶了过来。此时信封的封口处已经拆开,显然她是自己已经看过了。
源辉月接过信封,以眼神向原佳明的母亲确认了自己可以看,这才打开封口,将里头的信纸抽出来。
信的字迹是手写的,原佳明写这封信时心底大概乱得很,连抬头都只简略地写了一个称呼,底下就是信件的正文。
【母亲,许久未见,之所以以写信的方式跟您联系,是因为这些话我不知道如何在电话中说出口。】
源辉月的手一顿,将信纸倾斜了一个角度,方便旁边以及踮起脚尖的弟弟也看清楚上头的字迹。
【您和父亲曾经教导过我,要做好事,行正路。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您的教导这样做的,我以为自己无愧于心,直到最近才发现,原来我早已陷入了巨大的黑暗而不自知……】
倒计时(十)
以客观的角度来定义的话,这是一封原佳明写给他母亲的忏悔信。
可能是怕给家人带来麻烦,信里头并未说明他陷入的黑暗是什么,大部分内容只是在写自己的纠结和苦痛。
“我看到这封信之后,觉得可能对你们的破案有帮助,就送过来了……”原佳明的母亲低着头搓了搓手,语气里透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小心。
柯南抬头看向她,忽然意识到既然她也看过信的内容,那么此刻应该也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儿子的死别有内幕,甚至他可能并不是无辜者。
他望着女人孤零零的身影,心底忽然一动,“婆婆,昨天那位老伯伯呢,您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原佳明的母亲神色僵了僵,头似乎又低了几分,声音轻若游丝,“他爸不肯来……他们父子俩以前关系就不好,他爸当了一辈子老师,佳明在东京做网络游戏,他总觉得他是在误人子弟,现在信里又写了他做错了事……”
她的态度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单薄又小心翼翼,站在警察局门口像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柯南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原佳明和黑衣组织有联系,最后死于对方派出的杀手手下,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按理说这和他的父母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现代最苛刻的律法也没有搞连坐的道理。但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完全全和周围人分割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