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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秦征咬着牙,言语有些生硬,“我以为我从前已与你说得很清楚,而今我明知被利用,明知这是一场必败的死局,却还是到此……”
“洛久瑶,我还要如何才算对你表明心迹……我对你……你真的……一无所知么?”
廊道中忽有风声穿过,秦征手中的提灯便被这一阵冷风吹熄了。
杂乱的影晃动一瞬,一片黑暗中,洛久瑶停下脚步。
可灯灭之际的脚步声却好像错觉,廊道重新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洛久瑶悄声抚上袖间短刀:“秦征,你在说什么疯话。”
秦征却笑了,走近她几步。
“是啊殿下,我早在重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我曾经用尽全力挣脱的一切,在崇昌时所受的冷眼,到燕京为质子的身不由己,我看着我的母亲又一次死在我眼前,我没有继任秦王,她的尸身便直到如今都无法迁入王陵,还孤零零地葬在崇山的山岭。”
“曾经的不堪与窘境都在我身上重演,我却连摆脱它们的筹码都尚未拿到手中……”
“可洛久瑶……”
“你或许不知道,在长景殿看到你的时候,我竟抱有一丝细微的庆幸。”
“我庆幸你还活着,却又失望于我所见到的人不是你。我见到你那样柔顺温驯,见到你对那些人屈膝俯首的时候,我曾想杀了你。”
“你不该是这样的。”
秦征的言语陡然锐利,他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攥住洛久瑶的腕。
“但后来我知道,你就是我所见过的那个人。”
“所以我不打算杀你,也不打算放手。”
腕间传来阵阵疼痛,秦征的力气很大,指节紧紧束缚着她,好似要将她的腕骨都捏碎。
洛久瑶忍住痛意,稳了稳嗓音道:“秦征,你曾杀我,以箭刺我,为一己私欲私自求下婚旨,后又因清台寺一事间接让兄长为我顶了罪……从始至终,你我之间都不相为谋。”
“没关系的,殿下。”
秦征却将她的腕攥得更紧,“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所得的,我能攥在手中的,本就全是从来都不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秦征的手臂忽而松力,刃光几乎贴擦着划过他的脖颈。
但洛久瑶终究没能伤他,她的动作虽快,却快不过提早埋伏在此地的道道暗影。被挟制住的一瞬,短刀掉落在地的声响淹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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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洞更深处,洛久瑶扫视周遭一圈守卫,最终将视线停在不远处的秦征身上。
秦征坐在石门前,面前是才燃起的一盏小灯,烛火幽幽,照亮此间方寸。
他颈侧经她的短刀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此刻还在流血,却浑然不在意似的,任凭细小的血流渗尽衣领中。
洛久瑶的周身并无束缚,起身走到他身畔。
她立在他身畔,问:“诓骗我与你谈话,挟持我来这里,却不绑我?”
秦征本对脚步声无知无觉,听了她的话才猛然回神。
“你走不掉。”
他的言辞没有再如此前那般激烈,洛久瑶又道:“可你来了北地,你也走不掉了。”
秦征回首看她:“我是否走得掉,什么时候才能走得掉,要看沈林找来这里的速度,与他能否给我满意的筹码了。”
洛久瑶心下明了,秦征这是要用她做质与沈家谈判,来换取回西境的生路。
踏足北地本就是一场死局,死局之下鱼死网破,换做是她也会这样做。
于是她弯身,在烛火旁坐了下来。
秦征颇有些意外,他侧首,隔着烛火的暖光看了她一会儿。
洛久瑶却没在意秦征的目光,她坐在他的对面,这才看清,他的掌心里始终捧着一枚玉佩。
很熟悉的白玉,白中染红,像是落进去的一点血。
是她在燕京见过的,他曾想以此玉赠她。
洛久瑶看着那枚玉佩,忽然问:“秦征,你为什么去燕京?”
明明已经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明明西境众所周知,他是秦王的发妻所生,是秦王的长子。
只要他不想,有千百种方法推脱掉这桩命运。
洛久瑶不明白他的想法。
秦征将白玉握在手心,一时没能应答。
为了什么……他还记得,最初他来燕京,是为笼络势力,以此继任秦王,为了能将母亲的坟墓迁入王陵。
他生在父亲尚未夺得王位的继任权时,彼时母亲温顺,父亲严苛几乎不近人情,他在斥责中被养大,也在淡漠的环境下见到父亲的残忍,成为上位者后的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