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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启堂不甚清楚佟家人和四阿哥的关系到底如何,但他想着往孝顺了说总没错的,便把裴湘提及的她在菩提寺里每日满满当当的学习娱乐安排,全都移花接木地说成了四阿哥是如何变着花样为皇贵妃祈福的。
总之,在沈启堂的嘴里,闺女裴湘在念书一事上自娱自乐地弄出多少花样来,四阿哥在给皇贵妃祈福这件事上就花费了多少心思。反正在沈启堂看来,念书和念经差不多,练字练画完全可以说成是抄写经文和描摹菩萨像。
于是,说的人滔滔不绝且充满了各种“真实”细节,听的人感叹连连并渐渐深信不疑。估计汇报之后也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再加上两人在酒桌上更是聊得十分投契,那人目前已经和沈启堂成了时常来往的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那人在听见沈启堂说不打算马上返回南边,而是想“悄悄”留在京城好方便以后看望养女后,还拍着胸脯许诺说,他一定会为沈启堂留意合适的差事。
而就在前两日,那人和沈启堂一起喝酒时,意外遇到了一位在步兵巡查营当差的佟家族人。对方最近刚刚官升一级,成为了京师步兵巡查营内的一名参将。
这位勇武过人却不通文墨的佟参将正需要有人帮他处理些交际应酬、人情往来有关的文书笔墨,而沈启堂在来京城之前,正是一名幕僚,还是听起来履历十分光鲜的江宁织造府郎中桑格大人的幕僚……
“所以说。”裴湘诧异问道,“你现在又当上幕僚了?还是给佟家人?那四阿哥那边怎么说?不去给他当庄头啦?”
“什么庄头?”沈启堂非常没有长辈样子地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你爹我自然从始至终都要跟着四阿哥的。那可是皇子,真正的凤子龙孙,我有皇子当东家,干嘛自降身价啊?”
“这么说,你拒绝那位佟参将的招揽了?”
“呃……倒也不能这么说……”沈启堂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刚刚只说佟参将需要一个幕僚,而你爹我呢,正好就是幕僚,可没说人家就要请我去做事啊。这不,我们双方都刚刚透露了些口风,至于下一步,还得再好好琢磨一番呢。”
闻言,裴湘微微点了点头,又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才对呀,不论是聘请处理公务往来文书的幕僚,还是处理私人应酬的清客,怎么也要找个比较知根知底的。那佟参将就是再粗心大意,也不会就这么仓促决定的。
“而且,爹呀,你一定要尽早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给四皇子听,包括你之前胡诌的那些。信我的,你要是当真打算跟着四皇子好好做事,就千万别瞒着。我觉得四皇子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你越坦诚,他就越高兴。”
“真的?全都说?”沈启堂一想到自己那几次在酒桌上的发言,忽然就觉得有些牙痛,“有些话,嘶——,让我再重复叙述一遍,嗯,尤其是没喝酒的时候,我就觉得吧,那个,稍微肉麻了一些……”
“肉麻也得全都交代了。而且,你能肯定那所谓的来试探你的佟家人,就真的是佟家人,而不是四皇子的人吗?”裴湘语气平静地问道。
沈启堂:“……行,我听闺女的,全都老实坦白。正好,湘儿你这些日子就住在这边,一定要帮为父好好梳理分析一下这些日子遇到的人和事。”
“给钱吗?”
“按照老规矩来!”
“行叭,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明白的,也就比你稍稍厉害一点点而已。”
“哎呦,闺女你虽然没瘦,还见钱眼开,但竟然学会谦虚了……”
眼见着父女一人说着说着就又要开始“互相伤害”了,一旁的王婉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岔开话题道;
“夫君,我有话要问你。”
“婉娘尽管开口就是。”
“夫君,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还留在曹府里喝起酒来了?便是喝酒,小酌即可,怎么还因为醉酒而留宿了?”
闻言,沈启堂瞬间觉得证明自己更加厉害的机会来了。他自觉潇洒地往椅背上一靠,同时翘着一郎腿得意一笑,慢悠悠地说道:
“娘子,若不是为夫这点儿喝酒劝酒的小本事,你今日哪里能这般欢天喜地地领着闺女参观住处?”
“此话怎讲?”王婉疑惑挑眉。
沈启堂眼睛一转,发现裴湘也一脸好奇地瞧着他,顿时觉得今日格外扬眉吐气。他暗道,果然如同四阿哥所言,我沈一的这一身本事隐藏的深,往日里根本没有真正发挥出来。
“婉娘,此事还需慢慢道来。不过,在为夫解释之前,你还是得先问问湘儿她的遭遇。等你听明白了前因,为夫再详细说说这至关重要的后果。”
裴湘朝着故意卖关子的亲爹鼓了鼓脸颊,心想要不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自己才不要听从安排呢。
随后,裴湘认真讲述了她进入曹家之后遇见的人和事。
等到她描述过在雪嫣阁内看见的那一幕幕后,尤其是辛姨娘对两岁的曹晴的折磨,王婉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现在已经不仅是在担心女儿会不会受欺负了,而是担心倘若年仅六岁的女儿长时间生活在曹家内宅,心志和性情会不会受到一些非常不好的影响。
王婉发现,曹家内宅里的那些人中,无论欺负的还是被欺负的,都过得非常不开心。
“你到底是怎么把咱们闺女弄出来的?以后能不能经常这样做?”王婉心情不好,就立刻没心思继续纵容身边男人展示他的得意劲儿了。
沈启堂见妻子一脸严肃地催促自己,下意识放下了翘起的脚,又正襟危坐地开始叙述自己去曹家拜访的全部经过。
略过裴湘已经讲过的雪嫣阁那段,沈启堂重点回忆了一遍他是如何灌醉曹寅的,以及在灌醉的过程中,他是如何慧眼如炬、料事如神地推测出来曹寅酒醉后的脾气的。最后,他又是如何举重若轻、一击即中地哄得醉意朦胧的曹寅当众答应,一定要让裴湘来沈家小住的……
“婉娘,此等神来一笔,可遇而不可求。但你莫要过于忧心,因为为夫做事一向善于变通,或许……”
王婉扭头不再搭理沈启堂,而是将一脸若有所思的女儿搂在怀中担忧问道:
“如此说来,那辛氏和李氏都有可能是指使马嬷嬷的幕后黑手……湘儿,你觉得应该是谁?”
裴湘想了想,迟疑道:
“依照我的直觉,自然是李夫人嫌疑更大,尤其是她非要在我去雪嫣阁的那日揭穿辛姨娘的所作所为,就更像是急着撇清她自己在马嬷嬷一事上的嫌疑了。不过,娘,这只是我的推测,在没有更加明显确切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做出最后结论的。”
“别猜来猜去的了,就是那个李氏所为。”沈启堂哼声道,“傻闺女,这又不是衙门老爷断案,哪有那么多证据哟,啧,就是让大老爷们来断案,那糊涂案也判了不少的……嗐,湘儿,为父跟你讲,你以后回去曹家,最该小心的人就是李氏那个女人。”
闻言,裴湘轻轻眨了眨眼,随后望着沈启堂疑惑问道:
“爹,其实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已经把李夫人当成幕后黑手了,都没怎么怀疑过辛姨娘或者旁人,这是为何?难道你留意到了某个细节之处吗?其实,嗯,说实话,我一直有些想不通李夫人为何要如此行事?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理辛姨娘的,而且,没有了辛姨娘还有顾姨娘,何必非得在怀有身孕的时候这般折腾算计,她不担心得不偿失吗?”
听见女儿向自己请教,沈启堂强忍着没有翘起嘴角。
他努力露出深沉稳重之色,先是清了清嗓子,又缓缓押了一口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明了自己先前对李夫人的那番心思揣摩。
当然,沈启堂还是要面子的,因而并没有直接表明,他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推测出李氏的目的与想法的。而是随口杜撰出了一个钱塘县莫家,然后又把沈家的事稍稍改头换面按在了莫家父子兄弟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