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死的那一年

第8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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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纱幔才刚落下,外边张婶来传话,“陛下来了。“

楚明玥凤眸惊转,下榻批上一件粗简外衣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停下,“请陛下进来。”

帐外,张婶只稍稍一愣,欠了欠身去准备凉茶。

刚见过外使,宣珩允尚着珠白缎面绣金长袍,襟领上金线绣着的腾龙翔云纹样在星辉下,闪闪金光。

他半束鸦发,一张月白胜霜的脸在那身独一无二的皇袍趁韵下,精美绝伦。

骤听帐内传来清音,宣珩允拂落绣袍上一粒粟沙,抬手去掀帐帘。

身后张辞水眉眼皱巴,一脸纠结,“陛下,属下,属下多嘴了。”

宣珩允脚步微错,纤密睫羽侧视他,“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张辞水猛地闭上眼,把今日在马车上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又说一遍。

宣珩允静静看着他,张辞水没干蠢事,是他干了……

“朕干那点蠢事儿,你抖落的可真仔细。”

张辞水挠着头瞪眼看陛下进去,不明白这是罚还是不罚。

帐内只点着一盏灯,和洛京的夜里比,昏暗许多。宣珩允停下脚步,站在帐内,他的阿玥就站在咫尺之间。

“皇姐”是没法再叫了,宣珩允一双桃花眸漆光奕奕落在楚明玥脸上,沉湛望她。猜得到她这两日一定未休息好,只是见到这张少有疲惫的脸,他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没有名贵华服胡乱溢彩,没有烁光逼人的钗珠,她一袭粗步素衣、面不染铅华站在那里,凝脂娇肤上嵌着的凤目最为明亮,就连眼下淡淡的青黑都未让她失色半分。

宣珩允抿唇轻唤一声,“阿玥,劳你担心了。”

只这一声,楚明玥方给心房筑起的坚固城墙就瞬间倾塌。

这两日,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来面对他,斥责他任性不顾安危、或哭诉一腔被欺瞒的委屈,然这一刻,他清越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洞,像是羽毛轻轻覆在无处安放的心尖,忽然,一切就都无关紧要了,都尘埃落定了。

她释怀了,过往种种,就都一笔勾销吧。

87、87

楚明玥眸中涟光漪动, 低头转睫去触碰他的左手腕,宣珩允眸光柔淡轻轻勾起她的指尖,把那只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颔首静静看着她换另一只手细细抚过腕上伤痕, 深情温柔缱绻, 浓密睫羽在昏黄的灯光里洒下深色阴影,阴影里起伏不定的潮汐不知是何时, 沉沉退潮了, 此刻, 那里清沉似雪。

“疼吗?”楚明玥以为自己不会流泪的,事情的经过已知晓,这里的伤口也见到过, 可是当她再一次站在他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里,闻到馥郁的瑞脑香混合他自己皮肤的香味, 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根本没有任何原因, 复杂的情绪无法用一种心情去描述,它们从她的眼睛里找到突破口,一拥而上。

宣珩允蹙眉捧起她的脸,指腹轻柔拭泪, 可那些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 这是积攒了十二年的泪水。

“阿玥别哭, 是我不好。”宣珩允把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压抑的呜咽声被埋在衣料里,宣珩允的手掌轻拍在她的背上。

下一息,齿尖隔着单薄的衣料咬在宣珩允的锁骨上方。

“没事了, 阿玥, 没事了。”宣珩允一下下抚着她的背, 温和的声音送进她的耳畔。

锁骨上又是猛地一疼, 淡淡血气透过衣料洇上来,和苦咸的泪水混和在一起,爬上楚明玥舌尖。

低泣的呜咽声瞬间放开,楚明玥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大力推开抱着她的人,后退两步,厉声哭问:“我是不是根本不应该求嫁,是不是,我不该去太极殿求嫁的,不该的。”

她的身体颤了颤,水雾模糊着她的双眸,两日两夜,二十四个时辰,在煎熬的等待里,她拼命克制自己不做任何想法,这一刻,她无法再克制自己了。

“若不是我强要嫁你,何至于痛苦了两个人五年啊。我不该的……”

宣珩允复将人揽进怀里,温凉的唇压上楚明玥额心,“昭阳郡主若不嫁,那我只好先抢皇位再强娶了。”

他眸光清湛温儒,声音温和冷静,“那年你邀我做楚家上门夫婿,还作数不?”

楚明玥两颊微热,抬眸望他,不见前段时日的巅疯痴缠少年态,他似乎又变回那个克制冷静、喜怒不形于面的儒谦帝王。

这般清淡的神情,似乎她只要说不作数,他就撇开衣袖再不踏足她门前半步。

她轻吸气,注视着眼前人,这是大宛的皇帝。

“若是不作数,待回宫我就把大明河宫搬到侯府对门,我看谁敢上府提亲。”宣珩允温柔低语。

楚明玥一怔,眼眶尚挂着半颗泪珠子,愣看这个一脸平静说疯语的人,她对方才的笃定不自信了。

“嗯?”宣珩允压着气音低呼,那双桃花眸里星辉烁耀,就似在蛊惑着她此时必须点头。

温热的呼吸扑在楚明玥的额面,像絮羽扫过皮肤,一直痒到骨髓里。

这人是如何做到一脸平静刷流氓的呢。楚明玥错开面颊,话峰转的生硬,“夜深了,陛下早歇息。”

她推开他,转了转身,发现这是营帐,未有多余的屋子让她躲避。

宣珩允背手瞧着她,唇角淡笑:“阿玥不帮我宽衣?”

楚明玥咬着舌尖睨他,又飞快四下扫过,“这里是军营,皇帝也不能能乱了军法。”话落,推着就往帐外去,待把人推出去,楚明玥放下帐帘飞快绑紧内扣。

做完这一切,她又急急灭了唯一的一盏灯,帐内瞬间暗下来,她抹黑躺回榻上,罩着望不到尽头的黑,她终于紧闭双眸,两只手捂着脸迟迟未拿下。

帐外,张辞水持刀而立,目视前方,有意离大帐远出几分,生怕听到不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