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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茗只能叹了一口气,而后就对着林清萍、文素云、张晴荷说道:“陛下起居,就拜托贤妃姐姐、淑妃和丽嫔妹妹了。”
文素云雀跃不已,连连点头——哪能想到入宫为妃之后,还能有随驾南巡的机会呢?
林清萍是朱载垺的生母,她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只有总是文文静静显得有些胆怯的张晴荷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点了她也随行。
宫中现在只有两个皇子,大家也都听过那个说法了——陛下希望她们再年长一些、身子骨更好之后再受孕。
这一去至少是数月,路途之上,等到她们再回京时,岂非很有可能已经率先受孕?
但路途之上,也不知道万一受了孕能不能怀稳……
皇宫之中,黄锦在最后检查着南巡随行内侍和宫女们的准备工作。
皇宫之外,陆松严厉地教训着陆炳:“你好好准备武举便是!”
而京城之外皇帝南巡要经过的路途之中,刘镇元已经带着人提前开始布置。
次日,京城之中禁卫林立于午门至正阳门一线。
入京三年多后,大驾卤簿再一次出现在京城百姓面前,大辂之上的皇帝可以被不少百姓远远望见。
当时那个有些瘦削的少年天子已经长高了不少。坐在大辂上,他甚至露出了笑容,对着前来跪送的百姓挥了挥手。
随之而起的是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在官绅眼中,这个皇帝有些冷酷、暴戾、急躁。
但对京城百姓来说,皇帝登基后,京城里的皇店、官店有的消失了,没消失的也收敛了太多。
京城的勋戚、官员子弟,也不像正德年间那么张扬跋扈了。
日子虽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其实轻松了不少,多了那么一点点安全感。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就已经很好了。
跟随在大辂之后要送皇帝至城外的杨廷和等人看着这一幕,彼此对视了一下。
这都是杀出来的效果。
从毛澄开始,到后来的陈金、郭勋请罪,再到张鹤龄被阉了带回京城,进入嘉靖元年后更是越来越多的事。
在京勋戚和官员们,都学会了在这位天子的注视下,可以有些“能理解”的额外收入,但要把事做好,不能太高调。
三年过去了,大家不一定称得上都是衷心臣服,但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总之已经不敢轻易跳脚。
那些定力不够的,有的坟头已经长草,有的正在死牢。
皇帝挂在隐形的杆子上警示天下人的,包括吉王、益王,包括衍圣公、惠安伯,包括毛澄、孟春、傅荣忠……
望着朱厚熜的背影,杨廷和他们心里想着他这一次去南巡,还会把哪些人挂上去。
但毫无疑问的是,等他再回来时,湖广那边应该已经有了一个结果,而大明腹地之内还残留的一些心有不甘之人,再也不能再翻起什么浪。
如果他能顺利回来。
皇帝来到了他忠诚的山东
在三年前,朱厚熜对于漕运一事的理解还比较浅,只认为大明体系之内的这漕运,大抵也就是百万漕工衣事所系。
但现在不是三年前了,朱厚熜不再那么想当然。
从通州启航之后,朱厚熜乘坐的皇船缓缓行驶于会通河之上。
“永乐年间重凿时,水脊在济宁。蒙元重海运,这四百余里会通河渐渐废止。昔年济宁同知潘叔正上疏请浚会通河,太宗令工部尚书宋礼办成此事,方有今日局面。”
陪伴在朱厚熜身边的,是在那批参策离京后补入内阁的原工部尚书李鐩。
他揣摩着皇帝专门带上他的用意——之前就有御史巡水天下,国策会议上确定的第一批三年国策里就有清查天下水患水利一事。
这一回皇帝要沿运河南下,途中要去凤阳和泗州祖陵,李鐩已经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工作,方便随时回答朱厚熜的一些问题。
朱厚熜果然开口问了:“如今漕船缺数好点没有?”
“回禀陛下,已经好多了。”李鐩心里打鼓,“昔年刘六刘七贼军攻济宁,焚漕船一千二百有余,漕船缺数一度逾三千二百。清江、卫河诸厂一年虽可造办大小漕船近千,然或遇风浪沉溺,或有运军盗卖,或老旧不堪再用。正德十六年陛下登基时,缺数是两千。这三年来,缺数已经降到了一千二百余。”
在这位面前,李鐩不敢隐瞒,所以把漕运官兵盗卖漕船这种情况也说了出来。
朱厚熜点了点头,没做什么评论。
这是不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自然是。
但相比较于经大海转运粮饷的过程之不可控,运河毕竟还位于陆地上,有沿岸的监察。
定都北京,就不得不面对诸多物资要稳妥供应北京所需这个大问题。
但这条运河的问题,也远不只是它本身。
朱厚熜想先亲自看一看。
船行于北直隶境内,这一程不是朱厚熜的重点。
他不是专门来游玩的,也没有在这里就登岸去看看民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