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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长枪轻易捅穿了淮兵的躯体,飞舞的箭矢落在人群之中,制造出了极大的混乱。
淮军当场崩溃。
失去理智的军士冲上了浮桥,挤挤挨挨,不断有人落下水去。
有人被追得急了,直接趟着水就往河里钻,浑然不顾身上还穿着铁甲。
还有人跪地乞降,但兵荒马乱之下,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直接被淹没在了战马丛中。
浮桥上挤满了人。他们不敢往东岸冲,因为对面有大群夏兵严阵以待,又不敢回头,只能在浮桥上哭喊着,请求水师救他们一命。
银枪军的骑卒收起了轻便长枪,取出骑弓便是一阵抛射。
细雨影响了弓箭的威力,但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依然制造了极大的恐慌,落入泗水的淮兵更多了。
“哧啦——”随着人群的剧烈晃动,早就因为舰船撞击而受损的浮桥承受不住重量,从中断开。
“扑通!扑通!”汹涌的河水将浮桥冲断,淮兵如下饺子一般栽入河中,只扑腾了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河面上哭喊声更加剧烈了。
船只猛地晃动了一下,顺着河水往下飘。
周本反应了过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有想到,浮桥竟然是以这么一种方式断裂的——以四千条冤魂为代价。
船上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啜泣声,那是军士家人们在哭泣。
父亲、兄长、弟弟在眼前如此凄惨地死去,多半尸骨无存,极大冲击了他们的内心。
“唉!”周本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船只顺流而下,匆匆而走,根本无暇挽救还在水中扑腾的生命。
这一仗,败得好惨!
※※※※※※
秦师虬的头颅被送了过来。
遮雨棚下,邵树德单手接过,仔细看了看,问道:“贼军如何?”
“贼将秦师虬统率四千步军,已被击溃。计斩首八百余级,俘一千六百,余众落水,生死不知。”李逸仙禀报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天,雨越来越大了。
出征以来,银枪、飞熊二军转战各处,战果不菲。
一战徐城西,斩贼将陈汉宾,前后俘斩三千三百余人。
二战临淮北,重创贼泗州刺史张谏,俘斩两千。
三战虹县东南,贼将冯敬章的三千兵马全军覆没,虹县两千残兵请降。
四战宿迁西,四千贼众几乎全军覆没,贼将秦师虬死于乱军之中。
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神出鬼没,以多打少,以逸待劳,一个月的时间内,竟然已斩得两员贼将,俘斩一万四千余。
这四场战斗,几乎是邵树德对骑兵作战理解的巅峰。
扬长避短,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反复骚扰,调动敌军,在运动战中,利用高机动性创造局部优势,以多打少,以强击弱,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这些军事原则,说穿了都很简单,也不深奥。但若没有常年征战的军事经验加成,没有一手打造的令行禁止的坚强部队,具体执行起来,可没这么得心应手。
邵树德想起了二十年前,他还在磕磕绊绊地向宋乐、张彦球、诸葛爽学习取经,总结归纳,遇敌喜欢阵列而战,打呆仗,用兵多、物资多来压人。
如今过了二十年,他对行军征战有了自己的理解,有了自己习惯的战术套路。
人的进步,就是这样来的。
“请叫我骑兵战术带师。”邵树德心中默默念了一句,道:“让王敬荛修浮桥,我要过河。”
班底
“殿下,李克用起兵了,蒲县、太行陉口、滏水已爆发激战。”浮桥还在修建,邵树德仍滞留在泗水西岸,这个时候,有信使带来了北方的紧急军情。
“太行陉口是佯攻,蒲县多半也是佯攻,只有滏水才是真的。”邵树德说道。
各路反邵势力协调不一致啊。
夏、吴两军都打了一个月了,从集结动员开始算,时间更久。李克用这时才出兵,或许是在等待河北诸镇的兵员、物资援助,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至于李克用出兵的方向,都不用猜,只能是河北。
慈隰不适合大规模用兵,地形太破碎了。
太行陉口也很难展开兵力。事实上不止太行陉,白陉之类的也差不多,双方都没兴趣在那里大打出手。
只有邢洺磁、相卫,地形开阔,又能就近联合河北兵马,最适合发起进攻。
“无须管李克用。河阳、相卫七万兵马,若还守不住,一个个都给我回家种地去。”邵树德说道:“给杨悦传令,今岁继续出兵,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遵命。”李逸仙示意了一下,文吏记录下命令,然后找信使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