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624节(1 / 2)

天才一秒记住【18PO免费看书】地址:http://po1826.com

李彦威浑身一紧,立刻起身,差点带翻了身后的马扎。

野利克成手抚剑柄,看了他两眼。

“回大王,全忠看似豪勇,实则能屈能伸,亦不会寻死觅活。”李彦威说道:“罪将以为他会逃。”

根据最新的军报,朱全忠部前锋已抵扶沟,主力离着也不远了。一路上不断有乡勇逃散,如今尚有六万余人。粮草、器械足够,但士气低落,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打赢的。

李彦威提到的朱全忠的性格,邵树德深以为然。

他和李克用是两个极端。克用性情刚烈,感情用事,注重脸面,靠人格魅力和个人勇武团结大多数人,他如果战败,不可能投降,要么跑,要么自杀。

全忠能屈能伸,为了达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不太在乎脸面。他也不会投降,因为邵树德必欲杀之,不会留情。但朱全忠则未必会自杀,哪怕抛弃妻子,只要能活命,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就会永不停歇地折腾下去,不会轻易放弃。

“雄威、飞胜二军,全忠可能控制?”邵树德又问道。

“能。”李彦威答道:“雄威军、飞胜军都是宣武主力,朱全忠将其交给氏叔琮统带,并没有多久。而今有他亲自看着,没到生死存亡之际,不至于有人作乱。不过殿下可以派兵攻取徐、宿二州,或可动摇其军心。”

邵树德点了点头。

看看晚唐历史就知道了,天下诸镇,造反者多如牛毛,但李克用、朱全忠的部下却很特殊。

李克用团结、笼络、控制属下的办法不好学,这独属于他个人。历史上他被朱全忠打成那样,几次兵围太原,内部还是很团结。除了李罕之、刘仁恭这种外系投奔来的二五仔之外,河东、代北基本盘非常稳固。

朱全忠的优势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军队,与大多数将帅继承得来的军队不一样。在他晚年不断招降纳叛,吸收了大量外系降兵降将和地盘,同时大力清理老将之前,内部甚至比李克用还稳固。

朱全忠没有主角光环,他的部队是白手起家得来的,自然忠诚。邵树德也是白手起家拉起的部队,与朱全忠是一路人。

不过也要吸取朱全忠的教训。

朱全忠为了快速统一北方,不断妥协,给兵给实权,只要你当附庸即可,埋下了太多祸根。

邵树德以前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朱全忠这样做很不可思议。但当他自己走到这一步时,却忍不住用了与朱全忠同样的手段,因为真的好使啊,效果立竿见影。

但真的要吸取教训。唐邓随、淮西、陈许、河中、山南西道、龙剑、山南东道、鄂岳,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许出去八个藩镇了,这可都是实权节度使,上下自成一体,完全有能力造反那种。

当然,也只是担心罢了。

历史上朱全忠东征西讨,形势很好,东都、奉国、忠武、鄂岳、魏博这些藩镇被压榨酷烈,也没人敢造反。

换到自己这边,借王瑶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反。二十万军队压过去,立成齑粉,根本不值得,除非你剥夺了他的节度使之位。

“徐州张廷范,可会降我?”邵树德把目光转向了萧符,问道。

“回大王,空口白话怕是有些难,还是得遣兵至徐州才行。”萧符答道:“无需多,两万人足矣。但大王须得小心杨行密,此人极可能派兵北上,抢占徐宿。另者,张廷范也未必愿意降大王,降杨行密的可能很大。”

“曹州朱珍,我观他按兵不动,逡巡不进,似有割据自保之意。可否说其来降?”邵树德又问道。

“朱珍据曹州多年,且经常至滑、单、宋等州就食,在那一片影响力不小。”萧符答道:“我观其还有些侥幸之心,大王须帮他清醒清醒。”

邵树德笑了,道:“萧大夫洞彻人心,我不及也。”

朱瑾、朱威二人最近包围了濮州,攻打甚急。梁汉颙不敢跑,盖因一跑濮州多半就丢了,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邵树德想了想,这样也好,顺道一并解决了朱珍、朱瑾。

对这些山东势力,他现在能打的牌太多了。收编了那么多军队干嘛的?这个时候不消耗,什么时候消耗?

朱全忠都知道驱使郓、兖、青三镇降兵南下清口,攻打杨行密,好的经验就要参考。

邵树德招了招手,让李忠过来。

“明日李唐宾至,令其速来见我。”

“遵命。”

君何处可之

乾宁四年五月初七,归德、天雄、武威、经略、护国、坚锐、铁骑、飞龙六万余大军在许州南门外列阵。

誓师完毕之后,以坚锐军为先锋,全军东行。

而在北部战线,天德、顺义两军对郑州的控制越来越深入。赤水军接到命令,返回安邑整补,武兴军前往洛阳镇守。

南部战线,天柱、威胜二军对佑国军展开了进攻,以打促降。

颍州方向,淮宁军在朱全忠撤走后,再度活跃起来,占领颍州全境,往亳州方向发展。

河阳方向,魏博镇降低了姿态,已经不太敢与夏军发生冲突了,老实了很多。

三大行营,五个进攻方向,全线飘红,势如破竹。

因为“好日子还在后头”,将士们对在外征战一年这件事还算可以忍受,士气并未降低,全军状态维持得相当好。

夏军状态好了,梁军的状态可就很不好了。

匡卫军覆灭的消息第二天清晨传到了蔡水——夏军对庞师古部采取的是围三阙一的战法,上万人马总有不愿投降的,直接就跑了。

朱全忠刚刚吃罢早饭,结果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血涌上头,怒不可遏。

“康延孝他怎么敢?怎么敢的?”朱全忠一脚踹翻了案几,杯盘碟壶洒落一地。

没有人敢说话。

朱全忠双眼赤红,在营帐内转来转去。

不一会儿,长直军左厢兵马使朱友裕匆匆赶了过来,见状愕然。敬翔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说了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