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51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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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衙军、玉门军拼死抵挡,骑兵冒着箭雨穿插到贼军身后,试图堵截。

双方都打出了真火,火光照耀之下,满脸狰狞之色。

在梁军看来,夏贼的攻城好没道理,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正常攻城的节奏哪有这么快的?一波退下来,不得整顿么?但人家就是不,各部轮番上阵,不计伤亡,抢攻猛攻。

最先溃退下来的军士就地斩首,头颅扔了一地。无论是附庸军队、土团乡夫还是他们自己人,尽数斩杀,不留一丝情面。甚至有一名武学生溃逃,都被斩了。

如此严刑峻法,换一般军队早兵变了,但赤水军还能稳住,不容易。

河中军士是这些年被夏军的阴影压得喘不过气来,加上精壮被抽了一波又一波,刺头也死了一批又一批,只小规模躁动了一次,很快就被镇压。

玉门军则有一股子蛮劲,他们眼里只有财货,而范河恰恰许下了重赏。赏钱到位,他们不介意拼命。草原上一个不留神就死了,什么也没有,眼下还有发财的机会,完全值得搏一把了。

“梁贼溃了!”山下响起了热烈的欢呼。

范河定睛望去,却见一千蕃骑已经穿插到位,截住了出城贼兵的后路,四方夹击,将这千人彻底击溃。

突围不成的梁人溃兵跑得满地都是。

有人拼命往黑暗的地方钻。

有人跑着跑着被骑兵追上,砍倒在地。

有人跑不动,干脆跪在地上,弃械投降。

还有人坐在地上大哭:“攻城哪有你们这么攻的?日攻夜攻,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攻?”

围上来的河中军士面色凄然,数日就攻破洛口仓,震惊各方,但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没人愿意多谈,反正死去的军士不会说话,唉!

玉门军使龙润组织了两千人快速进城。城内其实已经没兵了,他们进去是为了救火。

夏军围城数日,梁人被如此高烈度的攻城战吓破了胆,数日内就死伤千余,眼看着根本等不到援军到来就要全军覆没,不得不下令突围。但突围前,这帮天杀的居然还放了火,试图将城内积存的粮食、干草及其他物资烧毁,不留给夏军。

范河脸色阴郁,他有点想杀俘了,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驱使降兵攻巩县,似乎更好。

“大战方歇,明日休整一天。玉门军扑灭余火后,就地补给器械、物资,明日直接南下,去偃师。”范河下令道。

令骑翻身上马,朝仓城奔去。

洛口仓已克,没必要将所有人都屯于此处。听闻符存审那一路已经派兵南下,范河不打算输给他,故遣玉门军火速逆洛水而上,尝试进攻偃师县。

洛口这边,还剩个巩县!

兵法有云:路遇敌城,须下之或备之。“备”是没法备了,太占用兵力,还是得“下”。

艰难的决定

数十骑掠过洛阳,惊疑地看着城北高高飘扬的旌旗。

那是一片废墟,多年来只清理了一部分。挑能用的材料建设居所、仓库、驿站、马厩等各类设施,剩下的就任其荒废,很多原本修缮下还能用的建筑都慢慢倾颓坍塌了。

废墟之中隐隐传来喊杀声,胡真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夏贼在攻仓城。

“走,进城!”胡真带着亲兵奔到了修缮完好的上东门外,遣人叫门。

“马十将,快开门,胡帅回来了,开门啊!”亲兵喊叫的声音很大,城头似乎有人影闪过,不过很快又没动静了。

胡真心头掠过阴影,脸落了下来:“继续叫。”

“段巡官在不在?段巡官、马十将,快开门,胡帅回来了!”

“我是胡帅亲将、滑州郑四,曾经与马十将饮过酒,还往新安押运过粮草,就是上月。绝非贼人冒充,快开门!”

“尔等难道要反了吗?胡帅的大恩大德都忘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亲兵喊得嗓子都冒烟了,城头终于出现了马嗣勋的身影。

只见他够着头看了下,随后大声道:“贼人已至洛阳左近,夜中不敢开门,军法所在,不敢违背。”

说罢,直接跑了,再也没出来过。

胡真的脸在月色照耀下阴晴不定。夏贼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已经派遣小股游骑过来了。

胡真之前被夏贼骑兵追了一整天,损失了一半人后,才借着夜色逃脱,远远兜了一个圈子回到洛阳。他可不想被什么小人物给当做滔天大功给擒了,招呼了下之后,带着人马向东走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马嗣勋又从城头冒了出来。仓城那边的战斗愈发激烈,看样子已到关键时刻,他心中焦急万分,没兴趣再考虑胡真对他的看法了,直接下了楼,询问段凝出使夏营的细节。

胡真东奔了近十里,然后吩咐众人下马,吃点食水,恢复精力。直到天明之后,方才继续东行,然后撞上了正与夏军游骑反复纠缠的长直军寇彦卿部。

“胡帅?”看着一脸风尘之色,连兜盔、璞头都掉了的胡真,寇彦卿眼神一凝,随即明白了一切。

七千大军,白给了。

“洛阳有变,马嗣勋、段凝不可靠,怕是已生异心。”胡真言简意赅地说道。

乍一听闻,寇彦卿也有些吃惊,不过随即想到胡真北上攻白司马坂大败,就觉得很正常了。如今这个形势,有点想法是正常的,马嗣勋还不是汴州人,而是濠州降人,能有屁的忠心。

想到这里,寇彦卿就有些感慨。不知道怎么搞的,梁王这几年特别信任新人、降人,对老将多有冷落、压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梁王不这么做,他们这些汴宋本地将才也没机会冒头。梁王,在用他们这些新人、客将对冲元从老人的影响力,确保整个汴州只有他一个人的威望最高,没人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唉,不想这个了,还是好好琢磨下眼前这个烂摊子怎么收拾吧。

“胡帅意欲何为?”寇彦卿直截了当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