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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忠的冷静随着这句话破碎,身体前倾:“太子谰言!”
“镇国公得令已带人搜出你私藏的书信,你以为我为何前来。”周明晏字字有力,又缓了下来道,“你忘了,大将军当年带兵之前,正是陪在先帝身旁行此事。”
卫忠神色终于透出衰败,坐回原地,脊背微微弯下。
朝中谁人干净,陛下若真想动手铲除,左丞相又如何。
左丞相又如何!
周明晏视线落在里面的身影,眼见他仰天长笑,霎时眼神充斥了戾气。
纪王逝世,到底让卫忠乱了方寸,与夯夷王进行了交易,以粮草武器换他一人性命。
暗牢的门再次打开,这回是带着天子亲谕的镇国公。
“舅舅。”周明晏抱拳,站在了他身后。
云握川微点头,望向牢中之人,他这回是替天子来通知卫忠撤职关押及转述痛心。
大将军低沉的声音平稳,无甚情绪,在此地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卫忠大笑戛然而止,双手按住盘起的双膝,与眼前自小尊贵的镇国公对视,提起唇角道:“谋反之罪,当真是本官么?”
云握川转告完毕,并未理会有罪之人,挥手让人带他离开此处。
周明晏浅皱了下眉头,方才卫忠好生古怪。
卫忠入狱一事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宫宴那晚走的迟的甚至亲眼见到了镇国公搜查出的书信,瞧见了贤妃求情却被禁足,围观之余在天子怒火下瑟瑟发抖。之后这几日众人恨不得与卫忠撇清关系,尤其往昔他门下,人人求自保,抖露出不少丑事。
卫忠好钻营,门客众多,原先算是文官之首,但朝中也有不少与他相悖的,宋文行算其一。
这几日闹剧,他顶多是个看客。
这日与宋遂远说起了忠义侯长子,忠义侯乃贺锦兰大伯,论起血缘,两家应当算近,不过这么些年都未有联系。
因为忠义侯长子与卫忠交情不浅,朝中一举一动皆是深意,这一二十年就渐行渐远。
“我宋家与贺家都是世家,若为纯臣,世家与天子门臣交好即可,不宜越界。”
宋遂远此前对宫中刺杀有过猜测,无论是谁,此时发难都对他并无益处,更何况是心思诡谲的卫忠。天子竟随手玩了上半年太子殿下用过的那一手,陛下应当是完全掌握了证据,只需一个引火线。
至于何种证据,远离朝堂的他自然不知,他爹也未曾说,提起此事只借此教他如何为官。
宋遂远挑眉:“爹与我说这些做甚,世家如何,新贵又如何,不妨碍我约人吃酒跑马。再说了,刘柏不也是天子门臣。”
“这能与卫忠一样!”宋文行狠瞪着他,怎么就养出如此大儿。
“如何不算一样,忠义侯嫡次女,不是卫忠继室么。”宋遂远道。
他懂他爹的意思,长姐与刘柏成婚之时,刘柏还算不得“官”,忠义侯府与卫忠之间,乃利益结合,不过就是要气上一气,最好气得他爹下回不再教他为官。
宋文行默了一瞬,拍了一下身边小几,怒目而视:“你同我道这是一样?”
长子再蠢笨都不至于如此蠢笨,只能是他故意的,还不如实在蠢笨,宋大人见不得浪费天赋。”
宋遂远耸耸肩。
宋文行揉了揉眉心,换了换话题:“你何时将尺玉接回来,我宋家世代为文官,学什么武。”
宋遂远道:“学武怎么了,云世子言他骨骼清奇,练武之才,我们尺玉说不定日后可踏平夯夷,创中原前所未有之基业。”
宋文行闻言手指颤抖指了指他:“当真是顽劣不堪。”
宋遂远笑纳了父亲评价:“我去寻云世子,顺道看一看尺玉,若是能有假,我带尺玉回来给爹娘玩。”
他方才正打算出门,爹来院中坐,弯弯绕绕原来也是在打听大孙儿事宜。
宋大公子出门,只剩气得不轻的宋大人望着他背影,摇了摇头。
罢了,起码有分寸不惹事。
镇国公府。
宋遂远轻车熟路上门拜访,镇国公夫夫竟都在府中,云休尺玉与他们在一处。
随下人过去时,宋遂远进屋一见眼前的阵仗,挑了挑眉。
屋内烧得有些热,脱得精光的小崽子躺在竹篮中,镇国公亲自提着秤杆,镇国公夫人拨动秤砣,细看:“长了四两。”
云休瞧见他弯起圆眼笑,宋遂远行至他身边与镇国公夫夫行礼。
宋遂远察觉衣袖被人拉扯,侧头,身旁云休悄声中藏着分享的欢喜:“尺玉这些日子重了四两!”
竹篮中,尺玉小胖手握住边边笨拙地翻身,圆眼睛晶亮:“哒!”
父亲!
“尺玉真棒。”宋遂远眼底温柔。
三人总是如此,如同一家人一样温馨,云握川与九溪互相看一眼,九溪摸了下鼻子:“该量小猫崽了,尺玉崽变回去吧。”
他其实觉得挺好的。
云握川沉默,扫了宋遂远一眼。